《163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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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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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林顺早早的到看守所等待贝贝的回复,她坐了没多久,一个女警走过来问:“同志,请问你是不是叫林顺?”
  林顺忙点头,女警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昨天晚上八点整,嫌疑犯颜贝贝在看守所畏罪自杀,给你留了一封信。”说着递给林顺一封囊鼓鼓的信,林顺接过那封信,可是听完女警的话,她犹如未闻,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女警再将话重复一遍,林顺仿佛傻了一样,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那封信象是一只死鸟的翅膀,飘荡着掉落在地。
  程敬南弯腰拾起地上的信,拆开:
  亲爱的顺顺,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很感激你来看我,我不见你并不是我还生你的气,只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我和穆兰的事相信你也早就知道了,很抱歉跟你做了四年的朋友我却一点也没有将自己的事跟你说过一次。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而是很怕。第一次看见你,看你父母担心的来送你,看你迫不及待想把他们赶走,融洽和谐的幸福画面,让我瞬间就对你产生了一种好感。我亲近你,接触你,讨好阿姨,其实我也只是在渴望你的温情,你和那么爱你的父母就象是一束光,在吸引着我靠近,诱惑着我也想得到那种温情。很感激你那么大方的分给我,温暖了我的世界,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了一个好朋友。

  第二十二章

  没有发迹前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商人,母亲是个律师,那时候他们整天忙于事业追名逐利,把我送到一间全寄宿制的贵族学校,一年到头一家人很难见面。我几乎是在学校长大的,一年一年,整个学校里几乎都是我这种人,每个人都阴郁沉闷,甚至很多在初中就多次进入劳教所。我16岁的生日,父母突然我把接出去说要给我过生日,我知道庆生实际上只是他们巧立名目,结交权贵。生日宴很豪华,各界名流齐齐到场,那都是他们好不容易巴结来的,真是荒唐的生日会。最后来了一个50多岁的老头,身边前呼后拥,他一来父亲就两眼放光凑上去,那人拍拍我父亲的肩膀说:“小颜,你对女儿很疼爱嘛。”我母亲忙将我带过去讨好的说:“首长谬赞,这是我女儿,贝贝快叫爷爷。”我不想坏他们的事,刚想开口叫,那人却抬手阻止了,他说:“叫爷爷干什么?我有那么老吗?”他身边的一个人忙应和道:“是啊是啊,叫大哥吧。”我看一眼父母的眼色,无奈的叫了,没想到那却是我噩梦的开始。
  那个晚上我痛得要命,可是任凭我怎么哭喊,声嘶力竭,哀求告饶,我的父母,他们都不曾出现,第二天早晨我看见他们躲闪的神色我全明白了。也许说出来你都不肯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父母,你总是劝我接受父母的好意,父母再大的错也能原谅,但那只是你的父母,你一定不知道我的父母能干出这样的事。
  我自杀了很多次,可每次都死不了。我父亲的生意很快就做得大起来,几乎是我们那个市里第一大走私商,我的母亲从小律师摇身一变成了高院的大法官,一个商人,一个法官,多么金光闪闪的牌子。
  我羡慕你,我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过一天有父母的日子,而且以后也永远不会有。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很害怕,我这辈子就只交了你这一个朋友,所以我走了,逃走了。遇上穆兰是个意外,之前我总是赶他走,有一次在原始森林里他真的被我赶走了,我一个人突然迷了路,很害怕,他又出现了,他说他一直跟着我叫我别害怕,我才知道他有多重要。我对他很不好,一个男人平白无故的凭什么对一个女人好,我不相信他,总是冷言冷语的。可是他无所谓,被我赶了很多次,可总也不走。我生病快要死了,他都不肯放弃我,还生怕我发现他为我受了伤我会赶他走,怕我闻出药味,连伤口都不敢上药。他说我就象是他心目中的小龙女,我知道他是一个编剧,电视看多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儿多,我不理他,但是我真的累了,我很冷很害怕很累,有时候很想让他抱一抱我,有时候真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他说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我死,他一定会治好我,他说要和我结婚。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心目中的小龙女其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趁着我不注意到我的手机里查到了我父母的电话,他发短信告诉他们我们要结婚了。我对他发了大火,他不明所以,我知道他是想取得我父母的同意,他是尊重我,可是他并不了解我的父母,我错怪他了,我跟他道歉,可是心里真的好难过,我突然就哭了,从此以后把我手机里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我不能让他触到我的过往。
  我没有想到曹邦会从我父母那里得到消息,又来威胁我,我很渴望幸福,但是我知道我永远得不到。去赴曹邦的约会之前,我到我们以前呆过的那个村子里住了两天,想起了穆兰很多的事,他的单纯,美好,其实我真的不配拥有他,但是我又是多么渴望他。
  那时候他每天走几十里的山路帮我去取药,每天帮我熬药,怕我知道他受伤假装没有受伤在我面前耍宝。这样的人,如果能和他过一生,那么这辈子多么完美,虽然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可是我同样渴望得到,我渴望幸福,渴望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一生一世。我找了我父母,请求他们帮我作证,如果他们答应,我这一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他们,但是他们不肯,居然还帮曹邦传话说只要我答应和他,那么我和穆兰结婚他也能容忍,而且他还允我荣华富贵,只要我肯。我的父母都是天生的商人,在商言商,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能够永远帮他们牵制住曹邦,至少在他失势之前。这就是我的父母。
  我想我这辈子注定不能拥有幸福,我本就不应该遇上穆兰,我不应该给他希望,不应该给自己奢望幸福的机会。如果我决绝一点他早就被我赶走了,那么我要是死在森林里还是死在哪个村子里都不会有人知道,更加不会有人伤心。可惜我太贪婪,奢望一些不可能的幸福,遥不可及的美好,永远到达不了的穆兰的彼岸。
  我终于杀了曹邦,我是蓄意的。我本来早就应该死了的,但是我总是想等等看,能不能再见你一面,能不能再见穆兰一面,哪怕是远远的偷看一眼都好,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惟一牵挂的人。我在大理躲藏了一个星期,可是天降暴雨,它要惩罚我,让我找不到你们,让我不得出行,我回不了N市,看不到你也见不到穆兰。现在我已经不敢再见你,其实我真是一个胆小的人,我不敢让你看见我的这个样子,我怕你可怜我。我更加不敢让穆兰看见我的样子,他的心里,我是一朵孤高神秘而又纯洁无暇的天山雪莲,我是一个玉洁冰清的小龙女,可惜,我不是。
  顺顺,我最亲爱的朋友,最后一次恳求你,请你帮我照顾好穆兰,我欠了他太多,以前对他不好不知道珍惜,现在还也还不了了。你是我这辈子惟一的朋友,我只能将这件事拜托给你,就算在地狱里,我也会祈祷,希望下辈子我能重新再遇上你,重新再遇上穆兰。这个世界险恶,我希望你得到幸福,照顾好自己。
  帮我照顾他。
  贝贝绝笔。
  贝贝的事就这么完了,林顺直到取回贝贝的骨灰都不敢给穆兰打电话,她什么都不敢做。她在大理城里乱逛,青石板的路,城门,姹紫嫣红的花,不知不觉公车报站:明珠广场到了……她随着人流懵懂的下了车,傍晚时分广场十分空旷,头顶是铅色的浮云被度上了金边,连日来的暴雨,大理总算迎来了一个晴天。
  林顺慢慢的走,数着格子,数着梯子,经过白族姑娘的雕塑,经过长长的梯子,走到明珠的顶端眺望下去,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刻了,一片璀璨的海洋,一排排的灯光就象是盛开在夜空里的烟花,灿烂耀眼,林顺只想哭。
  也是大二的那个暑假吧,她和贝贝来旅游,在大理,她记得清清楚楚。
  农历的6月25,大理的火把节,就在这个广场。那天也是人烟沸腾的,许多人,当地人,外国人,灯光,火把,烟花,欢声笑语,大家都玩得很疯。广场有自制的火把卖,而且还有那种粉末,撒一点到火把上会燃起很高的火焰。
  林顺和贝贝在小贩手里买了一个火把,林顺揣了很多粉末,撺掇贝贝把火把伸到一个人面前,然后林顺猛地在上面撒一把粉末就跑,火焰腾得升起老高,两个人合作害了不少的人,大家见是这么一对精灵可爱的女孩也不十分较真,于是你来我往的追逐着,大家笑得那么开心,笑声久久的回荡在这个广场,林顺和贝贝都玩出一身的汗。
  看着这灯光,这繁华如昨的胜景,眼前仿佛又浮现起贝贝大笑的样子,眉眼完全舒展开来,神采飞扬,光芒万丈,那应该是林顺见过的贝贝笑得最灿烂的样子吧,她以前从来没这么笑过,她笑一笑仿佛整个天都开了,就象那时候天幕上绽放的朵朵烟花,璀璨夺目,破空而来。
  “唉,烟花这么漂亮可惜的是转瞬即逝。”活泼明快的林顺难得的感叹一次,这么漂亮的烟花可惜转瞬即逝,可惜扬凡不在她身边,那个时候她甚至从来没有注意过贝贝的心事。
  “那有什么关系,至少它曾经绽放到极致,至少它曾经拥有过万众瞩目的一刻,你怎么知道它又是不愿意的呢,人啊,过一天是一天只要是幸福的想那么多永远干什么?”
  那么,贝贝你这一生中,究竟有没有幸福,林顺抱着膝盖坐在明珠地板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本来早就应该死了的,但是我总是想等等看,能不能再见你一面,能不能再见穆兰一面,哪怕是远远的偷看一眼都好,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我惟一牵挂的人。
  心痛得搅成一团,贝贝,已经走了,离开这个世界,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再出现。
  整个广场,满场的灯光,满天的烟花,如织的游人,她的笑容光芒万丈……伸手去摸,什么都没有。
  林顺颤抖着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哆嗦着唇:“妈,贝贝死了!”说完这句就是一个劲儿的嚎啕大哭,她总算能哭出来了,在拘留所,在酒店的房间,在程敬南的怀里,直到此时她才哭出来,只有打给妈妈她才敢哭出来。就象小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受了伤,摔了跤,再疼,再多安慰都不起作用,只有妈妈的怀里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妈妈的轻言软语才能安抚住。
  “妈,贝贝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拿着电话,哽咽着,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整个脑袋里,整个思维里只剩下这句话,那样残酷的逼她接受,即使她根本听不见母亲那头的心急如焚,这一次,她的心太痛,连母亲都安抚不了她,她只得这样的狠狠发泄。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个黑人走过来,担心的看着她问:“Are you OK?”
  她才记起抬起头来,手机屏幕已经黑下去,已经没电了吧,她都好几天没有充电了,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黑人,她胡乱的擦一把泪水,挽起一个笑想用英语回复,却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得一个劲的仰起头笑,酸楚凄凉的样子,好心的老外都被吓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面前出现一双皮鞋,她再次抬头,看见了程敬南。
  程敬南很好,一直帮她把所有的事打理好,让她有枝可依,让她有肩可靠,让她可以撑下去。可是十指相扣他牵引着她的时候,她的心却恍惚着,跟着他坚定有力的步伐,一种莫名的恐惧在胸口泛滥开来……她真是害怕,这十指相扣的温暖是否能够延续到永远?
  送林顺回到房间里,程敬南盯着林顺进了浴室,刚才她的手真凉。
  林顺洗完澡,程敬南还在,他换了衣服,头发也是湿湿的,对她说:“我买了明天回N市的机票。”
  她正在擦头发,闻言,手微微一抖,讷讷的回答:“好啊!”
  程敬南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她勉强的样子,慢慢的吸烟,看不清表情,这样的沉默让林顺平添更多的慌张,她扭着毛巾说:“明天——要我送你吗?”
  “你和我一起回去。”斩钉截铁的回复,似乎不容抗拒。
  “我想……我想……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程敬南不说话,林顺坐在床沿,离程敬南有一定的距离,她觉得安心了点才接着说:“嗯,那个,贝贝的律师费和这些天的开支,我回去再还给你,我还想在大理呆几天,穆兰……”她一字一句的说得极慢,小心翼翼的措辞,察言观色,想要让他明白,可是在程敬南的目光之下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
  程敬南慢慢的吸烟,仿佛思考着,长长的吐出一个眼圈,却是一脸平静,连坐姿都没有丝毫的变化,稳如泰山。
  林顺坐在那儿,看了他的反映,顿了顿,心里仿佛有了底才鼓起勇气说:“谢谢你能来找我,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以后……以后……”
  程敬南轻轻一笑,她算得倒清楚得很,他云淡风轻的接过话来说:“以后怎么样?”
  林顺暗暗咬了咬牙:“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我很高兴能……”
  程敬南上一刻还优雅的吐着烟圈,慢条斯理地弹着烟灰,安之若素,仿佛在听谢萌的工作报告,林顺还未说完,程敬南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讥讽,仿佛嗤之以鼻:“林顺,你这是在跟我装傻吗?”
  “程总……”林顺一害怕又不由自主的叫起他程总来。
  程敬南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烟蒂大力的往烟灰缸里一按,豁然站起来,一个箭步欺上身来,林顺还没来得及反映,她的肩头便已被程敬南抓住,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狠狠的用力吻下去,毫不温柔怜惜,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第二十三章

  她的手横亘在他们之间,小小的手,无力的安放着,不知道是要攀附住他还是要将他推开。良久,程敬南才稍微放开他,眼睛里冒着火死死的盯住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林顺,你再叫我一遍‘程总’试试看。你以为我程敬南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朋友抛开手中的一切这么不管不顾的来云南,你以为我程敬南是什么人,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则去,你以为……你以为那天你跟着那辆车子一起掉下去,我还会一个人回来吗?林顺,你未免太过自以为是,我现在就跟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喜欢你,不管你想要什么,你必须跟我在一起,和我一起回去。”说完不管她的反映,火热的唇又覆盖上去,辗转吸吮,霸道的逼着她适应他的一切,与他纠缠,轻咬啃噬,他要惩罚她,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顺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怀里,整个人无力的伏在他身上,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见外面的天幕,点点繁星,最亮的是那v字形的北极星,似乎永远都那么亮。程敬南说他永远不会变化位置,那么这样的光是不是永远可以照亮她的路,让她不用再担心迷失,是不是真的只要跟着他走就好?
  程敬南揽住她,呼吸尚是短促而激烈的,可是见她这样茫然看着天幕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慌乱,他紧了紧双手确定她已久在他怀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才低下头,低低的叫了一声:“顺顺”企图拉回她的思维。
  林顺迷蒙的眼睛转回他身上,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程敬南心微微发酸,抬手将她的头按进他的怀里,低低的请求:“顺顺,我希望你和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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