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宝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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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宝来仪-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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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了画卷,自己抱着到鉴月屋子。底下的人则跟了一堆来,唯恐她提重物有闪失一般。瑨璃喝令跟来者斩,他们方才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鉴月似乎对她地到来一点儿也不吃惊。看着她怀里的卷轴,仍然淡淡的表情。他这个样子,像极了霍司崖……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欣喜,能让他悲哀似的。

    鉴月接过瑨璃的卷轴,微笑:“陛下终于还是信任了我。”

    “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瑨璃冷淡地道。“我看了半晌都不曾看到有天晋国的地形图。”

    鉴月打开画卷,将它横在茶几上,拿了火锗出来,瑨璃吓一跳:“你想做什么?”

    “放心,臣不是要烧掉它。”

    瑨璃曾经见过霍司崖看机密信件也是这般用火锗的。虽然不知道写信地是怎么做到这一点。但是信件是信件,这可是一幅这么宽广的画啊!鉴月细心地照过去。瑨璃凑近了看,方才也看到火光照耀的地方,有双重影子,那影印在新国地图之上的,却正是天晋国地形,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昏眼花。

    “我娘有说过这画是谁弄的么?真费心思!”

    “是那位画师。”

    看来娘与那位画师地关系真的很不一般呢。他会不会真地是她的亲爹呢?瑨璃来不及多想,她看到鉴月认真地观察地形,而后道:“臣知道该在什么地方下手了。我出宫与江居云会面,这图,陛下收好。”

    瑨璃看着他,“你真的那么有把握一定会一举得胜?”

    “就算不能一举得胜,也会在三日内结束战事。”

    他说得这般有信心,瑨璃都有点雀跃了。若真的三日内结束战役就好,可是接下来呢?要如何是好?他原先的计划是皇叔公赢了战役,她就找个借口退位,而后逃之夭夭的,可如今,江山的重担一下子完全落在她肩上,她似乎无路可退了。

    鉴月出去寻找江居云,瑨璃宫内踱着步子,无比烦忧。大家都还不知道沐豫的事情,谁也不能为她分担解忧。绿箩见她走来走去,问道:“陛下有心事么?”

    瑨璃几番欲言又止,仍是摇头,她看绿箩道,“你说将来,我们还能出得这皇宫的门么?”

    绿箩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微笑:“只要您想出去,就能出得去。”

    是这样的么?可是她若出去,这江山要给谁?况且,一些古旧迂腐的大臣,是不会同意让她离开皇宫的,只因她登了基,真真正正是位皇帝。哪怕让她当傀儡都好,也要在这历史上每一笔都记得光辉无比。

    烦恼了会儿又想,此时还没有到真正该想这些的时候,何必把明日的事拿到今日来愁。何况,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一定呢。

    端木瞿在营中,眉间的川字皱纹越发显眼了。他神情凝重,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究竟查清楚了没有,他死了没有?”

    “属下派人到王府去了,里面和平时无异,应当人还未死。”那男子道,“不过中了两箭,应当过了这关吧。”

    端木瞿的脸阴沉沉的没有说话。和沐豫斗了十几年,外人都看着沐豫好像很好欺负,都是他在欺压着他,只有自己深知,沐豫才是那个演戏高手,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其实阴险狡诈无比,所以他们才能斗这么些年。

    若沐豫死,再也无人能和他争!想到这里黑脸不禁有了一丝松驰,甚至还有些笑意。沐瑨璃何足惧,他们要的不过是她身上的玉坠。如今玉玺拿出来,那幅得到就可以得天下的画卷也一并跟着出来,将来想要统一天下,还怕不能够么。他交待下去:“仔细盯着王府,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第十一章(中)
   下面的人领命去了,整个营帐便静悄悄地,端木瞿看着桌上的图纸。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打了这久战,仍然拿不下来,多少有些受挫。不过,现在的环境好了许多,新国撤兵,沐豫重伤,极有可能就这样殡天,士气一低弱,他们想要赢就简单容易得多了。

    营帐外头静悄悄,士兵安然入睡了,只有守夜巡逻的还在附近徘徊。他脱了衣裳正准备上床睡觉,忽听得外面有异样的响动。出来问守帐的士兵:“外头发生什么事?”

    士兵一脸茫然,“不曾发生什么事啊。”

    端木瞿皱皱眉头,吩咐下去:“叫巡逻的士兵警醒点。”

    “是。”那士兵领命去了。

    端木瞿回营帐,这才躺下去睡觉。半夜都没有一丝声响,所以睡得极沉。天还未大亮,忽然有士兵来报,“丞相,大事不妙了!”

    端木瞿从床上翻起来,镇定自若:“发生什么事?”

    “粮草库一夜之间成了泥沙库。米都被泥给堆了!”

    端木瞿神色一变。毁人粮草虽然是最土的手段,同样却是最奏效的。“他们如何找到粮库的?”

    那士兵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属下不知。”

    “饭桶!”端木瞿负手在身后吼道,“叫你们多派人巡逻,结果怎么样?!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昨夜值夜的士兵重则二十大板,以示惩戒!若再不仔细些,斩!”

    士兵瑟瑟缩缩地下去。又被他一声喝回来。忙问:“丞相还有什么吩咐。”

    “粮草库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就几个将军并伙房的人而已。”

    “封锁消息,暂不叫他们知道。”

    那士兵忙领命去了。一个将军进来,“丞相,如今粮草被毁。要如何是好?”

    端木瞿一时也想不到办法。粮草是最大的问题,但昨夜敌方能悄声无息地跑入他们营地的问题更为紧要!随即传令下去彻查,看粮草库附近是否有密道。城内是否可以不通过城门直通到这里。

    他们还在排查,端木瞿坐在营中,眉头紧皱。如今粮草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才好。这事直接关系着士兵的生计,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打战。再者,敌人都可以深入营中毁了他们地粮草,难保哪一天在睡梦中就被他们不知不觉毒死了。这对于他们来讲太过于恐慌。

    他们可以从城中少许应些出来,但是营里这么多士兵……不知道那些米混了泥的还能不能勉强吃。如果不能的话,今天中午的伙食就先成了个大问题。

    顿时叫来几个将军商议这件事。几个人都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法子来,只说:“实在不成,只能把几只牲蓄宰了。一人分一些肉。厨房昨儿还剩些馒头。晚上的伙食我们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城中运一些出来。”

    然鉴月早已通知全国的米商都不能给端木瞿供米,那些人不敢得罪皇帝身边的人,再加上对端木瞿没什么好感。自然关了门不做生意,就算将军进城去询问,也都被赶了回来。心里着实郁闷地慌。这下一来,士兵饿肚子,士气低下,他们再来几个突击,他们定要输得惨败。

    灰头丧气地回到营地,端木瞿听说亲自出马,然还未进城,沐豫地亲兵便杀将过来。一场战役在士兵腹部空荡荡的情况下拉开序幕,其战果可想而知。获捷的消息传到瑨璃耳中,她欣喜地唤来鉴月,“你究竟使了什么妙计?”

    鉴月方将江居云的法子说了。瑨璃皱了皱眉,毁人粮草虽然是不耻行为。他但兵不厌诈,能获胜才是最关键的。她终究妇人之仁。粮草被毁,想到地自是那些要挨饿的士兵。“据你看,多久能把他们拿下?”

    “不出三日。”

    慕容潇天晚进宫向瑨璃汇报王府情况,瑨璃见他精神不大好,柔声道:“我知道你们主仆一场你很难过,只是还要打起精神一些。王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还要你料理吧。王妃和几位侧妃可知道王爷逝去的消息了?”

    “还不知道,”慕容潇黯然道,“王爷去之前曾经有过回光反照,说是封锁消息不让人知道的。当时他跟前只有两三个人。”

    “他还说了什么么?”瑨璃不由也悲戚起来。

    “只说让皇上好好统治江山。让微臣等人尽心辅助。”

    瑨璃点了点头。他自知自己无望,所以希望他的属下们支持她辅佐她地,是么?他的那些野心,在没有成形之前就已经湮灭了。世上逝去的,不过是一个极温厚高德地王爷。他高风亮洁,一生都光明磊落。这样记载在史册上,也极洁白和叫人敬佩。

    慕容潇回到王府门口,见霍司崖在门口徘徊,便上前道:“霍兄。”

    霍司崖点头问候,慕容潇只当他是来找瑨璃,“她在皇宫内。”

    “我知道,”霍司崖道,“我来看沐豫。他可好?”

    慕容潇的脸色变了一变。霍司崖与王爷关系不一般,这在王府里面只有几个人知晓而已。然这等机密的事,他也不知道是否要告诉才好。霍司崖从他的脸色却已经看出了端倪,低声道:“前儿瑨璃儿说他受伤,难道没挺过来?”

    慕容潇才知道原来王爷重伤一事霍司崖早已知晓,对他也不好再瞒,霍司崖听说沐豫去逝,有些恍忽。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难过是没有的,和他没有感情,然而心里又有一丝怪异的感受,他不知怎么形容。慕容潇看他半晌都没有言语,道:“你若想进去看看……”

    霍司崖回过神来,“多谢。他……后事怎么料理。”

    “还不知道,要等战事结束之后。如此这个情况下却不好声张。”慕容潇顿了顿道,“节哀。”

    霍司崖闻言倒有些释然。他并不哀,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然他从来没有适应过这位父亲。他说:“瑨璃儿在皇宫内处境可好。”

    “不会有人对她不利的,从前或许有,现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慕容潇说完,想到前次霍司崖拜托他的事,道,“前次你叫我查地事,我特意在宫里问过年长的宫女和太监了。”说着在他耳边细述了一番。

    霍司崖黑眸凛过一丝喜悦,“多谢你。”

    “何必客气,不过费几句口舌。”慕容潇道,“你现下何处去?王爷若办后事,你……”后面的话,只用眼神掠过,不敢轻易提出来。

    霍司崖淡道:“外人从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现在也不必叫别人知道。”

    慕容潇点了点头,自进府去了。

第十一章(下)
    霍司崖回家去,凌步却未回来。他拿出放在枕边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些纸张,拼凑在一起,便成了一副陈德妃受孕,沐芽儿出生,以及一系列的时间对比。因着奉孝帝年老得女,那时私下里很多都感到疑惑的。只是陈德妃在宫里是一等贤良淑德的妃子,大家才压制着没有风言风语。

    然前一阵子,凌步因知道霍司崖与沐瑨璃之间的纠结,再者自己从前就听说过一些陈德妃的秘史,便开始感兴趣起来,一查竟查出了许多趣闻出来。

    他的心里顿时放下了沉重的包袱,连脸上的笑意都不自觉泄露出来。次日一早,听说禁卫军这方又赢了一场漂亮仗,霍司崖到王府找慕容潇,他正欲进宫和瑨璃回话。听霍司崖说要进宫,他便道:“好,我与守门侍卫报一声便可了。”

    他们一共进宫,不免谈起半夜的战役。慕容潇脸上有喜色,“他们弄不到粮草,士兵饿肚子,自然没有力气打仗。”

    霍司崖因问他们的粮草是怎么被毁的,慕容潇道:“不知道鉴月想出的什么法子。听说是从一条密道进了敌方阵营的粮库。”

    “哪有这么刚好的事?”

    “我也不知,这是机密,只几个领首的将军方知。”

    霍司崖颔首明了。进宫门的时候难免遇到一些阻碍,守卫虽与慕容潇熟识,难免盘查得严实些,方让他们进了宫。这一次光明正大地进来,感受却与前几次大不相同。他们到沐瑨璃的寝宫,女官明嫣报:“陛下不叫我们跟从。不过这个时间,应当是在御花园中。”

    他们便往御花园走。那些宫女不免多看霍司崖几眼。皇宫里进出的男子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何况霍司崖这样长得英俊出众的。霍司崖跟在慕容潇身后,对宫廷风景也无甚兴趣。七拐八弯到得一处园子,暖风扑面,百蝶缠绕。隐隐一股浓郁花香。霍司崖紧皱了眉,他最不喜欢这样浓郁的香气,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到得一处,听到软软的语气:“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那是瑨璃的声音。霍司崖知道。她这样轻声细语地,是在和谁说话?慕容潇故意把走路的声音加重了一些,绕过一条小巷子,方才看到沐瑨璃。她穿着白色地长袍,长裙拖地。头发垂散着,只在鬓边挽一个髻,看起来慵懒而可爱。她旁边的男子亦是白色袍子,说不出的飘逸脱俗,与瑨璃站在一起。二人的白色相互辉印,霍司崖乍看一眼,心便似针扎了一般。

    他们二人。太过登对。

    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后停落在鉴月脸上。这是个沉稳内敛的男子,隐约有些眼熟。

    瑨璃看到霍司崖,非常吃惊,“你怎么会进宫?”

    霍司崖望着她的脸庞,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之前那样伤害过她,她兴许早已凉透了心了。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他此时要怎么启口?瑨璃出口才觉得自己问得不妥当。忙问道:“你进宫来,是找我地么?”

    “嗯。”霍司崖望着她的眼睛,“我找你。”他看了看鉴月,“他是?”

    “鉴月。记载史料的官员。”瑨璃心里暗暗惊讶他进宫来,是要做什么呢?难道……看他刚刚望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儿猜想。是他改变了心意,想要回头来找她么?继而自己又笑了。她总是想太多。

    鉴月的目光落在霍司崖身上,继而抱拳对瑨璃道,“微臣暂先告退。”

    “迟些再到朝仪殿细谈。”

    鉴月行礼告退,瑨璃看慕容潇道:“可有事情进来回我?”

    慕容潇便将此战告捷一事告知,瑨璃微笑,“此事刚刚鉴月已经和我说过了。”

    慕容潇便道,“霍公子来找陛下有事,那微臣先告退了。”说着慢慢退下。偌大地御花园中,只有剩瑨璃与霍司崖二人她抬头望着这张思念的脸,有些不大真实。“找我有什么事么?”

    霍司崖道,“在这儿走走吧。”他四处张望了几眼,“景致挺好的。”

    瑨璃更加讶然了。他看起来有些局促,他想说什么?不过他说走走,那便走走吧。瑨璃走几步就将裙摆提起,这么长拖在地上,走路实在不便。想不通他们为何要把裙摆做这么长,万一不小心踩着摔跤了怎么办?

    二人静悄悄走着,各怀心事。霍司崖半晌才启口,“那个叫鉴月的,刚刚找你做什么?”

    “就是谈这场战事。”瑨璃又问他,“你进宫来,只是想逛逛御花园么?”

    霍司崖尴尬地笑了笑。即面看着瑨璃的眼睛,“你,怨不怨我。”

    瑨璃点头:“怨。”很怨,非常怨。继而看向别处笑了,“不过。并不怪你,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得太多而已。”手腕蓦地被他抓住,下一瞬间,她与被他提到跟前,两个人地距离,近得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瑨璃瞠大了眼睛。他,做什么?心咚咚直跳,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你想太多。以往是我错了。”

    瑨璃的眼睛瞪得更大。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往是他错了,那,那他的意思是说,他并不是讨厌她所以才那样对她的么?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不敢再轻易幻想了。她挣开他的手,“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了。霍司崖,你别拿我耍着玩儿,我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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