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敏捷的壁虎般,不到半晌,全部已爬上城楼。这时敌人惊觉,已是太迟。这队黑军十分勇猛,无不以一挡十,所向披糜,城内数千军士,不是被杀,就是投降。就是这样,南城就夺了过来。
奈蒙特取得城池后,马上出榜安民,将投降官员安顿好,又将降卒重新编成队伍,交由手下易卓斯管理。到第二天,鲁思特的败军就来了。
奈蒙特杀退敌军,也不追赶,引军回城。个把小时之后,亚尔萨特和艾莉丝领兵直到南城之下,见着城上插着自家的军旗,诧异不已。
城门大开,一支黑色军马走出,为首将军穿黑甲骑黑马,亚尔萨特视之,他就是奈蒙特。奈蒙特下马,朗声道:“殿下安好!下属在此等候多时了!”说完行了个礼。
亚尔萨特哈哈大笑道:“奈蒙特!怪不得你这几天就像是人间蒸发,原来混到这里来!你真是鬼神莫测。”
艾莉丝见了奈蒙特由城内走出,奇怪之余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欣喜,心里转了很多个想法,这个奇人,真是充满神秘感,无法捉摸。
他们正要引军进城之际,有一军士来报,说希利斯大军已由西北面的莱彦城开始推进,为数五万人。
奈蒙特瞳孔闪过一丝杀机,瞬间即逝,他哈哈大笑:“很好很好,你退下吧。”军士退开,奈蒙特毫不理会军情,对亚尔萨特道:“殿下劳累了,请到城内休息吧。”奈蒙特见艾莉丝血染征袍,满身污泥,也笑道:“艾莉丝将军也累了,快到城内。”
艾莉丝应道:“奈蒙特将军有礼了!”二人以将军互称,均觉得奇奇怪怪的,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就此,亚尔萨特数千人马,全部进驻南城。
第十章两个故事
亚尔萨特见到奈蒙特对军情毫不理会,终于忍不住问道:“希利斯亲自引大军前来,奈蒙特,你是否已想出计策?”
“计划是想出了的。”奈蒙特笑道。他就如几个月前定下巧取梅沽尼城的计划那时一样,漫不经意的笑笑谈谈,有如儿戏。
亚尔萨特听到希利斯五万大军前来,早就心急到不得了,说道:“快点说出来听听。”
这时,他们走进了城内军营的主帐,奈蒙特指着地图说:“情报指希利斯大军会由西北面的莱彦城前来,我日前是已经知道的。不过,我认为希利斯不只是一路军马。在这西南一百五十里,是一座小城,名叫纳若维,希利斯大半年前剿海匪之时,在那儿设立据点,所以我相信他必有一军在那儿。我们所在的南城,是西南部通往东南部的交通支点,十分重要。他假如知道此城已失,势必倾尽全力来攻,他一定不会只派一路军马前来,他一定会同时派纳若维的军马,经山路来到南城。”
奈蒙特续道:“不过,希利斯的主力还是莱彦城来的那一军。其实南城附近山路崎岖,又多树林,易守难攻,我们这次仗着他们轻敌奇袭得手,实在是占了个大便宜。西南面的纳若维到这里的道路只得一条山路,除此之外别无道路,我昨日已经唤了部下易卓斯引三千人马,在山路当道处连夜建筑土城,敌军来到,只是坚守,在这等狭窄山路,纵有十万大军,也是难以通过。
南城的西北面,尽是茂密树林,易于埋伏,我们以逸待劳,用兵窜扰,就可退敌。我会用三个部队,分别埋伏,到希利斯引军到来,第一队就出其不意杀出,希利斯为人十分谨慎,见到埋伏,必然不敢冒进,退兵静观其变。到希利斯兵力结集反攻我军第一队之时,我们第一队就马上退却。希利斯知道我们退兵后,部队归散之时,我们再以第二队出击,希利斯军遂不得不再度结集。这时,我们第二队又立刻退走。希利斯找不到我们的主力决战,又只好归散,这时我们以第三队出击。我们这样不断消耗希利斯军的主力,令他们疲于奔命。最后,希利斯只好退却,到时我们用精锐主力,对希利斯进行猛烈追击,定可大胜。“亚尔萨特惊异的望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奈蒙特,觉得他的才智,似乎比跟从自己多年的参谋迪斯坦胜出一筹。他无时无刻都深深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听从迪斯坦之言,而弄到失去帝位之余还要被日夜追杀,他觉得迪斯坦已经是计谋高超,但想不到奈蒙特只不过二十出头,就如此智虑深远,迪斯坦比起来,还有所不及。亚尔萨特并不知道,奈蒙特自幼熟读兵书,政治兵学方面是学院之冠,奈蒙特在史特尔公司身居要职办事多年,策划计谋,领导行军,护送货物,你争我夺的经验已是不浅,并非只得纸上谈兵的能力,加上他思路敏捷,天资过人,他有这样的谋划能力,实在有迹可寻。
对于奈蒙特的这个计划,大家都深为叹服,议事完毕,他们就将班韦古的降兵再编组,从新训练,为这个作战计划准备。其实降兵为数不少,加起本部军马,总共约有万余人马。迪斯坦则奉亚尔萨特之命守着梅沽尼城,管着东南一带包括姬立顿。
忙了一整天,天色不觉已经入夜。连日阴云密雨,这天晚上,天上好不容易出现皎洁的月亮,柔和的月光,照射着南城的城头。
劳累了一天的奈蒙特,正躺在城头之上,望着月亮,正想得出神。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当日自己遭遇暗算重伤的每一个细节,不断在想,洛明尔叔叔在哪里?是遭不恻了吗?他派了不少人去打探消息,不过还是音讯全无。无论奈蒙特有多高的才智,他抓破头还是对整件事毫无头绪。这两个月来,日日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可是一旦停了下来,就无法不去想。有时,他也会想,自己在这儿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帮二王子打仗?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一股强烈的报恩念头躯使吧。
“奈蒙特将军,很累吧,是吗?”这把动听的女子声线,正是艾莉丝。
“有一点儿吧。”奈蒙特站起身来说道,望着披着白色披肩,里面穿着武士服的艾莉丝,在月光下微微的和风之中,综色的秀发飘逸的晃着,天使般的美脸,正露着一丝微笑。奈蒙特瞧得痴了,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艾莉丝笑道:“只是有一点?看你这副残模样,就像是几晚没有睡似的。”
奈蒙特亲切的笑道:“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你不只是一副劳累模样,人也清减了。”
艾莉丝道:“没办法,整天就是管军练军带军的,天天都忙得要命。不过你更利害,我听军中的人说,你连夜晚都要训练你的黑军,又要监督打铁造军器的,你比我辛苦百倍吧。”
奈蒙特笑道:“哈哈,艾莉丝将军果然消息灵通。是了,我有一份礼物由姬立顿带来给你,今天还没有时间交给你呢!”
艾莉丝惊奇道:“礼物?”
“礼物”这个词语,令艾莉丝的脑海浮现出一盘兰花的影像,令她想起于同一花径长着两朵美外白内紫的美丽兰花,也令她想起天诺明天真可爱的笑脸…突然间,艾莉丝的心隐隐作痛,脸色也沉了一沉。
奈蒙特笑道:“是呀,是我特地亲手造给你的。”
艾莉丝脸上一红:“什么?…亲自造给我?”
“是啊,就是这个…”奈蒙特在腰间取了一柄连鞘的匕首,交到艾莉丝手上。匕首乌黑亮丽,是纯精钢打造的。鞘上和柄上细致的花纹极之特别,手工精巧。匕首之柄用古书法刻着“奈蒙特”这个名字,字体典雅秀丽。匕首出鞘,在月亮下现出淡淡红光,还未开封,但已经感受到其锋利无比。打造这匕首,实在不知花了多少个无眠的夜。
艾莉丝笑道:“你造柄匕首给我,怎么却刻上自己名字?”
奈蒙特道:“‘奈蒙特’在古文的解释,是‘保护者’的意思。你是我的保护者,我刻这个,又代表我,又代表你这个保护者,实在是适合不过。希望你会喜欢它,我也希望你会将它时时带在身边。”
艾莉丝突然脸上发烧,她不知道奈蒙特这话是什么含意,心道:“他要我将此匕首常带在身边,是在暗示自己希望时时和我一起吗?”手中拿着冰冷的匕首,那匕首奇怪地源源不绝送来无限的温暖。艾莉丝心里一甜,不禁又是胡思乱想,内心的想法,不停打转,没完没了。
艾莉丝爱极那柄匕首,再将匕首离鞘抽出,露出匕首削铁如泥之刃,忽然间一鼓不祥之感由刃身袭来,她急将匕首收起,静了半天,柔声道:“谢谢你,这个我收下了,至于将它带在身边…我尽力而为吧…”
奈蒙特初时见艾莉丝脸色微变,以为她不喜欢这份礼物,极是担心,但现在见她很是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身上好像轻了一半,兴奋不已。
他们离开城楼,在城内的大街上信步走着。黑夜的街道并不是十分清静,有数十平民正在拖着车子和行李走着,因为知道了希利斯正领大军来攻,他们唯恐受到战争波及,故连夜离开。大路旁边,也有几个蓬头垢面、肢体伤残的露宿者和乞丐,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还是甜甜的睡着,彷佛人间所有生种种事情都与己无关。这个国家战争多年,或许,他们早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不如死,在这个绝望的时势,一切功名利禄,存亡生死,都只是与己无关的过眼烟云罢了。
奈蒙特看到这个情景,脑内有着无数念头,不禁感叹起来:“长年战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休止?”艾莉丝答道:“现在主子东山再起,待他日主子横扫天下,战争便可停止。”
奈蒙特望着微笑的艾莉丝,听她轻松的短短话语,知道她对亚尔萨特的忠心和信心实在是坚定不移。当下说道:“横扫天下,谈何容易?”
艾莉丝说道:“主子宽厚仁义,雄材大略,必能定国安民。我四岁跟从他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亏待下属的,以前他管辖地方,也是施行仁政,平民无不安乐。南方平安无事,商业发达,不是他的功劳吗?可恨就是主子太过仁厚,误入三王子的圈套,以至落难势穷,朝不保夕,否则,主子当国,岂会有如此景况,内忧外患,无法休止?”
奈蒙特自己干商业这一行,心想艾莉丝之言也不无道理。南方自从皇帝病重,二王子被调回京都之后,这里一直由希利斯管治。希利斯一直招军买马,滥征苛税,莫说商业经营日渐困难,四周也是强盗并起,不得安宁,与亚尔萨特当年的政绩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或许,要由亚尔萨特这样的人统一天下,人民才会有好日子过。自己辅助亚尔萨特平定天下,就算不是为了报恩,也许还是正确的吧。
奈蒙特道:“当今时势,变幻莫测,或许,殿下就是救世英雄也说不定。他的确宽厚仁义,加上有你和迪斯坦先生等贤臣良将相辅,平定天下,亦非痴人说梦。”
艾莉丝望着路边的一个露宿小童,万千感慨,悠悠说道:“没有主子,就没有今天的我。我不知自己出生在何地何时,我只知道由懂得自己的存在以来,就被人放在街上,前头就是一个盘子,有钱的人走过就会掉些铜钱银板来的。晚上回去,也是一个盘子放在前头,里面装着难吃甚至发臭的稀饭,我不爱吃,饿得疯了,就乱塞几堆臭饭入口,当时我实在骨瘦如柴。那时我还未太懂说话,因为没有人教我,也没有人理我。每天我都觉得很辛苦,每天都是饥饿和寒冷,我就是哭着闹着,也是没有人理睬。
某天,有个有钱人走到我的跟前,他就是主人,他蹲到我的前面,我记得很清楚,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有钱人,我不知他跟我说些什么,因为我听不太懂。和主人一起的,是休杏斯伯伯,他在我身上又看又摸的,不知道和主人说了些什么。主人将我抱起来,那时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主人带了我去南方,他养我育我,当我是他自己的亲女儿般好,而我简直就当他是自己的父亲。后来,休杏斯伯伯说,主人觉得我当时像个四岁的孩子,所以他就当我是四岁给捡回来的,而我被捡回来之日,就当是我的生日。没错,那一日就是我的生日,之前过的日子,简直就是连死都不如。
主人、休杏斯伯伯和迪斯坦先生等等,每天都教我说话认字。主人有一个儿子名叫瑞生,一个女儿名叫天诺萌,主人将我们一起来教,我们一起跟同一个老师念书,跟同一个师父练剑学武…天诺明更是我的挚交知己…
后来我们落难,主人和他的妻子失散了,儿女都死了,连天诺明她也都…亲兵家将不是死就是失踪。我一路都很伤心,很难过。我看着主人的脸不断消廋,看着他以前的勃然英气,变成满面风霜,我更加难过。我立下誓言,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要杀尽害我们的人,我亦不能容许有人伤害主子,就算粉身粹骨,我都不能让他出事。现在他东山再起,助他平定天下,我就是肝脑涂地也是要办到的。“艾莉丝说到这里,眼角含着点点泪珠。
奈蒙特听了,终于明白艾莉丝为何对亚尔萨特如此忠心,想着亚尔萨特其它的忠心手下,也许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类此的一个故事。
艾莉丝抹了一抹眼角,说道:“不好意思,要你闷了这么久听我说话。”
奈蒙特忙道:“别这样说,我很开心可以贵为你的听众呢!你的事,我实在很感兴趣的。记得吗?我受伤在床十数日,你都没跟我说片言半语的,我不知多渴望听到你的声音。现在你说这么多,我实在是高兴到不得了。”
艾莉丝笑道:“真的吗?识你这个人久了,才知道你是这般口甜舌滑。你听了我的故事了,你可否也说个故事给我听?我除了知道你是个落难青年之外,对你也没有什么知道的。”
奈蒙特笑道:“说故事我是不太在行的,不过艾莉丝将军要求,我也只好献丑了。”
艾莉丝道:“我在洗耳恭听呢。”
奈蒙特突然间严肃起来,道:“不过,在我说这个故事之前,你要先答应我将这个故事保守秘密,连最亲密的人也不能泄露。”
艾莉丝觉得奇怪:“啊…?”
奈蒙特道:“我应承过一个人,绝对不可以对别人胡乱讲出自己的来历。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要这样的神秘,可是他对我有养育之恩,他的说话,我是要听从的。你将自己身世经历毫无保留的说给我听,足见坦诚,我也很想将自己的事坦诚的告诉你。我的身世经历,除了那个人,就没有人知道。你明白吗?”
艾莉丝见奈蒙特这个郑重的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这个神秘的人,竟肯将只得养育奈蒙特的人知道的身世秘密说给自己听,艾莉丝突然觉得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好像有着重要的地位,内心觉得和奈蒙特亲密了许多,心里甚是欢喜。艾莉丝也认真的道:“看你的样子,这个好似是很重要的,好!我答应你保守秘密。”
奈蒙特道:“我相信你一定会的,我的直觉认为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两人在微风之中慢慢走着,不觉已到了城中议事楼的后院来,他们在一处凉亭坐了下来,奈蒙特慢慢的道:“故事是这样的…
我的爸爸是德尔·蒙特,他是一个商人,自我懂性以来,我们一家人,爸爸妈妈姐姐和我就四处为家,哪儿有生意干就到那儿。我们一家人一直很开心,爸爸和情如手足的洛明尔叔叔合作的生意很不错,一直都有丰厚收入,我们的生活都很富足。唯一不太好的是,爸爸妈妈和洛明尔叔叔老是不准我出街玩儿,总是说外边很危险。
在我七岁那年,我家搬进中部的米洛域城的新居。有一晚,有很多个蒙面的人冲进我家里,他们全部拿着刀剑,大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