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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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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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丝蕾的圣杖乃是历代兹萨斯教教主的信物,一代传一代。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圣杖之内,竟然是一柄那么奇异的圣剑。
  迪斯坦大喝:“将刧囚贼子全部拿下了!”军士或挺枪挺戟或提刀提剑,尽往圈中的奈蒙特冲去。就于此刻,数百白袍僧侣也亮出刀剑随苏丝蕾杀入。
  在亚尔萨特身旁的黑军护卫大为紧张,将亚尔萨特团团围在中心,不让敌人欺近皇帝。
  场中大乱,白袍僧和黑军混杀一团,数名黑军逼近奈蒙特,苏丝蕾对奈蒙特柔声道:“咱们快走。”随后她化成白影,手中“卡拉斯特”一挥,异光到处,全皆身首异处。
  奈蒙特跃下囚车,落地拾起黑军遗下的长剑,大喝一声,长剑疾挥,杀退敌人。他见到四处都是自己精练的黑军,乃是极之强悍,不同一般军士,深恨自己为何训练这么强的军士,到头来对付自己。他又见白袍僧人数渐少,就要抵挡不住,向苏丝蕾叫道:“擒贼擒王,先抓住皇帝!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苏丝蕾也极是同意,心想抓住皇帝将他胁持住,或许可以杀出重围。当下身影急闪,左手持杖,右手挥剑,往亚尔萨特杀去。
  苏丝蕾的“卡拉斯持”极之锋利,加上她惊人的武功,竟然没有人可以挡着她,她和奈蒙特二人联手,在众军之中一步一步逼近亚尔萨特。
  亚尔萨特拔出佩剑,心中暗惊,不住后退。迪斯坦和数十黑军围在亚尔萨特身边,竭力守护。
  苏丝蕾踏一步挥一剑,就有一名黑军倒下,她全身白袍早就染得血红。由于她的武功强过奈蒙特太多,军士大多去围苏丝蕾,反而奈蒙特就没有被攻得那么紧了。
  奈蒙特见到亚尔萨特就在眼前,大喝一声,举剑斜斜狠劈,将挡住的黑军斩成两段,然后反手刺向左面另一个黑军,“当”的一声,黑军挥刀挡住了剑,火花四散,奈蒙特长剑折断,前头黑军举刀追砍,奈蒙特往地一滚,将断剑插在那黑军腿上,那黑军大声惨呼,刀子失了准头。奈蒙特随手拾起地上散着的另一柄剑,斜剑上挥,将那黑军杀死。
  奈蒙特前面只剩下迪斯坦和两个黑军护住亚尔萨特,奈蒙特快步前踏,一剑直刺,迪斯坦斜剑挡格,旁边两个黑军护卫也挺剑夹攻。哪料奈蒙特不要命的强攻,身子直入敌人的剑影,直直的一剑,当胸刺入迪斯坦的心脏,剑锋透背而出。
  迪斯坦闷哼一声,已然气绝。
  奈蒙特起脚踢飞迪斯坦尸身,同时抽出插在他身上长剑,将剑化成大片耀眼白光,旁边两个黑军一人断头,一人胸口中剑。
  杀红了眼的奈蒙特见到亚尔萨特就在眼前,不共戴天的仇恨袭上心头,已忘了什么胁持,也忘了自身的性命,也顾不得能否杀出重围,举剑就施尽毕生全力向亚尔萨特砍去,务必要将他杀死,为父亲、为母亲、为姐姐和为洛明尔叔叔报仇!
  就于此刻,一名白衣女子闪进,她长剑一抖,撘在奈蒙特长剑之上,转了两个圈,以巧劲化解了奈蒙特这一招杀手。
  那挡住奈蒙特长剑的女子,就是他的妻子艾莉丝。
  ※  ※  ※
  奈蒙特见到阻住自己报仇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爱的妻子艾莉丝,不禁一凛。
  他想起艾莉丝和亚尔萨特的关系,亚尔萨特自小养她育她,实在有如其父。奈蒙特知道以艾莉丝的性格而言,无论如何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杀掉亚尔萨特的。奈蒙特想到此处,又焦急、又忧虑、又担心、又愤怒。
  奈蒙特喝道:“艾莉丝!你让开,他是杀我父母姐姐和洛明尔叔叔的大仇人!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杀了!”反手一剑,又刺倒一名黑军。
  艾莉丝惊道:“什么?你说什么?”她随即想起奈蒙特以前和她讲过的身世秘密:“难道…难道主子就是那个派杀手杀他全家的人?”随后又想:“不会的!一定是奈蒙特搞错了!”当下叫道:“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奈蒙特冷笑道:“亚尔萨特害死我的家人,现下他也要来害我!否则我现在怎会在这里?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要杀我斩草除根!”
  艾莉丝听了奈蒙特之言,泪流满面,怎么也想不到世事竟然如此弄人,犹如己父的亚尔萨特,竟然就是自己最爱的丈夫不共戴天的仇人!
  其实艾莉丝赶来,也是和苏丝蕾一样的心思,就是要来救奈蒙特。可是刚来到这里,已经打到天昏地暗,她寻到了亚尔萨特,竟然看到奈蒙特出手要去取亚尔萨特性命,大为吃惊,立即出手挡住奈蒙特。
  奈蒙特不再打话,挥剑直取亚尔萨特。艾莉丝上前舞剑挡着,大声道:“不要!我不会让你杀掉主子!他对我有重生之德、养育之恩,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奈蒙特不忍伤了艾莉丝,可是大仇岂能不报?当下忍着内心极大的痛苦,挥剑催杀。
  艾莉丝泪水夺眶而出,见到自己所爱的丈夫,竟然不要命的向自己连使杀招,心痛如绞,又回想起奈蒙特和苏丝蕾的奸情,现下这两个人更是合力要杀犹如己父的亚尔萨特,奈蒙特这个在自己生命中极之重要的人,就似是已经离己而去了。
  艾莉丝极之痛苦,痛苦得不想活了。
  天诺明、奈蒙特、亚尔萨特这三个人是艾莉丝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艾莉丝虽然心如死灰,但她依然疾舞长剑,全力施为,为的只是不可以让奈蒙特杀死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重要的人。
  当日这对南国最强的武士在校场之上比武。今天,他们成为了夫妻,却要在此生死相搏!
  艾莉丝快若闪电的长剑斜刺奈蒙特的眉心,奈蒙特快步转身,剑光在眼前掠过,正要发招回击,艾莉丝的长剑斜斜的又要劈到。奈蒙特直剑而挡,“叮”的一声,火花溅起,艾莉丝直剑又到。奈蒙特横剑挡格,艾莉丝攻势一浪接一浪,使出绝招,剑芒暴张,电光火石间横砍直劈数十剑!
  “叮、叮、叮、叮”,接着是“叮”的一声长响,艾丝横扫一剑,奈蒙特倾身踏前避过艾莉丝长剑,劲力贯注指着左下方的长剑,奋力斜上而劈,强劲剑气夹着狂风,直迫艾莉丝而去。艾莉丝没敢硬拚,快速踏后数步,奈蒙特踏前进击,将往上之剑,转为下劈。
  艾莉丝闪向左侧避开此招,见到奈蒙特右腋之下的空隙。
  当日校场之上,艾莉丝也见到这一个空隙,这是奈蒙特剑术的致命弱点。
  艾莉丝疾剑斜刺,剑锋迅抵奈蒙特的腋下,只要再将剑往前推送,长剑就会横向贯穿自己心爱的丈夫的胸部!
  刺下去,还是不刺?
  奈蒙特平素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在刹那之间连珠炮发般闪过艾莉丝的脑际。她亦想起奈蒙特给她的温暖,以及那日荒山之中,自己身受重伤之际,奈蒙特那深情、关切、爱怜的拥抱。
  艾莉丝眼前模糊一片,积着来不及流出的眼睙,手肘直伸,剑向前刺!
  长剑在奈蒙特的背后掠过。
  艾莉丝长剑没有刺中,奈蒙特踏前一步,回身斜剑再次由下而上砍来。艾莉丝无法回避,直剑而挡,“当”的一声,长剑折断,剑刃断片连剑柄分散飞出。这一剑奈蒙特用了极大的力,虽然被挡住了,但长剑余势未尽,就快要斩在艾莉丝的粉颈之中。
  艾莉丝的一举一动、一顾一盼,在刹那之间不断闪进奈蒙特的脑海。他亦想起艾莉丝对自己的情深意重,想起当日在马车醒来第一眼见到艾莉丝的情形,想起艾莉丝如何照顾自己成为自己的保护者,想起深山之中找到她时那股喜悦甜蜜之情,又想起自己拥抱着艾莉丝的娇躯,永远不想和她分开的心情。
  奈蒙特眼前一片模糊,涌出满眶热泪,手肘强屈,剑往后拉!
  长剑轻轻的砍在艾莉丝的左肩。
  艾莉丝感到强烈的疼痛,此剑触动了以前的旧伤,她双手空空,情急之下,本能的拔出腰间匕首,红影一掠,向前直送,插入奈蒙特左胸,末入至柄。那匕首全身乌黑,柄上刻着古书法字体“奈蒙特”三字。
  那一柄从没染过血的匕首,作用近乎只是艾莉丝的护身符的匕首,一出鞘,竟然取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性命。
  奈蒙特剧痛椎心,他只感到此乃是世上最痛的痛楚。“当”的一声,奈蒙特长剑脱手,委倒在地。
  艾莉丝看着插在奈蒙特胸前的那柄匕首,看到匕首上奈蒙特所刻的古字,忽然耳边响起奈蒙特之声:“‘奈蒙特’在古文的解释,是‘保护者’的意思。你是我的保护者,我刻这个,又代表我,又代表你这个保护者,实在是适合不过。希望你会喜欢它,我也希望你会将它时时带在身边。”
  艾莉丝心脏仿佛停了下来,泪流满面,喃喃哀道:“无论你做什么,我也要时时和你在一起…我要时时和你在一起!”
  但是艾莉丝知道,奈蒙特已经倒下,再也无法和自己一起。
  奈蒙特倒下了,艾莉丝痴痴呆呆的停了下来,而亚尔萨特早就走得老远。
  艾莉丝听到一声女子惊呼,然后一声女子怒愤叫喝:“贱人!”忽然眼前幻光闪动,冷森森的剑刃寒气直趋而来。
  “当”的一声,一个金发壮汉直挥单刀,挡住那放射着奇光、削铁如泥的圣剑。
  那金发男子,正是诺法迪斯。
  可是,厚背单刀竟然化成片片碎块,一片片的插入艾莉丝娇纤的身躯里面。
  艾莉丝感到浑身强烈痛楚,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她想起天诺明,想起奈蒙特,又想到平安无事的亚尔萨特,想起自己生前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最后,她觉得浑身非常舒服,身子和内心也不再疼痛,昏昏沉沉的睡了,再也没有醒来。
  苏丝蕾将下截圣杖往腰带间插住,立即俯身扶起奈蒙特,将“卡拉斯特”一挥,把挡在前面的黑军砍成两段。四面八方愈来愈多军士逼来,苏丝蕾扶着奈蒙特,步伐不灵,身子多处吃痛,中了几剑。她拉着奈蒙特奄奄一息的身体,不理会前面刀光剑影,一步一步踏前,横剑乱砍。“当”的一声将敌剑斩成两截,“卡拉斯特”顺势将敌人的头颅斩下,敌人断折的剑刃碎片反弹过来,苏丝蕾右边脸感到火辣辣的极痛,完美无瑕的美脸,被划上一条深深的血痕。
  隆隆的马蹄声迫近而来,剩下的白袍僧被冲来救驾的骑兵队消灭殆尽。
  苏丝蕾眼前一个骑兵顺着冲势一刀横劈过来,苏丝蕾没有避让,脚步反向前踏,呼呼强风,直扑至面,苏丝蕾将奈蒙特身子向自己倾靠,右手握剑,一声呼喝,斜斜一剑,将马上骑士钢刀斩断,而他的身子也禁不住反冲之力倒下马来。就在此顷刻之间,苏丝蕾伸左手拉住马缰,马儿去势极快,将苏丝蕾身子离地拉去,苏丝蕾顺势一翻,竟然上了马背。
  苏丝蕾勒马回奔,右手将剑插回下截圣杖剑鞘,右手拿缰,身子尽力向左下倾,见到地下躺着的奈蒙特,左手将他整个人提起,横身仰卧落到自己前面马背之上。
  苏丝蕾什么也不管,心中只想着救奈蒙特脱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单臂却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拿得起一个大男人。奈蒙特既已上马,苏丝蕾再次将圣剑“卡拉斯特”拔出,正手一剑反手一剑,杀尽前面阻路之人。
  不知道奔了多少时间,也不知奔往什么方向,只知叫杀和人喊的嘈杂之声愈来愈远,然后消失。
  马儿力乏,再也抵受不住,一声嘶鸣,倒在地下,也将苏丝蕾和奈蒙特摔了下来,一块儿倒在软绵绵的雪地之上。
  苏丝蕾大惊,极恐此摔会加重奈蒙特伤势,立即跪在他身旁将他扶直。苏丝蕾看到奈蒙特的面容再无任何血色,生命的气息愈来愈弱,急得大哭起来,不住摇着奈蒙特的身子大喊:“奈蒙特!你不要死!你要坚持着!”
  奈蒙特样子极之坦然,喃喃断断续续的道:“仇报不了…艾莉丝…她…她…死结…解不了又…如何?半死不活…有…何意思?…就算是死…都只…不过是一…死而已…一了百了…”
  奈蒙特缓缓转头望着哭成泪人的苏丝蕾,声音极为微弱的道:“苏丝蕾…别…管我…他们…就追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苏丝蕾听到奈蒙特到了这生死时刻,还是真心诚意的关心自己的安危。很甜蜜,也很心酸。
  她抱着奈蒙特,凄凉痛哭,说道:“奈蒙特…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你要和我好好的活下去!”
  四周的风也在轻声的呜咽,不知何时,空中已飞舞着片片的雪花。
  奈蒙特神智不清,勉力伸出颤抖得厉害的手,一片轻盈的雪花温柔的落在他的掌心,喃喃道:“下雪了…很冷…”
  苏丝蕾将奈蒙特紧紧抱住。奈蒙特的手垂了下去,苏丝蕾虽然紧紧的抱住奈蒙特,但奈蒙特还是不得不离她而去。
  茫茫的大雪之中,只剩下一片凄凉。
  ※  ※  ※
  百利维市中心的大市场,依然热闹;市场后的那所烂教堂,依旧破烂。天下安宁,露宿者也不见了,那儿只剩下一片荒凉。
  可是烂教堂旁边却多了一座坟墓,墓碑之上,刻着艾莉丝之名。
  听附近居民说,每逢初秋,必有一金发男子携着一盘兰花前去拜祭,那兰花呈紫白之色,两花并立于同一花茎之上,于夜间放香,时达初冬也不凋谢,高傲、独特而雅丽,名曰“承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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