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方才之言脱口而出,此刻已然后悔,杨飞心胸狭窄,哪不越想越呕,闻得此言,芳心大急,又忘形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杨飞冷冷道:「他受伤之后便即遁去,我哪知道?」
梅兰又问道:「你可知道他会藏在何处?」
杨飞道:「我跟他一向合不来,你都不知他在哪?我怎么知道?」
梅兰见他语带嘲讽之意,哪还不知他心中所思,犹豫了一下,轻咬下唇道:「你明日可不可以帮我去寻他?」
杨飞闻言大怒,心道你在外面勾勾搭搭不说,还要老子去帮你找姘头,这不是明摆着自找绿帽子戴吗?他目光大寒,定定的瞧着梅兰,冷哼道:「你很喜欢他吗?」
梅兰道:「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她此言倒与南宫燕先前之言一模一样。
杨飞心道自己这不知是走桃花运还是在走楣运,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他心中又苦又涩,口中却打了个哈哈道:「我当然不会计较。」
梅兰怎会不知他言不由衷,幽幽叹了口气道:「连我不知自己是喜欢你多一些还是喜欢丁大哥多一些,一个男人可以喜欢很多女人,为何一个女人不可以同时喜欢两个男人?」
杨飞呆了一呆,梅兰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可与世俗之见却格格不入,若传扬出去,还不被当作一个水性杨花之人,他沉默许久,方应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心道你多半喜欢那姓丁的多些,否则为何每次碰到我都没什么好脸色看?
梅兰本没指望他出言赞许,闻言不由满是惊愕之色的望着杨飞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杨飞道:「我怎会骗你?若你真的喜欢丁文松的话,你就嫁给他吧,我虽然心痛得很,却绝不从中挑拨干涉。」
梅兰闻他之言,满目柔情道:「我现在身已属你,你却让我嫁给他,若是传扬出去,你让我如何见人?」
杨飞道:「若你们在乎世人眼光,那你今生只怕再与他无缘了。」
梅兰神色黯然道:「我与丁大哥今生已是无缘,只盼你不要计较此事才好?」
杨飞道:「我杨飞对天发誓,绝计不会因此事冷落于你,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此言倒非虚言,若他个个都去计较,岂非成天都去捉奸了。
梅兰情意大动,呻吟一声,又投入他怀中。
杨飞凑到她耳边柔声道:「我明日一定帮你找到丁兄。」梅兰此刻在他怀中轻轻蠕动,杨飞欲火又起,双手忍不住在她胴体上抚摸起来。
梅兰娇躯滚热,忽问道:「你不是中了那姜依萍的情蛊,不能与别的女子行房吗?那我们刚才为何……」
「啊」,杨飞此刻思及此点,心念急转,莫不是姜依萍将禁制转到南宫燕身上便失去这种效用,他没了顾忌,更
~第四章 再陷牢狱~
丁文松潜藏暗处,遥望前方火光四起的宅院,心中暗叹,连这最后落脚之处已然毁去,自己重伤之下,还有何处可去?
「什么人?」前方似有人追来,丁文松不假思索,一掌挥出。
那人低喝道:「丁兄,是我!」
丁文松此刻身受重伤,功力发挥不足三层,掌势似实实虚,那人双掌挥出,「啪啪」两声,轻轻巧巧的接了下来。
丁文松只觉胸口伤处愈加酸麻,心知那箭镞上必涂有剧毒,见得那人面容,心中一紧道:「南宫兄,别来无恙啊!」他虽认得此人,却没什么交情,难保不出卖于他?
来人正是「败家子」南宫逸,他游历天下,曾与丁文松有过数面之缘,亲眼目睹丁文松刺杀梁有德的英雄壮举,心中钦佩,有心相助,追踪至此,方才现身,微笑道:「丁兄,你伤势不轻,不如让小弟瞧瞧,如何?」
南宫逸以医术驰名江湖,丁文松早有耳闻,有其相助,自己去了大半的老命还有得救,可他早年因官场腐败,科举不中,最恨那些世家子弟,再说与这南宫逸又无甚交情,不信他有如此好心,冷冷道:「不敢有劳,丁某自会料理。」
南宫逸知他心思,叹了口气道:「丁兄身中剧痛,若不及早医治,只怕性命难保。」
丁文松仍是不肯道:「多谢丁兄好意,丁某贱命一条,杀了个贪官,早就赚回来了。」南宫逸好心被丁文松当成驴肝肺,心中火起,当下揖手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再勉强丁兄了。」言罢,便欲拂袖而去。
忽然一个女子声音道:「丁大哥,你伤得如此之重,为何不肯让人帮你医治?」
此女自黑暗之中行出,赫然是那姚柳青,她熟知丁文松习惯,闻得讯息,便循迹寻来。眼见丁文松伤势颇重,却将好心相助的南宫逸撵走,当下便出言喝阻。
丁文松冷冷道:「你来干什么?」他虽知姚柳青决计不会谋害自己,但她身为官家小姐,与她掺合在一起,究竟不妥。
姚柳青道:「丁大哥,你伤得如此之重,小妹挂心得很。」她急急行了过来,便欲察看丁文松的伤势。
丁文松将她狠狠推开,大声道:「我不要你管,你是官家小姐,我是朝廷钦犯,你与我在一起究竟意欲何为?」
姚柳青闻得如此狠话,伤心欲绝,美目噙泪道:「丁大哥,小妹只是帮你治伤,又没有…」
丁文松打断她的话道:「不要你管便不要你管,你给我滚开。」
姚柳青正欲再言,南宫逸瞧不过眼,对丁文松冷笑道:「这位姑娘如此待你,你竟毫不领情,难道你这人便是如此铁石心肠吗?」
「我…」
丁文松正欲出言辩驳,姚柳青急急掩住他的嘴,轻声道:「丁大哥,有官差过来了,我们躲一躲。」
丁文松性子再拗,也知道利害,不再反抗,由得姚柳青封了自己胸口数处要穴,藏了起来。
梁有德遇害,太原上下官员虽是拍手称快,但捉拿凶手却是免不了的,免得惹恼了汪直,乱罪陷害,故而此刻太原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三人所藏之处颇为隐秘,那些官差户户搜查,却未发现,过了半晌,待其走远,姚柳青松了口气,方才察觉自己正将丁文松紧紧抱在怀中,情形太过亲密,不由俏脸一红,轻声唤道:「丁大哥,丁大哥。」
丁文松身受重伤,全凭一股毅力支撑,此刻初脱险境,便即昏迷过去。
姚柳青大急,向南宫逸求助道:「这、这位公子,丁大哥昏过去了。」她不知南宫逸大名,只好如此称呼。
南宫逸心中暗叹,情之此物如此难测,为何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姚柳青如此,自己如此,吴云鹤也是如此。他回过神来,把了把丁文松脉息,道:「姑娘,丁兄只是受伤过重,昏了过去,一时并无大碍,不过他身中剧毒,若不及时解去,只怕…」
姚柳青忙道:「公子,麻烦你帮丁大哥解毒,以后但有差遣,小女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宫逸含笑道:「姑娘言重了,丁兄与在下朋友一场,他受伤,在下自是义不容辞。」心中却想这家伙跟杨飞那小子一般不知好歹,我救他本来也没求什么报答。
姚柳青抱着丁文松,不便施礼,只得轻声道:「谢谢公子,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南宫逸道:「在下复姓南宫,单字一个逸,不知姑娘芳名。」
姚柳青道:「我叫姚柳青,多谢南宫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南宫逸忙道:「姚姑娘,不必客气。」顿了一顿,又道:「此处却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觅个安全隐秘之处为丁兄治伤,如何?」
姚柳青点点头,她心中老大一个疑问,终忍不住问出道:「南宫公子,你是大夫吗?」她对江湖之事并不熟悉,自然不知南宫逸的大名。
南宫逸道:「在下对医术略知一二,虽不敢自称名医,但治治丁兄的伤倒是不难的。」自梅兰称他蒙古大夫起,他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
姚柳青大喜道:「南宫公子,不如到我家里去,我爹是太原总兵,官差想搜也不敢到我家里去搜的。」
南宫逸心中恍然,怪不得方才丁文松说得那般绝情,多半是为了不拖累她!要是她老子知道自己女儿跟朝廷钦犯在一起,还不活活气死?
南宫逸点点头,便负起丁文松随姚柳青小心翼翼的向前行去。
三人行踪诡密,总算未被来来往往的巡城官兵察觉。来到姚府,南宫逸也不走大门,微提姚柳青衣襟,翻墙而入,到了她的闺房,将小娟吓得俏脸苍白,还好姚柳青见机得快,捂住她的小嘴,未让旁人察觉。
丁文松所中之毒虽深,对南宫逸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只是丁文松伤及肺脏,一时难以痊愈,便开了几个药方,又留了三颗雪乌丹,叮嘱姚柳青如何服用。
想起雪乌丹,南宫逸不觉心中大骂杨飞,若非杨飞找他强索了两瓶,他此刻怎会如此小气,只留三颗?
经过一番折腾,姚柳青见丁文松气息渐和,脸色红润,知情形大好,连忙向南宫逸道谢。南宫逸客套了一番,方道:「姚姑娘,丁兄的伤已无大碍,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
姚柳青道:「多谢南宫公子,青青送你出去吧!」
南宫逸笑道:「不用了,姚姑娘,如此深更半夜的,若是让人瞧见了,陡生误会。」
姚柳青大是感激道:「南宫公子,珍重了!」
南宫逸思起一事道:「若是丁兄伤势有何反复,姚姑娘可去城南回春堂找我!」言罢,便从窗口掠了出去。
姚柳青目送南宫逸离去,坐到床边,瞧着榻上的丁文松,不觉痴了。
南宫逸施展轻功,一口气掠到河间客栈,探首望去,外面虽然火势冲天,日渐危急,可里面仍战得如火如荼。
厉方邪一声厉喝,九旋斩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与明孤鸿秋水伊人剑连续相击,及得第九下之时明孤鸿吃力不住,飘身退去。
梅云清娇叱一声,手中无形气剑挥出,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涡,周遭丈许空间好似被一股无形大力相扯,地面青石亦寸寸碎裂,向厉方邪激射而出。
「好剑!」厉方邪只觉那股力道似要将自己生生撕裂,难受之极,他少逢如此神奇武功,见猎心喜,不禁出声道好,九旋斩再挥,宛若环套,层层斩影之间,发出足足九层内劲,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斩斩连环」。
第一层内劲发出,梅云清形成的那股吸力宛若碰到一堵石壁,扯之不得。
梅云清正欲变招,第二道内劲袭至,这道内劲与她方才所使有异曲同工之妙,梅云清只觉一股极大吸力传来,差点拿捏不住,被其扯去。
她堪堪稳住身形,第三、四道内劲传来,分别是柔劲和刚劲,梅云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始守住,心中暗自叹服,这厉方邪不愧黑道中数一数二之人,自己竭尽全力,也不过挡住其四道内劲。
「喀喇」,梅云清脚下青石吃力不住,寸寸龟裂,厉方邪第五、六道内劲一起涌至,梅云清再也抵挡不住,向后退去。
梅云清与钟敏一战,本有旧伤,此刻再战,立时复发,她只觉脑中一阵晕眩,心口一甜,一股鲜血差点喷口而出,还好此时一只大手轻轻抵在她后背,输过一股柔和之极的内力。
此人自然是明孤鸿,他一面帮梅云清疗,一面运功竭力抵挡余下三道内劲,宛若雨中飘萍,苦苦支撑。
南宫逸见识广博,当然听过厉方邪大名,虽知自己武功同他差得甚远,但见梅云清情势危急,哪会袖手旁观,拼得性命不要,大喝一声,猱身攻上。
若是平时,厉方邪自是不惧,可他此刻要应付梅明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实已竭尽全力,见南宫逸攻来,只得分心他顾,留出两分余力反击而去。
明孤鸿压力稍减,已不似方才般只余招架之功,毫无抵挡之力,心头狂喜,奋起余勇,秋水伊人剑夺鞘而出,如若天外惊鸿,在肉眼几不可见间,飞击厉方邪。
梅云清亦一声娇喝,「天外惊虹」再度出「鞘」,向厉方邪攻去,周遭空间如临寒冬,竟下起雪来。
三人甫合即分,厉方邪遥遥立定,那英俊之极的脸廓掠过一丝艳红,仰首一阵哈哈大笑道:「明庄主好剑法!」他生平最是自负,此番竟不敌明梅二人,心中怒极,连称呼也不大客气了。
明孤鸿脸色亦苍白之极,强凝内息道:「厉兄好武功!」
南宫俊武功最低,自然最惨,厉方邪只用了两层内力对付他,仍使他七窍渗血,脚步虚浮。
厉方邪冷哼一声道:「明庄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身形一晃,凭空消逝在众人面前。
明孤鸿心知此次逼退厉方邪已是万幸,哪敢奢求拦他,松了口气,回首向梅云清苦笑道:「梅庄主,你的伤势无甚大碍吧?」
梅云清摇头道:「晚辈的伤经明庄主明水神功调理,好了大半,多谢明庄主。」言及此处,转首向南宫逸问道:「倒是南宫公子,受伤不轻!」
明孤鸿道:「南宫公子,不如明某替你疗伤如何?」
南宫逸知道明孤鸿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自己父辈人物,闻言忙向明孤鸿揖手恭声道:「多谢明庄主盛情,晚辈自备有疗伤之物。」说着,便取出几颗药丸服下,片刻之间,面色果然红润许多。
明孤鸿笑道:「我倒忘了,南宫公子号称『不死神龙』,怎会如此下作,要我运功疗伤。」
南宫逸忙道:「明庄主谬赞了!」自怀中取出最后半瓶雪乌丸,递与梅云清道:「云清你受伤不轻,服些疗伤之药吧!」
梅云清不觉望了明孤鸿一眼,见他满是赞许之色,芳心忽一阵羞涩,不好去接,只得轻声道:「明庄主受伤也不轻,你该让他服用才是。」
明孤鸿哈哈笑道:「这点小伤,我运半个时辰功就好了,何必糟蹋这些灵丹妙药。」
南宫逸忙附和道:「是极,是极!若明庄主要服什么药,岂非弱了明水神功的威名?」梅云清只得伸手接了过来,当面服了两颗,却将瓷瓶递还了回去,方道:「这下该可以了吧。」
此时白向天行了过来,大有深意的瞧了梅云清一眼,揖手道:「多谢三位援手之德,老朽谨代表振威镖局上下谢过了。」
梅云清思起杨飞,芳心一阵难过,不晓得那家伙跑哪去了,莫要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转念又想,那无赖最是怕死,这种事若发生别人身上还有可能,若是他的话,决计不会,她一念至此,芳心稍安。
南宫逸见梅云清默然不语,心中酸苦,却不得不回礼,向白向天揖手道:「白总镖头太客气了,我和梅庄主身为侠义中人,见得此事,自然义不容辞。」他一口气连梅云清的话都说了。
明孤鸿却道:「白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南宫逸闻言不觉大为奇怪,平时也没听白向天和明孤鸿有什么深交,何出此言。
明孤鸿又道:「梅庄主武功之高,不逊令堂当年,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让这些后辈出出风头了。」
梅云清回过神来,揖手道:「明庄主过奖了。」不觉望了南宫逸一眼,道:「明庄主、白总镖头,我另有要事,先行告退。」言罢,也不待众人回礼,便即腾身掠去,转瞬不见。
「云清!」南宫逸想不到梅云清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与自己打一个,暗叹一声,对明白二人道:「晚辈也告退了。」
明孤鸿含笑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