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说道:“梅兰的武功虽然不甚高强,却也精进不少,也许她这段日子有所奇遇,不过,她真正厉害的,是学会了一种毒功。”
“毒功?”杨飞和苏花语异口同声疑道。
“梅花山庄之所以一夜之间,被长白派挑翻过去,就是因为梅兰事先下了毒;而我们南宫家天绝大阵,也是因为如此,被梅兰给破了!”
原来,梅云清回到梅花山庄之后,见庄内元气大伤,不得已之下,只好破釜沉舟,趁着长白派再度来袭之前,将庄内剩余成员组织起来,连夜赶赴太原,投奔阮家梅园。
梅花山庄被挑翻一事,很快就传遍江湖,南宫博得知消息之后,立刻率天绝大阵十七人前去相助。
到了山庄之后,南宫博他们才发现庄内已人去楼空,正当他们打算离开山庄,想要继续找寻梅云清一行人时,刚好赶上长白派的人马再次来袭,而这一次,梅兰也亲自跟着长白派人马出现了。
南宫博自恃天绝大阵强悍,过于轻敌,没料到梅兰竟用了毒计,使得天绝大阵十七人死伤泰半,最后连同南宫博在内,竟仅剩八人,这对南宫家来讲,无疑是一大重创。
杨飞听完南宫逸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连你们南宫家都遭受如此重创
“我之前听花语说,长白派的人马遇上你大哥,还以为长白派会被修理得很惨呢!想不到天绝大阵竟然被破了这梅兰到底是学会了什么可怕的用毒手法?”
“这种毒功我从来没见过,中毒者之血液与内脏会迅速败坏,但表面上却不易察觉,每个人中毒后所受到的伤害程度,也是因人而异,至今我还没有整理出个头绪。”
“欸?不对啊,你不是一直都在宫中?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杨飞听着听着,又开始起了疑心,总觉得南宫逸有些不诚恳,殊不知人家南宫逸可是毫不保留地说着真话,杨飞这么想,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大哥遭逢这一劫后,捎了封信给我,信中提到,此毒无色无味,防不甚防,这些都是天绝大阵里精通医术的万先生发现的,所幸他无恙。”
“原来如此”杨飞摸着下巴,心里还在刻意思索着,想要找出南宫逸言语之间的破绽来。
“我还有更惊人的发现,王可卿一案,你应该是被梅兰陷害的吧!”南宫逸又说道。
“你怎么知道?”
除了苏花语之外,杨飞根本也没机会,把自己在王府见到梅兰的事告诉第三个人,而南宫逸却在此时做出这种判断,着实令杨飞讶异。
“顺天府的仵作说,王可卿所中之毒十分怪异,所以请求宫中御医来协助判验”
“所以你就去协助他们了,然后发现王可卿所中之毒,与梅兰所用的完全一样?”半天没搭腔的苏花语,这时开口问道。
“不错。”南宫逸点头道。
杨飞恶叹一声,说道:“当天晚上,的确是梅兰陷害我的,我还和她对了几招现在想想,她的武功好像真的变得有些凌厉!”
苏花语又问南宫逸道:“就你方才所说的,云清姑娘他们真的到了太原?”
南宫逸说道:“不错,他们如今正在太原。”
“我就说吧!云清一定会去太原的。”杨飞难得料到梅云清的想法,直觉得自己和她一定有着很深的默契,不禁得意起来。
“现在整个梅家犹如风中残烛,势单力薄,如果你能前去助之,那是最好不过,总比你待在这里躲避厂卫的追捕强。”南宫逸说道。
“这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打定主意,要去太原帮助云清了!”
“以你现在的身分处境,要离开京城,太费力了,我有个省事又省力的方法,保你出得京城,畅行无阻。”
说着,南宫逸便把朝廷要员及眷属出入京城的细节,向杨飞和苏花语交代了一遍,并且说出要以“南宫燕”的名义离开京城的计划。
“这个方法不错,我赞成。”苏花语肯定道。
“小燕子!”杨飞一听到“南宫燕”这三个字,不禁有些黯然。
然而,接下来南宫逸所说的话,却让杨飞一扫抑郁,转变为一肚子怒火,还倍感窝囊。
“我刻意用妹妹的名义来进行这个计划,就是要好好的提醒你,以后不要再肆无忌惮地拈花惹草了!
“梅兰之所以如此恶毒行事、王可卿冤死、窝藏朱玲芷之欺君大罪、连累姚家,这么多的事情会发生,都是因为你自己不好!”
“什么跟什么嘛!真是气死人了,那个败家子有什么了不起,他自己还不是一天到晚想抢人老婆,还敢这样教训我!”
假扮成老头子的杨飞,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骂道。
苏花语哼了一声,语气有些责备意味地说道:“少说两句吧你,人家南宫逸可是费尽心力地帮助咱们的,你想想,当初你和他一起帮着朱佑樘对抗万贵妃,朱佑樘会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吗?
“如今南宫御医想要皇上恩准这面令牌,皇上难道不会怀疑,这是他在暗中帮助你吗?这里面困难重重啊,可以想像南宫逸如今在朝廷里的艰难。”
“算了吧,我看他这个御医当得还挺惬意的,哪有什么艰难的?再说了,如果真的这么艰难,那他为什么不就辞官好了?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到太原去呢?”
杨飞还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苏花语摇了摇头,说道:“只怕他要是真的跟我们一起,你又要说他是想来跟你抢云清姑娘了。”
杨飞一听这话,倒也笑了出来,登时挺直了身体,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哈哈,没错!花语你还真了解我!反正我就是看这个败家子不顺眼,在我眼里,他不管做什么都一样,我都不会感激他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老实,苏花语连连摇头,苦笑道:“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厚颜啊!得了得了,你别腰挺得那么直,哪有老人家像你这个样子的?当心露馅啊!”
杨飞一听,也警觉了起来,随即弓起身子,恢复成痀偻老翁的样子,然后又左右瞄了几眼,看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你坐在外头,可得谨慎点啊,我看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还是找间野店过夜吧。”苏花语说道。
~第五章野店突围~
是夜,杨飞一行四人,在村间一家野店落脚。
杨飞累了一天,卸下老翁扮相,烧了一大桶热水,整个人泡在里面,好不快活,梳洗完毕后,他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于是盘坐在床上,开始练功。
自从上一回发现了吸取内力的指法后,杨飞一直思索着,如果不使出指法,是否也可以用基本的内功吐纳法,来凝聚外界真气为己用?
过去,他曾经在梅云清面前,施展过后天绝脉的功夫,可是当时他是信手拈来,并没有刻意地发展出一套既定的功法,如今他想,既然自己已经归纳出一套指法,何不趁此机会,把原来搞不懂的运气方式给条理出来呢?
他反覆不停的在心中演练,摸索着每一种可能的方法,非常认真,这段日子,也许正是他这辈子最用功的时光了。
此时突然有人敲门,杨飞迟疑了一下,然后靠到门边,操着老翁的口音,沙哑道:“谁啊?”
“是我啦!”外面传来苏花语的轻喝。
“喔,快进来快进来。”杨飞恢复自己的声音,压低着说道。
苏花语才一推门进来,就被杨飞拉到案几边坐下,杨飞问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苏花语见杨飞一脸认真,语气也很正经,感到有点意外,不禁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你,‘有无拈始,泥絮出之,充盈若虚,散元为引。’这十六字应作何解?”
苏花语听了,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杨飞一阵子,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用功起来了?竟问起这么有水准的问题?
想着想着,苏花语便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十六个字语出何处,但是这里面可藏有好几层内功运行的原理与意义,你正在练功吗?”
杨飞回答:“是啊,其实这是‘紫气神功’里记载的心法,只是我现在是后天绝脉,无法按照这个方式来练功。
“不过,我总觉得这段心法还有别的层次,只是我还没弄懂,所以想问问你,看看以你的内功修为,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不同的意义,或是找出可以为我这种体质所用的功法。”
这下子,苏花语可真是对杨飞刮目相看了,因为这段心法,在她自幼习武的基础看来,的确可以分析出三个层次的内功境界,杨飞针对这十六个字去推敲,不可不谓方向无误,观念正确。
于是,苏花语便提出了她所理解的三个层次,杨飞听了之后,觉得受益良多,不禁喜悦道:“花语你真是厉害,你都没学过紫气神功,竟可以说通其中层次!”
“其实内功心法,道理同源,只是发展的脉络不同,我有天香秘诀的基础,参悟别家门派的武功心法,自然事半功倍,不过如果真要开始按图索骥,逐一修习的话,那就还是得花很大的功夫了。”
听到“天香秘诀”这四个字,杨飞不禁心里又痒了起来,凑近苏花语,伸手一搂其腰,说道:“你现在即将迈入天香秘诀第七层大关,不如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说着,杨飞又开始对苏花语上下其手,苏花语轻笑着推开杨飞,却又一把被杨飞拥入怀中。
杨飞将苏花语扶到床上,转眼间,两人已一丝不挂,缠绵悱恻,水乳交融,好一出“今宵端的云雨来”。
就在这巫山云雨间,杨飞感觉到自己体内仍旧无法凝聚真气,他曾经试着揣摩出“散元为引”的方式,却没想到因此而分心,差点害了苏花语,所幸苏花语及时提醒他,要他不得擅自运功,这才免却了一场无妄之灾。
“看来,我现在后天绝脉,对你的修炼已经没有帮助了”杨飞有些沮丧地说道。
苏花语一边着起衣裳,一边娇笑道:“你别这么说啊,你是我老公,我与你行房,岂能只为贪图练功?”
“花语!”
杨飞为之动容,一把将苏花语拥入怀中,不过仔细想想她刚刚说的话,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至于是怎么个怪法,杨飞又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相拥入睡,原本杨飞心里还喜孜孜地,想如此一觉到天亮,却不想事与愿违。
三更刚过,夜内寅时,野店外忽然传来吵杂声。
浅眠的苏花语,惊觉窗外有火光人影晃动,走到窗边微微向外一探,不禁愣住了。
只见野店外树林间,集结着一群身着锦衣卫官服的人,前排的人分成两路,团团将野店围住,树林间的人已蹲出阵势,搭起弓来瞄准了野店。
“老公!快起来!锦衣卫将这里包围起来了!”苏花语摇醒杨飞道。
“什么!”
杨飞清醒的很快,“腾”的一声坐了起来,立刻去拿假扮成老翁的那些行头来,往自己脸上贴假胡子。
“你在干什么啊!不要扮了!准备杀出去吧!”苏花语说道。
“不是吧!为什么要杀出去?我们现在假扮一下,等一下他们进来盘查的时候,我们就”
“咻──咄!”
一支黑色的翎箭破窗而入,不偏不倚地插在杨飞脑袋顶上方一吋高的墙上,活生生将杨飞的话打断,也差点没把他的命也打散了。
“快趴下!”
苏花语用力一推,两人便趴倒在案几后面,而后,一阵破空声大作,多如牛毛的黑色翎箭,顿时如狂风暴雨似地扫进屋内来。
“你的剑呢?快拿出来,我们真得要杀出去了!”苏花语说道。
“等一下,先不要急,现在对方不停放箭,就这么杀出去,我们是讨不到好的。”杨飞道。
苏花语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出去,先驾马离开,我们再会合!”
“不行!无论死活,我都要跟你一起!”杨飞突然这么叫道。
苏花语听了这话,心里大受感动,眼眶不禁泛出泪来,嗫嚅道:“老公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杨飞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从随身行李中的一口长箱子里,翻出那柄蝉翼剑母剑来,而后一手拉着苏花语,矮着身子窜出房门,转进隔壁苏花语原本所订的房间。
“这里比较不容易被飞箭影响,我们快收拾一下最简便的行李,还有,别忘了你的剑痕!”杨飞说道。
就在杨飞和苏花语简略收拾东西的同时,外边突然有人隔空传音,喝道:“钦犯杨飞!无须再做无谓挣扎!速速前来投案!”
杨飞听这声音,觉得十分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苏花语提起剑痕,回头一看,见杨飞有些愣愣的,似乎在想着什么,连忙唤醒他道:“老公!我们快走吧!”
杨飞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和苏花语一同从野店后门逃了出去。
刚一出门,便遇上一队锦衣卫,为首的千户,正是傍晚时分和杨飞他们在官道上遇到的那一位。
“大胆杨飞!竟敢冒充朝廷要员家眷!罪加一等!我顾长嵩今日非提你的人头回去交差不可!”
杨飞心头一凛,方才这个顾长嵩说他“冒充朝廷要员家眷”,这么说来,南宫逸帮他取得御赐金牌一事,岂不是已被揭发了?
“南宫逸现下如何?”杨飞不禁问道,这还是他头一回关心起南宫逸的安危。
“你还有脸提起南宫逸,我顾长嵩生平最狠你这种处处为祸,连累好友的人!”
“废话少说!”
杨飞不再犹豫,纵身一个起落,手中蝉翼剑奋力一挥,劈向顾长嵩。
顾长嵩手持双刀,振臂一出,将杨飞这一剑格挡下来,却不料杨飞的剑势竟强横不已,直将自己震得连连倒退数步。
顾长嵩大惊,暗自赞叹道:“好深厚的劲力!”
杨飞自己也大吃一惊,自己明明是全无内力之人,为什么这一剑竟让他劈得如此震撼?
一旁的锦衣卫见自己的头儿被杨飞一剑震出,纷纷心生畏惧,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再上前一步。
这时,杨飞突然惊觉背后传来一阵杀气,随即回过身来,只见一名千户装扮的锦衣卫,直挺挺地持着剑,向他这里飞掠而来。
杨飞连忙挥剑格挡,那名千户一边和杨飞打了起来,一边对着周围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捉拿人犯!”
这时,顾长嵩等人才回过神来,提着武器便攻上前来。
锦衣卫行动,旨在捉拿人犯,所以讲求群攻,不像江湖上往往会顾及道义或是名义,纵使某些伪君子只是沽名钓誉。
所以,如今大批的锦衣卫群起攻之,饶是苏花语和杨飞两人联手,虽然不至于落败,却也颇有些双拳难敌四手的窘迫迹象。
杨飞和那名千户过了几招后,猛然间发现,对方所使的剑法,自己好像曾经在哪见过,又想起方才那一声听来耳熟的隔空传音,不禁多留意了一下这名千户的相貌。
果不其然,这名千户又是杨飞的老熟人,那就是当年在姚昭武麾下,曾和杨飞并肩作战过的千户大人,陈信义。
“青萍剑法!你是陈大人!”杨飞惊呼道。
“哼!我可不敢担你这‘大人’二字啊!杨大人,你总算想起我了!”陈信义冷哼道。
“想不到你竟然改做了锦衣卫的鹰犬!陈大人!”
“哼!少来这套,谁不知道你杨大人的官威?贪赃收贿、窝藏公主,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