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芷,看她自己想怎么样。
“江南的慕容世家素来与我交好,或许我可以安排你先到慕蓉家一避,要不你父亲宁王在南昌,你想想看能不能回家去”
朱玲芷听到这里,鼻子一酸,眼眶不禁泛出泪来,说道:“原来杨大哥一心想要赶玲芷走!”
“唉!”杨飞恶叹一声,不知怎的,以往他见到女孩子哭,多半都会心软,如今见到朱玲芷这般楚楚可怜,非但不同情,反而心生厌恶,不禁微愠道:“你不要这般哭哭啼啼的行吗?”
这话一出,朱玲芷先是一愣,而后“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你你当初说过,无论如何,永远都是玲芷的杨大哥还说要带着玲芷一道走的”朱玲芷抽噎道。
杨飞越听越烦,终于忍不住大怒道:“朱玲芷,你有没有一点自觉?你现在已经不是宁平公主了!少再这般拿翘!”
此刻,杨飞真是巴不得将朱玲芷卖到软香居去,若是挂个“大明公主牌”,生意肯定好得一塌糊涂,当然,朱玲芷于杨飞心中再怎么恼人,杨飞也不至于在她面前把这种话说出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想通了之后不,不管你想不想得通,无论如何,你都得选择一条离开这里的路,绝对不可以再待在京城里!”杨飞少有地强硬说道,说完,便不再理会朱玲芷,拂袖而去。
眼看着朱佑樘钦定的婚期已近,这段日子,王府上下可说是为了此事忙得不可开交,杨飞一开始只觉得自己落得轻松,什么都不用管,所以不甚在意。
后来,王承裕跑来找他,要他去看看婚礼筹备的状况,他才发现,这场婚礼可真是搞得盛大,和之前在绝谷里跟苏花语和南宫燕成亲,以及在姚府迎娶姚柳青的仓卒简陋,简直是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杨飞倒也发现自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毕竟这场喜事是由皇上亲自主婚的,王府岂可随意为之?
总算折腾到婚礼当日,朱佑樘为杨飞安排了皇亲国戚规格的大型迎娶阵仗。
只见杨飞头戴大红官帽,身着大红马褂,胸前戴着大红绸缎绑成的红花,活像个大红包似的,骑着大宛骏马,由数百名侍从前呼后拥地,在京城的大道上耀武扬威,鞭炮锣鼓齐响,好不气派。
喜宴过程乏善可陈,从杨飞和王可卿拜堂开始,到后来的宴席,杨飞只觉得自己活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要鞠躬便鞠躬、要敬酒便敬酒,整场宴会,便在嘈杂、混乱与不知所云的气氛中结束了。
送走了所有豪门贵族、达官显贵的宾客之后,不胜酒力的杨飞,早已醉得头昏脑胀,胃里不住翻腾,几欲作呕。
王承裕见状,令下人为这名新姑爷泡了醒酒茶,不久之后热茶送了上来,杨飞一口下肚,即刻头脑清明,原本恶心想吐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云飞,清醒了没啊?”王承裕笑问道。
“王兄,你这醒酒茶还真是有效啊!”杨飞眨了眨眼睛,盯着茶杯看,颇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既然醒了,就别再让新娘子苦等了,快进洞房吧,你可要好生对待新娘子喔!呵呵”王承裕笑说道。
本来这番话,在王承裕说来,只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玩笑而已,并没有太多别的意思,可听在杨飞耳里,却让杨飞觉得这王承裕像个老鸨,好像等不及要将妓院里的红牌给推销出去一样,却没自觉到这么想的话,自己不成了嫖客?
来到王府打点好的新人房,杨飞突然有些紧张,想想自己之前和多少女人经历过风花雪月、巫山云雨,却从未曾有过这种正式新郎官的经验。
杨飞缓缓推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端坐在床边,接着便感受到新人房内的殷红幽暗,大红蜡烛上星火如点,颇有几分馨香弥漫室内。
然而此刻,杨飞却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却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他缓缓走到床边,坐到新娘子身旁,欲言又止。
“呃可卿,咱们还是早点歇息吧”杨飞支支吾吾地说着。
“夫君你还没掀开我的盖头”新娘子娇羞地说道。
“呃?喔!对了!你瞧我糊涂的”杨飞糗笑着,伸手过去,正想要将新娘子的盖头掀起时,心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两手空中一顿,随即整个人便“腾”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踉跄,微微靠倒在边上的座椅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杨飞震惊道。
“你怎么了?夫君?为什么还不掀起我的盖头?”
新娘子的声音,由娇羞登时转变为阴冷。
杨飞惊恐万分地叫道:“你这阴毒的女人!你把可卿藏到哪里去了?”
新娘子猛然笑了起来,笑声阴毒之至,其中还带着几分凄厉,她站起身,右手一扬,便将盖头连同整个凤冠一起翻掉,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映入杨飞眼帘的,竟是梅兰。
“果然是你!你怎么混进来的?你你把可卿怎么了?”杨飞焦急地追问道。
“杨飞啊杨飞,你的日子过得真是快活!加官晋爵、皇帝赐婚、享尽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啊但是你知道吗,你过得越快活,我便越痛苦我说过,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梅兰咬牙切齿道。
“你要报仇尽管找我来!你可不要对可卿不利,否则别怪我无情!”
“说得好听!现下你倒成了强出头的英雄好汉了!还说别怪你无情,你对我何时有过情!”梅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骂道。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哼!杨飞,我要你生不如死!”梅兰说完,即刻飞出一掌,直取杨飞胸口而来。
杨飞大吃一惊,没想到梅兰竟说打就打,连忙闪过,梅兰一招不成,随即又连翻数掌,掌势奇险犀利,逼得杨飞心惊胆跳。
“你怎么了?你不是已经练成了蝉翼剑的上乘武功吗?怎么不还手?”梅兰见杨飞只是闪躲而不还手,不禁疑惑问道,同时仍不停地抢攻。
杨飞一听这话,大感奇怪,梅兰这疯婆子说什么鬼话?自己什么时候练成什么上乘武功了?不过梅兰倒是提醒了他,为什么自己不还手呢?想必是自己才刚刚酒醒,又被梅兰给吓了一大跳,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的缘故。
杨飞这才提起精神,谨慎地面对梅兰的攻势,使出通天拳来,堪堪拆解梅兰的怪异掌法。
梅兰和他拳掌过招,发现他似乎没什么长进,仍旧武功平平,一点也没有自己听到的传闻那样厉害,不禁起了疑心。
不过,此刻也由不得梅兰多想,只见她将杨飞逼到床边,突然迅速地旋转起身形来,绕得杨飞眼花撩乱,顿时又从旁边闪出一个人影。
杨飞尚未看清来人,只道那是梅兰的帮手,也没有多想,当下翻拳为掌,奋力一击,硬生生地击中来人。
“啊”的一声惨叫,来人中掌倒飞出去,“匡当”一声巨响,那人撞破了大门,跌倒在外。
这么大个动静,立刻将府内所有人给惊醒,同时也引来府中下人。
“哈哈哈!杨飞!你等着慢慢向王府的人解释吧!”梅兰说完,纵身便从窗外掠出,静悄悄地,连一粒沙尘都未拂去。
杨飞惊魂未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来人竟然软弱到这种地步,这么一掌就能将对方打飞出去,再加上梅兰没头没尾地就这么逃走了,不禁大大起疑。
走到门口一看,杨飞当场没晕死过去,那被他一掌打飞出去的人,竟是他才拜过堂的新娘,王可卿!
王可卿仰倒在地,满口鲜血,脸色惨白,杨飞又惊又怒,伏下身去一探王可卿鼻息,只见她气入不敷出,嘴里喃喃道:“杨杨”
“可卿!你不要说话!我马上救你!”
杨飞心急如焚,急得落下泪来,同时一手搭住王可卿的手腕,正想要为她运气疗伤时,却猛然惊觉自己已是后天绝脉,根本没有内力可用。
“可卿你坚持住!我去叫人来救你!”杨飞这话说完,才一站起身来,却见到几个下人提着灯笼在长廊上,惊恐地看向这里。
杨飞急忙叫道:“你们站那干嘛!快去请大夫啊!”
“姑姑爷打死人啦!姑爷打死新娘子啦!”
不知道是哪个下人,突然这么叫着。
“我?不是我啊!我没有啊!”杨飞叫道。
“姑爷打伤小姐啦!快去找大夫啊!”
“小姐被姑爷打死了!小姐被打死了!快去报官啊!”
“杨飞打死小姐啦!快去告诉老爷啊!”
顿时,整个王府闹得沸沸扬扬,每个下人喊的都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杨飞打了小姐,至于是死是伤,也没人说得准。
然而,就在王恕和王承裕急急忙忙赶来现场时,这无辜又可怜的王可卿,确实已一命呜呼了。
王恕老迈年高,禁受不住丧失孙女之痛,当场晕了过去,被下人七手八脚地送回房里去了。
“杨飞呢!杨飞这个畜生呢!”
王承裕怒急攻心,发狂地抓起身边的下人大叫着,眼泪唾沫飞溅,面目极其惨然,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刚刚刚刚还在的”
下人给王承裕吓得一愣一愣的,说起话来支支吾吾。
“给我找出来!全都去给我找!我要亲手剥了这个畜生的皮!浑蛋!”王承裕吼道。
原本喜气洋洋的王府,就在这一夜之间成了凶宅丧家,窗上贴着的红喜剪纸,染上了不堪的污血。
~第四章头号钦犯(上)~
夜里,厂卫四起,火把点点,照亮整座京城,为的就是要捉拿朝廷头号钦犯──杨飞。
厂卫彻夜搜索,未有所获,不知不觉天色大明,而后,顺天府又发布头号钦犯悬赏,大街小巷,均贴满了杨飞的画像。
此刻的杨飞,整个人以“大”字形躺在一间密室里,愣愣地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里,是福悦客栈的密室。
当天夜里,杨飞被诬赖杀了王可卿后,看到王家的下人纷纷叫嚣着,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咬定他杀了王可卿,当下意识到,这里面恐怕已有不少人受了梅兰的策动,若是自己留下来,肯定不会有机会平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溜了。
原本,他打算逃回姚府,后来想想实在不妥,一来这样等于是连累姚家,二来姚府不定已有埋伏,若是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于是转念一想,便来到了福悦客栈。
杨飞才刚到福悦客栈没多久,马上就有一批厂卫大举闯入,好在苏花语知道事态严重,抢先一步让杨飞躲到客栈地下的密室里,才没让那些厂卫找到他。
这间地下密室设计的相当严密,根本就跟牢房没什么分别,厚重的门是用精钢铸成的,而且用的是反锁,只能进,不能出,若是外面没人开门,里面的人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插翅难飞。
杨飞窝在这里,虽然安全,却也跟坐牢没什么分别。
这时,突然喀啦一响,密室的门让人给推开了。
杨飞一惊,腾地坐了起来,见到来人是苏花语,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杨飞问道。
“你现在可风光了,你成了头号钦犯!”苏花语叹道。
“啊?怎么会?”
杨飞相当惊讶,就算是杀了尚书大人的孙女,也不至于落得头号钦犯的罪名,事情怎会变得如此严重?
苏花语沉着一张脸,说道:“你犯了欺君之罪,当然成了钦犯。”
“什么欺君之罪?”
“朱玲芷在姚府被发现了。”
杨飞一听,惊惧万分,眼睛里一阵金星刺芒,耳里嗡嗡作响,冒出一身冷汗,差点没晕过去。
“有人密报,说朱玲芷根本没死,藏在姚府里,早在你从王府逃出来之前,东厂的人已经抄了姚府,姚大人和柳青都被你连累了,罪名是窝藏皇亲,欺上瞒下,图谋不轨,现在已押入东厂大牢。”
杨飞听了苏花语这话,久久不语,好半晌后,才咬牙切齿地用力一捶墙壁,勃然大怒道:“梅兰一定是梅兰搞的鬼!这个贱女人!”
苏花语没理会杨飞的怒意,迳自问道:“你现在有何打算?要不要我帮你去把姚家父女二人救出来?”
“你要劫狱?”杨飞问道。
“不然你还想为他们平反吗?不可能的,错杀王可卿一事,或许还有那么点转圜的余地,但是窝藏朱玲芷的事情,是你自己活该。”苏花语说着,也不禁微愠起来,接着又责备道:“谁叫你要让朱玲芷给迷惑了?
“当初我们出了绝谷,救了朱玲芷,后来知道她是出逃的皇亲国戚,就早该明白她是个任性又不安分的公主,现在好了,招惹到她这档子事,还连累了柳青,你说要怎么办?”
杨飞一听这话可恼了,即刻怒道:“少在这里数落我!现在事情都这样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然而,这话一出,杨飞立刻后悔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跟谁发脾气都算了,偏偏他竟然在始终不离不弃,一直帮助他的苏花语面前发了脾气。
苏花语一听,差点也没真格动起怒火来,不过她倒还算是冷静,随即意识到杨飞此时处境之不堪与心中愤恨,于是丢下一句:“要不要劫狱一句话,想通了就敲敲门,敲两下就是要,敲三下就是不要,外面有人会传口信给我。”
说到这里,苏花语便转身想要出去,还没走出门口,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考虑快些,要是迟了,判决下来后,就更难救人了。”
杨飞一愣,正想开口说些抱歉的话,苏花语已经转身出去,将门关上了。
“该死!”
杨飞懊恼地瘫坐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搔着脑袋,一张脸皱成一团,然后又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用力地朝着门捶了两下。
坐在这密室里,就像是坐牢一样,昏天暗地不知时日,唯一可以藉以判断时辰的,便是三餐有人送饭菜来的那一刻。
一开始,杨飞还沉浸在悲愤的情绪下,后来冷静地想了想,知道急也没用,加上现在困在这里也没事,索性打坐起来,开始感悟他的后天绝脉。
由于后天绝脉没有武功秘笈可以参照,也无法搭配其他门派的内功心法,所以杨飞的修炼,迟迟没有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杨飞猛然想到,当日他在飞鹰堡和付无忌对招时,付无忌曾说自己会吸他人的内力,这肯定与自己后天绝脉有关。
他不住地思索其中缘由,最后让他想到,当时自己所使出的武功招式,既有华山剑法,亦有归云剑法。
“难道说,这些剑法里,有可以搭配后天绝脉,吸取他人内功的功效?”
想着想着,杨飞以指代剑,开始舞动起来,赫然发现体内竟真有莫名的内劲在流动着,令他不禁啧啧称奇。
当然,此刻在这密室中,无人与他过招,所以他体内这莫名流动的内劲,是来自于室内流动的空气。
“照理说,我现在是后天绝脉,应该不可能有内力才对,为何我使出剑法后,有时会感到体内有劲气注入?难道说,这真的是能够吸取气力的方法?”
想通了这一点,杨飞开始兴奋起来,这还是继小燕子之死,令他无意间练成后天绝脉后,头一回体会到武功精进与发现新功法的喜悦。
他开始尝试着自己会的每一套剑法。
发现除了紫天无极式之外,无论是华山剑法、归云剑法,还是追魂剑法,都有许多可以演变为吸取气力的招数,使着使着,杨飞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