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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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洗剑-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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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落到欧阳世家手里,那一百零七卷秘笈就再也没指望了,先帮吴鹤逸一把,其它的以后再说,只要吴鹤逸活着,他们总有机会得到秘笈。 
他们的行为让欧阳世家的人都一愣,不明白他们怎么莫名其妙就化敌为友了,但却在吴鹤逸的意料之中。他对欧阳长亭笑了笑,“听说你出动了欧阳世家所有的明桩暗探在洛阳找我,看来真是恨我恨得彻底了。” 
欧阳长亭撇了撇嘴,“即使你易容术再高,也不可能戴着面具过一辈子,总有找到你的时候!只要盯着你,就一定能揪住童门的尾巴!” 
吴鹤逸笑得很复杂,“我也不想戴着面具过一辈子,所以一直在等你找上我。只不过今天你找上我的时机不对。你应该再有耐心一些,等到我与童门大队离得更远、他们接应不上时再展开突击,肯定一击必中!可惜你心切父仇,太性急了些。” 
欧阳长亭如磐石般平静无波的眼里倏然爆发出激烈的情感,厉声道:“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调侃!” 
这个可恨的人!虽然身处劣境,神色却还这么从容自在、潇洒镇定,真真让人看了碍眼刺心! 
吴鹤逸看着她,眼神并不象脸上的表情那样潇洒,“要动手就赶快,你想摆平我们三个可不容易,时间拖长了童门的大队人马就到了。” 
欧阳长亭的脸色冷如冰霜,但心情却乱七八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替父报仇、为了报复吴鹤逸才发了疯似地要把他揪出来,但等到她真正面对这个人时,才发现自己对他竟然还有余情! 
如果没有情,她的心就不会这么乱,感觉也不会这么悲伤……她虽然恨这个人欺骗了她、利用了她,间接导致了父亲的被害,但他是第一个打动了她芳心的男子,他的温柔、他的才情、他的风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从她心里抹去的…… 
忽然四面哨声四起,欧阳世家布置在外围的人来报:“大小姐!童门的人上来了!” 
吴鹤逸一愣,“来得真快。”他还以为得苦战一场才能等到援兵呢,“大小姐,童门与你们欧阳世家积怨极深,两方照面八成要打起来,你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欧阳长亭冷笑一声,“打起来又怎样?难道我就怕了?” 
吴鹤逸叹道:“你们决不是童门的对手,光是童门七子你就对付不了,何况他们所带的高手不比你少,那些人的武功也不比你带的这些人差,你还是快点儿走吧!” 
欧阳长亭咬住下唇,她率人暗中跟踪童门已久,自然知道吴鹤逸不是虚言恫吓,只是他曾经虚情假意地欺骗过她并被她揭穿,而今为何还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温柔关切的话来?她更无法忍受的是自己明知吴鹤逸的温柔不可信,言语不可靠,但心依然因为他的关怀而悸动,一时间柔肠百结,又酸又苦。 
欧阳临关走到她身边相劝:“现在不是动手的良机,咱们还是撤吧。” 
欧阳长亭转开头,目光不再与吴鹤逸的相对,“就依……叔祖……”   
设关请客过   
欧阳世家撤走得十分利落,狮豪和狼野也不敢久留,童门的人到时只见吴鹤逸一人立于山丘,神情竟是无比的萧索。吴鹤逸简单说了说经过,大家一起来到溪边与探子会合,吴兰心与丁香检查水质后认为不可饮用,一行人随即又上路出发,压抑的气氛一直弥漫在队伍中。 
童无畏本来就有心事,被这种气氛弄得更是心烦意乱,对吴兰心道:“你能不能劝劝你师兄,别再吊着那张好象全天下人都欠他十万两银子的脸?” 
吴兰心瞪他一眼,“他和欧阳世家有怨无仇,并非无可化解,若不是有你们童门夹在中间他也不会愁成这样。” 
童无畏道:“但事情可是因为你们贪图秘笈引起的,不要把罪过都推到我们童门头上。” 
吴兰心叹了口气,“我本来有样东西想送你,看你现在这态度,我也就别自讨没趣了。” 
“什么东西?”这个义妹虽然人品有待观察鉴定,但只要是她拿出手的东西,都不是寻常之物。 
吴兰心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团又软又薄的东西。 
“面具?我现在戴的不就是你送的?还送我一张干什么?” 
吴兰心道:“我送你和六哥的面具虽是精品,但因时间紧凑没多费心,瞒不过高手,而这张面具是我所做过的最精致的一张,比你现在脸上戴的精巧百倍,我敢担保天底下能看出这张面具破绽的人连五根手指都数不完。” 
童无畏眼一亮,但又疑惑地看看她,“你为什么要特意为我做这么精巧的面具?”眼前这个女孩可是个不见好处绝不伸手的人。 
吴兰心悠悠道:“我劳神费力地做出这张面具,可不是让你更好地当缩头乌龟,而是想让你了却心愿、解开心结的。小时候我被师父逼着学武功,那时我最讨厌练剑,因为我师父对这一项要求最严,于是每到练剑时我总是出各种名目推托。后来我师父对我说:如果你遇到一样困难,千万不要躲避它,因为困难不会因为你的躲避而消失,它总会在那里等着你,你迟早都得面对,因此越是令你恐惧的事物你越要迎上去打破它!”她盯着童无畏,锐利的目光象要刺穿他一样,“今天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童无畏愣愣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想不到从你嘴里还能听到这么义正辞严的道理。” 
吴兰心又瞪起眼睛,正要把手里的面具收回去,前方探马又回转来报告:“断鸿谷的第一个接待站到了。” 
请贴上的地图注明断鸿谷的第一个接待站是一座颇具规模的茶楼,用粗大的青竹搭成,分上下两层。童天赐等人气宇不凡,自然被迎上二楼,仆从们则在楼下歇着。 
吴兰心上了楼,用眼一扫楼上的人,轻声道:“咱们动身算晚的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与咱们同行?” 
吴鹤逸道:“你难道不知道而今江湖上最出名的就是你们童门?人家特意等在这里,当然是想见见你们。” 
他们人多,只能分成两拔落座,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风韵万千地走过来,盈盈地道了个万福,“各位公子想用点儿什么?”目光在这些个风采各异的男子身上溜来溜去,一时间竟不知落在哪个人身上最养眼。 
她虽然没有一直盯着童自珍看,吴兰心也不高兴,把脸一沉,“你只管拣好的端上来就可以了。” 
少妇的目光转向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却被她冷眼一瞪,目光立刻缩了回去,躬身退下。 
庄守朴走上楼,与少妇擦肩而过,向童天赐施礼,低声道:“公子,楼下供应的茶水里有毒。” 
童天赐脸上平静无波,“什么毒?” 
庄守朴递过一方润湿的手帕,“查不出来。” 
童天赐接过手帕转递给童自珍,“咱们的人喝下毒茶的有几个?” 
庄守朴道:“五个,包括南海春明园的刘总管。” 
童自珍用舌尖舔了舔手帕上沾的毒茶,“这种毒会令人肠胃痉挛抽搐,某些成份类似牵机,但这么轻微的份量,就算喝下十大杯也死不了人。” 
这时那少妇又来了,手捧茶壶,把众人面前的茶杯一一斟满,笑道:“饭菜马上就来,各位请先用茶。” 
吴兰心、吴鹤逸、丁香和童自珍一齐端起茶杯,以茶沾唇,互相交换了个诧异疑惑的眼色。吴兰心眼波一转,放下茶杯,接过妇人手里的茶壶道:“我们自己来,你不用侍候了。” 
少妇笑道:“姑娘不用掂量了,这是普通的茶壶,不是鸳鸯壶。” 
吴兰心被她看穿意图,脸色也不变,“这是廖烟媚开的小玩笑?还是下马威?” 
少妇道:“过得去是小玩笑,过不去就是下马威了,我家小姐不屑见笨蛋。” 
吴兰心道:“你是廖烟媚的侍女?” 
少妇敛衽重新施礼,“奴婢青衣,见过吴姑娘、丁香姑娘、吴鹤逸公子与诸位童公子。” 
丁香和吴鹤逸心里一凛,知道童门不稀奇,他们两个在武林藉藉无名,廖烟媚竟也知道他们的姓名! 
童天赐道:“我以为廖烟媚对群雄的考验在断鸿谷,没想到在半路就开始了。” 
青衣道:“武林中人何其多,断鸿谷岂能都容下?况且那些不入流的小脚色又怎么配到断鸿谷去?” 
童自珍道:“我们的茶里为何没下毒?” 
青衣道:“童门七子是何等人物,这第一关一定拦不住你们,我何必枉做小人?只是没想到公子们的属下也非寻常之辈,竟这么快就发现茶里有问题了。” 
吴兰心道:“凡是被请上二楼的都是你认为能通过第一关的?” 
青衣道:“楼下的人只要能识破茶水中有毒,也可以继续前行。” 
吴兰心笑道:“你看人的眼光蛮准的,不愧是‘女阎罗’的侍女。” 
青衣道:“青衣、红袖、紫织、金缕,我还有三位妹妹守在前途,姑娘遇上她们时还请手下留情。” 
吴兰心一扬眉,“你为什么认定我会下手无情?” 
青衣定定地瞅着她,“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和我家小姐很象,我家小姐爱憎分明、一意孤行,从不轻饶错待她的人。反己者,触事皆成药石;尤人者,动念即是干戈。” 
童烈道:“那岂非与暴君差不多?” 
吴兰心却听得大为激赏,据青衣的描述,廖烟媚我行我素,其实是任性之极,而吴兰心大加赞赏的却也正是这种任性,因为她本身也是个极其任性的人,虽然近来被童自珍潜移默化,改正了很多,但骨子里的本性是怎么也改不过来的。 
童自珍看一眼吴兰心发光的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的属下识破茶中有毒,可以随我们上路,但别人的属下若喝了毒茶呢?” 
青衣道:“所中之毒三日即清,在此休养三日后请君回头。” 
吴兰心环顾楼上衣着光鲜的同路人们,“嗤”地一笑,“如果侍候的仆从们不在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爷们岂非要自己照顾自己?往后路上可要有热闹瞧了。” 
经过青衣这一关的打击后,那些世家子弟、大侠豪雄们狂傲的态度收敛了许多,数天后到达第二个接待站时,许多人心里仍然都有些惴惴不安。 
第二个接待站是座金碧辉煌的大酒楼,突兀地立在荒山石坡上,怎么看怎么碍眼。吴兰心喃喃道:“如果这座楼是出于廖烟媚的设计,我对她可要失望了。” 
这时一个清秀干净的小厮迎上来,“各位请随我进楼,不要乱走。各位带来的随从可以在山坡下安营搭帐,无须进楼。”说罢,引着众人往酒楼走去。 
丁香轻声道:“酒楼就在眼前,小孩子也知道往哪儿走,为何还要派人领路?” 
吴鹤逸垂头凝视脚下的土地,“‘女阎罗‘是三毒之中名声最响亮的,要多加小心。” 
童天赐命随行的管事与下属在山坡下择地安营,他们兄弟几个与吴兰心师兄妹三人跟着小厮进了酒楼。一踏进酒楼,他们的脚步都不由为之一顿。 
丁香喃喃道:“少林罗汉堂的大智禅师、武当真武院的子冥道长、霹雳堂堂主、唐门门主、华山掌门、昆仑派主、峨嵋掌教、南宫世家的公子、慕容世家的少爷、东方家的长老、欧阳家的大小姐……这简直是个小规模的武林会嘛。” 
武林中历史最悠久、声望最高的七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纵然是四大奇门、医毒六异纵横江湖的时候,这十一家门派在武林人心目中的地位仍是不可替代,这些人怎么会恰好聚在一起? 
大智禅师一见他们就站了起来,直直地走到吴兰心面前,合掌施礼,“幸会幸会,老衲与女施主数番交手,时至今日,才有幸一睹真颜。” 
吴兰心笑道:“小女子只是以诡计小胜过大师那么一两次,大师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吗?” 
大智道:“为了敝寺四宝,吴施主远避千里,大闹雪山,折腾了这么久,牵连了许多人,现在也该把四宝还给敝寺了吧?” 
吴兰心道:“我也很想把东西还给你,免去以后的麻烦,可惜药早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就算开膛洗肠也找不出来,如何还法?” 
大智脸色铁青,“你……” 
童自珍上前一步,长揖施礼,“大师请了。” 
大智急忙侧身不受礼,“公子乃‘帝君‘之后,如此大礼老衲受不起。” 
童自珍道:“三十年前先父先母曾去贵寺做客,与贵寺的前任掌门交谊深厚,晚辈怎可失礼?” 
大智叹道:“提起此事,老衲更不敢受礼。令尊令堂去敝寺时,正逢大魔头杨洪烈趁本寺五位长老闭关之机上门挑衅,本寺弟子伤亡惨重,若非令堂出手相助,本寺定然深受劫难,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童自珍一提起三十年前,吴兰心就猜到他的用意,所以大智的话音一落她就冷哼一声,“‘帝君‘夫妇已经去世,人走茶凉,还提这段交情作甚?” 
大智正色道:“帝君夫妇对敝寺有大恩,当年敝寺的前任掌门曾说过:白云舟若有用到敝寺之处,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童自珍道:“晚辈幼患奇疾,阿兰心急之下,不知轻重,盗走了贵寺四宝,药已入腹难以还回,《易筋经》尚在,就此奉还,还望贵寺看在两家以往的渊源上不要多加怪罪。” 
大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套住了,但当着满座英雄他还能说什么?如果四宝还在少林,童自珍以“帝君”之子的身份去求,他们也许会设词推托,但对方先斩后奏,事已至此,这个顺水人情不做已不可得,只能苦笑着接过《易筋经》,“公子若早表明身份,何至于此?” 
童自珍道:“晚辈身负深仇,晦言身世,以致事情越弄越大,还请大师见谅。”大智叹了口气,也只得收起《易筋经》返座。 
小厮刚要引领童门一行人入座,忽又有人拦在前面,童无畏走在丁香前头,她能感觉到他背上的肌肉猛然绷得紧紧的。 
拦住他们的中年人高大雄壮,但神态温文,虽然外貌粗豪,给人的感觉却象是个温柔的丈夫、慈爱的父亲,身后跟着的少年和他有几分相像,身形却嫌单薄了些。中年人抱拳道:“老夫雷阵,这是犬子雷霖,有事想要请教童大公子。”言语虽然还算客气,神色却不太友善。 
童天赐微笑还礼,“原来是江南霹雳堂堂主,有话请尽管问。” 
大凡长得美貌之人,不管男女,多半因得天独厚、受人宠爱以致变成骄傲自私,而眼前这个英俊到极点的青年却这么温文有礼,着实难得,雷阵的态度不由得缓和下来,“老夫是想问‘地裂之珠‘的事。” 
吴兰心迅速地看了童自珍一眼,她在雪山上炸毁山路、引起雪崩的“地裂之珠”是童自珍的,他是从哪儿得来的她可不晓得。 
童自珍走上前对雷阵深施一礼,“晚辈童自珍,堂主问的莫非是在祁连雪山上造成雪崩的那样东西?” 
雷阵道:“正是。” 
童自珍道:“那不是‘地裂之珠‘,而是先师生前一时兴起研制出来的玩艺儿,后经晚辈加以改良,效果看似是‘地裂之珠‘,其实不是。” 
雷阵问:“令师何人?” 
童自珍道:“先师的名号上天下忌。” 
雷阵心中一震,别人若说出这番话来他也许不信,但天忌先生聪明绝世,研究出一种可与“地裂之珠”相媲美的火器也不是不可能,心里不禁半信半疑起来,目光在童门诸子身上一一扫过,尤其在童无畏身上流连甚久,盯了他的脸半天,而后转向童归尘,“六公子,两个月前你在东方夫人的小楼下曾用过本堂的烟弹,那时与公子同行的人是谁?” 
童归尘毫不犹豫地道:“那是本门的属下。”烟弹乃属寻常火器,霹雳堂卖的多得多,他用不着否认那不是。 
雷阵又盯着童无畏的脸看了半天才道:“那也许是老夫弄错了,贸然打扰,尚请见谅。” 
童天赐道:“不妨事。” 
等雷氏父子走回他们的座位,童无畏才松了口气,对吴兰心道:“多谢。” 
吴兰心道:“多谢我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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