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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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洗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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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蟠和菊冰都不禁喜动颜色,但鹤逸一提起包袱脸色就变了,就象突然被人在脸上砍了一刀似的。蛇蟠看出他脸色不对,立刻上前夺过包袱,只觉入手甚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杂草,上面压了块青砖,砖上被人以金刚指力刻了两行字:不告而取,惶恐惶恐;敬谢惠赠,惭愧惭愧。 
菊冰在旁边也看得清清楚楚,犹如从云端一下子掉进万丈深渊一般,揪住鹤逸的脖领子厉声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秘笈在这儿?是那个解毒的人对不对?” 
鹤逸道:“不,不会的。” 
菊冰怒道:“为什么不会?你这张小白脸比绝世秘笈可爱吗?” 
一个清冷的女音接过她的话,“如果是我拿走秘笈,早在巷口就把你们都毒死灭口了。” 
蛇蟠忙不迭地扔掉包袱,如果上面沾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毒,害他死得和芍药一样稀里糊涂就糟了。菊冰四下张望,“你在哪儿?出来!” 
女音冷冷地道:“欧阳世家正在举府大搜,吴鹤逸你赶快回房去,你们两个也立刻离开!这件事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少不了你们那份。” 
蛇蟠和菊冰虽然心有不甘,但惧于此女施毒的手段,又只闻其声却听不出她藏身何处,未明敌情前还是小心为妙,以后再找鹤逸算帐也不迟。 
出谷时无先生就规定了无心谷门下一年后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大家都怕师父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谁也不敢不去,蛇蟠和菊冰料想鹤逸也明白根本就躲不了他们,所以一定不敢私吞秘笈逃跑。 
鹤逸等蛇蟠和菊冰走远了才笑道:“兰灵,想不到你的毒术也这么高明,居然能解去菊冰的无形毒。” 
吴兰心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我和菊冰的毒术半斤八两,她解不了我下在芍药身上的毒,我也解不了她的无形毒,如果我比她高明还会留他们两个活口吗?” 
“解毒的不是你是谁?” 
“童自珍,我让他替我杀了蛇蟠和菊冰,他却不肯为我杀人。” 
鹤逸讶然,“他也来了?他不是身体不好吗?还一大早踏着大雪来找你?看来他挺关心你的嘛。” 
吴兰心叹了口气,“可惜只在有事儿的时候他才对我好点儿。” 
鹤逸道:“他们那边何时动手?” 
吴兰心道:“父仇不共戴天,他们比咱们还急,等童自珍把咱们这边的消息带回去就会动手了。” 
霍家刚开过早饭,一群人还留在厅中聊天,忽然发现四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到了庭院中,仿佛是从太虚中来,又似乎是自冥冥中出现,非但来得毫无声息,更没有半分预兆。 
当先二人的相貌一模一样、俊朗之极,一个似冰山之巅的岩石;另一个如拂晓初升的朝日。第三个人衣衫破旧,看上去潦倒落拓,但即使如此依旧风度翩然、飘然若仙。 
第四人站在最后,慢慢地往前走来,贺鼎臣和霍仲天一见到他,就象突然被人刺了一刀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纪端远却成了化石,僵在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这人身材修长,锦袍玉带,雍容尊贵,带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仿佛万物都在他掌握之中。晴朗的阳光照在他束发的金冠上,闪耀的光芒就象是神祗头上环绕的光环。 
贺鼎臣喃喃地道:“帝君……” 
童天赐的目光扫过贺鼎臣和霍仲天,沉声道:“这是我和纪端远的事,与你们无关。” 
霍仲天刚要说话,纪端远一把将他扯了回去,自身迎上前道:“不错!这是咱们两家的恩怨,与他们毫不相干。”他凝视着童天赐腰间的弯刀,“你是童陛之子?” 
童天赐道:“正是。” 
纪端远道:“十七年来我日不能安、夜不能寐,只怕有今日,但今日终于来临,我却反而觉得轻松多了。”他拔剑出鞘,“你动手罢。” 
童天赐道:“等一等,我要问你两件事。” 
纪端远道:“你说。” 
童天赐道:“那晚的凶手除你和田龙池外还有谁?” 
纪端远道:“我绝不出卖朋友。” 
童天赐也不在意,道:“第二件事,先父与你有何仇怨?” 
纪端远的脸色骤然一寒,厉声道:“你下地狱去问他吧!” 
他挥剑正要冲上去,忽然一个迷迷蒙蒙的声音道:“等一等,你不说,我说。” 
纪端远的神色更是暴怒,“回去!” 
但说话的人已经走了过来,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衬得她苍白的面容更幽怨凄恻。她已经不年轻了,但仍然很美丽,目光空洞、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就象个美丽的幽灵。 
她走到童天赐面前,静静地凝视他半晌,忽然笑了,笑得美丽飘忽、完全没有生气,轻声道:“你长得真象他,和他当年一模一样。” 
童天赐道:“你是谁?” 
她道:“我叫贺惜红,是纪端远的妻子,可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贺鼎臣怒喝道:“惜红!你疯了?” 
贺惜红看也不看哥哥一眼,自顾自地道:“有一回帝君临履中原,哥哥他们去拜见,我和泣红也好奇跟去了。”她空洞的目光里忽然有了感情,朦朦胧胧地带着缥缈的追思与柔情,“他真是人如美玉、神采照人,只要看过他一眼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当着这么多的人,尤其里面还有她的兄长、丈夫、子女,居然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么不守妇道的话来,二十年了!从她说话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心中仍然深深刻着童陛的影子,真是永生也不会忘记! 
“我不象泣红那样认命,心里喜欢也不敢说出来,当夜就去找他,可是……他却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 
贺泣红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纪端远则全身发抖,也不知是羞恼还是愤怒。贺惜红接着道:“那时我又羞又恨又不甘心,就回去对我丈夫说童陛用暴力玷污了我,他相信了我的话,发誓要报仇。直到三年后,中秋前后他不知所踪,回来后才告诉我他已经为我报了仇……”她的声音一顿,“你可知道我当时的心情?那时我手中如果有刀,一定会一刀杀了他,再杀了我自己!” 
童天赐望着这个憔悴美丽的女人,想到她强烈而疯狂的情感造成的结果,心里愤怒之极,冷笑道:“那你为何不去死?” 
贺惜红柔声道:“因为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小,我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 
童忧叹息道:“而今他们都长大了,我们兄弟也找到你丈夫头上,所以你才决心抛开一切,把实情说出来?” 
贺惜红道:“我这一生从没有一刻快活,如今总算可以解脱了。”手腕一翻,一柄匕首在掌中闪着寒光。 
每个人都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谁也知道不该阻止她,包括她的兄长和子女也都明白。 
贺惜红最后对童天赐笑了笑,笑得那样美丽,又那样悲伤,“我马上就要见到你父亲了,只不知他愿不愿意看见我……” 
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注视着这一切,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他们看上去就象两株临风的秋枫,非但风姿秀美,气质更是飘然出尘。 
童自珍看着贺惜红倒下,轻叹道:“她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对先父究竟是爱是恨?” 
童归尘悠悠道:“你纵然聪明绝顶,却永远也不可能了解人心。”他的目光里也充满悲伤,“善恶在一念之间,爱恨也只在一念之间……” 
他说的虽然是贺惜红,眼睛看得却是田翠衣,她现在对于他又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纪霞衣忽地尖叫一声“爹!” 
两方人马都吃了一惊,闻声去看,见纪端远已经反手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纪霞衣当下就昏了过去,纪西用力咬住嘴唇,咬得出了血也毫无所觉。贺鼎臣失声痛哭:“二弟!三弟!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啊……”贺泣红转身跑进屋里。 
童忧叹息一声,目光望向身边的童天赐,这是一张何等英俊动人的脸!这又是一种何等高贵而又优雅的风华?他会吸引多少痴情爱慕的芳心、牵动多少缠绵悱恻的柔肠啊! 
霍朱衣接到舅舅夫妻双双暴亡的消息,又惊又悲又难以置信,等心情平静一点儿后正想去找吴兰心,吴兰心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我听到令舅不幸的消息。” 
霍朱衣道:“我得立刻回家,你放在我这儿的东西……” 
吴兰心道:“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收藏,如果让欧阳世家知道红楼的事我有份参与我就完了,自珍也完了。” 
“那可怎么办?” 
“你把东西带回家去好了。”吴兰心对她笑笑,“我相信你不会昧了它。” 
霍朱衣目光惘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良久才叹道:“好,我就再帮你这一次。” 
吴兰心觉得她的态度有点儿怪异,她的脸虽然对着自己,但焦点却在遥远的不知处,话好象不是对自己说的一样,正想设词探问,房门“砰”地被撞开,欧阳长天闯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吴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把脸一沉,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走。欧阳长天急忙追上去,“吴姑娘,你听我解释……” 
吴兰心现在是“重伤初愈”,自然不能走得太快,欧阳长天很快就追上了她,拦住她的去路,“吴姑娘,我……我……我有苦衷。” 
吴兰心冷冷道:“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你没必要向我解释。让开!如果被别人看见误会,传到令尊耳朵里就不好了。” 
最后这句话正中欧阳长天的要害!即使他鼓起莫大勇气对霍朱衣说了要退婚的事,却还不敢告诉他父亲。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吴兰心决绝而去,毫无留恋。 
欧阳长天一直望得再也看不到吴兰心的背影才收回目光,却发现姐姐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也望着吴兰心离去的方向,眼底深处有与他同样的悲伤……   
洛阳风雨骤   
吴鹤逸一出房门就见欧阳长亭悄然立在门外,吓了一跳,“你来多久了?” 
欧阳长亭不答反问:“你去哪儿?” 
吴鹤逸抖抖袖子,“出去走走。” 
欧阳长亭道:“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吴鹤逸只好跟上。 
西院旧宅已经够荒僻,欧阳长亭带他更往西走,一直走到西后院欧阳世家的外墙下。吴鹤逸猛地顿住脚步,见半人高的蒿草丛中站着五个老人,正是看守红楼的五大高手! 
欧阳长亭回过身来,脸上一片冷漠,“你是自行就缚?还是要我请五老把你拿下?” 
吴鹤逸猜到必定是自己在什么地方露了破绽,落到欧阳长亭这精明人的眼里,他刚见到五老时虽然震惊不小,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只不过仍装出一副又惊又怒、诧异之极的神情,“你在胡说什么?” 
欧阳长亭道:“我仔细调查过,今早警铃响起时你和令妹都不在房中,我们举府大搜时才回去,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见过你们,你们干什么去了?” 
鹤逸吃惊地看着她,“你怀疑我和盗窃红楼的人是一伙的?” 
欧阳长亭道:“我清醒过来后就一直在想书房中发生的事,虽然事后大家的推断很合情合理,但我仍然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似的,自从你们兄妹进府后府里就没太平过,件件事情都与你们有关。” 
鹤逸冷哼一声,“原来你是把我们兄妹当扫把星看了,放心,令弟的婚礼一过我们就回衡山去,本来我还想有空就来看望你,现在看来已经用不着了。” 
这时一个家丁跑来,在欧阳长亭耳边低声道:“没发现什么,吴公子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好象是马上要走的样子,只是没见到吴姑娘。” 
鹤逸扬声冷笑,“好话不背人,而且你们声音再小我也听得见,何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那个家丁有些尴尬,欧阳长亭却神色不变,“你的手段虽然高明,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你交出秘笈和同伙,我一定向家父求情,决不为难你。” 
鹤逸道:“大小姐,你把我引到这无人处问话,搜屋子也是暗地里干的吧?” 
欧阳长亭的神情有点儿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哼,李玉庭还没死,你们欧阳世家还有用得着我们衡山派的地方,当然不愿得罪我们衡山派,但红楼里丢的东西又很重要,不能不找,所以你打算把我和我妹妹暗中扣起来,装我们突然失踪的样子,反正我们也是突然而来,再突然而去也有可能,我掌门师伯纵然疑惑也绝怀疑不到你们欧阳世家头上,我们有罪也好、被冤枉也罢,你都不会放我们去向掌门师伯诉苦。事实上,在我看到这五位老先生的时候就注定要死了,对不对?” 
欧阳长亭哑口无言,五位老人也面面相觑,这个年轻人可真厉害,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鹤逸仰天打了个“哈哈”,“人人都说欧阳世家的大小姐精明冷血,如今我才算真正见识了!” 
欧阳东生厉声道:“姓吴的!少逞口舌之利!事到如今你就认命吧!”并掌如刀,向吴鹤逸胁下切到! 
他出掌快如闪电,眨眼就沾到了鹤逸的衣角,鹤逸动也不动。就在别人都以为他认命了,不想再反抗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变得象蛇一般柔软,整个身体扭成根麻花一样,在间不容发的空隙里让开了欧阳东生这一击! 
欧阳东生一掌落空,鹤逸反从他肘下窜了出去,反手扣住他的肘关节,另一只手则按在他的软胁上。 
这式身法非但轻灵诡异,而且出人意料,五老包括欧阳长亭在内,在欧阳东生出手时想的都是鹤逸会如何防守闪躲和猜测他能撑过多少招,万万也想不到他竟反制住了欧阳东生! 
鹤逸对欧阳东生笑道:“前辈大意轻敌,落在我手里也不丢脸,我想请前辈送我出去,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欧阳东生脸色铁青,还未答话,欧阳长亭抢先道:“好!你放了他我就让你走。” 
鹤逸道:“我不信你的保证,你先在大门口备匹马。” 
欧阳长亭毫不犹豫地吩咐还站在旁边的那个家人:“去备一匹快马!” 
她这么好说话,倒让鹤逸心里没底起来,下意识地更扣紧欧阳东生的关节,猛然一股强劲的力量沿着欧阳东生的肩冲下来,从关节处吐出,把他的手一下子震开,欧阳东生本来受制的手臂直击他胸膛!如果鹤逸按在欧阳东生软胁上的手于此时施力,固然能杀了欧阳东生,但欧阳东生这一招也就结结实实打在他胸膛上了! 
鹤逸只好撤掌疾退。 
欧阳东生也退出一丈开外,“你能逼我用出同归于尽的招式,大可以到江湖上去吹嘘一番了。” 
鹤逸展颜一笑,“那也得前辈们放了我,我才能到江湖上去吹嘘呀。” 
原先的优势陡然逆转,一线生机就这样没了,他既没有后悔不迭,也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自暴自弃地干脆胡冲乱打一通拼得一个是一个,居然还能这么镇静地开玩笑,连见多识广的五个老人都不能不佩服,欧阳东生忍不住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连老夫都觉得杀了你真是太可惜了。” 
鹤逸微笑道:“我没想到前辈竟然练了‘怒蟾手’,一时失误,现在又回到起点。想必前辈现在也不会再轻敌大意,我也没机会取巧了。”他抬手拔剑,插剑于地,然后脱下外袍,连袍子带剑鞘一起扔给欧阳长亭,“帮我拿一下。” 
欧阳长亭不由自主地接下来,见他里面穿的正是那件绣着仙鹤的天蓝中衣,想起手里这件外袍还是自己给他补的,不禁感慨万分。 
欧阳东生赞道:“有风度!有胆识!你先出招吧。” 
鹤逸也不客气,拔剑刺向欧阳东生。他的剑一刺出,剑势就不停地变幻,如连绵流云,轻盈自然又变化万端,看的人都禁不住动容失色。欧阳临关喃喃道:“这是哪一家的剑法?” 
欧阳士信道:“衡山剑法里没有这招。” 
欧阳希坚道:“但这一剑如高空飞燕,剑意清远,与衡山剑法极其相似,说不定是罗臻后来自创的。” 
谈话间鹤逸和欧阳东生已经斗了十余招,鹤逸长啸一声,冲天而起,双臂展开、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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