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 第08天作者: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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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变 第08天作者:金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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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虚拟世界的良知倾向,也将表明他在现实中的作人原则。 
      小方眼前浮现出昨天的古战场,安若素站在山坡上,脚上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身边是漫天落红,缤纷飘洒,远处是战马嘶鸣,刀枪铿锵…… 
      金戈铁马,落英缤纷…… 
      这一幕,深深地烙在小方脑海中,震撼着他的心灵。也许现实中的故事不会有这么波澜壮阔,但一样是残酷的生死存亡。她在用一个完全不同的内容表达了同一种概念──这一仗过后,也许我们会成为朝廷的叛逆,史书上也称我们为侫臣,千古骂名,纷至沓来,遗臭万年,祸及子孙,你承受得了吗?” 

      ──你承受得了吗? 
      这句话,应该是整场戏的戏眼。她给了他王侯的身份,给了他贵族居家生活的温馨,给了他一片儿女情肠,然后再问他能不能放下这一切? 
      就像在现实中,他是刑警队长,是大名鼎鼎的神探,他才27岁,还有一个可以带他直上青云的漂亮女朋友,美好的前程就如鲜花般铺在脚下……如果上天要他用生命而且不只是生命还有清白去承担一份责任,他肯吗? 

      龙琪真正要告诉小方的也是这个──你将要面对的,也许是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呀! 
      自古以来,为作英雄丢了命是有所值的,像荆轲,尽管出师未捷身先死,可千古流芳,光宗耀祖。对于中国人,这算是最有价值的。最惨的是有英雄之举却被世人生枭雄之误,身败名裂,最终真相还永沉海底。像李鸿章,国非他所卖,却担着卖国之名,遭后世人永远的唾骂,子孙后代都跟着抬不起头。 

      中国人,最热衷的就是衣锦还乡,最不情愿的就是锦衣夜行。 
      我们这个民族最善于演戏也最喜欢演戏,时时在演,处处在演。 
      往往在上台之前就想好了戏后的利润分成──掌声与鲜花,意即名和利。若一无所获,谁肯? 
      名节名节,“守”所谓的“节”全是为了“得”所谓的“名”!所以有些事,若不是怕恶名加身,早就做了出来;而又有些事,若不是有美誉相赞,怕也做不出来。 
      一个“名”字,可左右人心。 
      名动人心,犹甚权力财帛。 
      如今,游自力是被通缉的大毒枭,帮他意味着就是同案犯。这注定是一票只赔不赚的买卖,即使赢了,也没有多少利润,万一不幸输了,后果可想而知。手铐、牢狱、死亡,还有死后的贼名…… 

      小方,你怎么选择? 
      你怎么办? 
      你是要保住王爷爵位、如花的前程,还是选择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安若素在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上面对着他,她──龙琪,在游自力被出卖的前车之鉴下,只能用那种身份跟他隔着一层历史对话。 
      那他呢,他怎么选择? 
      他几乎想也没有想就说──“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只求问心无愧!” 
      ──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那么谁来做?一句话──轮到谁,谁就做。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些责任如果你自己都不想担在肩上,你还能指望谁? 
      小方自己就是警察,有些事,是他必须要做的。 
      那,就一起来吧,让我们走向天堂,让我们走向地狱,平时随波逐浪,今日截断中流,未来是不可知的,我们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于是,默契达成。 
      所有的谜底揭开,小方感到有一股又酸又涩的热流在他的五脏六腑内冲动。 
      如果说他是警察,他选择了他应该做的,那龙琪他们呢? 
      这之前他们是怎么想通并下定决心的? 
      龙琪听了乔烟眉的话后笑了笑,抓住花草的藤萝俯瞰着整个龙琪大酒店,楼群是照凤凰展翅的样式设计的,在灿烂辉煌的阳光下就像一只金凤凰,正在展翅欲飞,叫人叹为观止。这些楼群包括龙琪集团用了十多年经营到如此规模,但也许就在一瞬间飞灰烟灭。 

      值不值得? 
      大家都看着龙琪,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龙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俗,你们一个个俗不可耐!” 
      然后就走了。 
      乔烟眉哑然失笑,扈平也笑了,“俗不可耐?什么意思?” 
      他们这几个人一向自命不凡,如今却被人称为“俗气”,真是奇了怪了。 
      “拦住她问问嘛。”杨小玉建议。 
      “我去。”扈平把龙琪挡回来。“我们都想知道什么叫俗不可耐。” 
      龙琪沉默,一直沉默着。好半天后,她慢慢地说道:“我们吃饭是为了活着,可我们活着,也只是为了吃饭吗?” 
      理由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它也就应该是这么简单。 
      龙琪说完后就走了。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半天后,汪寒洋说:“我小时候看这一部外国电影,那部电影叫《冰海沉船》,那是一艘豪华游轮,上面坐的全是绅士淑女。结果在旅行途中,那艘船遇上冰山,要沉了,船长让妇女儿童坐上救生艇逃生,这个建议得到所有男人的同意,可救生艇太小,有个孩子跟妈妈分开了,他的妈妈因为救生艇小没挤上去。那孩子在大声哭叫,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这时,一个年轻、漂亮、端庄的淑女站起来对那个孩子的母亲说:我下去,您上来吧。船长很感动,说,女士,您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的好日子可以过,你需要活下去。而那位淑女则说:孩子更需要母亲。” 

      花园里一片寂静。 
      汪寒洋又说,“也有一个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男扮女妆,混上了救生艇。” 
      花园里,又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你,听明白了吗?”欧阳明见小方久久不语,便问道。 
      “啊?”小方从沉思回到现实。 
      “走神啦?”局长紧盯着小方的表情变化。 
      “没有。”小方摇头,理了理思绪,慢慢地说,“我只是在想,要座实游自力是一个毒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他在部队呆过,在特警队呆过,另外还有派他去卧底的上级领导啊?我不信就没人给他作证?” 

      “作卧底是一件要命的活儿,在游自力被命令作卧底以前,为了保密,他的所有资料、档案就被统统被调走,除了直接与他联络的人,谁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是说,当他走出公安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警察,而是他将要扮演的那个角色。他,就是乔大禹。” 

      欧阳明停顿了一下,“东南亚国际刑警组织每年要派出为数不少的警员去作卧底,可回来的却不到十分之一。其中除了危险,还有另外一个可能──贩毒是个高利润的行业,换言之就是有大钱可赚。同时黑道中人有些很讲义气,颇有血性,处得时间长了,慢慢有了感情,卧底的人也就开始跟着大把赚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快意恩仇之中渐渐地忘了自己是个警察。现在是经济社会,大多数警察都是抱着给政府打工的心态在赚一份养家糊口的薪水,很少有人把是非看得那么认真。人,都有弱点。尤其是男人,钱,再加上那份江湖义气,很容易同流合污。唉,黑道为什么会道存久远,也自有它的道理。” 

      “你是说游自力他……可能也……” 
      欧阳明摇头,“不,游自力是被自己人出卖的,为什么要出卖他,就是因为他没有同流合污,他在金三角查到了那个号称黄金大道的贩毒通道的来龙去脉,他一旦浮出水面,倒下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一大批人。他坏的不光是一些人的财路,他还会坏了那些人的身家性命!他怎么能够活着?所以,他不光被出卖,他在部队及特警队所有的档案都被销毁,派他去卧底的上司,早在两年前也因一场车祸而亡。这样,游自力就是乔大禹,就是毒枭。身份无从证实,真相永沉海底,他的情报也可能就失去了意义。” 

      真是个恶毒又严丝合缝的“局”,不论是谁落到这个“局”里,那就像孙悟空进了如雷佛的手心,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二年前,我们接到省厅的通知,让配合缉捕游自力,我们不也倾全力配合了吗?”欧阳叹口气。 
      “那你干吗要去配合?”小方埋怨道。 
      “上头的命令能不服从吗?我们警察是纪律部队,服从命令是第一天职。再说我当时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不也去了吗?”欧阳明很无奈。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小方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什么时候?”欧阳明一时语塞。 
      小方盯着他,敏感地拨拉着心里的那把算盘──局长不会是刚知道的吧?上次,三天前那次“会晤”他还没提到这些呢。他跟我留一手?那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欧阳明沉吟片刻后手一挥,“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小方的狐疑就更重了,但他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是跟杨小玉学的。他倒也不是故意,只是下意识地模仿──装作不经意地说:“一到关键时刻你就卡壳,跟我还留一手,你就全教给我自己也不会饿死,反正也快退休的人了。” 

      欧阳明笑了,“小心眼儿还挺多,这是钱呢,我留着下蛋舍不得给你花,不该知道的你就别瞎打听。对了,你这两天都跟谁在一块儿呢?看你脸上的表情丰富多了。”欧阳阳在公安战线历练了多少年了,真可谓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对方一点点细小的表情与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小方的表情当然也就被他琢磨上了。 

      “没谁,个人隐私,不说,我也留一手。”小方耍赖。这一招有时挺管用。 
      欧阳明微笑,“年轻人趁好时机多做点事少鬼混,一点不知道洁身自好,你老丈人昨天又打电话到我那儿了,说陆薇还没回家,你把人藏哪儿了?不行就结婚呗,老这样。” 

      他的话题突然就变了。 
      “老哪样啊?”小方急了,“谁不洁身自好了,陆薇是我未婚妻,我俩反正是那么一回事,跟她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的?就算真的鬼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表面上着急,小方心里却明白的很,局长是下了个小套逼供他这两天干啥去了,老家伙精的,连“鬼混”这种词都用上了,这可不像他平常老好人的作风。小方当然不上这个当,只好凑合着“糟蹋”一回陆薇,承认是跟她“鬼混”去了。至于跟龙琪合演的那场戏,于公于私他都不方便说出来。为了效果逼真临了他还又问一句:“老头真找你了?” 

      欧阳明没回答,倒是丢出一句:“现在的年轻人……” 
      此话听起来简单,却语带双关意味深长──年轻人私生活混乱抑或年轻人大大地狡猾?小方心知肚明,但只要不明着追究,他也就装个没听懂。 
      “那我回局里?” 
      小方急着告辞,他真得走了,欧阳明是谁?那是一条久经考验的老狐狸,修炼有几千年的道行,小方充其量也就是个几百年,差远了,他不敢呆了,怕呆长了露馅。但局长站起来命令,“给我呆着!” 

      都发火了,小方只好坐下。 
      “话还没说完呢。”欧阳明又递给小方一支烟。 
      “那您说。” 
      “我们是警察,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得管。”欧阳明吞云吐雾,缭缭绕绕的烟雾后,是一张让小方看不清表情的脸。 
      “你是指游自力的事吧?我们怎么管?”小方也想听听前辈的意见。 
      “得先证明他的身份,要证明他的身份,就只有找到他从金三角带出来的情报。” 
      情报!话题终于绕到这个关键词上。小方手里出了一把冷汗,那个情报就在他手里,欧阳明好像知道这点似的。怎么办? 
      交出来?应该是交出来,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在公安战线上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同志,可是……不行,这件事情太重大了,这个情报一旦出手,就会掀起惊滔骇浪,万一弄不好,游自力就算白牺牲了,龙琪的话现在还言犹在耳──“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爱护它,像爱护自己的生命,除了你自己,不可让任何人打开,也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任何人!这是她反复强调的。她只相信他,而他又可以相信谁? 
      “可是,你刚才说,游自力的身份无法被证实,他的情报已经没有了意义,那……” 
      “以他现在的身份,他的情报是没有了意义,但有个人可以证实他的身份。” 
      “谁?” 
      “在金三角还有一个卧底,也是云南的缉毒警,他比游自力迟去一年,游自力可能不知道他,但他知道游自力。”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当然还在金三角,他跟游自力是同一个上司派出去的。那个上司一出事,他也就被困在金三角无法抽身,好在,他没有暴露。” 
      “这你怎么知道的?”小方不由问。 
      “我为什么不可以知道?”欧阳明以权压人。 
      小方沉默了。 
      “对,游自力他是……回族人?”听这个名字不太像。 
      “不,他是汉人。他家祖籍是上海的,民国时迁去的。” 
      噢?!从上海迁到新疆?为什么?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听说……算了,这陈年往事与关此事,以后再说。”欧阳明含糊其词起来。 
      小方沉默着,思绪飘了很远。 
      “对,你这些天不是查龙琪吗?查得怎么样了?” 
      这就是直接点题要情报了吧,小方心里咚咚直跳,故作镇定地笑一笑说:“没啥。” 
      “噢,那你去吧,忙事儿去吧。”欧阳明说。 
      巴掌高高抬举起却轻轻落下,小方有点茫然,但他还是赶快趁局长未改变主意之前兔子一样冲出局长家。 
      上了车他将那个从“远古”带回的卷宗紧紧握在手里。 
      ──他明白它的价值了。 
      同时他的选择,也是有价值的。 

      (三) 

      花园中人都散了,只留下扈平和乔烟眉。 
      一个对另一个说:“小乔,请你喝杯茶好吗?” 
      “不胜荣幸。”乔烟眉说。 
      “请你选个地方好吗?”扈平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 
      “就去这里的茶座吧。” 
      两人来到茶座,侍应生显然对这两人都很熟,但俩人同时出现好像还是第一次,于是笑眯眯地问:“两位要换换口味吗?” 
      “我还是老样子。”乔烟眉说。 
      “我也是。”扈平跟着说。 
      “好的。”不一会儿,侍应生就端来两杯咖啡。 
      “请!”乔烟眉反客为主。 
      “好像我作东喔!”扈平强调。 
      “我没说我要掏钱哦。”乔烟眉笑了。 
      这个女孩子倒蛮有意思的。扈平看着她,加上今天,他只见过她三次,第一次是在医院的病床前,再一次就是在影视城,总的感觉是她穿古装更有风韵,她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不太适合这个声光电子时代。 

      “你好像有什么事要问我?”乔烟眉看着对方,她是中医,最擅长察言观色。 
      扈平沉吟,显然是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吐出三个字──“蝶恋花!” 
      听他一说“蝶恋花”,乔烟眉就明白了──扈平原来是担心小方跟龙琪假戏真作。她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伙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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