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下,不得不道∶“军师呀,现在不是时候打扰我这个病人吧。”
说实在搞不清楚这个老人想著什麽,每天不是一头扑进那被传闻为“疯子和白痴混杂处”的议事厅,就是坐到我面前感叹这感叹那,没有一点高薪待遇者应有的奉献精神。若不是在几场战役中有著良好的表现,恐怕现在早被要求他下台的声音给淹(掩)没了。
“哎呀,打扰你们的私人时间了,还真是不好意思了。”言语间眼光直往一边侍立的迦兰身上飘去,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神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吓的(得)连忙解释,这个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明天就满军营的绯闻了。
“呵呵,真的吗?”
“军师,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吧!”
“好了,谈正经的吧。”德科斯转为了一脸的肃容,显示著不寻常事件的发生∶“那三个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明了,是北方死囚团的士兵,这个身份到不是很希奇,毕竟这次贵族军的叛乱有艾尔法西尔的参(渗)入,希奇的是他们怎麽能如此准确的调动起来,来刺杀你。”
“就是你刚才说的意思?”
“不错,现在的兰帝诺维亚呀,和脱光衣服的女人没什麽区别了。”德科斯摸著子,用极文雅的腔调说著毫不文雅的话∶“这样下去可不好呀,让各国的间谍在这儿捞取实绩也太没面子了。”
望著眨巴著眼睛的德科斯,我迟疑道∶“你不会是想┅┅”
“成立我们自己的间谍组织和密探组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狐狸的尾巴高高的翘了起来。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要自己的班底而已┅┅”
“被你看出来了呀。”
┅┅
“喂,你们适当控制(一)下吧,还有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就算你是蜥蜴科的,也不要太得意了。”米娜维亚医师的声音结束了我们近乎商人谈判的对话,对著美丽的医师,两个人不自觉的发出了嘿嘿的傻笑,德科斯老爷爷丢下了“这个我来办,不用病人操心”的话後,旋风般消失的(得)无影无踪,将我独自晾在了医师杀人的目光下。
“我可不想背上庸医的罪名,所以,你最好老实点!”狠狠的扯了下我身上的绑(绷)带,米娜维亚近乎威胁的对著我说。
我裂著嘴,强忍著从伤口传来的巨痛,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虐待狂,有著圣龙血脉的我到现在还没好,多半是托(托)了她毫不注意轻重手脚的福∶“医师呀,可能你(奶)上的药有问题吧,怎麽现在┅┅”
可怜的我,不得不在床上多躺几天,而一直侍立的迦兰面对著米娜维亚直接暴行,一点也没有动作┅┅
德科斯军师的作风是出人意料,在我躺在床上的几天,他以非常人的速度组建了兰帝诺维亚间谍密探组织,对外称号“特别安全司”,网路(络)了以前就干过密探行业的兰帝诺维亚人,其中包括连我都想招为麾下的雷奥多.巴普洛夫,那个让我有幸认识鲁素大哥的密探。
同时又以我的名义抽调了大约一万枚金币的钜额财富大肆收买被密探捕获的敌国间谍,由他们的口将或真或假的消息传播开去,此外就是以商人、流浪汉等等身份被派遣的间谍们了。
难怪在很久以後,谈论起流浪兵团中诸位武将时,几乎所有人都会感叹一句∶“就算以雷帝斯之武勇也敌不过德科斯龌龊脑子里的一个细胞呀。”
就这样,日历翻到了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混乱之初冬月”的真正高潮开始了┅┅
综合俘虏营变乱後的所有情报,都指向一个不好的事实,那就是艾尔法西尔在编织对兰帝诺维亚的包围网。在艾尔法西尔工作的间谍报告,有密使频繁来往于(於)艾尔法西尔和东部的大国萨登艾尔,而怀顿诺尔方面,艾尔法西尔人似乎也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极力怂恿怀顿诺尔对我开战,所有的一切都闪耀著一个人的名字--波塔利奥.德.法拉尔。这个被扯回圣都“静养”的贵族公子,正在一点点倾泻著他对我的仇恨。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看见在兰帝诺维亚的土地上飘扬起各色国旗了。”翻弄著手上大堆的资料,我皱著眉头。
“是呀,就算塞维亚的乌龟壳再硬,被三把利剑刺中,也会有龟裂的痕迹吧,到时候,在後面软弱的兰帝诺维亚就是他人嘴中的美食了。”德科斯感叹著,在他旁边的军官们人人变色。
“这个萨登艾尔是┅┅”指著其中一个陌生的名词,我抬头问道,说实在,就算到现在,对著大陆上文绉绉的国家名字,我还是记不清楚,惟有知道这些尾巴上拖著“尔”的国度均是七英雄创立的国家。
“七英雄之一,影子王萨登创立的国家,最出名的就是他的暗杀部队,影子骑士团。”梅尔基奥尔立时解除了我的尴尬,但又报出了另一个陌生的名词。
“影子骑士团?”怎麽听都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是呀,那些刺伤你的北方死囚团刺客在他们面前和婴儿一样无力。”德科斯露出怎麽还有这种弱智指挥官的表情,回答了我的疑问。
“听上去好象(像)很麻烦。”
“对,如果他们参合(掺和)进来,你的脑袋今天晚上就可能不见了!”
“法普大人!”声音合(和)著血腥味道飞快的掠到了我面前,打破了会议的进程。
抬头望见了一名粘染血污的士兵,跪付(伏)在门口大口喘著气,我的神经一下绷紧起来,俘虏营的暴乱还远没从我的脑海里淡忘出去∶“发生什麽事了?”
“大--大人,是--是议事厅出事了!”
“什麽!”远比我快的速度,德科斯三步并两步窜到士兵的面前∶“再说一遍!”
“是--是议事厅!”
“我的宝贝!”惨叫了一声,德科斯飞快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略略平定下被惊出的剧烈心跳,我飞悼u茈X,在旁的军官们连忙跟了出来。
议事厅外拥挤了一大群人,在台阶上的是一排灰白盔甲的警备队士兵,举著长枪阻止著人们不断向议事厅里拥去。
“大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一下让出了一条通道。
鲁素一脸严肃的走出来,向我点了下头後不再言语,在他身後是长长一列抬著担架的士兵。
掀开其中之一,一股浓烈腥气扑鼻而来,担架上是一具卫兵的尸体,喉咙被割开,空张的双目呆涩的盯向天空。
“太残忍了。”亚尼露出了惊吓的神色,转过头去。
我微微移动下了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後,向鲁素望去。
“护卫的二十名士兵全没,七名学者被害,敌人没有留下尸体。”很快的说出了现状,鲁素挥著手带著抬担架的士兵们离开。
我怔了下,连忙冲进了议事厅里面。
一片血海,白色的纸上涂满了樱花般鲜红的斑渍,德科斯满脸沮丧的翻著散乱的文稿,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军师,怎麽会(回)事?”
“火枪的手稿全部失窃,我们的优势完了。”低垂头,德科斯露出了想上吊的神情。
“大人!”一名士兵递过了半截剑,样式很古怪,是那种窄窄的刺剑,不过两刃开的异常锋利,恐怕掉根头发上去都会被切断∶“这是敌人唯一留下的东西,在一名卫兵的体内┅┅”
“咦?让我看看。”夏尔克接过了断剑,迎著光线仔细看了一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坏∶“是萨登艾尔影子骑士团最爱用的刺剑,不会错的,在剑上还有一些只有萨登艾尔人才能打造出的细放血沟。”
“不是吧。”闻言冲过来的德科斯接过了断剑,仅看了下,就抬起头来,对著我说∶“今天晚上,在你房间外面多加龙枪战士的护卫。”
“立刻通知所有单元(位),全面搜索兰帝诺维亚全境,遇到可疑人物就地拒(拘)捕,一旦遇到抵抗,格杀勿论!”梅尔基奥尔疾步走到大厅外,用响亮的声音宣布了流浪兵团进入兰帝诺维亚後第一个戒严令,大厅外一阵应声後,响起了密集的跑动声。
身处混乱中心的我一片茫然∶“谁能告诉我呀,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刺客来了,而且是最危险的那种。”
呆立在大厅中,我喃喃自语道∶“为什麽碰上的都是那麽难对付的角色呀?上神也太关爱我了一点吧?”对於我的疑问,没有回答,带著凝重的神色,流浪兵团的军官们迅速的离开了大厅,一个个命令从他们口中发出去,在一片片的应和声中,兰帝诺维亚做好了迎接刺客的准备┅┅
初冬月的夜,空气中充斥著刺骨的寒流,我坐在小屋中,伴随我的除了迦兰就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让我当饵,也亏德科斯想的(得)出。”哀叹了声,我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现在我可没办法效法前人,在危险来临前,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离兰帝诺维亚城足足有三里(里)远,四周除了漆黑的夜外,还有夜狼的嚎叫,换成别人早就吓破胆了吧。把指挥官扔到这种地方,作为饵料,做作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吧,真怀疑那些传说中的一流刺客会不会来。
“主人。”一直默坐一旁的迦兰突然直起了身子,一只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剑。
“来了?”我看了一眼迦兰,从她的眼神中得出了答案,不是真的吧,那些萨登艾尔人脑子有问题呀,明知道是陷阱也往里面跳,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砰!”木板的碎裂声,从屋顶传来,无数碎片落下,两轮皎洁的明月跃然入目,在这个有点如画的背景下,一条黑影扑了下来,森寒的剑光在明月下闪闪发亮。
迦兰跃起,在半空中和黑影交叉而过,轻细的兵刃碰撞声後,一抹鲜血洒落下来,黑影在片刻後跌落到我身前,挣扎了下没有了声息,这时我才看清袭击者的装束,黑色的夜行衣,背上斜插著剑鞘。
闪念间,另一个刺客从破口处跃入,裹著劲气扑向了我,我连忙举刀架住了劈头的一剑,那名刺客晃动了手腕,沿著我的刀锋斜刺了下来,直对著我的喉咙。没有比现在我的心境更为平和,没有时间考虑,轻巧的转过了刀锋,猛的向前一送,刀尖先一步没入了对方的喉咙,那名刺客浑身一颤,手上的剑掉落下地上,双手自然的捂住了伤口,血从那里喷涌而出,流淌过我的刀,也流淌过他的手。
抽回弯刀,推倒了还在晃动的刺客尸体,我才看清在迦兰的剑从一个刺客身中拔出,眨眼间已经有五个刺客伏尸。
“这就是萨登艾尔影子骑士团?”扫视了下在屋中的尸体,一点都没办法让人感受到威胁,虽然不能说很垃圾,但是连寒毛都没伤到我和迦兰一根,对方就倒了五个,怎麽也让我提不起对手的感觉呀。
阴冷的冬风从破口处呼呼的吹了进来,外面异样的空寂,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出有那麽一丝不正常,在屋中发生的战斗虽然说不上惊天动地,但是也不可能没有激起一点波澜,而且在外面不是应该埋伏著几十名士兵的吗?
憧憧的黑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他们手上滴血的剑就知道埋伏的士兵全员阵亡,我们还是低估了影子骑士团动员的力量,想不到对方一来就是那麽多人,原本为小规模暗杀准备的对应之策全部没用。
“看样子老爷爷的计划破产了呀。”转头对著迦兰笑一笑,我从怀中掏出了报警用的五彩烟扔向了空中∶“在援兵到来之前,我们可要保住性命呀。”
踏著沈稳的步伐,刺客们一步步逼近,寒风拂过,在褶(摺)皱他们衣衫的同时也将死亡的气息传播了过来。总计三十四人,就算以迦兰的本事也对付不了吧,轻叹(叹)了一声後,我走到了迦兰身边,和她并排面对著刺客∶“迦兰,这一次,我们一起战斗吧。”
迦兰默视了我一下,从腰际抽出了另一把短剑,双手轻张,做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我深吸了口气,斜举起弯刀,刀身掩去了我半边面目。
“射箭!”速的喝声,黑暗中突然明亮出无数的火把,箭矢划破天际,在亮丽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弧後没入了刺客堆中,短促的惨叫,几个黑影软软倒下,背上清晰林立出数十箭翎,整个背部如刺猬一般。
刺客没有慌乱,在发了一声喊後,立时分成了两拨,一批合身扑向弓箭队,另一批完全不顾飞射而来的箭矢直冲向我们。
迦兰晃动了下身躯,率先迎了上去,手中的双剑晃动成耀眼的光团,在掠进刺客堆中时,光团的边缘立刻蒙上了淡淡的血雾,对方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跌倒在地上,流淌的鲜血弥漫出腥臭的味道。
“杀!”这是我最後听见的嘶喊,一名刺客跃过迦兰,直撞向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青森的光芒就将他贯穿,带著刺入他胸膛的长枪,刺客倒飞出去,在地上弹动了几下後,归於安静。
龙枪战士在最後一刻的出现结束了短暂的刺杀,影子骑士团共四十五人死亡,我方埋伏士兵死难三十人,这场可以算上最小规模的战斗就这样划上了句号。入目都是刺客们散布的尸体,没有投降,甚至连活捉的机会也没有给我们。
扯下了一名刺客的面巾,一张年轻的脸,稚气还没退尽,看上去比亚尼大不了几岁,双目没有合上,或许还留念什麽吧,这个就是要刺杀我的人呀,叹(叹)了口气,我掩上了他的眼睛,站起身後道∶“把这些人也埋了吧。”
速点点头,挥了下手,弓箭队的士兵连忙跑过来,收拾残局。
“德科斯的布置吧?”我看了看四周,可以说流浪兵团的精锐战士都在这儿了,为了对付刺客,德科斯可是煞费苦心。
“是。”
“你们从什麽地方出发的?没可能在我发出求救信号後那麽快就出现的呀?”
“回廊,三更前。”
“哦--”长叹(叹)了声,基本了然了德科斯的布置,将我做诱饵,设下基本的伏兵,估计在兰帝诺维亚方向是由雷帝斯的部队做另一个诱饵,让刺客们幻觉另一拨(批)援兵赶过来的时间,在利用对方打时间差的同时,真正的伏兵早就从回廊这个刺客不注意的地方潜行过来,流浪的老狐狸呀。
拍了拍速的肩膀,我不想再说什麽了∶“我们回去吧,刺客的事应该告一个段落了,在明年开春前,我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吧。”
事实上,在三天後,也就是王历一三五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怀顿诺尔向我正式开战,全文摘取如下∶“┅┅流浪兵团之逆贼,窃夺兰帝诺维亚之国土,骗取吾之要塞,现以神圣国王波塔.怀顿殿下的旨意,发布讨贼令┅┅”
“混乱之初冬月”就这样在高潮中落下了帷幕,将血与火带进了一三五三年最後一个月份,延续著初冬月,它被称为“泣血之腊月”,流浪兵团和怀顿诺尔军马上就要给这个月份添上足够多的描绘┅┅
第七章回廊
我呆坐在一座小山丘上,望著亚鲁法西尔的方向,虽然和它仅仅隔著一个捷艮沃尔,但我却觉得与它的距离越来越遥远,现在的一切就如同一个怪圈。想要光复亚鲁法西尔就要稳固在北方的地盘;而要稳固地盘,就不得不和怀顿诺尔打这场该死的战争,如果在延续下去,大约是和艾尔法西尔开战。
“或许等到消灭了怀顿诺尔和艾尔法西尔後,我就可以踏入亚鲁法西尔的国土了。”我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