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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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空梦-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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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还有如此恶吏,上月初八我便开始盯着他,连着三天亲眼看到他作恶三天,罪过罪过,初九去洛阳城外一处古墓前扒平头百姓家的祖坟,得了珍惜古玩十件,初十去他自己在洛阳城内开的赌场里查账本,下午开始带着一百多号衙役在洛阳城内公然挨家挨户讨帐,讨的还是他私自发放的高利贷,但凡借他银子的以本金十倍算起,那高利贷还是硬发给人家的,只要是洛阳的商户,门面比较大,纯粹的商人在官场上没有关系,孔谦都要敲诈他们一笔,贫道亲眼看到此人令手下杀了三个商人,纵容手下当街强暴商户的女眷,初十,此狗官派手下爪牙二十人前去洛阳城郊收地租,每亩地收钱三两,如果没钱或者交不起,便是烧房,我以为那田地是他家的,不想乃是他强行霸占的,啧啧,禽兽啊!”
  于飞龙道:“道爷,您杀的这个杂种,我认识,长得像猴子,本人在洛阳当圣上身边的侍卫时曾进教训过他,当时他还没有这么嚣张啊,难道就没人出头管管?”
  何昌朝地上托口浓痰,道:“管他娘个屁,洛阳的高官贵胄,没有一个不是拿他银子的,常言道:拿人钱财帮人办事。这孔谦舍得花银子,凡是在洛阳能够说上话的官吏,此人都用女人、银子打点过了,再者,姓孔的欺负的百姓、商人皆是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他能够得罪谁啊,就在五日前贫道潜入他府中,一剑将他宰了,割下首级前来,这杂碎是我杀的第五十个赃官,呵呵。。。”
  于飞龙当时喃喃道:“看来如今朝廷内又开始糜烂了。”
  何昌叹气道:“本以为宰了这狗官便万事大吉,不想刚出门便遇到他府上的家丁,泄漏了面容,当夜洛阳城内四处戒严,害的贫道差点出不了城,还好贫道会异容术,身上带着异容的材料,换个脸皮才算混出城,如今河南一带州县的城门口都贴上了贫道的画像,悬赏缉拿,奶奶的真他妈晦气,听说你小子作了大官才来找你。”
  “道爷,这狗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您能杀的过来吗?”
  “杀一个就能少一个祸害百姓的禽兽,杀一个就能少更多被酷吏混官逼死的冤魂。”
  于飞龙顿时满肚子疑问,索性道:“道爷,您乃是堂堂青城派掌门,又同巴蜀的孟知祥关系亲密,您杀个人还用得着跑我这小庙里来躲藏吗?”
  何昌闻听登时火了,道:“你小子是不是闲我来给你添麻烦了对吧!贫道这就走,我算看清你于飞龙的为人了。”说着何昌就要起身抬腿走人。
  于飞龙忙拦住他,满脸堆笑作揖赔礼,道:“道爷您说哪里话了,我于某人想巴结你这武林前辈还来不及哪,求您赏脸,别走成吗?我给您赔不是了。”
  何昌描他一眼,噗哧乐了,道:“这才像话,实话告诉你得了,我何昌他奶奶的如今亡命徒一个,贫道含辛茹苦培养的一帮混帐徒弟现在都他娘的造反了,他们私下把我掌门的职位架空,偷偷让我大徒弟黑风子作新的掌门,唉!想我何昌英明一世,如今却破落到此。”
  于飞龙安慰道:“这不是道爷您的错。”
  何昌吼道:“怎么不是贫道的错?青城派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我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青城再不是十年前路见不平、为民除害、侠义心肠的青城了,它变成贼窝了,青城派建于我手亡于我手啊!我心肠软,看着自己徒弟在外作恶,爱理不理睁,只眼闭只眼,我不想杀作恶的徒弟,他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跟我在腥风血雨的江湖里没少给我卖命吃苦,我看着自己徒弟在巴蜀作恶杀人奸淫,我狠我怒,可我下不了手,我何昌作了四十年道士,没有妻妾没有子女,唯有一帮不争气的徒弟,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你想想有那个父母愿意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说到此处,何昌花语间已有些哽咽。
  于飞龙道:“道爷的处境实是令人惋惜。”
  何昌拭去眼前的浊泪,道:“唉!如今我那帮孽畜把我架空,天天把我关在一座草房内虽然天天给我陪笑脸孝顺异常,却又不让我出门,这不是把贫道软禁吗?奶奶的,后来有一天我悄悄溜出去上茅房,结果听到一件事情让我彻底对这帮孽徒寒心。”
  于飞龙道:“道爷敢问是什么事情?”
  “妈了八字,我听到在茅厕里,我的两个徒孙小声嘀咕着藏宝图,说是我知道藏宝图的下落,他们此时待我好,等我把藏宝图的下落让他们知道后,奶奶的,他们便要将贫道下毒害死。”
  于飞龙不觉又来一阵寒意,心说:有这么王八蛋的徒弟吗?但是他也不能不信,因为江湖上早就在私下里盛传,青城派如今杂种窝一个,号称“三大鬼蛋门派之首。”比恶贯满盈的泰山派、武夷派还要可恶。
  泰山派的恶乃是他们曾经背信弃义、不讲江湖道义。私通六大派在泰山上伏击摩尼教。
  武夷派的恶,是因为他们掌门兰海真人霸占了整个武夷山,将以前在武夷山山中住的山民统统赶走,而且他手下弟子还在闽南一带称王称霸,曾经打死数十名不肯下山的山民,兰海真人更是亲自下令烧毁了山民们世世代代所辛勤耕耘的茶田,烧毁了他们住了多年的房舍。
  至于青城派,前面两派干的事情他们都干过,其余两派没干过的他们也干过,比如公开贩卖人口、公开捣毁成都城内一十三家镖局,独揽巴蜀所有的镖局的生意,反正只要什么捞的钱多,人家青城派就干什么,只是可惜了何昌花去半辈子创建的青城派。
  今日他见连何昌都承认自己徒弟是孬种,他也就全信了,他问道:“道爷,敢问那是什么藏宝图?”
  何昌道:“也没什么,就是一张藏有金银财宝的破图纸而已,那是一张羊皮卷所作的图,记载着黄巢兵败以后他临死前将自己数年掠夺的金银藏匿的位置。”
  于飞龙心中一奇,继续问道:“那么道爷我为何从未听说过所谓藏宝图之事哪?”
  何昌苦笑道:“不知道才正常,倘若你哪才叫不正常。”
  “哦?”
  “为了这件图卷,数十年前江湖上还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六大派合围昔日武林中的邪教摩尼教,那一战实是惨烈,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于飞龙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因为他现在十分想知道六大派攻打摩尼教的武林旧事,另外他也想知道当年的摩尼教到底是什么样子,毕竟他前些日子在黄河渡口曾与摩尼教残余打过照面。便道:“道爷能否将此事说来听听?”
  何昌想说书人似的,抚着胡子道:“本来此事是个密闻,贫道也不愿讲,既然现在此事都过去多年了,讲讲也没关系,话说朱梁末年,中原实是民不聊生,官吏横行,赋税满地,当时江湖中许多豪侠人杰均纷纷起事除暴安良斩杀朱梁狗朝廷的狗官,但是武林中六大派身为江湖首领也想趁机起事造反,只是造反也要有本钱啊,于是乎我们就描上了秦岭一带的摩尼教。”
  于飞龙道:“什么摩尼教?”虽然于飞龙明知此事,但是他还是要表示一下对此事的不解装出惊讶之状,否则让何昌看出端倪,他才懒得说哪。
  何昌道:“那摩尼教原本是西域景教的一支,盛唐年间传入中原,后来景教分裂成若干个小块,这摩尼教便是其中一块,黄巢造反那会儿,摩尼教便跟着黄巢,让黄巢当他们靠山,摩尼教趁机发展自己势力,曾经教众不下十万,摩尼教原本不算武林门派,但是他们当时的教主却身怀西域绝技,堪称一代宗师,挑过少林、战过泰山、此人心狠手辣,当年曾以一人之力灭掉当时称雄河北的燕山派,啧啧,当真淫威一时,中原武林无不谈起摩尼教就立刻变个颜色。〃
  于飞龙道:“有这么厉害吗?”
  何昌道:“你小子那时候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哪!贫道当时年岁也同你一般大,后来黄巢造反兵败,摩尼教教主也不知所终,但是黄巢的藏宝图却落入摩尼教之手,这个邪教也因为他们教主昔日作孽深重,被江湖上的其他大门派杀到秦岭灭了他们总坛,不想十二年前,摩尼教死灰复燃,教中出了一个叫毋已的家伙,武艺甚是高强,也不知从他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的歪功,来到中原大肆挑战,先后败了少林主持了缘、泰山掌门空空道人以及当时华山派大弟子李真,仅以一招之差惜败陈传,连你师父丐帮的熊大能都被他打的找不找北除了用铁不衫招架根本没还手的份,妈妈的,一时江湖震惊,后来此人又派来摩尼教位摩尼教护法来我青城山挑战,此人当时是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后生,贫道见了懒得理他,派出两名武艺差不多的弟子打发他,没想到此人练就一手好掌法,一招便打倒我两名弟子,奶奶的,贫道见了实是汗颜。”此时何昌好像又回到了十二年前,脸上有种道不出的恐慌。
  何昌咽口唾沫润润喉咙继续道:“最后我没和他交手,因为我怕输早就开溜了,唉!堂堂青城派开山祖师。。。丢人啊。”
  “呵呵。。。”
  “摩尼教如此羞辱武林着实引来了公愤,一年后,六大门派和江湖中其余大小门派汇集万余之众浩浩荡荡开进秦岭,二次杀上秦岭主峰灭了摩尼教的总坛,当然目的不是为了解气,而是冲那张藏宝图来的,妈的,要造反就有本钱,嘿嘿,那藏宝图就是本钱。”
  于飞龙道:“道爷,当时契丹的阳教不是也很嚣张吗?据说您手下还有数名弟子死在阳教高手手里的。”
  何昌道:“是又怎样?于飞龙我问你,假如你有两个仇人,一个是你能打的过的,一个是你不敢惹的,你会先收拾哪个?”
  于飞龙想都没想,道:“当然是先找我能欺负的那个算帐喽。”
  何昌道:“这就是啦,阳教的背后是一个强大的政权,而摩尼教是一帮乌合之众,除了教主跟几个护法厉害以外,其他的都不值一提,所以我们就先灭他们。”
  于飞龙嘴里嘟囔道:“欺软怕硬,六大门派都是什么玩意儿?”
  何昌听到他的话,格格笑道:“你真说对了,不止六大派,整个江湖都不是玩意儿,我带着青城派所有精锐跟着其他武林同道一同杀到秦岭绝顶,绝顶之上便是摩尼教的总坛所在,当时大伙杀的性气,所过之处从来不留活人,待到得绝顶,我等发现上面空空当当摩尼教的首领们均不知跑到哪里,唯独见到一年轻夫人挺个大肚子躺在地上呻吟,好像要临盆了,她身旁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留我夫人性命。我想那妇人定是摩尼教哪个头领的妻子,此时上到峰顶的其他武林人士发现没人,无不恼羞成怒,死了那么多同门却落个空,那燕山派更是与摩尼教有世仇,他们的掌门人武文修见了妇人二话没说,一刀将她开膛破肚,但见那妇人腹中的婴孩顺着血水流下,仅仅鸣提两声就没了气息,唉!那妇人也同时死去,贫道看后对武文修大加斥责,可是人家道:他们前任教主灭我燕山派满门,这笔帐谁还?当时贫道便无话可说,待其他人下山后贫道偷偷的讲那妇人和她孩子找个没人的地方葬了,妈的,造孽啊!”
  于飞龙听了这些登时浑身出鸡皮疙瘩,道:“道爷您别说了,听着寒心。”
  何昌叹气道:“是啊,寒心,不提了,不提了,那张藏宝图早就不知丢给哪个鬼蛋啦至于孟知祥,我也不提了,这家伙卸磨杀驴,他拉拢我,然后依着我在巴蜀的声望发展自己势力,如今成了巴蜀的代王,现在又一脚把我踢开,奶奶的,世道,世道,我也不愿回巴蜀了,先在你这里躲两天,等风声过后我就离开。”
  于飞龙道:“道爷,你会去哪儿?”
  “云游四海,找个清静的地方修身养性,如若实在闲着手痒再去杀几个狗官,江湖这东西啊,不是个玩意儿。”
  。。。。。。
  中午于飞龙设酒招待了何昌,随后将他留在府上小住数日,他闲暇之际见到孙余粮习武,也就教了他两招防身的功夫,全当对于飞龙收留的报答,离开时他将自己写成的《青城剑谱》送给了于飞龙。。。。。。
  老道士怀着满腹的悲凉和一丝的欣慰离开了定州,继续又走他的人间,继续杀他的贪官。 
 
 
 
  
 在人间 第八十七节 当爹的人
 
  江湖,谁人的江湖?你的?还是我的?阴谋、欺骗、仇杀、反目、利益这便是江湖,何昌半辈子闯荡江湖开创青城派,最后却落得孤家寡人,闷闷不乐的选择了退隐,这着实让于飞龙郁闷了半天。
  他脑子里清醒的记得当何昌离开大门的一霎那,他回头看了望了孙余粮一眼,看着这小孩单纯的眼神笑了,满脸沧桑的老面皮有些舒展,他跨出大门的步伐比他刚来时显得沉重许多,他离开时嘴里在不停的喊、喊啊喊,嘴里喃喃絮叨着:
  “一刀一剑一杯酒,逍逍遥遥江湖游。杀人放火我作恶,天皇怕我鬼见愁。少时风光无限好,成名中年四海扬。功名利禄满身装,儿孙各个笑满堂。年过六十人老衰,孝子贤孙不待见,若非老朽有黄金,儿孙早送上西天。”
  夕阳下照射出老道士的背影,狭长却又孤单。
  于飞龙看着何昌送他的剑谱,自言道:“老道爷,您给我留这东西,我不稀罕。”他随手把剑谱给了孙余粮,打趣的说道:“饭桶,这是那位道士给我的,我不学,就给你吧,学成他的剑法,便是无敌的。”
  孙余粮道:“师父,你用的是刀,那个道士用的是剑,我不想练剑我想学刀,还有你的挨打神功。”
  于飞龙道:“什么挨打功,那叫铁不衫,小子要想学铁不衫你就要挨打,知道吗?就是专门找几个以前非常喜欢虐待你的小子,再来虐待你,整天的虐待你,比如说让他们天天拿着棍子蹂躏你,打你,拿着刀子追着你满城砍。。。”
  孙余粮立刻脸色有些苍白,说道:“师父有那么恐怖吗?你不要吓我,我可是让人欺负够了,想当年我让全城的地痞追着我满大街打,现在想想都是后怕,我如今只是想欺负别人,不想让别人欺负我。”
  于飞龙道:“还是练剑法吧,可以让你在两年之内成为你想欺负谁便能欺负谁的打架高手。”
  孙余粮道:“可是师父,我还是想学挨打神功,其实挨打还是很过瘾。”
  于飞龙一时无语,过了半天,才道:“好好好,你看来你天生就是欠揍,那我就天天的奏你。”
  说着他在院子里找来一把扫帚追着孙余粮满院子打,嘻笑声充满了院子。
  两个光棍的生活是孤单乏味,因为没有异性,衣服要自己洗,饭要自己作。于飞龙懒得作饭,孙余粮不愿洗衣服,两个光棍整日都穿着肮脏的衣服,满街溜达着,堂堂节度使大人啊!
  于飞龙在怀念,怀念萧红儿在时衣服她洗,饭她做,院子由孙余粮打扫,自己没事就躺在乱的一团糟的房子里睡觉,忘记、逃避、忘记那段让他痛苦一生的恋情、逃避父母亲人被杀的血债。他想死,他想:妈的,早死早超生。
  孙余粮每天趴在床头想着、思念着。想他的崔姐姐、思念他的崔姐姐,他喜欢吃她做的饭,喜欢看着她对自己笑,每次想到最身处时,他都不知不觉的感到胸口闷,从脖子到脸颊都是绯红。也许那叫单相思,也许那叫暗恋,也许那叫初恋,总之他每想到他的崔姐姐,心里就是美滋滋。却又酸葚,因为他找不到他的姐姐了,自从崔金山打了他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崔小姐的住所。他只能天天驻足在远远的地方,望着、望着。希望他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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