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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黎明时分,雾气正浓,圣宫里的夜灯都还没来得及熄灭。各个大殿的护卫和巡逻士兵都挺直了腰身,万分小心,并不住地瞟向东方的天际,焦急地等待着太阳升起。气氛略有些凝重,好像在极力显示着这是一个多么不平凡的早晨。
长长的队伍中万头攒动,队尾已经排出了圣宫正门外,四周全然被侍卫们包围得密不透风。队伍中的人们并不是普通百姓,这里汇集着天堂帝国圣宫内最有权威的大长老和各地的官吏们,甚至还有将近一百五十位刚从各个驻军地赶来的神祗战将。长老和官吏们身上穿着只有在隆重庆典时才穿着的华丽官服和各式高贵的长袍,可与一队身着闪亮战将盔甲的将军们相比,似乎又逊色了不少。天色未明,远处已有个别百姓围观,心中充满了对他们的崇敬之情。
这时,队伍前面好像已经接到了命令,长长的队伍便向前涌动了起来。
阿里斯。圣,身后紧随着大神官耐戈。蓝、战神雷特。杜辰。再之后,则是并排四位大自然之神:掌管光明与黑暗的德兰伽。夫睿、火神休葛洛。狄恒、水神婵卜拉。璐丝和风神维勒。迪克。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挤满了有身份的神官、长老和将军们。
最近霉运缠身的大神官耐戈。蓝,不时眼神拐着弯儿,偷看着走在身前面色凝重的圣主,冷汗最终按耐不住顺着额前的短发滴了下来。侧瞟一下身边一步之遥,高他大半个头的战神雷特。杜辰,冷冷的一双眼睛看向前方,好像对这件事情不肯表现出过多的想法。哼!这么关键的时刻还就知道摆酷!这事难道就跟你不占边了?真想张开双臂向着苍天大喊一声:老天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不如让我现在昏倒行不行?我就要走向地狱了,居然没人来拉我一把!?心理活动固然激烈,也要让自己显得沉着冷静啊,毕竟自己在今天的任务中担当着重要的角色,冒失不得。蓝大神官的脚步越发沉重了。
摇摇曳曳的队伍距离神殿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大家脚步声虽然都变轻了许多,可回荡在耳边的也还是只有脚步声而已。大家心里有着说不上的担忧或者兴奋,脸上却都挂着同一副毫无色彩的表情。终于,整个队伍停了下来。顿了不到一分钟之后,除了站在最前面的,包括圣主在内的七位具有最高神位的神祗之外,后面整个队伍都整齐地继续停留并屈膝跪在神殿门外宽大的阶梯下那片宏壮的广场上。
这天,本是五千年一度祈福的好时光,圣宫内的人们和全天堂帝国的百姓都期待这个日子很久很久了。然而因为整整五千年也没能集齐的两个神位,让大家多少有些心惊胆战。这罪过虽也许只是负责召唤神祗的大神官一个人的无能直接招致的,却可能因此得不到极界本应在这天赐予的福旨。
阿里斯带领着身后的六个人踏着宽大光亮的阶梯继续向神殿行去,这时,从正上方神殿的大门内相继走出几名普通神官,陆陆续续站开在了门外,屈膝行礼,迎接着眼前圣主一行人的到来。
蹬至神殿的大门前,众人稍做停步,大神官耐戈。蓝此时侧跨了一步,之后超前向圣主阿里斯。圣行礼,迅速走进了神殿,并和其他神官交换了眼色之后一起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耐戈啊,死就死吧,光荣殉职在岗位上可能也不算丢人,可只要整个天堂帝国不受牵连,我的死又算得了什么呢!耐戈在心中万般无奈的想着。
太阳这时几乎已经整个了升起来,薄雾散尽,圣宫里各个大殿的殿顶已被照得金光四射,分外耀眼,可人们的心情却无法随着这一切开朗起来。毕竟两个拥有至高神位的神祗至今未能归位,这样的头等大事让天堂帝国这第一次向极界之神艾休斯祈福的日子变得凶吉难料……
…………
第一卷 归位 (第一章 幻听)
“你们的都怎么样?”织然把餐盘放稳,一屁股做在椅子上,悻悻然看着大家。
再过几个月,学生生涯就结束了,可是工作并不好找,今天一天算是又白忙活了。瞧着几个朋友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她们的情况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唉,你也不怎么样吧?不用看也知道了!看看我今天查到的,开出的底薪比往年低了那么多,要求却高出了不少!我们这些未来的服装设计大师啊……”憋不住话的小雪大声地发着牢骚。
“算了算了,再努力吧,这才过了没多久嘛,机会多了!以我们的实力还担心什么呢!多余……”琴琴一边大嚼一边不屑地抬头看了看织然和小雪,最后又觉得不太对劲。
“你又怎么了?”三个人也终于集中精神在一边发着呆的叆琳身上。
不知道最近怎么搞得,没有找工作压力的叆琳精神最为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真让人看不下去!“嗯?什么‘又’?”如大梦初醒一般,恍惚着,可双眼又瞬间转亮,“唉?对了,不如我们明天去拜神啊,让神仙保佑我们一下怎么样?”忘记了自己的不适,突发奇想的时候,两只眼睛就只会乱转。
“切!要是有什么神仙,就不会有失业这种事情了吧。”小雪顺便嘟了下嘴。
琴琴表现出了兴趣:“其实主意不错啊,我们也可以当作是放松精神的嘛!”
“你要被她带坏啦,有那么大一家跨国公司等着她赏脸,她自然天天都想让你放松心情,你倒是配合啊!”突然假装用拳头砸向叆琳的头,又瞬间转换姿势揉乱了她的长发,织然嘿嘿一笑:“小丫头!求神不如求你啊,那么大的公司不会没有我们三个服装设计精英的容身之地吧?唉,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说完,其他两个人也同时向叆琳放电。
因为中学时代成绩优秀而连连跳级的叆琳,在即将大学毕业时也才满十九岁而已。大学三年级时的全国大赛,她代表本国各个设计学院而参赛的多件作品,更是被国际间一些大服装公司所重视。早早便签了约,毕业之后直接在莱斯格公司工作,这样的幸运的确吸引到无数羡慕的目光。
头大!再大的公司又不是我的~,叆琳心里嘀咕。“好吧,你们既然不愿意去拜,那明天我去天焕山求神仙保佑你们吧?”嘿嘿,正好顺便玩一下!怎么这些天的伙食这么差,完全没味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周围的一切不实际、不清晰……。看着她的样子,三个死党还真觉得这个平时的傻丫头有突然变成真白痴的迹象,难免担心哪!
孕育新生命的春天,柔暖的阳光呵护着刚抽出的嫩芽,叆琳只穿了件白色带着小蕾丝边的衬衫,外加了一条便于活动的肥大背带裤,双肩背里放了一些轻水和小盒饼干,欣赏着无限春色,边向天焕山山顶的庙宇进发。
大部分人选择走另一半山坡,那里有台阶,半山腰下那一段路的头顶有缆车,还有沿途卖水和零食的小贩,热闹非常。可叆琳偏喜欢选择走自然的山路,远离人群只听见潺潺流水声和愉快的鸟鸣。可以随便出怪样而不必担心被人看见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就这样哼着小曲胡思乱想着。
半个月来,幻听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是听见莫名其妙的念诵声在耳边回荡,嗡嗡嗡的听不清楚,却让她感到身体的痛苦。“仔细品味的话,多像神话故事里面的巫师们的召唤术啊。”她尽量安慰着自己,试着去享受它。晃了晃脑袋,继续走。
其实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已不算陌生了,还是很小的时候,她就总是听见一些别人听不到的模糊声音,开始她很害怕,但是过后居然就开始习惯了,而且九岁之后,这种现象也渐渐消失。医生说,像她这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在心理上总会有些阴影,出现些小问题也难免(比如幻听?),只要她性格开朗,长大之后融入社会,就不会有事了。
叆琳那是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孤儿院长大就要有阴影,直到小学快毕业的时候,一个女生嫉妒她长得漂亮总找她麻烦,居然一次还对她大叫:“你连爸妈都没有,你不配和我说话!”叆琳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苦思这句话的意思,难道孤儿院的阿姨也不算么?爸妈这种人很特别么?没有了他们,我就不一样?
奇怪的念诵声突然间再次回到耳边,这次甚于从前的任何一次,声音更是忽高忽低,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伸手扶住一颗小树。“坚持住!一会儿就过去了!”,叆琳从没想过要向这“东西”投降。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嘎然而止。深吸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想让我屈服吗?“哈!哪有那么容易!”四下无人,叆琳立刻伸展四肢,摆出一副惟我独尊的pose。
“叆鴜!你如今还不觉醒,更待何时?”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骤然响起。
“谁?!”这样的突然,还沉醉在自我陶醉中的叆琳似乎对这样的打断很不满,赶忙把很有造型的两条手臂放了下来。左顾右盼着,哪里?哪里?吓唬我?别以为你声音好听,我就可以不跟你计较了。
就在这时,一团强光从周围靠拢而来包裹住了她,很刺眼,周围的一切声响也同时隔绝,听不见流水与鸟鸣。遮蔽着强烈的光线,隐约看见一个男子修长的身姿,正从远处向她从容走来。
叆琳惊在那里,这样的“大场面”可是难得一见的。转念一想,不对,幻听之后就是幻视?一拍脑门,完蛋了!这下真的得去看医生了。深呼吸,双手插进肥大的裤袋,又靠在树干上,算着自己这些年靠打零工挣得钱,“如果医生要我住院,先不说我是不是从此以后成了疯子,只是这住院费……,唉,麻烦!”带着讽刺的笑容,叆琳故作从容地看着那人缓缓的逼近。
如果说这是幻觉,那我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说实话,她从来没见过也没想到过一个男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短短的、略微卷曲的淡蓝色头发与周围的亮光辉映。那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也只是充满着柔情。“叆鴜,你还在这里不肯回去吗?”他微笑了,越发迷人。
“我姓雯,我叫雯叆琳。你……,你是在叫我吧?”当然了,幻觉里的内容一定是针对自己的才对。
“你姓琳柯,叆鴜。琳柯。”男子仍是微笑,好像并不在意当事人正纠正着自己的名字。
叆琳看着他心中暗想,病入膏肓的人还这么有天赋?名字都给自己起好了呢!
男子好像很犹豫是不是再向她走近一点,最后也还是站在那里没动,看着叆琳一脸的茫然。“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人。时候不早了,你该归位了。”他低头想了一下,继续说:“嗯,你叫我德卡斯就行了。”
…………
第一卷 归位 (第二章 离别)
抱着娃娃兔,叆琳跪在床上,撅着小屁股攀窗台看星星。今晚看来没的睡了,她拍拍小兔(毛绒玩具一只),明天是去看医生,还是收拾行礼准备上天堂?
从天焕山回来后,叆琳一直在做抉择。幻觉中,那人告诉她什么“天堂帝国”什么“神位”,还告诉她现在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并不属于她,她不是人类,她必须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我不是人类?”爬下床,翻开衣橱内的镜子,她端详着自己,耳朵、鼻子、眼睛,这里摸摸,那里抠抠,连牙齿都数了好几遍。回想着那个叫做德卡斯的男人说过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唉,他说的话都太古怪了,叆琳根本没听懂。可谁让她当时一直就故作聪明的点头装明白呢?现在那人也找不到了,想问什么也都来不及了。“唉~,幻觉嘛!听得那么清楚会让病情加重的!”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指手画脚地说着,之后又很满意自己的表现,终于越来越接近真正的病患了。
“那就是说(不管你刚刚说的什么),后天早晨我就得跟你走了?”叆琳终于忍无可忍,面前男子的美貌只能打动正常女子,不是这个还没长全大脑的雯叆琳。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了半天,她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她,“我送你下山,后天早上,我去接你,你准备一下好吗?……至于今天我对你说的,就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了,算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虽然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但眼神又是不允许让她提出任何异议的。
不要对别人说?这个自然不用提醒我,不然我的医药费就真的省不了了。
可怜的叆琳还没享受够这种亦幻亦真的境界,身边的光芒散尽,才发现已经身在山脚下了。
“织然,这个,送给你吧。”
“琴琴,你喜欢的考拉熊,拿着!”
“这套画笔是送给小雪的。”
…………
三个人看着好友将自己心爱的东西逐一送给她们,心中隐隐不祥。叆琳看她们死盯着自己,就干脆面对她们坐了下来,平静地说着早就想好的话,但她不舍的神情是由衷而发的:“公司让我去总部参加培训,之后可能就会留在那里上班,那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莱斯格公司的总部设在国外。
这样说应该很合理了吧?反正上不了天堂,也总要去医院小住。她不想让三个死党知道自己的病情,毕竟除了让她们担心外,任何人也帮不了自己。
“这么快!……”许多的不舍与留恋从她们的眼神中流露了出来。三年多来,叆琳已经成为她们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乐观坚强的性格,常常是她们在困难面前唯一的中心支柱。时而搞怪的她,也成为她们快乐的源泉。虽说毕业将至,可也总希望能做一辈子不分离的好朋友。如今她说走就走,怎能不叫人伤心呢。
四双手叠握在一起,琴琴第一个哭了。“今天我面试成功了,本想请大家吃饭,没想到你却说要离开我们了。”说完,其他人也不由得跟着抽泣起来……
“以前都是我们三个罩着你这个小的,今后没了我们,你可一定得天天挂一副‘保护儿童’的牌子在胸前,我们才放心啊!”虽然是同学,却比她们要小了好几岁,这也是她们最疼她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她偶尔大智若愚的表现,要不是因为有她们这三个好朋友跟在身边敲敲打打,也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
四个人哭哭笑笑了一个晚上,天亮才各自不舍地回去休息了。
她们走后,叆琳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发去了孤儿院。她用了同样的谎言说明了自己要离开的理由,也拿出了所有的钱留给孤儿院。免不了的阿姨们的泪水和祝福。
“德卡斯,你说的可是明天早晨哦!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去医院了哟~”威胁他!脑袋埋进枕头里,咕咕囔囔了一通。太累了,什么都不愿再想,很快她便沉沉的睡去了。
站在角落阴影中的德卡斯此时走出来停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叆琳,手指顺着她露出的半面脸颊轻轻滑下,“好好睡吧,明天之后才是你真正的开始啊,我的叆鴜,我会在这里陪你,直到你醒来。”边说边用手掌覆住叆琳的额头,微亮的光自手心散开,他不想让这个小姑娘今晚还做什么恶梦……
看来是个好天气!叆琳还没睁眼就已经知道了。“哇!舒服~,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呼呼~”伸个懒腰,慢慢爬下床去梳洗,经过充足睡眠的一夜,她似乎已经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