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的严严的,哈特在房内大吼大叫,发泄着自己的郁闷。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花这么多钱。更让他感到不爽的是,经过一夜的睡眠,那些恢复了精神的骑士老爷们完全不领他的情,对着衣服指东挑西,气的哈特差点拔剑相向。
唯一让哈特感到欣慰的是,一身女仆装束的戴丽尔俏生生的推开门,邀请哈特去她家作客,以答谢哈特“救父之恩”。
刚刚大出血的哈特自然毫不客气,虽然所谓的救父,完全是为了将戴丽尔搞到手而布置的阴谋。但自感遭到波萨算计而大受损失的哈特,俨然丢下了那份心虚,真将自己当成了戴丽尔的大恩人,大摇大摆的跟随在戴丽尔婀娜的香躯后,朝房外走去。
大厅中,雷利亚正与菲迪亲密的交谈着,但一见到哈特的身影,雷利亚立刻冷下脸,向菲迪道了个歉,扭头就向偏厅走去。
雷利亚毫不留情的冷态,让哈特很是气恼,他怒视着雷利亚的背影,直到那可恨的身影消失在眼间才转过头,轻声向菲迪询问起莉噢的情况。
“原来菲迪所说的贵客是他,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将全部注意集中在侯爵大人身上的哈特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戴丽尔见到雷利亚,微微一震的娇躯,如水的眼眸中也透出迷惑的气息,不过等哈特移回目光时,戴丽尔早已神色如常。
一路上,哈特不时逗弄着美丽的女仆,戴丽尔也一反常态,未表示出一丝不快,娇笑的迎合着。
迈入戴丽尔的小楼,哈特心绪激荡的坐在狭窄的客厅,等待着上楼去唤父亲的戴丽尔。只是,戴丽尔去的时间似乎长了些,哈特微感疑惑,准备跟着上楼看看,但想了想,还是按耐下心头的焦躁,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楼的二层,修顿那间昏暗的卧室房门紧闭,戴丽尔与修顿压低声音在轻声交谈着。
“陛下!我不能答应,我绝对不能容忍你受困于那个该死的契约,更何况那个混蛋如此无耻下流,这样下去你太危险了。还是按照原计划,马上干掉他,然后我们立刻离开这个小镇。”
修顿突然抬高声音,说完推开床边的木箱,拨开箱内的衣物,从最底层翻出一柄剑就打算开门。
那柄剑,剑型古朴素雅却不是很长,无鞘遮掩微微隐露着血色的红光,深深的血槽开在薄薄的剑脊上,犹如一条弯曲的小蛇沿着剑尖盘旋而上,映耀着血色的光芒,一股妖异诡秘之气立时弥散在狭小的房内。,
只是趁上修顿魁梧朔壮的身材,那柄剑就显得太过小巧玲珑,修顿拿在手中显得非常别扭。
但没等修顿拉开房门,戴丽尔一把拉住修顿,宛如自语的轻声说道:
“我不想再逃了,更不希望你再卷入这滩烂泥,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你,我的人生将要如何继续。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是南蒙斯女皇,那是流传在血脉无可推卸的义务,我必须让那些背叛者和冒牌货付出代价。”
说完,戴丽尔叹了口气,仿佛陷入遥远的记忆,良久后她彷徨的眼眸透出坚定的神采,冷声说道:
“我将是那个处刑者!即使一切都是徒劳……我也绝对不会背叛流淌在身上的血液,否则,那简直否认了我自己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是那个混蛋!他根本不配!”
修顿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但似乎怕伤到戴丽尔,不敢用力去挣脱戴丽尔扯住他胳膊的玉手。
戴丽尔慢慢迈出脚步,颤抖着握住修顿满是老茧的大手,泪珠从无瑕的脸颊滑落,幽幽道:
“我现在除了你之外一无所有~~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修顿望着戴丽尔哀伤的神情,他痛的好似刀割,从女孩眼神中,他看到了女孩的执着与挣扎。
戴丽尔所背负的远不是自己这一介武夫所能想象,修顿从没有如今天那样痛恨自己的无能,此刻的他被浓郁的无力所包围,受到戴丽尔的感染,他甚至感到眼框在湿润着。
“可是,还有笛伦大人?他……”
戴丽尔微微撇过脸,似乎想隐藏着什么,轻声恳求着:
“父亲大人,不要再提那个虚伪的墙头草~好吗?”
修顿苦涩的笑了笑,无力的解释着:
“笛伦大人~~笛伦大人只是迫于形式,当时的情景如果他公然站在陛下这边,很可能立刻丢掉性命,其实~其实他一直在暗中帮助陛下,如果不是他,我们绝对逃不到这里。更何况,那个下流的家伙怎么可以和笛伦大人相提并论。”
“父亲你不相信我?”
当戴丽尔从新抬起头时,脸上的哀伤与无助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只是虚无的梦幻,戴丽尔没等哈特回答,就抢先说道:
“自从我背弃了自然女神的祝福,那串项链本应该失去效力才对,但是当我从新戴上它,却发现我又恢复了这副模样。”
修顿虎躯剧颤,一切仿佛都向着他最担忧的方向延伸着,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忧虑,安慰道:
“女神是宽容的,她仅仅不忍让陛下再受煎熬!”
戴丽尔摇了摇头,凄苦的一笑,说道:
“不要再叫我陛下了,也不用安慰我,其实一切都很明白,我被抛弃了,被众神彻底抛弃了,甚至自然女神设置的规则都否定了我的存在。我签下的那个契约根本不是什么魔法契约。你绝对无法想象到,昨天夜里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一道深藏于地下,阻隔世界的门,一道仅仅只对传说中灰色血脉开启的门。”
“永叹之门吗?”
(哈特家藏宝库的大门,后续会介绍)
虽然修顿早从波萨口中了解到真相,此刻,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戴丽尔并未留意到修顿不符场合的语调,她昂起绝美的俏脸,声音隐露着淡淡的兴奋。
“我在老师的笔记上曾经看到过它的描述,原本我还以为那仅仅是传说而已,但是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一个流淌着灰血的色鬼,岂不正是我需要的吗?父亲大人,我恳求你。”
无奈的看着戴丽尔异样的神采,修顿的声音失魂落魄。
“父亲~~哎!值得吗?”
戴丽尔颓然垂首,落寞的幽幽叹道:
“是否值得难道还重要吗?而且我已经把自己压在他的身上,或许他是个无赖,但他会成长的。”
接着,戴丽尔猛然抓住修顿坚实的肩膀,恳求道:
“我现在只要他变强,我需要你的帮助~父亲!”
修顿默默的凝视着戴丽尔,萎糜的坐倒在床边,仅仅一瞬间,那张坚毅刚直的脸似乎衰老了很多。
当修顿跟随戴丽尔从楼上下来时,刚才的颓废落寞一扫而空,几句简单的客套之后,修顿示意戴丽尔回避,一副有些私话要对哈特讲起的模样。
从修顿一下楼,哈特就细细观察着修顿的表情,看到此情景,他心头不禁暗喜,虽然戴丽尔受契约的约束,卖身给他,但那并不等于自己就能肆无忌惮的对戴丽尔作些什么,虽然哈特一向自负油桐镇第一高手,但对于老修顿那副吓人的身板,他还是有所顾及的。
此刻老修顿的表现,就好似为报答救命之恩,想将戴丽尔许配自己一样,哈特不禁兴奋的胡思乱想起来。
修顿“热情”的替哈特沏了杯水,微笑的开口道:
“对于领主大人的救命之恩,修顿为以为报……”
“来了!”
哈特剧烈起伏的神经几乎不受控制,他屏住呼吸,满是期盼的望着修顿,并没有留意到哈特“热切”的眼神中那丝潜藏的冷漠与厌恶。
只是,哈特的期盼注定要落空了,事态显然没有朝领主大人预料的方向发展。
“领主大人,在下年轻时也是名走南闯北,刀口舔血的佣兵,除了身技艺身无所长,为答谢领主大人的慷慨与慈悲,如不嫌弃,再下愿将平生所学与经验与大人作些交流,不知大人是否感到唐突”
修顿压制着几欲迸发的杀意,强忍着心的的厌恶,唇齿微颤扮演着自己最痛恨的角色。
“啊?不是~~哦!原来修顿先生竟然有过如此经历,确实让哈特敬佩万分,只是不知……”
修顿出人意料的话,哈特听后大感失落,不过修顿随后的言语却勾起了他的兴趣,如果说除了金钱、权势、美女与虚荣之外,还有什么能打动哈特,武艺恐怕算的上份量极重的一条。
修顿的身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其实从修顿脸上那道可恐的疤痕,哈特早就隐约猜到,修顿的来历可能不一般。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在戴丽尔打破自己头后,冲进来武力相向,虽然当时的修顿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那份让哈特陌生的危险气息,让他深深的忌讳着。
不过沉迷骑士小说的哈特,心底对于小说中一向只能当龙套的佣兵很是瞧看不起,虽然对于话题很感兴趣,但修顿的实力还是保有怀疑。
修顿微微一笑,高大的身躯突然被强烈的光华所笼罩。
“斗气~是斗气!”
哈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度的惊讶与兴奋簇拥着大的身体猛然站起,瞪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修顿几欲和熊媲美的强壮身躯,虽然隐隐有种预感,但他从未料到,老修顿竟然身怀如此绝技。
斗气——骑士与武者都苦苦追求的顶峰之力。
哈特几乎按耐不住扑向老修顿的冲动,对于这种超脱肉体极限的力量,哈特从小就憧憬万分,只是苦于无人指点,成为了少年时最大的遗憾。自从见识到蕾娜斗气勃发的战场英姿后,原本渐渐暗淡的梦想又重新占据了哈特的思想,看到老修顿竟然身怀斗气,心中的惊喜自是不言而喻。
好容易哈特才从震惊与欣喜中略回过神,一番仰慕的客套之后,约好了时间,哈特立刻赶回城堡,去翻找自己那身战场行头,他可不想让修顿小看自己。
下午时分,穿着那套陪伴着自己经历鲜血洗礼的盔甲,哈特跟随着修顿的身影,来到小楼后的院落中。院落不大,却很空旷,再加阻隔旁人视线的围墙,确实是个交流技艺的好地方,
修顿屹立与墙边,轻轻撇了一眼哈特胸甲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痕迹,耸动着脸部的肌肉僵硬的笑了笑,恭维道:
“没想到领主大人竟然也是身经百战啊!”
哈特摸了摸胸甲上的破损,原本他还嫌那道影响盔甲外观的痕迹会丢自己的面子,但听到修顿的话,他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被强者所肯定,胸甲那道丑陋的痕迹俨然成了哈特奋战的勋章,哈特甚至有种穿着它去接受骑士称号仪式的冲动。
“那么开始吧!”
修顿突然打断哈特的陶醉,话音刚落,宽松的衣角如被飓风吹拂向上激扬,露出衣服下宛如钢铁般的肌肉。此刻的他宛如换了个人般,全身弥散着滔天的气势,眯缝着的双眼透出摄人的精光。
难以描绘出那一刻的强烈感受,身处其中的哈特仅仅能生出孤身面对巨浪袭空,惊涛拍岸的恐怖感觉,但依旧不足以形容其中之万一。
哈特瞳孔倏地收缩,浓郁的杀气从修顿身上弥散过来,将他牢牢的笼罩在其中。激荡中,生命仿佛被丝丝抽离,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哼!”
耳边冷冷的鼻音宛如晴天炸雷,哈特心头一颤,一股浓浓的屈辱感让他重新凝神专注于此刻的对峙,随着时间的流逝,哈特额上渗出了大滴的汗水,不仅浸透了发梢,还顺着额头滑落,模糊了哈特的眼睛。
突然,修顿的身影宛如幽灵般消失在眼前,哈特猛然去拔剑,但大剑尚未离鞘一半,一柄木剑已经架在他脖间。修顿咋然现身在哈特右侧,眉头轻扬说道:
“反应与感觉都不错,适应力也很强,但这里不是战场,你的敌人也不会一直光明正大。宁短一寸,不长五分,能在最短的时间将兵器挥向敌人,才能多一分机会保住自己的小命。”
此刻的修顿话音冰冷,全无早上那份热诚,不过哈特早就懒得理会,修顿给了他太大的震撼,他坐倒在地上,思量起来。
想了片刻,哈特似乎有所领悟,他稍稍退后几步拉开些距离,大剑当胸平握,全神贯注的盯着修顿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再来!”
修顿眼中透出淡淡的赞许,他收回摄人的气势,垂下木剑,看似很随意的站着。
但在哈特眼中,全然没有轻松的感觉,他只觉得无论攻向修顿的任何一处,都会引来令自己万劫不复的还击。
“这难道就是真正的高手?”
即使面对那名差点将自己劈成两段的兽人,哈特都未有过如此进退不得的感觉。
修顿显然没有耐心去等待哈特的进攻,他抬起步子,缓缓向哈特靠近,随手划出一剑,攻向哈特的肩头。
剑势明明快若闪电,却给哈特一种缓慢渐进的诡异感,此刻的哈特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沿着脑中浮现的剑路,抬起手中的大剑。
双剑交击,哈特虎口剧震,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让他握不住手中的大剑,哈特在反震之力下连退数步,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修顿嘴角微瞥,似未料到哈特竟能挡住自己的剑,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冷道:
“力量很强,直感也很好,但被动防御只能将束缚手脚,如果你自问不敌对手,何不先暂避锋芒,再寻找反击的机会。”
“再来!”
哈特抖了抖酸麻的双手,感觉力气正逐渐的恢复,他从新握紧大剑,绕着修顿兜起了圈子。
哈特的坚持让修顿微生好感,收起原本的戏弄教训之心,迎着哈特的轨迹,冲了上去。
哈特这次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但却未露出一丝居丧的神情,他扬起头,一脸期盼的等待着修顿的评判。
修顿僵直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虽然在哈特眼中,那张笑脸全然不适修顿那张刚直的脸,但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的畅快与喜悦。
“你的攻击与步伐的变化太过正统,很容易被对手摸清,穿着如此沉重的盔甲,快速的移动之下,体力消耗也过于巨大。你太过于依仗盔甲的防护,而大多数战斗中,你会发现,自己的盔甲除了防碍行动外,根本不能带给你更多的保护。”
……
时间飞逝,转眼已接近黄昏,哈特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全身仿佛散架一般,酸软无力,但精神却与疲惫的身体截然相反,处于高度的亢奋与满足的快感中。
自小独自埋头苦练的哈特如饥似渴的吸取着修顿的指点,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修顿的引领下,一条前所未闻的崭新之路呈现在眼前,那完全是哈特从未想象过的方向。
修顿扶起趴在地上的哈特,轻声说道: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领主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理,一时之前,我似乎太投入了。”
哈特心神激荡,那有一丝气恼,他连忙摆了摆手,发自真诚的冲修顿行了个礼,就告辞而去。
哈特刚刚离开,一直不见身影的戴丽尔出现在修顿身前,她一直在小楼上悄悄的观察着小院情形。见修顿额间隐挂着汗珠,于是掂起脚尖,用手中的毛巾细心的擦拭着。接着低下头,不忍的小声说道:
“父亲,还有时间,你大病初愈,不用为了我~这么劳神。”
修顿从戴尔丽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长叹了口气,转身向小楼走去,行将入内,似有感叹的留下句话。
“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