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啊,要是有人按了那个,帮里其他人的聊天面板就会自动跳出来,不管开没开帮派聊天,是用于紧急情况召集众人的。我听说一般的大帮派都是只许帮主副帮主使用这项功能的,免得太乱,我看看……老大你好像没改权限啊,咱帮的人都是‘元老’以上,都能用。”解释的是小李飞刀。
“就这样吧,万一谁被围攻,都可以通知大家。反正我们统共八个人,不至于会乱成一锅粥。”花盈袖说着话,眼角瞟到山路上靠近的人影,匆匆说了句,“有怪,过会儿聊。”就关闭了帮派聊天。自然,那收音机状的面板也消失无踪。
镖队走的山路,似乎很少有玩家经过。眼下,他们正走到一处峡谷入口。
靠近的“山贼”人数不少,花盈袖草草估量下,约有十几二十人。
这群靠近的山贼和之前出现的“劫匪”装扮很是相像,也都蒙着面,只是衣服色泽更加鲜艳了些,手上的武器越发闪亮了些。
“我武惟扬!我武惟扬!”镖师和趟子手都举起剑来,像打了鸡血似地叫了起来。
花盈袖意思意思地举了举拳头,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山贼头目。自从看到自己杀死的劫匪眼角的那滴眼泪,她就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没听过抢劫的抢不到东西会哭的!
山贼头目装备齐全,座下也有匹黄骠马。他面巾之外的上半张脸呈古铜色,前庭饱满,眼睛深邃。在他的指挥之下,山贼都在离镖队几十步开外处停止了脚步。
镖局众守着镖车,也只是在原地喊口号,没有镖师的命令,大家都不敢擅自离开镖车。
双方对峙,空气的流动似乎也遇到了无形的阻滞。
就当花盈袖以为这些山贼会像之前的劫匪一样,无声无息就冲杀开打之时,山贼头目开口了:“清纭寨敖威,求各位震武镖局的弟兄,放下东西,我们定让大家毫发无损地过了这道坎。”山贼头目虽然说了个“求”字,可是态度总显得有些睥睨众人的居高临下——就像做惯了大官的人想对平头百姓和颜悦色些,却总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傲气。
镖局的趟子手多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那受得了山贼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就有人哼出了声:“放下东西?干我们这行的要是轻易丢了镖,还怎么混下去?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他一呼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附和,一时之间,“镖在人在镖失人亡”的喊声充斥整个山谷。
“那就不能怪我们了!”山贼头目举起刀作势一挥,山贼众就冲将过来。
在山贼毫不留情地砍翻两个趟子手之后,花盈袖醒悟了过来:现在不是考虑事情蹊跷的时候,而是只能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抽出百炼马刀,靠着“草上飘”轻功和自己矮小的身形,在众人之中穿梭来去,抽空给敌人来上一刀。
这批山贼比劫匪高明了不少,不过还是难逃覆灭的命运。除了一开始大意被山贼砍伤的两个趟子手,镖局竟是再无伤亡。
喽啰们很快被灭,花盈袖的江湖声望也一点一点升高。
最后,花盈袖和两个镖师把山贼头目给围在了中间。
镖师关塞面色凝重,问道:“究竟是谁人敢动这些东西的念头,要知道,委托这趟镖的可是……”他没能说下去,因为另一个镖师向他递了个警告的眼神。
山贼头目一扯面巾,露出张满是胡茬的沧桑的脸来。他仰天长啸,在镖师们戒备的目光下,睚眦俱裂地喊了句:“霍将军,敖威对不起你!”就利落地横刀自刎。
他的头颅低垂,身体却迟迟没有倒下,兀自屹立着。
没人去动山贼头目的尸体,大家都像是被他死前的呐喊震撼了。
“我们护送的,到底是什么?”一片安静之中,花盈袖问了出来。劫镖之人一而再的反常让她的疑惑越来越重。
半晌,镖师关塞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是些金银俗物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说着说着,他的语声低了下去,这样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他望向敖威的尸体:“我们,把这人葬了吧。”
另一个镖师面色阴沉地哼了声,拂袖走离几步,却是没有阻拦。
花盈袖多看了他几眼,才看清这人名叫刘华。
关塞挑了两个人,到路边挖坟,而其他人则跟着刘华守在镖车旁。
花盈袖不声不响地帮关塞他们刨土,用的依然是百炼马刀。关塞挑的,正是她和安哥。
把敖威的尸体抱入刚挖好的坑中,关塞一边撒土一边摇头,回头望了眼远处的镖车,他重重叹了口气:“作孽哦……”
见花盈袖和安哥一脸惊讶,关塞压低了嗓门:“你们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吗?”
花盈袖与安哥齐齐摇头。
“那是刘丞相栽赃骠骑将军通敌卖国的所谓证据!这些要是送到金陵,就能毫无阻碍地送到那人手中了,骠骑将军也怕是没的活路了!”关塞撒下最后一把土,回头看了眼镖师刘华,“那边的,就是刘丞相他远房侄子。”
“骠骑将军?霍去病?”安哥小声叫了出来,也小心翼翼望了眼镖车,“不是说是佛骨舍利吗,怎么又变成了什么罪证?”
“佛骨舍利也是刘丞相眼红的,我也不清楚究竟在不在镖车里。不过这些劫镖之人,只怕都是冲着那些罪证来的。”关塞说完,拍拍手站了起来。
三人回到了镖队。花盈袖抬头看向刘华,不知怎的,听了关塞的话,她看刘华的背影都能看出几分猥琐来。虽然历史学的不怎么样,虽然不知道这个剧情是不是GM瞎编的,她还是知道“霍去病是忠臣”这点常识,由此看来,那个“刘丞相”定然是奸的了。
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大家伙进了个小镇,因为有人受伤,关塞便吩咐早些休息。惹得刘华很不满地说了句:“若是耽误了时辰……”
关塞连陪笑脸:“是是是,我明白,一定不会耽误时辰的。今晚养足了体力,明后天日夜兼程也是好的,您看,小张和小李这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不是?”他说的小张小李,自然是受伤的那两个。
刘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关塞老练地安排好值夜。他照顾受伤的两个,其他十个趟子手分成五组,每组两人,轮流守镖车两个时辰,没排到的第二天继续。
花盈袖和安哥一组,负责子时开始到丑时结束。
埋头睡了一觉,快到子时的时候,安哥把花盈袖叫醒。
两人下楼,坐在客栈后院的镖车上。某人睡意还没消去,头点啊点的,眼看就要眯过去。
“小花,你有没有听过云岩塔寺的佛骨舍利?”安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啊,有听过,怎么了?”花盈袖揉揉眼睛,坐直了身体。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接了个任务,就是要寻找佛骨舍利,舍利有个功效是可以涨声望的。他有个徒弟,声望为负,他说得把徒弟的声望给渡化正了,就托我帮忙。我是在虎丘出生的,正好知道云岩塔寺不久前有位高僧坐化。我也就随便问问你看有没有线索。”安哥抓抓头发,显得很为此事困扰。
花盈袖张大了嘴,好半天冒出一句:“你是玩家?”
“是啊,你没看出来?”见花盈袖吃惊地盯着他头顶看,安哥笑道,“我只是出生在震武镖局,第二职业是镖局趟子手罢了。安哥是我的称号,只有在跑镖过程中会变绿色,我叫徐安。你头顶不也是绿色的‘小花’么?”
“你朋友是西风瘦马?”花盈袖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你也认识?”安哥很是欣喜,“其实说起来也不是真正意义的朋友啦,他是我老师。”
现在这年头,和尚那样的居然也为人师表?花盈袖不自觉问了出来:“体育老师吗?”她想起和尚教她扎马步的情景了……
“不是啦,是语文老师。他对技击的爱好和对古典文学的爱好一样狂热,生平最崇拜的就是《水浒》里讲义气又武艺高强又性格豪迈的花和尚鲁智深了。”安哥说得兴致勃勃,“对了,你是老师亲戚家的小孩吗?”
“我就是他说的那个声望为负的徒弟。”花盈袖回答。语文老师?难怪他能一下子说出《汉书》里有记载傅介子刺杀安归一事了,他时不时的古风言辞也说的通了。可是,身材如此魁梧的和尚站在讲台前朗诵“春花秋月何时了”,要是朗诵过于动情,一掌下去会不会把讲台拍个四分五裂……
花盈袖被脑海中想象的场景给震住了。
第二卷 江南烟雨遥:路见不平人人踩 四十二
花盈袖被脑海中想象的场景给震住了。
安哥抓住了她的手:“原来你就是老师的徒弟,师妹!”他满脸的激动,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表情。
花盈袖被安哥的一声“师妹在”吓得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赶忙转移话题:“那你就是因为怀疑舍利在镖车中,才参与这次保镖?”
“是啊。”说到正事,安哥面色恢复了正常,“我也算是虎丘的地头蛇了,因为出生在震武镖局,和苏州附近的NPC都有一定的好感度基础,可以说,苏州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这双耳朵。老师找我帮忙的时候,我正好收到消息说镖局要保趟镖,保的就是舍利,就想等把舍利拿到手再给老师个惊喜。我本来以为那舍利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这趟镖还另有玄机……”安哥双目熠熠生辉,“看来我家里人这次费尽周折把游戏头盔送到我宿舍还真是送对了,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你那是什么学校啊?送个头盔还得费尽周折?”
“寄宿学校……”安哥有些心不在焉,低声嘀咕,“我看回去得好好跟那群老古董说说了,别成天玩物丧志玩物丧志的,这玩意儿确实可以锻炼人的反应能力观察能力以及逻辑推理能力。”
“你说啥?”花盈袖没听清安哥的后半段话。
“没啥,我们看看这箱子里到底有没有佛骨舍利吧?”安哥腼腆地笑了笑,白净的面上甚至染了一层红晕,可惜出口的话却并不那么“无害”,“要是有,咱就顺手牵羊了。”
“监守自盗?”花盈袖嘀咕了句,强迫自己适应安哥小白兔外表和强盗话语的剧烈反差,“看就看吧。”她也很想知道箱子里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罪证”。
安哥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听了半晌,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才从发髻里摸啊摸的,摸出一根长长的细铁丝来。这根铁丝色泽黝黑,之前藏在他头发里,丝毫不露形迹。
花盈袖跳下镖车,蹲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哥,只见他手脚麻利,将铁丝插入箱子上挂的大锁的锁孔里。
没过多久,“啪嗒”一声,安哥面露喜色。
花盈袖对安哥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开锁的技能,要是放在一百年前,没什么好稀奇的;可如今是电子锁密码锁遍地的22世纪,这种大铁锁已经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古董了,安哥居然能轻而易举撬开!
安哥把铁丝插回发髻,缓缓地抬高木箱上半部分的箱盖。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使箱盖的移动不发出一丝声响。
花盈袖睁大了眼朝木箱的缝隙观望。若是真如关塞一开始所说的那般,只是些金银俗物,这会儿也该透露出些光亮来了。虽然不是青天白日,可是月华如练,光线还是满不错的。
然而随着缝隙变大,花盈袖仍然只能看到黑沉沉的一片。估计箱子里是不会有啥会发光的宝物了。
安哥终于把箱盖完全掀起,他看似随意地翻了翻,叹了口气:“只有些竹简。”如果细心,可以发现经过他的翻动,箱子里的每件东西都老老实实呆在原位,丝毫没有偏移。
花盈袖自然没有这样的心细如发,轻声说了句:“我看看。”就抓起一卷竹简。
在月光底下,竹简上的字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虽然这些字与简体字差异很大,但花盈袖发挥自己做英文阅读理解题训练出来的连猜带蒙的本事,还是很快确定了竹简上撰写内容的大概意思。又翻了几卷竹简,无非都是同一个意思:“骠骑将军霍去病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安哥也凑近来看了几眼,不甚感兴趣地撇了撇嘴:“既然不是舍利,就放回去吧。”
“你不打算把这些陷害忠良的东西都毁了?”花盈袖把竹简放回原位,稍稍码放整齐,“你就不想做个大英雄?”
“切,这也就是游戏里的霍去病,又不是真是西汉的那个大将军。再说了,在游戏里做英雄?那是现实里做不来英雄的人的梦想罢了!我徐安在现实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需要做这些来自我肯定?”一边说着,他一边把箱子盖好,铁锁复位。
安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面皮白嫩,说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时候,面不红气不喘,惹得花盈袖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啥?难道你的愿望就是这个?”安哥皱眉望着坐到他身边的花盈袖。
“对!我不但要毁了这些证据,还要找机会把那个刘丞相的远房侄子刘华给灭了。”此刻她的眼睛分外明亮,“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就是因为我现实里做不到,才想在游戏里尝试一回!”
见她如此,安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其实这样也好啊,老师说过习惯是种可怕的力量,你要是在游戏里习惯了嫉恶如仇,说不定现实里的性格也能有所改变。特别是你这种年纪的小孩,三观还没定,容易受环境影响……”
花盈袖双手握拳,不住点头:“我进游戏也就是这个打算。”至于安哥最后的那句话,已经被她自动忽略了。
此后镖队平平安安地走了两天,没有遇到任何骚扰。每天晚上刘华都会和关塞一起,避着其他人开箱检查,确认没问题之后再把镖车交给守夜的人。
闲的时候,她打开帮派频道,得知沙漠开始全心全意为小强练个“爪子”。起因是沙漠有次叫小强挖矿,小强一脸心疼地说再挖他黄金爪子就要损耗了。沙漠不知怎的就火冒三丈,丢下句“你就宝贝你那破烂爪子,你等着瞧,姑奶奶一定炼出个白金爪子眼馋死你”,就闭关锻造去了。
小李飞刀依然奔走在他的敛财大道上。而其他五个人组成了个固定团队,不顾“人数多了奖励减少”的普遍规则,专挑BOSS打。
“对了,我试验过了,跟NPC闲扯扯到某个话题确实会触发任务。”燕子一如既往地轻声细语,“可是糖果他们都嫌那样接任务太磨叽,宁愿打BOSS,经验还可以,就是经常只掉白板。老李说了,不怕,只要掉一个建帮令就能发达了。而且有BOSS出现的地方经常会有稀罕的草药,刚好给绯歌炼药。”
花盈袖嗯了声表示了解:“你们组固定队伍也好啊,PK技巧练上去,我等级和你们差太多,可以负责偷袭和转移敌人视线。哈,现在不能从装备上看出对方等级了,我还可以装30级大神糊弄人。”
大家又闲扯了几句,花盈袖便关闭了帮派聊天。
这天晚上又轮到了花盈袖和安哥值夜。
坐在镖车之上,安哥百无聊赖:”你说这佛骨舍利到底在不在镖队,有没有可能在刘华身上?”
“谁知道啊。”花盈袖也随口回答,“你要是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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