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 [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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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 [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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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它们,我们才会永远到达不了那里!”塞里蒙说。 
  比尼耸耸肩。“也许是的,也许不是。你继续朝南走的话,你肯定得上缴它们,那是不可避免的。你知道,下一次你遇上搜查队的话,我就不会在那里将搜查人员打发掉了。” 
  对此,塞里蒙沉思了一下。 
  “那么,怎样才能使他们听你的呢?”他问道,“你是这儿搜查队的头吗?” 
  比尼大笑着说:“搜查队长?谈不上。但他们尊重我。你瞧,我是他们的客座教授。有些地方大学职员受到人们的憎恶,你知道吗?一看见就被一窝蜂的疯子杀掉,因为,他们认为日食是我们造成的,而且正在准备制造另一个日食。但这儿却不同,在这里他们认为我的聪明才智很有用……我能够向邻省传递外交方面信息,能够使坏的东西重新运转过来,我甚至能向他们解释黑暗为什么不会再回来,为什么两千年后还会看到星星。他们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安慰,所以,我便在他们之中安顿下来了。他们给我们吃的,照顾雷斯塔,我给他们出主意。这是一种很好的共生关系。” 
  “谢林告诉我你打算去阿姆甘多。”塞里蒙说。 
  “曾经是,”比尼说,“阿姆甘多是你我之辈应该去的地方。可是雷斯塔和我在路途遇上了麻烦。你听见我刚才说的,疯子们在力图捕捉大学职员并力图杀死他们吗?当我们向南穿过郊区朝高速路走时,差点儿被一帮疯子抓住。现在,所有森林南边的邻里地区已被那些狂妄的暂居者占据。” 
  “我们也遇见过一些。”塞里蒙说道。 
  “那你知道啰,我们被一群人包围着。他们从我们的谈吐判断,我们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接着有人便认出了我……认出了我,塞里蒙,从与你的专栏文章配发的照片上,那时,你正在采访我关于日食的事呢!接着,他便说,我是天文台的,我是使星星呈现的那个人。”一时比尼目光茫然,“我想,迟两分钟,雷斯塔和我就难以逃脱,这些疯子正想把我们捆在灯柱上。突然来了另一帮疯子,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我想,这真是天意。他们边大喊着,边扔瓶子,手里挥舞着菜刀,他们的注意力不能很长时间地集中在一件事情上。但是,当我们爬过两幢被烧毁的楼房中间的小路时,雷斯塔的腿被破玻璃划伤了。当我们赶到这条遥远的公路南端时,腿感染严重,她再也走不动啦。” 
  “我明白了。”难怪她看起来如此的糟,塞里蒙暗暗想。 
  “我们还算幸运,复兴省边界警卫需要一名教授,他们把我们带了进去。我们在这儿已有一周,或许10天的时间了。我估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雷斯塔再过一周,或者两周,便能够重新上路了。然后,我将请本省头头给我们开一张通行证,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安全地通过接下来的几个省,从而赶往阿姆甘多。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欢迎你们和我们呆在一块儿,直到雷斯塔的伤好可以一块儿去南部。当然啰,那样做也较安全些……你找我,布特拉?” 
  那位在空地上企图搜查塞里蒙的高个男人,将头从比尼那小房间的窗帘里伸了进来。“信使刚到,教授。通过帝国省送来了市里的一些消息,我们不大看得懂。” 
  “给我看看,”比尼说,伸出手从那人手里接过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转身对塞里蒙说,“信使们一直在各新省份之间来回跑动。位于高速公路之北部与东部的帝国,紧紧地与城市相连。这些搜查人员大多数的阅读能力不是很好,星星呈现似乎已损坏了他们大脑的语言中枢,或什么的。” 
  比尼闭口不说话了,开始浏览起那张纸条来。他皱皱眉头,噘起嘴唇,就日暮后人们的书法及拼写咕哝了一阵,一会儿他表情忧郁起来。 
  “天啊!”他叫起来,“最可悲、可怕的……”他的手在颤抖。他看着塞里蒙,眼神发狂。 
  “比尼!怎么啦?” 
  比尼带着忧郁的神情说:“火焰派教徒朝这边来了,他们已集合了一支军队,准备沿路向阿姆甘多行进,扫除出现在公路沿岸的新的小省级政府。当他们到达阿姆甘多时,他们将捣毁在那里重建的任何形式的政府机构,宣称自己是共和国惟一合法的具有实权的统治势力。” 
  塞里蒙感觉到西弗娜的手指抠进他的手臂,他转过身,看见她脸上布满了恐怖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朝……这边……来……”他语气缓慢地说,“一支教徒组成的军队。” 
  “塞里蒙,西弗娜……你们得离开这里,”比尼说,“马上走。如果教徒们到来时,你们还在这儿的话,那么,一切都完了。” 
  “你是说去阿姆甘多?”塞里蒙问。 
  “对,不要再耽误一分钟了。曾经在隐避所的全体大学职工在那里,还有其它大学来的人,以及来自共和国各地的知识分子。你和西弗娜得去警告他们赶快分散。如果教徒们到达时他们还在阿姆甘多的话,蒙迪尔会一并捣毁这个国家将来可能拥有的、所有合法政府的中心,他甚至会下令大批地处罚大学职员……瞧,无论怎样,我会给你们开一张能通过沿途几个搜查站的通行证,但是,一旦你们超越了我们的管辖范围,那你们就得服从搜查,让他们从你们身上拿走他们所要的东西,然后继续朝南行走。你们不能再次让拒绝搜查之类的事情分散你们的精力了,在阿姆甘多的人们必须得到警告,塞里蒙!” 
  “那你怎么办?你打算呆在这里?” 
  比尼显得有些迷惑。“我还能干什么呢?” 
  “可是……当教徒们赶来……” 
  “当他们来的时候,我就随他们处置啦,你总不会让我抛下雷斯塔,和你们一同逃到阿姆甘多去吧?” 
  “哦……不……” 
  “那么我别无选择。对吧?对吧?我得呆在这儿,和雷斯塔一道。” 
  塞里蒙的头开始疼起来,他用手按着双眼。 
  西弗娜说:“已别无它路,塞里蒙。” 
  “我知道,我知道。但一想到蒙迪尔和他的手下将比尼这样一位有价值的人当成俘虏……将他处以死刑,这又有什么两样……” 
  比尼带着微笑,将手放在塞里蒙的前臂上。“谁知道呢?也许蒙迪尔会像养宠物一样,在身边养两个受宠的教授呢。无论怎样,我的处境现在是次要的了,我的职责是和雷斯塔在一起。你的职责是上路……尽快地跑向阿姆甘多。来吧,我给你们弄顿饭,然后,给你们准备一些官样文件,你们将它们带起上路。”他停了一下。“给,你们也会需要这个的。”他把剩下的不到一盎斯重的白兰地倒进塞里蒙的空杯里,“干杯。”            
《日暮》'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                          
第四十一章    
  在复兴省和六阳省的边界上,他们都很顺利地通过了搜查。一个看上去曾经在那个刚刚消逝的世界上当过会计或律师的边界官员,仅瞟了一眼比尼开据的通行证,当他看见底部’比尼25‘那奔放的签字时,他点点头,挥手给他们放行。 
  两天以后,当他们穿过六阳省而进入戈德楠省的时候,情形就并不那么简单啦。这里的边界巡逻队像一帮杀人犯,他们会在看通行证的同时把塞里蒙和西弗娜扔下高架公路。好大 
  一会儿,塞里蒙不安地站在那里,像悬挂魔杖一样将通行证悬吊在手中,还真管用,魔力多多少少产生了效果。 
  “这是安全通行证吗?”凶手头儿问道。 
  “对,是一张通行证。可以免除搜查。” 
  “谁发的?” 
  “是复兴省的总检查站执行官,比尼25。在这条路的那头,中间隔了两个省。 
  “我知道复兴省在哪里。给我念。” 
  “给有关人士:此证明携带者,塞里蒙762和西弗娜89,是萨罗城消防巡逻队的委任密使,他们有权享有……” 
  “消防巡逻队?那是什么?” 
  “是阿尔剃诺尔一伙儿的。”另一个凶手咕哝说道。 
  “嗯,”头儿朝塞里蒙和西弗娜挂在屁股上的袖珍枪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阿尔剃诺尔要你们携带能使整个地区着火的武器走进别国的土地啰?” 
  西弗娜说:“我们正在赶往阿姆甘多国家公园,执行一项紧急使命。我们能否安全到达那里至关重要。”她摸摸她的绿色围巾,“你们知道这个的含义吗?我们的职责是防止生火,而不是去放火。如果我们不按时赶到阿姆甘多的,那么火焰派教徒将从这条公路开赴过来,毁掉你们正地努力创造的一切。” 
  这没多大意义,塞里蒙暗想。他们赶到远在南部的阿姆甘多,并不能拯救公路北端的这些小共和国免受教徒的洗劫。可是为了使一切显得非常重要,西弗娜在她的话语里投入某些观念和暗示。 
  一时的反映是沉默,边界巡逻员极力想弄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接着是被激怒的皱眉和迷惑不解的怒视。然后突然地,几乎是性急地说:“好吧。放行。见鬼,离开这儿,不要让我在六阳省任何地方再次见到你们,否则你们会后悔的。什么他妈的教徒!阿姆甘多!” 
  “非常感谢你。”塞里蒙说,带着一种近乎挖苦的谦和。西弗娜抓住他的手臂,很快将他推过搜查点,以免他会惹出真正的麻烦。 
  在这一段公路上他们步速很快,一天要走十几里路有时甚至更多些。在自称为六阳、戈德楠和日光省的省份里,市民们都在埋头苦干,清理着自日暮以来阻塞在大南部公路上的汽车残骸和玻璃碎片……塞里蒙想,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还可能开车通过大南部公路……但是现在在每个搜查点之间,迈着稳健快速的步伐行走没有问题了,不必在一堆一堆的可怕的残骸物上爬行。 
  人们将公路上的死人抬走并埋葬。一切文明正在逐渐地重新恢复,但还谈不上正常,甚至远远谈不上正常。 
  虽然现在很少看见公路两侧的穷乡僻壤有火在燃烧,但是沿途上一些烧毁的城镇还是依稀可见。每隔一、两里就建有难民营,当沿着高架路边行走时,塞里蒙和西弗娜低头便可看见难民们在营房里缓慢而漫无目的地移动。他们神情悲伤、迷惑,好像仅在一个可怕的夜晚,就苍老了350岁。 
  塞里蒙意识到,新的省份,仅仅是大南部公路沿途连结起来的一连串这样的营地,在每一个地区都出现了铁腕人物。只要有能力,他们就占领八、九十里左右的公路,再向公路两侧延伸一里左右,从而建立起自己的领地。超过新省份的东西边界处,无法是什么地方,看来都没有任何广播或电视通讯存在。 
  “有没有某种救急计划呢?”塞里蒙问,与其是对西弗娜说,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还是西弗娜回答了他的提问:“阿瑟的预言对政府来说显得太荒谬离奇,他们没有把它当真。而转到蒙迪尔的手中,他们就会承认,在黑暗过程的一小段时间内,像文明的崩溃那样的事可能会发生,特别是在黑暗能明确预测期间。” 
  “可是日食……” 
  “是的,也许有些高层人土能够看懂这些图表,的确相信要出现日食,之后是一段时期的黑暗。但是他们是怎么预测星星的呢?星星仅仅是火焰派教徒的幻想,记得吗?即便政府知道会有星星呈现的现象发生,也无人能预测星星会产生什么影响。” 
  “谢林就能够。”塞里蒙说。 
  “甚至谢林也无此能力。他一无所知,他的专长是研究黑暗以及黑暗带来的影响……而不是研究令人措手不及的亮光突然填满了整个天空。” 
  “然而”,塞里蒙说,“看看周围这些毁坏现象,所有这些混乱……这一切是本可以避免的,然而你却认为没有必要去考虑。” 
  “可是并没有避免。” 
  “下一次最好能够避免。” 
  西弗娜大笑起来。“到下一次还有2,049年呢。让我们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比《启示录》显得更可信的某种警告吧。” 
  她扭头朝后忧虑地瞟了一眼几天以来他们艰难跋涉过的那一段长长的路程。 
  塞里蒙说:“看见教徒们从我们身后暴风雨般向我们袭来,你会害怕吗?” 
  “你不怕吗?即使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行驶,离阿姆甘多仍然还有几百里的路程。如果他们赶上我们,该怎么办,塞里蒙?” 
  “他们不会赶上。整个军队不可能同两个身体健康、信心坚定的人走起路来一样的快。他们的运输工具也不比我们的好……每个士兵也只凭一双脚走路,其它并没有什么啦。按照逻辑推理,他们的速度一定会慢下来。” 
  “我想是的。” 
  “除此之外,纸条上还说教徒们打算在沿路每一个新省份停下来,建立他们的政权。要消灭所有那些玩固的小王国将花去他们很长的时间。如果我们自己不遇上任何意想不到的纠纷的话,那我们将在他们之前几周的时间赶到阿姆甘多。” 
  “你看比尼和雷斯塔会怎么样?”过了片刻,西弗娜问道。 
  “比尼这小子极聪明,可能会想办法使自己成为对蒙戴尔有用的人。” 
  “那如果他办不到呢?” 
  “西弗娜,我们真的必须消耗精力,去考虑那样无能为力的可怕事情吗?” 
  “对不起,”她尖刻地说,“我没有意识到,你会如此的小气。” 
  “西弗娜……” 
  “别往心里去,”她说,“也许,是我自己太敏感。” 
  “船到桥头自然直。”塞里蒙说,“比尼和雷斯塔不会受到伤害的。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赶到阿姆甘多去报警的。火焰派教徒征服不了这个世界。” 
  “而且,所有的死人也会死而复生的。噢,塞里蒙,塞里蒙……”她的嗓音都变了。 
  “我知道。” 
  “我们将做些什么呢?” 
  “我们将做的就是快步走,而且不往回看。回头看没有任何好处。” 
  “对,毫无好处。”西弗娜说着,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然后一声不吭地快步往前走。真令人惊讶,塞里蒙想,他们现在大步流星,速度是多么的快啊。从萨罗城出来的头几天,在布满了残骸的公路上择路而行,速度非常缓慢,身体承受着重大的压力。可是现在,他们走动起来快如两台机器,完全与他们的任务相协调。西弗娜的腿几乎同他自己的一样长,他们并肩走着,身上的每块肌肉都非常协调,心脏跳动稳定,肺很有节奏地伸缩。大步流星。大步流星。大步流星…… 
  诚然,还有几百里的路程。但是照此步伐,不会要很长时间的,也许还要一个月。也许会更短。 
  离开城市最边缘处的乡村地区,道路几乎是畅通无阻的。这里几乎没有像北部那样多的车辆,即便星星呈现时,许多司机都好像能够安全地驶离公路,被那些失控的司机撞车的危险性很小。 
  搜查点也少了很多。在这些人烟稀少的地区,新建省份的占地面积比北部那些大得多,而且,人们对搜查队之类的事情不那么关心。在接下来的五天里,塞里蒙和西弗娜只经历过两次严格盘问。在其它的边界点,搜查人员只向他们挥手放行,甚至连通行证也没有出示。 
  连天公也作美。几乎每天都风和日丽,不时洒点阵雨,但并没有带来任何不便。他们行走4个小时,停下来吃顿便饭,再走4个小时,再吃饭,然后又走,停下来睡上6个小时左右……轮流守夜几个小时……然后起来,继续往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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