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像钟曦洁这种千金大小姐应该是不屑搭理她这种平凡人,因此对于她的到来也没多留心,直至听到她开口——
“你们交往很久了?”
一开始,颜家乐还不确定她是在跟谁说话,在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后,才知道是在同她说话,只是一时间仍无法立刻会意过来钟曦洁所指的交往。
“什么?”
当她是在装傻,钟曦洁于是挑明道:“你跟项律师。”不让她有机会闪躲自己的问题。
闻言,她差点没翻白眼,除非她脑袋秀逗了才有可能跟那种人交往。
不过考量到项纪雍既然那样介绍她应该有他的理由,她要是贸然揭穿他的话,说不准正好给了他藉口反悔不帮那个人打官司。
于是她转而说道:“你这么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会比较清楚。”
这么说原是没有什么恶意,但听在钟曦洁耳里却像是在挑衅以及炫耀,尤其见她又要低头去吃东西,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
心里头不由得一恼,钟曦洁挑衅似地宣布,“我喜欢他。”本以为她听到这话应该会立刻变脸,甚至是退缩。
可颜家乐的表情是变了,但却不是变得气愤。
看着眼前的女人,颜家乐最直接的反应是,这女人的眼睛根本是糊到蛤仔肉,才会喜欢上那种可恶的男人。
可是钟曦洁却觉得对方的表情是在嘲笑她痴人说梦话,怀疑她没能力抢走项纪雍。
“你认定我抢不走他?”钟曦洁再次端高了大小姐姿态。
那倒不是。
只不过她怀疑有哪个女人会想去抢那种男人,又不是白痴,虽说眼前的女人长得倒是满像。
见她仍是一副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钟曦洁心下受到一阵刺激,像是要叫她后悔似的,掉头就往项纪雍的方向走去。
看着钟曦洁一声不响掉头就走,颜家乐只觉得她的礼貌有待改进。
一个是没血没泪的恶质男,另一个是傲慢无理的娇娇女,两个人是否要凑在一块,她实在也没什么兴趣想知道,便又将注意力拉回到餐盘上。
那头的项日升在把儿子介绍给公司的一些客户后,一行人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心里对颜家乐的注意力却未因此减低,尤其在儿子以一句“自己的女伴”随口解释了她的身分之后,他对儿子带来的女伴更感兴趣了。
趁着钟曦洁介入的当口,项日升顺势找了个藉口离开。
虽然说对钟家父女难免感到抱歉,但是比较起来,他更在意的是儿子的交往对象。
仿佛老天爷存心开玩笑,不让颜家乐有好好吃顿饭似的,才吃不到几口,又见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只是在见到是那位和项纪餐厅用餐的那位客人,她多少觉得有点意外。
从儿子那里得知颜家乐姓名,甚至也知晓上回在餐厅已有一面之缘的项日升一开口便问:“颜小姐还记得我吧?上回在餐厅我们见过。”料想儿子应该已经对她解释过自己的身分。
由于不明白对方的来意,颜家乐只是略带防备地点了下头,并未多说什么。
此举让项日升不禁皱了下眉头,眼前的女孩既然已清楚他的身分了,为什么竟连句基本的问候也没有?
原本在瞧清楚对方的长相时,他直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配不上儿子。
做为一个父亲,他实在不认为一个餐厅的女服务生足以和他儿子匹配。
但碍于这是纪雍自己的选择,他尽管心里不表赞同,但仍是找了个机会过来想要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
哪里知道,这女孩子的态度会是如此失礼。
人在另一头的项纪雍见到父亲找上颜家乐虽然不免感到心急,担心她乱说什么话,但因为被绊住而没能立即走开。
项日升勉强按捺下心中的不快,进一步追问道:“你跟纪雍是那天在餐厅认识才开始交往的吗?”
这下皱眉头的人倒换成了颜家乐。这酒会里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刁蛮的千金女喜欢那可恶的家伙,所以跑来问东问西多少还有点道理,怎么这男人连谈个生意都要对对方的交往情形做详细的盘查?
“有什么问题吗?”她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称不上礼貌的回答让他的眉头深锁。
“坦白说,你跟纪雍的年纪并不是很适合。”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两人的背景更是不适当。
没料到她也颇为赞同的答着,“何止是年纪!”他们根本是从头到尾都犯冲。
直言不讳的坦白让他顿时一怔,竟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好半晌,他才决定不再拐着弯说话,“既然这样,勉强在一起也未必会有幸福。”
“是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斩钉截铁的回答叫见惯世面的项日升又辞穷了,“那你既然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都在一起了。”他要是不肯放手,她根本就走不了。
但这番话听在他耳里只当她已是爱到无法自拔,因此仍试着劝她,“你毕竟还年轻,只要愿意还是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对象。”
颜家乐觉得他说的倒简单了,什么叫只要她愿意?
“这话你该去对他说才对。”他要是不愿意,光她愿意有什么用?
项日升被这么一堵,顿时无语。
的确,感情这码事并不是单方面同意就能放手,再加上他对儿子心中有愧疚也不便插手管太多。
又看了她一眼,他无言的举步离开,独留下颜家乐满心疑惑,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是这样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说。
另一头的项纪雍见颜家乐不知对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黯然离开,眉头不禁一拧。
一旁的钟曦洁虽想极力把握机会跟项纪雍有多点接触,却因他的注意力一直胶着在颜家乐身上而一脸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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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车上,颜家乐为了被只身一人撇在酒会上的事,根本不打算理会项纪雍。
不料,他却主动问起,“刚才在酒会上你说了些什么?”
一提起酒会的事,她忍不住又火恼起顶了他一句,“能说什么?我跟他们又不熟。”
项纪雍一听才正要质疑地开口,她却一个劲地往下说。
“我们只有约定要我一块出席今晚的酒会,可不包括得还帮你回答问题,他们想要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你,”她又不是他请的传声筒。
她的回答无疑是他所希望的,只是事情若真如她所言,父亲当时的反应又该做何解释?
“你以为我会相信?”
她闻言,不禁感到大为光火,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相不相信是你家的事,反正我今晚也跟你来了,你答应要帮那人打官司的事可别想后悔了。”
她的话不经意又提醒了项纪雍,关于两人昨晚的约定。
撇开她老爱跟他吵架不说,平心而论她的抉择确实出乎他的预期。
执业以来龌龊事见多的他压根没有料到,她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挺身而出,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
以为他对自己仍存有疑虑,颜家乐赶忙澄清,“如果你是担心我泄你的底,那你大可放心,我才没你那么小人。”就算再怎么讨厌他,背地里道人长短这种事才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听到她以小人来评价自己,项纪雍忍不住蹙紧了眉。
“我们之间的仗我自己会打,不需要靠别人。”
信誓旦旦的态度叫他不禁想起在餐厅的那一回,如果她真的有意搬弄是非,当时她有的是机会,而不是漠视他的存在。
将她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他竟有了几分相信,尤其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清楚他父亲的身分。
“事情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
傲慢的语气让她又是一阵气恼,“信不信随便你!”
车子里,两人各自板着张脸都没有再开口,僵硬的气氛就这么一路伴随他们回到住处。
她一进门就要直接回房,但是因为不放心,又在带上房门前撂下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要帮那个人打官司。”
看着家乐关上房门,他就算再不高兴,他的骄傲也不容许自己毁约。
当她一回到房里,便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床上。
工作累了一整天,晚上又饿着肚子跟那可恶的家伙去参加什么鬼宴会,害得她又紧张了一整晚。
颜家乐闭上眼睛趴在床上心里忍不住心想,这时要是有人再给她一拳,她肯定会当场倒地不起。
转念一想,她倏地瞠开双眼,要是那可恶的家伙今晚突然心血来潮想跟她来一场,那不要了她的命才怪。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她像触电似的整个人为之一惊。
还未来得及去猜测项纪雍此时找她是为了什么,颜家乐的视线正好瞥见床边搁着的一只行李箱。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她随即下床抄起那只行李箱。
房门外,项纪雍手里拿着张纸,正绷着脸站在那儿,听到里头传来开锁的声音,直觉便动手去推开门。
他前脚才跨进去,一只行李箱忽然从天而降应声敲在他的后脑勺上,顿时眼前一黑,他便昏了过去。
见到他倒了下去,躲在门后面的颜家乐亦是一阵错愕,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愣住不知下一步该做何反应时,视线不经意瞄见他手上握着纸,天生极具好奇心的她,在喊了两声确定他没有动作后,缓缓蹲下身去抽起他手上的纸。
她摊开来一看,竟是张合约书,上头写明他答应帮一个姓梁的人打官司。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感到困惑不解,他拿张合约书来敲自己的房门究竟有什么用意?何况签约的另一方她又不认识。
突地,一抹想法闪过她脑海——难道那位姓梁的人,就是他们约定要代为打官司的那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颜家乐望向倒在地上的项纪雍,头皮不禁开始发麻。
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承诺来敲她的房门,结果她却误以为他要伸出狼爪而用行李箱把他敲昏?
看着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他,她只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是事情都已发生了,这下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不管了!做都做了,何况自己现在累得要命,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瞎操心。
既然事情横竖都已经无法挽回,干脆先睡饱再说,等明天要打要杀她,也才有精力奉陪。
因此她决定不要再庸人自扰,于是弯下身去扳起项纪雍的肩膀,费力的将他推出房间外。
由于他实在是太重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将他扶回房里,只好由着他倒在外头的走廊,便直接回头将房门给锁上。
其实她也很怀疑,要是他半夜突然醒来,区区一道门能挡得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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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多,颜家乐醒来准备去早餐店打工,拉开房门发现项纪雍还躺在走廊上没有苏醒。
她连大气也没敢喘上一口,屏息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出门。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是最起码不用她现在就得面对。
因为心绪不宁的缘故,整个早上她频频凸槌,让早餐店老板娘也忍不住担心的关切她。
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只是随口表示没什么事,要老板娘不用操心。
好不容易挨到早餐店的工作结束,她正准备搭公车到餐厅上班,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仿佛觉得她的灾难还不够似的,叫她意外又碰上之前摆摊时,意图勒索她的那四名小混混。
双方猛一对上,颜家乐先是一惊,但四名小混混并未立即认出她来。
直到她转身想开溜,其中一名混混才突然大喊,“是上回那个臭女人!”
她抓紧背包拔腿就跑,四名小混混随即追上。
大街上,只见她没命地往前狂奔,四名小混混则在后头急起直追着。
只是这一回显然没那么好运,最后仍叫四名混混给追上了。
“臭女人!你他妈再跑啊?”
被堵住去路的颜家乐望着眼前的局势,心里也明白这回想轻易过关恐怕没那么容易。
“连我们也敢耍?我他妈的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没等对方先动手,她牙一咬,抓过背包便往带头的那名混混砸过去,对方反应不及被砸个正着。
另一名混混见状,随即一巴掌呼过来,当场将她甩倒在地,她的掌心正好压到地上的碎玻璃,叫她一阵吃疼。
没有时间查看掌心的情况,她只能拚命地抵抗,即便知道她打不过他们。
第六章
一早才开始上班,事务所的职员便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沉重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事务所。
因为这个缘故,全体职员都战战兢兢,生伯一个不小心会招惹到办公室里的项纪雍。
其实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无可厚非,任何人只要看到项纪雍此刻冰冷寒冽的神情,想必都会退避三舍。
今早在住处的地板上醒来时,项纪雍只觉得后脑有些泛疼,待他想起昨晚发生什么事后,脸色一瞬间转为铁青。
他作梦也没想过,居然有人敢这么对他?
推开颜家乐的房门,房里头一如往常地空无一人,所以他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怒进到事务所。
就算努力的将心思拉到工作上,但他的脸色依然不见好转。
桌上的内线电话在这时响起,秘书报告道:“老板,警察局来的电话。”
项纪雍直觉拢了下眉,才要秘书将电话转进来。
听着电话那头员警的说明,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挂上电话后,他凝着脸没有立即动作,静默了好半响才起身抓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事务所的职员见到他沉着张脸走出办公室,全都噤若寒蝉没敢发出半句声音。
警察局里,身上多处瘀青的颜家乐看起来狼狈不堪,如果不是正好遇上巡逻的警车经过,今天她恐怕就不单是一顿皮肉痛这么简单了。
由于警方希望她能联络朋友过来处理一下,因此即便才发生昨晚那件误会,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员警通知项纪雍来一趟。
等待的空档里,她根本不确定他会不会过来,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到底希不希望看到他来。
因为心里头拿捏不定主意,所以冷不防见到他出现时,让她在意外之余,不禁有些惊惶,更让她的肾上腺素激增,心脏怦怦地狂跳不已。
在项纪雍表明身分后,员警领着他走向颜家乐这头。
一对上他阴郁的眼神,她几乎有股冲动想拔腿落跑。
反而是项纪雍,即使心中的怒气未退,猛一见到她鼻青脸肿的模样仍是不禁蹙眉。
但他不是心疼颜家乐,纯粹是对四名混混的作为不能认同罢了。
员警此时在一旁出声解释道:“对颜小姐动手的四个人已经被我们警方逮捕,并打算以勒索跟伤害等罪名对他们提起告诉,不知道颜小姐跟项先生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在项纪雍的厉眼逼视下,她只恨不得能立刻就地蒸发,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后续的处理问题全是由项纪雍负责交涉。
直到事情告一段落,员警谢谢两人的合作并表明他们可以离开时,颜家乐的表情才又为之一变。
毕竟在干了昨晚那档事后,她怀疑自己这会如果和他一同走出警局,难保不会被他打死在外头。
偏偏,又不能赖在这里不走。
因此尽管满心戒惧,她也只能僵硬的起身,跟着他准备离开。
为了避免他突然挥拳揍过来,走在后头的颜家乐刻意与他拉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