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与寒墨夕一同被抱回雪湮国的‘圣选’，听说有十一个……”司徒毕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忍。
“那，另外的十个呢？”苏晴柔问着。
此刻，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在那里的叶宿音冷冷地开口：“死了。”
“死了？”苏晴柔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是啊，全死了。”司徒毕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们将在雪湮最优秀的寒武堂一起长大，让学湮最优秀的武师教授武术。他们是朋友，是战友。然而从他们十四岁生日开始，到十五岁生日结束。这一年，他们互相杀戮，明斗、暗杀全是被允许的……最后活着的那一个，才能成为圣者。其他人，只能死去。”
苏晴柔安静地听着，她的脑子里一恍而过寒墨夕那张冷漠的近乎冰冷脸。脖颈处挂这的雪灵石好像也在透着寒气……寒墨夕，他简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但是，他曾经写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样的话。至少，曾经的寒墨夕，一定不是这样冰冷的。
是什么改变了他？
苏晴柔心口微微有些发疼。
是因为那一年吗？和自己一起成长的同伴，朋友……每一个都想置你于死地！昨天还笑盈盈地喊你‘兄弟’的人，今天却为了自己的生命向你动刀子。而你能做的，只有选择让他们死去，还是自己死去……
这是怎么样的选择啊？
“真……混蛋的残忍！”苏晴柔光是想象，就觉得自己眼睛里有些发红了，心痛的感觉涌上来，她忍不住地吼叫出来。
司徒毕听着苏晴柔几乎有些天真的话，淡笑了一声：“是很残忍，可是……这样选出来的雪湮圣者，真的很强大。无情、冷漠、智慧，什么也不能左右他……特别是寒墨夕，雪湮这些年的兵强马壮，他的功劳最大。”
苏晴柔愣了愣，表情有些呆。她没想到司徒毕会这样说……这个紫晖国的将军，他语气里居然有这对这种几乎泯灭人性的“圣者选择法”有几分赞许。
“开玩笑！”苏晴柔微微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一些，“这样活下来的……他还算一个人吗？”
司徒毕看着苏晴柔的样子，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嘴角的笑淡淡的。心里暗自嘀咕，真好，还有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在自己身边，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啊。
苏晴柔，一个简单的女人。
或者正是如此，下至叶宿音，上至叶赢渊才会如此喜欢她吧。这是生活在黑暗里面的人对简单的光明本能的向往……
［正文：第61章 情话］
夜风徐徐，营帐内的火焰跳跃。
司徒毕已经很识相地回了自己的营内，只是走的时候似乎有些惆怅，虽然动作依然儒雅干练。
寒莫夕，这个人，这个名字，还是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苏晴柔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却见叶宿音还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图纸，手里拿着笔，写着什么。
“还不睡啊？”苏晴柔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今天的遇到太多的事情，她真的有些累了。
叶宿音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毛笔，转头朝苏晴柔看着。顿了顿，叶宿音扬起嘴角冲着苏晴柔魅惑一笑，轻轻说了一声：“好，睡了。”
苏晴柔被他莫名其妙变得妩媚的笑容震了一下，就看他慢慢向自己爬过来，脸上微微带着笑，小猫似的动作。
叶宿音泥鳅似的钻进被子，在苏晴柔旁边躺下，身子越来越贴上苏晴柔。
顿时，苏晴柔感觉到阵阵的暖意靠近自己，将夜的寒冷都消散了一般。叶宿音的身体就像一个小暖炉，还是“柔软”牌的，真的很舒服。苏晴柔忍不住也向他靠了靠，然后满足地眯上了眼睛。
“晴儿姐姐……”叶宿音没有马上睡去，只是贴着苏晴柔，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问话，“你……是不是有点心疼他啊？”
苏晴柔慵懒地眯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小音，你说谁啊？”
叶宿音微微愣了一下，笑笑着看着苏晴柔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轻轻摇摇头：“没事了，忘记掉最好。”
这时候，叶宿音忽然很喜欢苏晴柔的健忘。
“哦……”苏晴柔已经迷迷糊糊了，眼皮打架了很久，只觉得小音的声音甜甜的，酥软的，好像棉花糖一样，让她更觉得困倦无比。
意识慢慢脱离了她的身体，这一天，苏晴柔实在太疲惫了。
叶宿音就着躺在苏晴柔旁边的姿势，看着她的呼吸慢慢轻了，有着柔软的五官脸庞安静地靠在自己身边，心里涌上一种安心和静谧的感觉。
安心，只有她能给自己这种感觉。
“呱呱……”
帐子外面传来几声蛙叫，更显得整个军营安静无比。只偶尔有几个巡逻的士兵走过，到了叶宿音营帐旁边也是轻手轻脚的。
叶宿音看着苏晴柔，安静地看着。然后慢慢伸手往苏晴柔的额头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有几挫调皮的发丝掠过叶宿音的手心，微微有些痒。忍不住“咯咯”的笑了两声，叶宿音低头轻轻地在苏晴柔头上吻了一下，有些孩子气地呢喃了两声：“晴儿姐姐，只要心疼我就够了。”
其他人，忘记掉就好。
正这时候，苏晴柔的睫毛颤抖了两下，好像同意了他的话一般。
叶宿音忍不住满意地张开笑颜，餍足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军队，一路向西。
苏晴柔依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幸亏帽子够大，将她遮了大半。大伙儿只当她是九皇子旁边的侍卫，也没想什么。
只是，苏晴柔发现，战士们对于九皇子，语气越来越好，偶尔说起来，眼神里还会充满佩服的神采。
“想我十二岁，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就是，就是。九皇子真是厉害，完全看不出才这个年纪。”
……
司徒毕的营帐之内，气氛紧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敌不备，这才是上上之策……”叶宿音的声音里依然带着几分稚气，那气势却让所有的将领都不敢小觑了。
“好，好一个攻其不备，宿音将领，你说你说，怎么攻……”夏达威不但不记仇，更已经将叶宿音当成兄弟了，这里，崇拜强者。
叶宿音点点头，也不谦虚，用手指着图纸上北面的河流说道：“瓦西寨北面的这条河，上游宽，下游窄，而且水势不定。如果我军派精锐部队偷偷往河水上游走，用沙袋填上，再派一些人过河与叛军交战，假装不敌，快速退回。”
“然后？”司徒毕眼睛里露出赞许的神色。
“然后等叛军追至河水之中，便吹起号角，让上游的士兵推开沙袋……”叶宿音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在纸上比划。
“那，哈哈，强大的水势就会把高高兴兴追来的判军冲一个屁股尿流！”夏达威听着话，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好计！好计！”另一个将领也拍手称赞，“本是他们的护寨之河，却也成了他们的死河……妙，妙。”
司徒毕点点头，赞许地开口：“我也觉得可行。”
叶宿音脸上没有一丝骄傲，只是认真地皱了皱眉：“但是，安排到上游的部队一定要隐秘，绝对不能让叛军发现了。”
司徒毕点点头，打量了一下众将领，最后眼睛还是落在了叶宿音的脸上：“既然是你提的计谋，自然要让你带战士们过去。”
“是！”叶宿音猛然低头，标准地做了一个恭。
*
天空是天蓝色的，偶尔飞过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
苏晴柔随意地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甘草。抬头看着这绿树，这连绵的山脉，这美丽的天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这里的景致真是不错。这几日行军虽然很累，不过每天抱着小音，暖烘烘的，很舒服。苏晴柔很无奈，她真没有是来打战的感觉。
“晴儿姐姐……”
苏晴柔一回头——只见叶宿音掀开军帐，从里面出来。看见苏晴柔，原来紧绷的脸立刻松懈下来了，冲着自己甜甜一笑。
轻轻地把嘴里的甘草吐去，苏晴柔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才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就感觉叶宿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此刻正抓着苏晴柔的手轻轻摩挲着。
……小音的坏习惯，而且越来越厉害了。
苏晴柔撇撇嘴，并不在意。反正，在意了，小音看起来也不想改。哎，有一个占有欲超强的弟弟，也……很无奈啊。
“明天，晴儿姐姐就呆在后面部队的营帐里吧，真的要开战了……”叶宿音摇了摇头，宠溺地伸手将苏晴柔嘴角旁边的碎草根抹去。
“啊？让我做缩头乌龟？”苏晴柔有些坏脾气地“哼”了一声，“想也别想，都追到这里了，我武功又不差，干什么要呆在后面！”
叶宿音愣了愣。
“我不管，叶宿音！你上哪儿，我也去哪儿！才不要躲着。”苏晴柔重重地瞪了小音一眼，说的决绝。
你上哪儿，我也去哪儿……
叶宿音明明知道晴儿姐姐的意思应该只是不放心他，只是要和他一起上战场……但是，这句话，却让他觉得很舒服，有很多深意忍不住去想。心里立刻好像涌上了一层蜜似的，让人忍不住偷偷发笑。
犹豫了好一阵，叶宿音想着他的任务还算安全。再看看苏晴柔那副固执的样子，终于笑笑着点点头，紧紧地牵着苏晴柔的手说道：“好，我去哪儿，晴儿姐姐也去哪儿。我们永远……”
“呼”的一阵大风过，吹散了叶宿音最后的一句话。
苏晴柔眯了眼睛，用手擦了擦眼睛，试去了大风吹进自己眼睛里的沙土。这才想起什么地问叶宿音：“小音，你刚才说什么？”
叶宿音愣了愣，忽然想到紫晖国那个老套的说法——有些贪心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轻轻地摇摇头，叶宿音有些撒娇地往苏晴柔身上靠了靠：“呵呵，没什么啦。”
“真是的……自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苏晴柔抱怨地推了推叶宿音。
天，依然是蓝的，云，还是那样白。
两个人紧紧靠着往叶宿音的军帐里面走，大风将他们的发丝吹起，苏晴柔黑色的发丝与叶宿音金色的发丝偶尔缠绕在一起。
刚才，叶宿音那句被风吹散的话是“我们永远不分开。”
［正文：第62章 野人］
第二天，阴。
营帐内，苏晴柔看着叶宿音递给自己的衣服，顿时觉得满头黑线。
“小音，一定要穿成这个样子吗？”苏晴柔皱眉，有些郁闷地问着。
叶宿音看着苏晴柔手里的衣服，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另一件小了一号的衣服递给苏晴柔看：“我也要这么穿的。”
“噗嗤……”
苏晴柔看着一脸白皙贵气的小音手里拿着破旧的山野樵夫的麻衣，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相比之下，自己看着手里的同款式破旧村妇装也生出几分好感来。
“你先穿。”苏晴柔笑笑着盯着叶宿音看。
小音被盯的窘迫，却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三下五除二褪去金色的战盔，就着洁白亵衣将那件山野樵夫的麻衣套上。动作很快，好像深怕自己穿了一半要后悔一样。
等穿完了，叶宿音顿时觉得全身别扭。低着头，只是偶尔微微抬头瞥苏晴柔一眼。
苏晴柔忍耐着，忍耐着，终于忍耐不住了：“哈哈，小音……好有趣啊。”
苏晴柔看着眼前叶宿音完全不和谐的打扮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丑吗？”叶宿音有些窘迫地捏了捏穿在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红着脸瞟了一眼苏晴柔问道。
“不丑，关键是不丑啊，”苏晴柔忍不住摇摇头，无奈地笑道，“拜托，如果丑就正常了，你把这衣服穿的和巴黎时装似的，这才好玩。”
此刻，眼前的叶宿音金色的发丝轻扬，蓝色的眼眸里偶尔透露着小鹿一般的无辜，再加上白皙到让人想咬一口的皮肤，配上破旧深沉的黄褐色衣服，居然有一种“落魄王子”的颓废美。
摇摇头，苏晴柔强行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继续笑出声来。
“巴黎时装？这什么东西啊。”叶宿音疑惑地问了一句。
“呃……就是很好看，小音非常好看的意思。”苏晴柔模棱两可地回答。
叶宿音“哦”的应了一声，却依然看见苏晴柔憋着笑的表情，顿时，有点儿想赶快将苏晴柔拉下水的冲动。
“晴儿姐姐……该你了呀。”
“该我什么？”苏晴柔才问出这句话，就猛然发现叶宿音忽然向自己靠过来，脸上坏坏笑着，一下子将苏晴柔扑到在锦布上。
“喂！”苏晴柔就着被压着的姿势，忍不住向前推搡了几下。当然动作并没有真正用力，却见小音笑盈盈地一只手压着苏晴柔，一只手将苏晴柔的外衣扒去，灵活将那件村妇给她套上。
“呵呵，小音，我自己来啊……”苏晴柔讨饶地说着话，顺便加大力气挣扎了几下。刚才不应该嘲笑的这么明显的啊，失策失策！
“晴儿姐姐，你刚才一直在笑我……”叶宿音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控诉，苏晴柔还想挣扎，却忽然被小音用手轻轻地在脖颈出挠了痒痒，动作不轻不重，慢条斯理的。苏晴柔却觉得顿时，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只能“咯咯”的笑着，任由小音给她换上破旧的农妇装。
罢了，罢了，苏晴柔完全放松自己。
却忽然又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怪……说不出哪里怪，但是就是很怪。
看着苏晴柔脸颊微微发红却不自知，叶宿音满意地扬起嘴角。帮她系上腰带，将她的头发从衣服里解放出来，叶宿音这才站起身子，笑笑地拍拍手：“好了，现在，晴儿姐姐和我一样了。”
苏晴柔感觉全身一轻，这才觉得自己全身都恢复了正常。重重地瞪了叶宿音一眼，低头，果然看到自己全身狼狈地穿着破旧的农妇装……更有趣的是，无论从质地还是色泽，还有破旧程度。这两件衣服都出奇的相似。
……亲子装？姐弟装？情侣装？
苏晴柔胡乱地想着这些有的没有，慢慢从锦布上坐起来。
这个时候。
“叶将领，时辰到了。”帐子外面清冷的声音传来。
叶宿音转过身去，脸上逗笑的表情抹去，舒张的眉头微微锁起，冲着帐口的战士吩咐道：“我知道了，让大伙儿按我吩咐的分队伍，切忌打草惊蛇。”
“是。”战士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再转头，叶宿音对着苏晴柔却立刻是恢复的淡淡的笑容：“晴儿姐姐，时间到了，可以走了呢。”
“好。”苏晴柔点点头，慢慢走到叶宿音旁边，神色却开始严肃起来。就算她再笨，也明白毕竟是真的打战了。
叶宿音习惯性地牵上苏晴柔的手，笑笑着：“没事，晴儿姐姐，我会很小心。”
苏晴柔微微抬头——该死，什么时候她居然要抬头看他了，发育的真快啊！她抬头看着小音笑笑：“放心，小音，我也会很小心。”
这是一个好天气，洁白的云在茂密的绿色穿梭。
前往河流上游的精锐部队被分散，或化妆成樵夫，或化妆成猎户三五成群地慢慢往河流上游走。
叶宿音和苏晴柔此刻脸上都途上了淡淡的炭灰，近看黑不溜秋的，仿佛包公似的。每一次，苏晴柔转头看小音那样子，就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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