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从,楼梯上,摔,摔下来了。”最可怜的小破孩儿却是最凄惨的。
心疼地揉揉干儿子的额头,王玲玲让自己笑:“好了好了,去洗把脸,吃饭。”
“嗯。”可怜孩子去洗手间洗脸,都哭得抽抽了。
某牛皮糖想要跟过去,被自家老爸一声吼:“你给我好好坐著!刚做了检查就四处乱跑,加重了病情难道还要段,小破为你操心吗?”牛皮糖只得乖乖坐下。
段羽钦佩地看著西门伯伯,这股子气势,这股子威严,这股子六亲不认,他决定了,从今以後西门伯伯就是他的偶像!而快憋出内伤的王芷找了个去泡茶的借口闪进厨房大笑,爽,太爽了!
洗了脸,可怜孩子顶著红豔豔肿兮兮的两只耳从洗手间出来,无视沙发上目露关怀和愧疚的人坐到干爸和干妈中间。齐伯去厨房把饭菜重新热一热,再把洒出来的装盘。王玲玲摸上干儿子的头:“既然重新生活了,就要开开心心的。你现在的名字很合适你。‘不破,不立’,今後可要好好生活,不要再胡来了。”
“是,干妈。”
“你现在的父母是谁?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麽人?现在在读书还是工作了?”西门木一比较关心现实的事。
小破孩儿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现在的身份告诉干爸和干妈,并且强调:“我现在每天都还在喝中药,当初医生诊断是脑死亡,老妈生气了,医生才说是重度植物人,这才没有给我拔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干爸干妈。”
听到他重生了还受了那麽多罪,王玲玲又要哭了。她握著干儿子的手,忍著眼泪。
西门木一听了也是心情沈重:“你的新父亲陆维诚我曾经在巴黎的一个宴会上见过他,因为‘世华’没有涉足娱乐方面的业务,所以很遗憾那个时候没有和他深交,不过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以後有机会,‘世华’会考虑向娱乐方面发展,这样也能和你父亲有多一些的往来。”
“干爸,谢谢你。”小破孩儿哪里听不出来干爸的意思。有美国“世华”集团的帮助,老爸的公司打入欧美市场就会容易许多。
西门木一瞟了儿子一眼又移开目光,蓝眼睛沈啊沈。
这时候,齐伯从厨房出来了,笑著说:“饭菜好了。在厨房吃还是客厅吃?”
小破孩儿看了某人一眼:“在客厅吃吧,我来端菜。”段羽和王芷都过去帮忙。
“竹音,你可不能再糊涂了。”低声对儿子怒道,西门木一亮开嗓门,“阿齐啊,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开一辆加长车过来,今晚小破、段羽和王芷都搬去主宅住。”
“西门伯伯(伯父)。”端菜出来的两人愣了,小破孩儿不仅愣了,更慌了。
“段,小破身体不好,回主宅让他干妈给他好好补补。小羽和王芷你们这阵子也累了,看你们在家里连个会做饭的人都没有,都跟我回去。”
“搬过去我上学有点远。”段羽是很想吃好料啦,可是第一过去不方便,第二他不想和那个混蛋呼吸同一片空气,而且那个混蛋还有孩子了,他不想见。
“我也有点远。”王芷搭腔,“我和段羽还是住在这里吧,如果西门伯父和伯母不介意的话,我们周末过去蹭饭吃。”
“怎麽会介意,随意欢迎你们来。”王玲玲笑著说,并上前帮干儿子接过他手上的菜,“小破,中药还是砂锅熬出来的效果好,跟干妈回去,你太瘦了,得好好调养。”
“干妈……”他不想去。
西门老爷子眼睛一瞪:“你都瘦得没样了,竹音就让他在医院,你跟我们回去。”
干爸第二次发话,小破孩儿再不愿也得去啊,他点点头。蓝眼睛,闪啊闪。
一顿饭,不管谁怀著何种心思,凡是没吃的,都是埋头闷吃。只有不好抬手的西门竹音由母亲喂著喝粥。看著和王芷在茶几上抢菜吃的某肿耳朵孩子,王玲玲不时把眼泪忍回去,也不时看儿子几眼。西门竹音默默喝著粥,按了下母亲的腿,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吃了饭,可怜孩子惜别了好友和弟弟,提著行李,背著行囊。啊不,行李和行囊都有好友和弟弟帮忙拿下去了。总之,就是依依不舍地挥别好友和弟弟上了黑色的加长林肯。搂著可怜孩子的弟弟,王芷挥挥手,去吧,去吧,最好一段时间内都不要再回来给他当电灯泡。
段羽猛挥手,哥,你一定要坚守住防线,不能原谅那个混蛋!
“王哥,你为什麽要帮那个混蛋?”某第二可怜孩子不满地问。
王芷搂著他往回走:“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也不想你哥总是沈浸在过去的悲伤中吧。不管西门竹音当初那麽做的原因是什麽,他总要给你哥一个交代。你也看到西门伯父有多厉害了,你哥过去不会吃亏的。等他解开了心结,他今後的生活才会幸福。”
“虽然这样说是没错啦,可是,”段羽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怎麽觉得好像把老哥送入虎口了?”
“怎麽会?你多想啦,他只是去他干爸干妈那里。至於那个混蛋,你完全可以无视,他对你哥构不成任何威胁。”
段羽边走边想,末了,他来了一句:“他如果再敢欺负我哥。我就告诉我哥他妈。”
王芷哈哈大笑:“对,对,你老哥的妈妈可不是普通的女人,谁敢欺负她儿子,她会把对方的脚骨踩断。”
“嗯。”段羽严肃地点点头,突然对老哥的新妈妈有了极强的好奇心。
两人相携而去,另一位在车里的可怜孩子紧紧挨著干爸干妈,离那个欺负过他的人远远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某人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蓝眼睛,沈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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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伤:第二十七章
当加长林肯停在西门家的私人别墅前时,车上的那位顶著红豔豔肿耳朵的可怜孩子有些近乡情怯。西门木一和王玲玲先下了车,西门竹音由管家扶著慢慢下了车,然後站在车门口等著最後一人下车。
磨蹭了一会,在干爸干妈和“坏人”的等候下,可怜孩子下了车,怀里抱著他的运动包,就像被卖入有钱人家的丫鬟。
“段,小破,放轻松,这里是你的家,没有什麽可紧张的。”王玲玲挽上干儿子的胳膊,带著他往家走。陆不破深深吸了几口气,对干爸和干妈微微一笑,向别墅里走去,从上车到下车,他一直不看那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老爷、老夫人、少爷。”一进屋,站在门口迎接的佣人们齐声喊,管家齐伯忙吩咐人送少爷上楼,为少爷叫家庭医生,又吩咐人给新来的不破少爷收拾房间,搬行李。
西门竹音很不想回屋,但碍於父亲的威严和对自身健康的考虑,他深深看了不理他的少年几眼,在佣人的搀扶下回房了。在他上楼後,陆不破抬眼环视客厅,他以为会看到属於“他”和妻子的东西,但令他吃惊的是,除了沙发和地毯上摆著一些孩子的玩具外,他没有看到任何一样属於少夫人的东西。
“小破,你跟我来。”把少年怀里的运动包交给齐伯,王玲玲拉著干儿子上楼了。留下来的西门木一对所有佣人道:“他叫陆不破,是我和夫人新认的干儿子,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把他当成西门家的第二位少爷。对他要像对待少爷一样,明白吗?”
“是,老爷。”
对齐伯使了个眼神,西门木一也上楼了。齐伯仔细向佣人们说明这位新来的少爷有哪些习惯,有哪些喜好,今後应该注意些什麽。
这些少年都不知道,跟著干妈来到二楼的小休息室,他紧紧抱住干妈,内心无法平静。王玲玲轻拍受了天大委屈的儿子,眼圈又红了。
“来,坐下,干妈有话对你说。”
“嗯。”
放开,少年搂著干妈坐到沙发上。
拉著少年的一只手,王玲玲擦擦眼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竹音和若兰结婚後就住在这里,你不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少年握紧母亲的手,思绪混乱。“干妈,我,我并不想见到他和若兰离婚。没有妈妈的孩子,很可怜。”
王玲玲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你是善良的孩子,竹音那麽对你,你还这麽担心他,为他著想。作为母亲,我也不愿意儿子和媳妇离婚,让孙子没有妈妈。段华,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竹音究竟是怎麽想的,为什麽要那样对你。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即使撇开你,我和你爸爸也会让竹音和她离婚。竹音他一直都在後悔,不然他也不会有轻生的念头。”
“干妈。”
陆不破的心刺痛,王玲玲压回泪水,继续道:“如果竹音不在了,她在这个家的日子更不好过,离了婚,不仅对竹音,对孩子还是对她,都好。”她没有说的是,从瑞士回来後,她就把别墅内属於若兰的东西全部收起来了。
陆不破低头不语。
“段华,你知道竹音为孩子取名叫什麽吗?”
陆不破摇摇头,他和她的生活,他和她的孩子一直是他尽量回避的事。
“竹音给孩子取名为逸华。”
陆不破惊讶地抬头,心被揪紧,肩膀发疼。
“段华,逸华很内向,性格像极了竹音小时候。他很胆小,也很怕生,但他非常乖,干妈相信你会喜欢他的。他的母亲虽然是若兰,但他也是我们的孙子。你可以不原谅竹音,但不要拒绝逸华,你是他的叔叔,干妈相信你和他相处几天後就会喜欢上他。”
这两个孩子最终能否再走到一起,孙子的事是关键。
陆不破吸吸鼻子,抬起头:“干妈,我不会不喜欢逸,小华,我最喜欢小孩子了。我不想来也不是不想见到小华。我,我可以在医院照顾他,可以帮他解决难题,但我,我很小心眼,爱记仇,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我知道这样不好,我都穿了,应该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可是,我……”
“干妈知道,干妈都知道。”心疼地摸上少年尖瘦的脸,王玲玲道,“你不原谅竹音是应该的。干妈和你说这些,是想你能接受逸华的存在,他只有你这麽一个亲叔叔,需要你的疼爱。”
“干妈,我会疼他,我会做一个好叔叔。”陆不破笑著发誓,“我会把他改造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
王玲玲流下眼泪,抱住善良的孩子:“谢谢你,小破。”
“干妈。我是不是很好?”某装嫩少年趁机道。
“好,很好,你是干妈认识的孩子中最好最好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得到奖赏?”
王玲玲被逗笑了,擦擦眼睛:“干妈明天给你做桂花圆子汤。”
“嘿嘿。”
抱紧干妈,陆不破咬住嘴,孩子会像谁多一点呢?
和干妈在二楼谈完,陆不破被干妈带到了他位於三楼的卧室。屋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是他过去曾住过的房间。和干妈一起把行李箱中的衣物拿出来收好,陆不破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妈咪、爹地……我要妈咪、爹地……”
看看干妈,陆不破走出卧室。就见干爸怀里抱著一个哭泣的孩子朝他走来。
“小破,这是逸华。”西门木一抱著孩子进到卧室,边哄道,“不哭不哭,逸华不哭,你妈咪走了,你爹地病了,这是你不破叔叔,逸华,来,让叔叔抱抱。”
陆不破好奇地注视著孩子,淡蓝色的眼睛明显遗传了那个人,仔细一看,就是那家夥小时候的翻版嘛。没有意识到在那一刻他的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陆不破走上前拍拍手:“小华华,来,叔叔抱抱。”
看到陌生人,孩子的哭声停顿了一会,接著抱紧爷爷的脖子更大声地哭了起来:“妈咪……爹地……”
陆不破挠挠脑袋,孩子好像不喜欢他呢。他转到干爸身後,又对孩子拍拍手:“小乖乖,来,叔叔抱抱。”露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
孩子的哭声小了,好奇地看著他:“妈咪……爹地……”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哦,你爸爸不听爷爷奶奶的话,结果生病了。小乖乖要听爷爷奶奶的话。我们是小帅哥,哭的话就不帅了。”
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枚硬币。陆大帅哥在孩子眼前晃了晃,神秘一笑,突然向上抛出,然後两手一合,摊开手心,硬币不见了。孩子不哭了,好奇地看著他。
“啊!叔叔的硬币呢?怎麽不见了?”陆大帅哥围著孩子寻找他的硬币,突然他抬起头大大一笑,不知又从哪摸出那枚硬币,亮在孩子面前,“呐,在这里。”
孩子笑了。
接著,陆大帅哥又抛出硬币,摊掌,硬币又不见了。
“哎呀呀,我的硬币又飞了,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帅叔叔拉上孩子的小手急得满地找。
孩子的笑声变大了。
玩著玩著,孩子到了叔叔的怀里,暂时忘了妈咪和爹地。
屋内的两位老人家看著陪孙子玩的少年,松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愧疚。让少年对著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可这件事即使是他们都无法避免。如果说他们的儿子对段华的伤害是少年心中的一根刺的话,那孩子就是他心中的另一根刺。
一个小时後,玩累的孩子在叔叔的怀里睡著了。把孩子交给干爸和干妈带回房睡觉,陆不破洗漱完後瘫倒在大床上。陪孩子玩居然比练球还要累,累,累死他了。
“啊!”
猛然坐起,陆不破揪住自己的头发,他有多少天没有练球了。
“啊……被队长知道我就惨了。”
重重地躺回去,陆大帅哥决定破罐子破摔,比赛前临阵磨枪吧。反正这几天他也没有闲著。有人敲门,他躺著说:“进来。”
门开了,陆不破这才坐了起来,一看来人,他马上站了起来:“你还没有睡觉?!”来人反锁上门,慢慢走到他的床边,慢慢拉开他的被子,慢慢脱鞋躺了上去。
陆不破怒了:“起来啦,这是我的床。”
“唔!”男人闷哼。
“你,你,你又来这招!”伸出去拽人的手缩回来,陆不破气地直咬牙,“好,让给你,我去别的房间睡!”
“小破。”男人拉住他,“手术结束後,如果我还活著,我就告诉你那个时候是为什麽。”
“乌鸦嘴,你胡说什麽?”少年侧身,“良性的肿瘤,切掉就好了,不会有危险的。至於为什麽,我不想知道。段华死了,我是陆不破。”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少年甩开男人的手:“你死了,我会更讨厌你!”
“你不在身边,我失眠得厉害。我想快些好,快些手术。”男人虚弱地说。
少年吸吸鼻子,不是因为要哭,而是鼻涕快流出来了。
“小破。”男人淡淡地呼唤。
“我是陆不破,段华已经死了。”他要抛开过去,绝不回头。
“我知道,你是陆不破,是小破。”男人的手稍稍用力。
“等你手术结束,我就回香港,你以後都不要再来找我。”少年再吸吸鼻子,左右找找,没找到纸巾,索性弯身把鼻涕擦在了男人的睡衣袖子上。男人顺势掀开被子,无声地看著少年,蓝眼睛,求啊求。
“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很奇怪。”少年不肯上床。
“你是护士,我是病人。”男人扯扯少年。
“护士和病人睡在一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