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你了,你那么忙。。。。。。”忆童移开身子,“而且我想去陪陪浩哥哥。我要和他说说话,他能听到的!上次我就看到他有回应了!真的。。。。。。”
梵司廷沉默了,看了她一会,沉沉地开口“好吧,我送你过去。”
忆童坐在车子里,不时偷偷瞄一眼正在驾车的梵司廷。他一言不发,两眼望着前方,脸绷得紧紧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撇过头看车窗外一掠而过的景物。
这样坐在他身旁的情形是那么熟悉,眼前浮现靠在他身边,和他谈笑的情景,那仿佛就在昨天。本以为能就那样直到永远,可惜不能,本以为再也没有交集,事实不是。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能顺着人意进行的。。。。。。
想着想着,她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她累了,很累,回国后就没睡过好觉,还天天守在医院里提心吊胆。
他侧头望着她,看她柔白的侧脸,睫毛下的淡淡青影,头随着车子轻晃,一下下碰在车窗上。他伸手过去,将她揽过来,让她靠着自己。凝黑的眸注视着前方,带着深深的落寞。
当忆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悬吊着的灯。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揉揉惺忪睡眼,环视四周。待意识渐渐清醒,她才意识到,她是在一间卧室里,是梵司廷的卧室。
她怎么会到这来了?她不是应该去看浩哥哥的吗?
忆童一骨碌跳下床,赤着脚走到门口,一打开,就看到了正想进来的梵司廷。
“你醒了。”梵司廷将手里拿着的棉拖鞋放到她脚边,“穿上鞋子,地板冷。”
忆童没动,不解地看着他“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我们不是应该去医院吗?”
“你睡着了,我就开车到我这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杯水,你得先吃药。”说着,他便转身。
忆童忙拉住他“不用了,我们先去医院吧!浩哥哥他。。。。。。”
“先吃药。”梵司廷把她的手拉开,走了出去。
忆童呆站在原地。
良久,她回身,看着这间并不陌生的卧室。
简单的设计,简单的颜色,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品,显得那么严肃冷萧。
她曾对他说可以改变一下,让这里更有生气舒适些。
他说如果她愿意住进来,想怎么改变都可以。
结果她没有住进来,他也没有做任何的改变。
忆童慢慢走着,心里一阵阵疼。
经过桌子时,手肘碰掉了一本书,她蹲下捡起,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从她头上飘落,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拿下一看,怔了。
一条淡蓝色的发巾,带着些淡淡的暗点,那是洗不去的血迹。
原来他一直都藏着它,从一开始就。。。。。。
眼里泛着止不住的热,鼻头酸得难受,胸口被堵得闷紧,她拿着发巾的手攥成了拳。
她迅速站起身子,将掉落的东西归位,手捂上脸,极力地平息着情绪。
梵司廷端着一杯水进来“来,吃药吧。”
忆童背对着他,好一会才转过身,低着头,刻意不看他“我、我先走了。。。。。。”说着快步往门口走去。
梵司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该去看浩哥哥了。。。。。。”再不走,她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手臂上的大掌加强了力道,箍得她发疼。
“你就这么急着去?”他的口气瞬时似冷了。
忆童稍抬眼,看到他沉暗之极的脸,便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梵司廷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杯子里的水甚至晃起了细纹。
“你想的、念的都是别人,什么时候,才可以稍微想一下我。。。。。。当初让你离开,是迫于无奈,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无论是对抗SNT还是我父亲,我一直在争取,排除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我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只是。。。。。。”他脸上终于显露压抑不了的伤感,“只是,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忆童不知该怎么说,身子有些抖。不是的,她很清楚,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不是SNT,不是黑豹,也不是浩哥哥,是她自己,是没有勇气面对,无法全然接纳他,不能抛开一切的她。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更凉,甚至有些绝望“或者说,你。。。。。。从来都不曾真正爱过我?”
她颤了一下,没有回答。
梵司廷闭了闭眼,下颚抽动着。他放开了手,颓然在床上坐下,哑着嗓说“。。。。。。我懂了,让你为难了。。。。。。”
忆童看着他,心底的悲伤一下子全涌了上来,随着泪水宣泄“你不懂。。。。。。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爱。。。。。。”
梵司廷猛然抬头看她,她却把即将逸出唇间的话吞了回去。她不知道,如果她说了,事情又将会变成怎样。
她抽泣着,猛地抢过他手中的水杯和药片,把药片往嘴里一扔,举起杯子便大口喝水。
他看着她,忽然站起,一手挪开她凑到嘴边的杯子,一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便封住了她的惊呼声。
像是要折磨彼此,他在她唇上粗鲁地辗转,将她的柔嫩纳入口中用力吸吮,恨不得就这样将她吞噬,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她睁大着眼,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措地承受着,打转着的泪珠子滑进两人唇间,和嘴里的水一起,在两人口中流转。那药片,不知是被谁咽了下去。
他松了唇,那来不及咽下的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狼狈地抬手擦拭,却被他握住,温润的唇吻上她的掌心,着着实实刻下烙印。
她抽不回手,鼻音浓重地嗯一声“别。。。。。。”
对她的抗拒他充耳不闻,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像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合为一体。埋首在她颈侧,他贴在她耳边沉声道“不要再离开,好吗?我。。。。。。很难过。。。。。。什么事,我都能扛着,全都挡下,只要你在我身边。。。。。。”
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她泣不成声。她明白,无论如何逃避,如何刻意遗忘,都逃不过已根植心底的感情。
她爱他,一直如此。所以她会心疼他的孤寂,会原谅他的过错,会对别人的好无动于衷,会为他痛彻心扉。。。。。。全都因为爱。
如果只能仅此一次,那现在,就让她忘记他的身份,忘记爸爸,忘记唐浩,忘记一切,对自己,对他坦诚吧。
她抬手揽上他的脖子,哽咽着说出了从未有过的表白“我。。。。。。爱你,爱你。。。。。。”
柔柔的一声在他耳边、心底激荡,他眼圈微泛红了。
昏黄的光只映着房间一方,留给四周角落更多的阴暗。
白皙的背蒙上淡黄的灯影,随后,强健的身躯取代了朦胧灯影覆压而上。
大掌托起她的脸,将她轻轻转了过来面对自己,才发现枕巾上被泪湿一片。他怜惜地吻着她眼角的湿润“别哭。。。。。。”
她点点头,泪水却依旧止不住。
他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双唇顺着她柔和的脸部线条,来到耳际,含吮她小巧的耳垂,感觉到她明显地一颤。
纤柔与刚健贴紧纠缠,每一寸皮肤都发着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
耳鬓厮磨间全是他的气息,心脏在他炙热的掌心下剧烈地跳动,她低泣着感受那修长手指在她身上演奏的每一个音符。
以健硕的躯体将纤细柔弱的她霸在身下,他小心翼翼地爱抚掌下玉白细滑的娇躯,尽力避开她受伤的脚。她的唇贴着他颈间的脉搏呼气,偶尔弱弱的一声娇喘让他心头一紧。
当他试探着进入,她全身绷紧,手指揪扯着床单,牙齿将下唇咬得泛白,圆圆的大眼不安、无措地盯着他。
他拨开被她含入嘴角的一缕发丝,用拇指轻启她的双唇,将食指置于她唇间。
他身下微微使力,她便不禁咬紧了他的手指,形成深陷的牙痕。
当他突破障碍,她哭着推拒他坚实的肩膀,他握着那细弱的手腕,将它们按在枕边,与她十指绞缠,俯首低哑地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汗水从他额上滑下,在下巴汇聚,滴落在她胸前,泛着亮。她的所有感官被他开启,随着他的动作,他的喘息而低吟。
她的意识开始漂浮,软若春水的身子被他箍紧,大手掌着她的臀部贴紧自己,低头将她红润的唇纳入口中深深爱怜。
临近那吞噬清醒的空白,即将溺毙在陌生的狂乱中,模糊的脑海里荡着他隐约的声音“我永远不会放手,你也别放开。。。。。。”
宁枫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正在作报告的人。
听完那人的话,宁枫拧起了眉“这么说,我们只能拿下一个项目?”
“是的,另一个,我们竞争不过梵氏。”
宁枫此刻心情有些复杂。以前,他帮着梵氏干活,是为了养活自己也是为了还他人情,现在接手了自家的企业后,倒和他成了竞争对手了。
梵氏的机密,他确实知道不少,但他并不想利用这些谋利,况且梵氏也绝对有能力回击。
他太了解梵司廷的能耐,清楚他办事情的强硬手腕,所以不会贸然地以卵击石。
正思索着,传真机响了,自动地将文件打印了出来。他取下细看,脸色微变。
他立刻打电话给俞叔确认消息是否真实。
得到答复后,宁枫又拨通了忆童的电话。
梵司廷睁开眼,凝望着靠在自己胸前的人。
她悉悉嗦嗦地抽泣了很久,才睡了过去,却也睡得极不安稳,眉心间带着细小的纠结,汗湿的发丝尖稍沾在睫毛上,随之颤动。她身上带着他留下的印记,深刻且清晰。她小小的头颅枕着他的臂,微微的气息拂在他胸前,手掌按着地方是他中枪留下的痕迹。
梵司廷轻轻喟叹一声,将她在怀中紧了紧,吻着她的脸。
他拥着她,涌上心头的是满足也是不安,这短暂的幸福,连他也觉得脆弱。当她睁开眼,是否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是否仍然会离开?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望向桌面上的手机,她微微动了一下。
怕吵醒了她,梵司廷小心地托起她的头,抽出自己的手臂,接起了电话。
对方先是迫不及待地发话了“忆童吗?我跟你说,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梵司廷意外地一蹙眉,低声道“她睡着了。”
不紧不慢的一句让另一头的人没了声息。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有回应“。。。。。。她在哪?”
“在我这里。”
“。。。。。。”他挂断了电话。
梵司廷回头看那蜷缩着的柔细身子,捏紧了掌中小巧的手机。
黑色的小车在警局大门前停下,尹德明大步走上前,坐了进去。
司机转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瞥到了尹局长带着愠色的脸,本想寒暄几句,却还是噤了声。
刚得知唐浩的病情大有好转,尹德明自然心中无法轻松。他借题发挥,对犯了小差错的下属大发雷霆,却还是难以疏解心中抑郁。
他容不得任何人碍他的路,包括梵司廷。但是迫于无奈,他还无法跟他撕破脸,那样的结局只有两败俱伤。
本想培养唐浩,可又渐渐发现他太过正直,不可能成为一路人,于是正暗中打算该怎样牵制着他,不料却被未知方向他透露了自己的秘密。以他的做事风格,只能是斩草除根,梵司廷却要保住他,这是让他始料不及的。
现在唐浩就要恢复意识,这将是怎样的一个麻烦,他也无法预料。
窝着一肚子的火,尹德明在自家门前下了车。他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迎上来的阿姨,径直上了楼。
在房门前,他握着门把,转动间觉得有些异常,稍一使劲推开,便看到一根极细的白线。他立刻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白线牵动了机关,暗藏的炸弹瞬时爆炸。
随着一声巨响,二层的窗户轰然迸裂,无数的碎片在一股火光中四处飞散。
第六十七章
银白的机身穿过云层,在云海中平稳穿行,留给碧空一道长长的白痕。
梵司廷坐在宽大的白色软皮座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转头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坐在他对面的华叔将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少爷,Abraham的资产调查并不完全可信,那老家伙狡猾得很,藏得很深。”
梵司廷接过,翻看了一会,摇摇头“这只是他的三分之一。”
“那。。。。。。他会不会。。。。。。”华叔面带疑色。
“无所谓。我们开的价格绝对可以吸引他。”
听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华叔知道他是胸有成竹。也是,少爷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沉默了片刻,梵司廷忽然开口“华叔,忆童回国的事,他知道吗?”
华叔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大哥是知道的。”
梵司廷眼微暗,但也没说什么,只凝望着窗外的白茫。
从白昼的国度来到夜晚的城市,梵司廷的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在一片霓虹繁华的拉斯韦加斯。
二百多万个霓虹灯泡将弗利曼街映得五光十色。簇拥的高楼,宏伟的雕塑,川流不息的车子,光影交错间,赌城一如既往地享受着它的奢华夜晚。
璀璨的水晶灯下,宽敞的赌场里分布的每一桌都坐着赌客,唉声叹气的,捶胸顿足的,沾沾自喜的,面无表情的。。。。。。众生相在一方绿桌前显露无遗,尔虞我诈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宽容。
而在三楼的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里,一场赌局刚刚落下帷幕,大赢家是东欧的大军火商Abraham。
Abraham嘴里叼着雪茄,小眼睛微眯,手里把玩着做工精细的筹码,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对坐在跟前的梵司廷说“呵呵,难得你专程来跟我玩一把,真是不好意思啊。。。。。。”
梵司廷轻笑“倘若以后有机会,希望还能领教。”
Abraham笑道“哈哈,是啊,不愁没有机会。”
华叔看看Abraham面前成堆的筹码,再看看梵司廷波澜不惊的笑,心里明白少爷在这赌桌上送的两千亿是收到效果了。
下了赌桌,一行人来到了Abraham的府邸。
梵司廷与Abraham品着拉菲,讨论着新货的事情。
Abraham晃晃手中的酒杯,慢悠悠地说“你知道,我手里的这批新货,猛,很多人都抢着要,为什么我就给了你呢?”
梵司廷但笑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因为”Abraham的小眼睛直看着梵司廷,“枪,要主人会使,才是好枪。”
梵司廷唇角弯起一笑,举起酒杯“那我们是该敬枪,还是敬主人?”
Abraham哈哈大笑“敬我们自己!”
这时,华叔走进来,对Abraham点下头,随后靠近梵司廷耳语了一句。
梵司廷刚举起的杯子的手顿了顿,随即轻点头示意已了解情况。他看向Abraham,扬扬酒杯,喝了一口。
Abraham笑笑,两眼一直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脸,心里暗忖:能让他看不透的人极少,而眼前的人却就是其中一个。。。。。。
“叮”地一声响,电梯门往两旁滑开,忆童从里面冲出来,直奔唐浩的病房,匆忙间碰倒了转角的盆栽,小白石子散了一地。
病床前围站着医生和护士,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
忆童站在门口,气息难平,手紧抓着门框。眼尖的护士瞥见了她,欣喜地唤了声“凌小姐”。
她顾不上回应,箭步冲到病床前,看到了微微睁眼的唐浩。
巨大的喜悦在胸腔里翻腾,她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