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她,不会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丫头了。
“贸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宿妤红着双眼,焦急地恳求眼前正吞云吐雾的男人。
男人用力吸了一口烟,将燃尽的烟头掷在地上,鞋尖跟上一捻“。。。。。。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知道,要救你哥,要对付的不只是条子,还有梵氏。。。。。。”
“我知道、我知道难为贸哥你了,可是,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了。”宿妤急得掉了泪。她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连忙说“是啊,大哥,你就帮帮她吧!她就这么一个亲人。。。。。。”
贸哥叹了口气,摇摇头“涛,这次,大哥没有办法。。。。。”
宿妤听了,绝望地闭眼,哭得更凶了,她的男友急忙安慰她。
“除非。。。。。。”贸哥眸光一闪,徐起眼看着宿妤。
“除非什么?!”似乎还有希望,宿妤一下子跳了起来,紧抓着贸哥的手不放,“除非什么?快说啊!”
贸哥站起往外走去“跟我去见一个人。”
在一件豪华的房间里,宿妤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懒洋洋地坐在高脚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梵易天。她万万没想到贸哥带她来见的人竟是梵易天!
她警惕十分地瞪着他,而他慢悠悠地走向她,轻笑“宿鹰的妹妹,宿妤?”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应该是你想干什么吧?”看她一副不明白的模样,他继续道“你不是想把你哥弄出来吗?”
宿妤不答。
“我可以帮你。”
宿妤闻言,冷笑“你帮我?呵,你把我哥弄进去,现在又说帮我把他弄出来?你把当我傻子来耍啊?”
“我没那个闲功夫。不管你信不信,你大哥倒霉不是因为我,而我愿意帮你也不是无条件的,你得按照我说的去做。”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们是一伙的。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梵易天嘴角轻扬,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看着墙上的画“信不信无所谓。只是,照现在的处境,就算是被利用,你也没得选择吧?再说,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向她伸出右手“合作愉快,怎样?”
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宿妤背脊突然窜过一股凉意。这个笑得如鬼魅般邪恶的男人让人害怕。。。。。。
傍晚的小街道,由于飘起了沥沥细雨,风也带着冷意,行人并不多,偶尔经过的人步履匆忙,手里牵着的边牧犬噌噌噌地小跑,不时甩甩身上的小水珠子。
忆童身上的衣服单薄,,沾了雨水后贴在身上,凉飕飕的。她打着伞,小跑着过了斑马线,转进了两边都是旧式公寓楼的巷子。
因为报名培训班的事情耽搁了些时间,回来晚了,于是下了公车后就挑了条近路回家。
她正走着,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略显尖细的声音从一个封死的巷子里传来。
经过那巷子时,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去,看到了三个女人正围着另一个女孩,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的是法语,还不停地推搡着中间的女孩。
这种“教训”场面在这一带不并多见,因为这附近巡逻的警察较多。忆童侧头多看了一眼,却也因此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那个被围在当中的黑发女子竟是自己的同学Emma!
她一下子慌神了。Emma正被人欺负!
怎么办?一走了之,她决然办不到,冲上去帮她?看看那几个人,个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贸然上前也只有吃亏的份。
正心急着,突然想到自己不是还有个仿警笛声的防狼器吗?对,就用它!
她躲在角落里,慌慌张张地从包包里掏出它,按下开关,安静的巷子里警笛声骤响。
警笛声连续响着,忆童竖起耳朵细听,那叫骂声似乎停了,她们被吓跑了么?
过了好一会,她正打算探出个头瞧瞧状况,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突然揪着她的衣领,将她一把拽出转角。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揪着她的人使劲一推,重重跌倒在地上。
Emma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人“Lydie?!”
一个黄头发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忆童“Qui es…tu?”(你是谁?)
忆童没有回答,她站起来,向Emma靠过去。
“Tu la connais?”(你认识她?)
忆童盯着她,依然不答话。
那女人回头跟同伴边说边笑,嘲笑她竟然会用这么小儿科的伎俩。
正笑着,女人突然一个回头狠甩了忆童一巴掌。忆童被她扇得一个踉跄,随即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
忆童稳稳步子,定了定神,瞪着那人“Tu。。。。。。”
“啪!”话没说完竟又被打了一巴掌,她的头开始晕乎了。Emma见状,冲上去挡在她跟前,却也接连挨了几下。
另一个女人走过来,用力揪着Emma的头发,强迫她仰起脸,警告她不能再跨进那酒吧,说完便是猛力一推,让她撞在了忆童身上。
“Retorne dans ton pays!”(滚回你的国家去吧!)三人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两人皆喘着气,待气息稍平,Emma问忆童“你怎样了?”
“没事。”忆童摇摇头。
看着她两颊鲜明的五指痕,Emma低头小声道“以后看到这种事,你还是躲远点的好。”
忆童抬手抚上脸颊,上面还隐隐发麻,这女人可真狠!这是自己第二次挨别人耳光了,无奈又窝火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丝毫还击的能力。。。。。。
“。。。。。。你,你和她们是怎么回事?”
Emma撇开眼躲着她询问的目光,拣起地上被雨水打湿的提包,往巷子外走去“回去吧。”
“Emma!”忆童大声喊住她,“她们说的那个酒吧,是你打工的地方吧?你。。。。。。”
Emma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良久才冷言“你知道了?是她们告诉你的吧?”
她突然回过身,微仰着头看忆童“你是不是跟她们一样看不起我?”
“没有,不是的。。。。。。”忆童连连摇头,不解她态度的转变,像是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陌生人。
“你们尽管瞧不起我吧,我不在乎!”
“我没有瞧不起你,我。。。。。。”忆童跑到她跟前。
Emma盯着她的双眼,冷笑“呵,那你是怜悯我吗?我更不需要。你们懂什么? 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什么都不懂!你们有用之不尽的金钱,处处倍受呵护,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有的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今后要走的路,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们命好,搭上了好父母,但这不代表你们有资格轻视我。我虽然无法选择好家世,但我可以选择活下去的路,总有一天会比你们这些金丝雀要强。”说完,她继续往外走,脚步有些不稳,估计是刚刚崴到脚了。
雨点打在忆童脸上,带着丝丝冷。她的话,她的眼神让自己心里难受,也觉得委屈。真诚待一个人,有时并不能得到相同的回报。
她不怪她的过分敏感和过度防卫,那是环境使然,可她不是她口中什么都不懂的金丝雀。
她是不够坚强,不够独立,但她并非不知人间疾苦。
她无法选择,自己何尝不是?如果可以选,很多事情就不会是如今这样。。。。。。
凌晨5点,天还灰蒙一片,周遭尚未显露苏醒的痕迹,一片寂静的中心广场内,高杆灯依然亮着,在广场方地砖上投下暗黄的光。
风穿过树枝,拨动起阵阵沙沙细响,在静寂中分外清晰。长风衣的下摆亦被风曳动,投下的黑影便随之来回地变化。
唐浩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套着纸套的光碟,眉心紧紧纠结,盯着光碟的双眼里汹涌着狂潮,手指越捏越紧,指甲泛白,几欲要将光碟掐碎。
四周那么静,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脑海中不断响起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身后响起高跟鞋踏响的声音,唐浩猛然回首,直盯向来人。
带着能遮去半边脸的墨镜的女人地走到他跟前,停下,慢条斯理地开口“唐副局,很准时嘛。”
唐浩上下打量着这女人,看得出她还很年轻,虽然她故意打扮得很成熟“就是你?光盘是你寄的?”
“是我?”
“为什么要伪造这种东西?”
“伪造?呵呵。。。。。。”宿妤扯扯嘴角,冷笑“传言唐副局是个查案高手,那是不是伪造的,不会看不出吧?”
看到他绷紧了脸,墨镜遮掩下的凤眼微微一挑“不过,你拿到的只是‘上集’,确实当不了什么铁证,只有凑齐了我手上的‘中集’和‘下集’,才能完美展现你们英明的尹局长的真面目,不知道唐副局有兴趣么?”
“在给我下套?你以为我会信你?”
“就算是个套又如何?依你的能力,还怕跳不出来?”
唐浩沉默,下颚的线条绷得死紧。
“你的条件?”
宿妤情绪忽地稍稍激动“放过宿鹰!”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宿妤仰起脸瞪着他,“依你的权力,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可以!”
唐浩听着这话,眼神咻地一暗“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宿妤征了一下,撇开脸“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这个交易绝对划得来。有了这些证据,你随时可以当上局长。”
唐浩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再让你说出这些东西的来源。”
宿妤心里一紧,但又很快地掩饰过去“你不会。你比谁都清楚,捉了我,你永远无法得到那些东西了。”
是的,也许他和她都不知道,这个棋盘里的棋子到底有多少,执棋的人要走哪一步,但是,他们清楚,自己已是被置于其中的一颗棋,身不由己,已逃不开纵横交错的线的纠缠了。
看到唐浩不说话,宿妤也在猜测他的心思。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手指顶一下墨镜框,轻笑起来“也许,你对局长的位置并不感兴趣,但是你对梵氏很感兴趣吧?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梵司廷活着的人,其实是唐副局你吧?”
身后的手攥成了拳,连同他手里的光盘都微微变形。
唐浩抱手在胸,立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黑眸深不可测。
良久,他转过身,望向壁柜上大大小小的奖状框。
这些,都是他给予他的。
还记得那一年,他刚进警局,年轻气盛,因一时冲动搞砸了一件大案,当时警局大小领导,挨个地狠批,并且打算将他调离总局,是经他一番劝说后,他才得以留下。
以后,犯了错,批他最恨的是他,立了功,夸他最响的,也是他。
这些年,他总以仰望的姿态敬崇他,在他的训导下,一步一步稳当走着,一直到今天。
他自幼丧父,在他心里,已俨然把他当成了父亲。
可如今,这如山般父亲形象却要轰然坍塌了,只因几张小小的光盘。。。。。。
唐浩难抑痛苦地阖眼。
戚雨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唐副,局长找你,好像是为了缉私的事情,海关那边来人了。。。。。。”
唐浩敛神,应道“好,知道了。”
他拿起桌面上的几个文夹走出门口,戚雨却喊住了他“唐副。”
“怎么了?”
戚雨踌躇了一会,说“你。。。。。。最近似乎在跟局长对着干。。。。。局长估计生气了。。。。。。”
唐浩笑笑,但眼里一丝笑意也没有“你是说梵氏的事情?”
戚雨点点头“我看你还是。。。。。。”
“没事,我自有分寸。”
他果然是生气了,对他说话的口气都明显的冲。唐浩听着,默不作声,只在他问话时回答。
讨论完缉私案,与会人员纷纷走出会议室,尹德明喊住了唐浩。
两人重又在椅子上坐下,面对着面。
“唐浩,SNT的案子进展得怎样了?”
“还算顺利,搜到的证据都确凿有效,他们在‘西城’的点也被我们捣了。”
“嗯。继续集中力量查,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是。”
尹德明站起,抚抚衣角的褶皱,似是不经意地问“等这个案完结了,你就可以到英国继续你的培训了,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吧?”
唐浩淡声道“这个倒不急,毕竟查案子才是正事。”
尹德明摇头笑笑“哎,话不能这么说,这个培训也是正事,你今后要升职还得靠这个呢。”
唐浩低下了头,翻着手中的文件“只要我还能在这工作,升不升职都无所谓。”
笑痕在尹德明的唇边隐去,他摇摇头“你啊,该说你不思进取呢,还是淡泊名利呢?”
唐浩突然抬起头,双眼直视进他眼睛深处“淡泊名利,可是您教我的,您忘了吗?”
尹德明一愣,望着他认真的表情数秒,轻笑“呵呵,唉,说不过你。。。。。。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事情本应就很简单,对或错,只能其中一个,是人把事情给弄复杂了。而法,会给事情一个简单又公正的说法。”
尹德明望着他,沉默了半晌,“或许吧。”说罢便走了出去。
唐浩呆望着他的背影。
这话也是你曾对我说的,你也忘了吧?
有浪的海极不平静,但是白色快艇速度不减,飞速地划开水面,翻腾的白浪在艇身两侧涌起,在后面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
引擎的声响渐渐减小,几艘快艇在一条小型货轮边停下,上面的警察示意货轮减速。
唐浩与其他的警员上了货轮的甲板,出示了证件后便开始进行搜查。
船主嬉皮笑脸地讨好着船上的警察,甚至招呼着他们进去喝杯茶休息休息,看到了唐浩冷着一张脸才讪讪地住了嘴。船主的老婆抱着个裹着小花棉被的婴儿在一边怯怯地看着,孩子哭个不停。
今天的风浪大了些,天色也不好。唐浩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乱,小孩的哭声让他愈加心烦意乱。今天局长突然叫他跟海关缉私分局的警员一起出任务,他本就有些疑惑,这只是普通的货轮搜查而已啊,难道跟他调查的案子有关?他原本打算今天去调查在梵氏的那个嫌疑人的。
十分钟后,搜查警员来到甲板报道无异常货品和异常情况,唐浩点头示意结束检查。
部分警员已坐上了快艇,唐浩正想走下甲板时,抱着孩子的船主老婆拉住了他的手臂“哎,警官,我、我有些情况想向您报告一下,您跟我来一下。”
唐浩疑惑地看着她,被她拉到了一边“什么事情?”
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指着脚边一个扣着盖子的脏兮兮的大桶说“这个桶里有些东西。。。。。。”说着就想去搬开那个盖子。
唐浩盯着她和那个大桶,这个刚才他们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啊。看到她抱着孩子不方便使力,他便伸手“我来开。”
“啊,不用,我来!哪能弄脏您的手呢!您帮忙抱一下孩子吧。”女人说着便把孩子不容分说的塞到唐浩怀中。
唐浩看一眼那嗷嗷大哭的孩子,抬起头时,却看到那女人和一脸紧张的船主死命的往船尾跑,随即纵身跳下货轮。
唐浩一惊,心中却立刻明白过来。他一把将孩子从小花棉被中扯了出来,棉被中的定时炸弹赫然在他眼前出现!
他回过头朝身后还未上快艇的人大喊“跳下海!”
他喊着,抱着孩子往船沿奔去。
在他跃起那一刻,炸弹轰然爆炸。
随着巨响,无数的碎片四向飞崩,数秒后,又是一声震天响,海面上腾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