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素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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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纯素心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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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细碎、充满恳求与绝望的嗓音撕扯着严寒,他瞪着她,心如刀割,“别怕,晚儿,我不会丢下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而齐晚儿却像没有听到他焦心的抚慰,仍旧模糊呼喊着,声音既尖细又娇软,像小女孩般的童音,“妈妈,我不要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她重重吸着气,眼泪开始由她紧闭的眼挤落,“你不要丢下我——”

  “晚儿,”严寒低唤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在喉咙,他轻咳着,试着再唤一次,“别怕,晚儿——我在这里,晚儿,”一次变成许多次,“晚儿,我在这里。”

  他低低呼唤着,柔柔劝慰着,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急促的呼吸终于趋缓,直到她细腻的脸庞不再冒汗,直到她不再用好让人心痛的嗓音哀哀恳求,直到她真正地沉入安详梦乡。

  有人在她身边。

  在神智从完全的松弛到重新清醒后,齐晚儿立即感觉到身旁有人,她可以由他修长规律的呼吸声确定。

  是严寒吧?这该是属于他的呼吸声,还是经过一夜蒸发,极淡极淡的醇香古龙水味。

  他在这里?为什么不睡床上,要坐在一边?她蓦地直起上半身,有股冲动想伸手抚向他,却及时忍住了。

  他应该睡着了吧?她不能吵醒他。

  但她好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啊,她好想知道那张五官分明的脸现在是否刻着疲惫的纹路。

  她看不到,只能用手感觉。她看不到他是以怎样的姿势入睡、看不到当清晨第一道晓光投射在他脸上时会形成怎样迷人的阴影。

  他的眼睛是紧闭着吗?黑黑浓密的眼睫是往下垂;或微微上翘?适度饱满的唇是微微开启的,或是紧抿的?当他沉睡时,那两道形状美好的眉是否仍然是轻轻赶着?或者他正作着好梦,而那迷人的唇角正勾勒着微笑的弧度?

  她真想看他,好想看看他。

  可是她看不见。

  “严寒。”她低低唤着,满是压抑的渴望。

  而他似乎被她惊动了,先是动了一下身子,接着带着浓浓沙哑的语音扬起,“晚儿,你醒了?好多了吗?”

  他为什么这样问?她秀眉微蹙,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昨晚昏倒的过程,她蓦地倒抽一口气,一股浓浓的歉意升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

  “你陪了我一夜?”

  他没答话,她却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对不起,让你一夜都没睡好,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要不要好好睡一会儿?”话语方落,她原先还微微沁凉的脸颊瞬间烧烫起来,感觉自己问话的方式就好像邀请他上床似的,她连忙强调道:“我已经准备起床了,所以这张床可以让给你……”

  “我不想睡。”他低沉一句。

  “哦。”齐晚儿一愣,哑然无语。

  他心情不好吗?为何嗓音仿佛经过刻意压抑过的沙哑?她真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真想着看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什么样的神采。

  这样的渴望终于化为深刻的言语,“我想看你。”

  “什么?”他似乎很惊讶,微微提高嗓音。

  “我想看你。”她低低地重复,接着仰起一张热切的脸庞对准他的方向,“我可以摸摸你吗?”

  他一阵沉默,气氛的僵凝令她一阵心慌意乱。

  “严寒?”

  好半晌,他才悠悠开口,“你曾经告诉我,十五岁那年你动过复明手术。”

  她一怔,没料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不错。”

  “手术是成功或失败的?”

  她蓦地一窒,有好几秒的时间忘了呼吸。

  “告诉我,晚儿,”他语音坚定,一字一句敲击着她的心,“那次手术是成功了或失败了?”

  “你……知道的——”她语音细若蚊蚋。

  “我不知道!告诉我,晚儿。”

  “它……那一次——”她拼命喘着气,心乱如麻,刻意尘封的记忆忽地不受欢迎地席卷她脑海,逼得她全身发颤。

  而严寒平板的语音加深了这一切慌乱。“那次手术是成功的,对吧?”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语音逐渐攀高,双手蒙住耳朵,“我不加道。”

  “明明是成功的,为什么还看不见呢?”严寒抓住她冰凉的小手,语声激动,“晚儿,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纠缠了你整整十年。让你到现在还选择欺骗自己?“

  “我没有逃避,没有欺骗!”她用力想甩脱他双手的掌握,语音尖锐,“我看不见,真的看不见!我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看不到……”

  “那是因为你在逃避!”他低吼道,双手仍用力给握住她,不容她轻易挣脱,然而声音却放温柔了,“告诉我,晚儿,告诉我是什么困扰了你,我愿意帮助你。”

  “我没什么,没什么。”她拼命否认,语音破碎。

  “是因为你忘不了那场大火吗?忘不了在法国的最后一夜……”

  “不要说了!”她忽地尖厉喊道,“那件开跟你无关,你没资格强迫我告诉你!”

  “晚儿!”

  “你走开!”她锐喊着,一面然推着他,“离开我的房间,不要打扰我……”

  “这也是我的房间,你忘了吗?”

  “它不是!从结婚以来你从来就不曾真正呆在这里过!”她激动地高喊着,“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不要你管我,我的事跟你无关!”

  “晚儿……”

  “不要管我。”她几乎要崩溃了。

  他凝望她许久,嗓音低微,仿佛刻意压抑激昂的情绪,“好吧,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她重重喘气,听着他从座位上起身,沉重的脚步声踏过房内柔软的地毯,接着,是打开了门又关上的声音。

  终于,房内除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已恢复全然的静寂。

  只有她呼吸的声音,只有她呼吸的声音,只有——她蓦地抬手捂住唇,眼泪,不听话地纷然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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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蔷清纯素心兰第六章





第六章

  她是不是应该向他道歉?

  齐晚儿停下双手,额头抵着冰凉的钢琴而扳,静静地沉思。

  今晨她赶他离开卧房后他便直接去了公司,刚刚又来了电话告诉小宣今晚他要加班,不必等他晚餐了。

  她知道,今晚又会是一个他彻夜不归的夜晚。

  这一次她甚至不能怪他忽略了她,因为是她自己将他赶出门的,依照她今天清晨歇斯底里的表现,任何聪明的男人都会躲得远远的,不再理会她。

  严寒不会再理她了。

  齐晚儿心脏倏地一阵抽痛,她得拼命握紧双拳才能抑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包括呼吸。

  世界,如果没有了钢琴的声音,没有呼吸的声音,竟然就可以成为一片完全的静谧,完全的死寂。

  所有的声音都到哪儿去了?微风挑动树梢的声音。

  窗外小鸟的清脆啭鸣、小宣活泼的步伐敲击地板的声音、远处隐隐传来的车声……所有的声音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在他不见人影后,连她仅有的声音也要夺去?

  从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她就明白他是那种会让所有声响消失的人,只是她没想到他就连属于她的声音也有办法夺去。

  他夺去她平静的生活,夺去她的呼吸,甚至连她唯一能籍由他们感受世界的声音也残忍地夺去。

  她为什么允许他如此做?为什么明知他是危险人物

  仍任由自己接近他,为什么从认识他的第一天便开始不停追寻着他,为什么要与他立下结婚协定,然后让这一切的一切折磨自己?

  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她就连钢琴也无法弹了?

  从她十二岁开始,钢琴便是她的一切,是她的灵感,是她与这个黑暗却有声的世界最紧密的联系。只有钢琴,只有透过琴键流泄出来的琴音是任何人都无法从她身边夺去的,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就连总是享有一切的早儿也无法触及。

  在齐家,上自齐浩天,下自花园工匠,都明白那间琴室是完全属于她的,是谁也无法轻易逾越的圣地。

  在这里,她同样把这间琴室视为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当她选择对外封闭时,是绝对不容他人随意打扰的。

  包括坚持亦步亦趋照顾她的小宣都不许进来。

  只有严寒——就算他的人不在这里,他黑暗的、朦胧不清的影子依旧紧紧纠缠着她,让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无论如何也镇静不了。

  她习惯性地抚弄练坠。

  这是属于她的护身符,是能令她安然对抗外面一切的护身符。从前不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有这条项练伴着她,她仿佛就有办法坚强面对。

  只是,今天不论她再怎么抚触它,再怎么感受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却怎样也得不着勇气,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是他,是因为他,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必须找到他,向他道歉,并向他要回她原先平静的生活。

  她要他签下那份协议书。只要他签了协议书,她就能重新控制一切,就能将这椿婚姻视为完完全全的交易,就能真正与他独立生活。

  那么,他的身影便不会来打扰她,她便可以再回到原先平静的生活。

  他要他的平静生活。

  严寒盯着远处高速公路车流形成的璀灿银河,面色的阴沉恰恰与窗外的灿烂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想要回自从地闯入他生命便失去的平静生活。

  从前的他就算整天无所事事,脑海也不曾被特定的事物占满,尤其是女人。而现在,即使工作繁重,在每一个偶然的空档,她都会像个飞贼似地侵入他脑海。

  从前的他不会像这样想着一个女人,想着一个不能碰、不该碰也不愿碰的女人。

  从前的他根本做得理会女伴的心事,甚至很少注意她们脸上的表情,现在的他却被晚儿的一颦一笑牵着鼻子走,还不自量力地妄想打开她的心门。

  他是谁啊?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婿,不过是需要借重她财富权势的可笑男子,哪有资格过问她的一切?

  在她心中,他不过是一个让她能够向父亲交代的装饰品,是代替黎之鹤娶她的男人。

  因为她不想黎之鹤被迫娶她,这荣幸才会落在他身上?

  严寒蓦地捶下了玻璃,却发现这样的举措丝毫完全无法发泄他内心一股莫名淤塞的怒气。他咬住牙,有股仰天长啸的冲动,幸而电话铃声及时响起。

  他接起电话。

  “不出我所料,你果然在加班。”黎之鹏满含笑意的嗓音清晰地传来。

  加班?严寒冷冷一撇嘴角。他本来是该全心全意工作的,现在却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

  “有何指教?”

  “究竟是怎么?严寒,从前那个最懂得享受生活的浪子呢?现在的你简直成了一个工作狂!”黎之鹏没听出他的不对劲,半开玩笑地抱怨着。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东亚企业财务状况不佳,不过在你和齐氏联姻后、银行团不是已经答应融资一笔巨款了吗?”

  “于是我就可以放下一切事务,高枕无忧?”严寒讽刺地,“我毕竟它是一个集团的执行总裁,不认真点工作行吗?”

  “这找就不明白了。”黎之鹏轻轻叹息,“为什么你要将所有事情揽在你身上呢?你大可以全部交给底下那

  些经理人啊,只要给他们够好的薪资跟红利,怕他们不为你卖命?“

  “因为这一次我不想再透过他人告诉我公司状况不佳。”严寒脸色阴沉,“我要确实地掌握属于我的东西。”

  黎之鹏轻轻一笑,“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就不怕你的新婚妻子芳心寂寞?”

  严寒一怔,“晚儿?”

  “对,晚儿,你的妻子。”黎之鹏若有深意地停顿数秒,“你不觉得她才是你应该拼命保有的好东西吗?”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黎之鹏夸张地提高嗓音,“我是警告你别冷落娇妻,否则她可是会红杏出墙的。”

  “晚儿不会的。”

  “她的确不会。”黎之鹏喉间滚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看来你对她还是有某种程度的了解。”

  “你今天打电话来是想扮演婚姻顾问的角色吗?”严寒语气尖锐。

  “你火气不小,严寒。”

  严寒一窒,‘“对不起。”

  “是因为晚儿吗?”

  一语中的。严寒微微苦笑,但他选择保持沉默。

  “不想谈?”黎之鹏聪明地体会他沉默的含意,“我懂了。”

  “你今天打来究竟有何贵干?”

  “只是问问礼拜六的聚会你来不来?”

  “鹏飞楼?”严寒挑眉,“你认为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还适合去参加那种聚会吗?尤其他结婚的对象还是你视为亲妹妹的女人。”

  “我当然不是认真邀请你。”黎之鹏呵呵大笑,“只是考验考验你。”

  “考验什么?”

  “那个我所认识的浪子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了。”黎之鹏笑得开怀,“虽然我很高兴晚儿能有个好归宿,不过少了一个疯狂伙伴难免有些寂寞呢。”

  严寒倏地握紧听筒,有股想要杀了他的冲动,“你嘲弄够了吧?”

  “到此为止。”黎之鹏立刻鸣金收兵。

  严寒克制住下颔的抽动。“我劝你也收收心吧,年纪都一大把了。”

  “嘿,我还未婚好吗?”黎之鹏闻言夸张地喊道,“况且我才不像某人,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生活糟蹋在工作上。我还打算多逍遥几年呢。”

  严寒禁不住迸出一阵朗笑,但这股笑意在电话断线后也跟着迅速不见。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仍然是单身的身分,希望自己从不曾遇见她。

  如果那天在东亚百货不曾为她而停留,那么这一切折磨是不是就不在了?

  他怔怔地挂上听筒,一扬眼忽地发现门前站着一个女人身影。

  女人唇角漾着诱人的微笑,婀娜地朝他走来。

  他立即双眉一扬,黑眸锐利,“你怎么进来的?丁维安。”

  丁维安甩动着手中一张IC卡,“别忘了你曾给过我这里的通行证。”她对他抛了个足以令仅何男人失魂的眼神。

  但严寒不是任何男人,他冷冷瞥她一眼,“有何指教?”

  “别这么冷淡嘛。”丁维安娇声道,“至少先给我杯酒?”

  严寒凝视她半秒,接着起身走向精心设计的桃心木酒柜,“想喝什么?”

  “别告诉我你忘了。”丁维安半故意地扬高嗓音。

  严寒耸耸肩,一边拿起一瓶白兰地,“我以为人的嗜好会变的。”

  “我不会变,严寒,”丁维安自身后接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吹气,“你知道的。”

  严寒侧身避开她,顺便将倒好的酒递给她,“只可惜我变了。”他淡淡回一句。

  丁维安轻吸一口酒,在水晶林边缘印下紫色唇印,“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成了过去式?”

  “我相信我早已明白地告诉你。”

  “你是那么说过。”了维安轻轻一笑,握着酒杯的手环住他颈项,另一只则不安分地抚上他胸膛,“可是你并未跟另一个女人交往。不是吗?”

  两泓勾魂眼眸直直瞪她,“你似乎忘了我已是有妇之夫。”

  丁维安的轻笑变成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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