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全球经济普遍下滑,公司的成长率没达到预估的标准并非个人错误,此乃全球景气所导致。”
副总经理金雍宇“不畏强权”的直言让额头冒冷汗的主管人员大松口气,头微抬地觑着面无表情的宋沐风,希望全球化的经济衰退能救他们一回。
“一个精明的人才是在逆势中求进步,而非顺应潮流趋势停滞不前,若是自身不求上进只图一时安逸,那么公司是不是也该像中下流企业一般关门大吉,省得还花费精神与人竞争。”
锐利鹰目一扫,刚抬起头的高级主管又把头低下去,十分汗颜的无言以对。
“立足台湾,放眼全世界,根若不扎稳岂能枝繁叶盛,平稳中建立信誉何尝不是一种生意手法,苛求太多反而是对企业体制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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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言重了,你的睿智领导是有目共睹,能与你共事是所有人的荣幸。”金雍宇不慌不忙地说,眼底微浮笑意。
“这是奉承还是谄媚?达不到既定要求理应检讨,难不成要我纵容?”这顶高帽他可不戴。
挑了挑眉金雍宇似在取笑。“我们不也纵容宋总三不五时的失踪,而且多次是在签订合约的当头。”
“金、雍、宇──”
带着几分不敢苟同的金雍宇轻笑出声。“多谢总经理的关心,我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尚无患得老年痴呆症。”
宋沐风狠厉的一瞪,随即扬手宣布散会,饶过一堆受惊害怕的主管们回到自己办公室。
一道人影甩不掉地只差一秒随后来到,他顺手关上具有隔音功能的高级门板,有些私密话只适合私底下开讲,不宜公开。
譬如总经理的暗恋情事。
“肾亏要看泌尿科,不举有蓝色小药丸,气血不通请服用姑嫂丸,神经衰弱有神经科医生候诊,心脏凝一层油随时准备好手术房开刀……”
“你说够了没有,你跟进来干什么,等着拿解雇通知单吗?”表情一沉,宋沐风语气森冷地一睨。
装起无辜的金雍宇肩一耸,手儿一摆。“回报你刚才的关心喏!”
“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那边’又差你来当说客了吧!”一提到“那边”,他原本不快的心情更加阴暗。
“我像是那种不顾道义的人吗?你太瞧得起我了。”金雍宇不平的发出抗议声。
“你不是吗?”炯炯有神的鹰眼倏地一转嘲弄,为他的装模作样感到不齿。
他当然要自清一番,这是侮辱。“我是被胁迫的可非出于自愿,人为五斗米折腰。”
“故意和我唱反调是你的手段之一?”谁有本事胁迫他。
“非也,非也,你神经绷太紧了,该不会又是因为‘她’的缘故吧!”肯定是自给自个一把软刀子。
“她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沐风逃避的不予以正面回答。
不拐弯抹角的金雍宇当他的面秀了一段披萨广告。“披萨小弟的工作你还想做多久?”
谁会料到无心插柳的一段旅行会衍生出无数的麻烦,早知道他会“溺毙”在这一个蕞尔小岛上,他怎么也不会怂恿他在订婚前来个自由行,享受东方美女的热情款待。
害他一下子沦为罪人,被家族贬到这以为赎罪,看能不能及时拉回这位向下沉沦的孽子。
这么一待六年过去了,原本的小公司玩成大企业,一个小点荣升蓝天集团亚洲地区的代表,说实在话他真的很意外,起先他是想搞垮它的。
揠苗助长政策来不及发挥就先成了保险杆,不自觉地事事以星光企业为主,完全忘了自个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颓废大少爷,不小心的展现天生才能更难脱身,他是招谁惹谁来着。
“做到我高兴为止,怎样。”赌气地说完,宋沐风取下平光眼镜往桌上一掷,赫然出现一张可笑的娃娃脸。
试想稚气的娃娃脸搭上一丝不苟的服贴黑发,那画面看来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好象偷抹父亲发油的大学生,怎么看怎么奇怪,失去朝气多了一丝刻板。
“我能说什么呢?你是总经理我不过是你的副手,就算你被拋弃了,我也只能陪着你暗自哭泣。”金雍宇大大叹了一口气,表示祸福与共。
望着抽屉内的红色棒球帽,宋沐风的表情深不可测。“你很希望我失败?”
金雍宇冷讥的一嗤。“拜托,不曾出手的人哪来失败,哪天人家结婚怕你还送上披萨当贺礼呢!”
没见过像他这种违反常理的人,因为她爱吃披萨,就在自家企业的楼下开设一间二十四小时无休的披萨店,只为满足那小小的口腹之欲。
而且还自贬身份的当起披萨小弟,风雨无阻地只为见人家一面而送披萨,不管能不能见到本人。
此种行为叫作大脑感官异常现象,发作时间不定,因人而异,没有特效药可医治,随时间长短而有轻重之分,大致来说是属于无药可救的病症。
“她有男朋友。”宋沐风闻声道,裹足不前的原因之一是怕被拒绝。
不够成熟的长相是一大致命点。
“几时你学人家当起忧郁小生?真有心抢过来不就成了,以前你可是不客气睡老教授的年轻老婆……”他忽地闭口暗骂句呆。
明明是劝他迷途知返,干么抖出陈年往事勾起他的旧记忆,娇小可人的“师母”是错误示范,不足以温习,年少风流的过错应该就此打住。
霸王硬上弓的例子一次就够了,再多来几回他无法向宋家长辈交代。
“说下去呀!你不是能言善道准备改行传道。”宋沐风嘲讽的嘴角勾起,他唤起了他隐藏的邪恶面。
的确,在他年少时有过一段不算短的疯狂期,所有被常规约束下的事他都曾做过,而且是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不在乎是否会伤到人。
但是遇上梅之后,所有的狂肆行为在瞬间收敛,诸多的考量阻止他妄为的心,气盛的年少逐渐沉淀成一湖静水。
他当然要说,不过与此事无关。“别再蹉跎了,等久了也不会是你的。”
都六年了,早该觉悟了。
“话真多。”不主动争取,可是又不甘放手,矛盾的心他岂会不知。
“何况以你父亲的个性也不可能容许你和她交往,无利可图的事不符合经济利益。”说穿了要门当户对,集团与集团的结合才能扩展势力领域。
婚姻,只是一种工具,专为营利而保留。
宋沐风恼怒地睇了金雍宇一眼。“用不着你提醒,我自有分寸。”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他依然是随传随到,从无懈怠之意。
“你管太多了,和永信签约的事你搞定了没?”语气一转,他将私事引转到公事上。
“我出马有什么问题。”但是……“你别忘了美国还有个人在等你,人家浪费的青春可不只六年喔!”
可怜的可莉娜。
沉冷的表情一扬,他丢出一份企画书。“看来你是太闲了,十轮企业的Case就交给你负责。”
“不……不会吧?你就这样对付一表三千里的姨表哥呀!”天呀!他怎会这么狠心。
可……可怕呀!那个重量级的花痴女,他不要和性饥渴的母猪打交道……
谁来救救他!
第二章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坐在装潢顶级的五星级大饭店里,一身劲辣装扮的沈恋梅食不知味,脑海中只浮出这两句警世话语,浑身不舒服地像是身上爬满虫子坐立难安。
她已经非常后悔一时不察上了当,胡里胡涂地以为某人“改邪归正”不再满口谎言,谁晓得镶了钻的马桶还是马桶,屎尿一拉同样臭气熏人。
明知道她深入简出不爱招摇,为了避免麻烦还特意搬到闲人进不去的女子大厦去居住,难道某人就不能好好配合一下,给她平静的空间吗?
想她打小受了某人盛名所累,一天到晚像坐监一般地老有摄影机跟前跟后,无聊的一再重复小学生都嗤之以鼻的问题,让她很想学总统的女儿向记者们咆哮。
可惜她教养太好了,不屑和顶着高知识分子头衔却低级的蝗虫打交道,不然她肯定留名青史。
遭破坏掉的童年无法重来,至少她可以想办法摆脱无谓的追逐,好歹人生是她自个的,谁也无权刻意糟蹋掉,因此她理智地选择不与某人同住。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空间,她怎么会有可能自投罗网,不离那圈子远一点,她早晚会变得和某人一样寡廉鲜耻。
面对沈恋梅的某人艳光四射,娇媚清纯地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举手投足散发着属于女性成熟魅力,嘴里噙着令人心生怜惜的笑花。
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其实身份证上的年纪已是四十,只是善于保养及“采阳补阴”,水嫩嫩的肌肤如少女般细致,回眸一笑的媚态绝不逊倾城倾国的四大美女。
所以屹力演艺圈不摇十多年,靠着一张脸骗吃骗喝地混出大名堂,如今是阿姊级的人物,所到之处万人争睹,比彗星撞地球还要来得夺目。
“妹妹呀!你别一副见着了仇人似的横眉竖眼,我胆子小不禁吓的。”见总统还比见她容易。
“我二十二岁了,不要动不动就叫我妹妹,很丢人耶!”尤其是她语调软得好象和三岁小女孩对谈。
换成一般人大概抵挡不了她的娇声媚语,瞧那群亲卫队想为她抱不平又不好开口的神情真叫人同情,他们不晓得魔女往往披着天使的羽衣。
“人家叫习惯了嘛!你迁就迁就我有什么关系。”她表示出委曲求全的神情搏取众人的目光。
看吧!三句就露出被宠坏的本性。“我为什么要迁就你,怎么你不来迁就我?”
她咯咯笑地点上她鼻头,像是耍着小孩子脾气的她非常好玩。
“你真是爱计较,这不好的基因一定遗传自你父亲。”绝对与她无关。
沈恋梅手中的叉子指向她。“你是我见过最厚脸皮的女人,夏小姐。”
“是吗?”“夏小姐”担心地抚抚细嫩脸蛋。“待会得去护肤中心做做去角质,皮肤一粗会见不得人的。”
她径自将厚脸皮拗成角质堆积,为了美丽的容颜着想,去角质后还以白嫩肌肤为第一要事。
女为悦己者容嘛!不好看自己瞧了也伤心,怎好将有瑕疵的商品推销给大众,维持青春的秘招是勤于保养,不能让人瞧见眼角的细纹。
“你够美了,别再招蜂引蝶的勤照镜子,小心跑出个血盆大口的怪兽将你吞下肚当点心。”没瞧见她快坐不住想开溜吗?
“夏小姐”安心地收起小镜子面露微笑。“和他们打打招呼啸!太孤僻会交不到朋友。”
她边说边笑着举起修长五指轻轻一摇,笑容可掬没有一点架子的引人尖叫不已。
坏心眼的女人呵!拿别人的倾慕当精神食粮。
“没必要,我又不是浪荡成性的你……哎哟,你掐我。”她真狠得下心呀!
揉揉发疼的大腿,沈恋梅将椅子移开至安全距离,以免再遭毒手。
“小孩子有口无心,都怪我没把你教好。”现在教还来得及。
“夏小姐”一口红酒一口五分熟的牛排,举止优雅得好象在作戏,指尖轻撕香蒜面包彷佛让人闻到香浓的面包味,叫旁观者也想尝一口看看。
被“诱拐”来此的沈恋梅忽然表情一臭的瞪向她,她终于了解她的目的是什么了。
原来是替饭店做活广告却拉她下水,嫌一个人无聊非找个伴,而她就是那个万中选一的倒霉鬼。
“为什么没人看出你的做作有多虚伪,这世间的人都疯了。”她很气,可是拿她没辙,因为她们是……同血脉的。
“呵……”“夏小姐”掩唇轻笑。“美丽的女子拥有特权,让他们为我痴狂是我的责任。”
说得也是,她本身就是商品。“你一天不寻人开心会死呀!我干么要在这里陪你当标本。”
供人参观。
“小没良心的,这么久没见我一面都不想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可真叫罪过,到时怕会哭出一片泪海。
倒是花农会大赚一笔。
“电视一开天天见着你妖娆装淑女的老脸……哎哟!你掐我两下。”真该让她的迷哥迷姊们瞧她作恶多端的真面目。
“夏小姐”依然笑脸迎人的啜饮冰水润喉。“我是青春玉女的始祖,你再给我添一句老字试试。”
“都说是始祖了还敢和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卡位,你多少有点羞耻心好不好?”又不是缺钱必须卖笑。
平时五成满的饭店全坐满了,有的互不认识的还合挤一桌,瞧“夏小姐”点了什么菜就跟着点,毫不考虑昂贵价格是否付得出来。
饭店内满是人,饭店外同样也人山人海,
“夏小姐”没离开饭店,自然饭店内的客人也不肯离开,所以不管外头的人怎么贿赂、塞钱都没用,进不来就是进不来,座无虚席。
饭店门口出动了二十几名保全维持秩序,饭店内则有十名服务人员为屏障,隔开急欲上前索取签名和拍照的客人,让“夏小姐”安心进食。
“夏小姐”不是别人,她正是歌唱事业如日中天的亚洲天后夏恋秋,随便出张唱片都能在一个月内破百万,盗版CD更是不计其数。
人红走过的土地都会长出莲花,人人争相吹捧,除了一睹天后的“平易近人”,看能不能借机捞点好处,因此她才出现在这家饭店。
在她个人的简介中是无婚姻的状态,想当然也不可能放上有个二十二岁大的女儿资料,对外永远宣称二十七岁,但是只要有心去计算她的出道年资,相信这个谎言不攻自破。
可惜歌迷是盲目,她说二十七就二十七,没人怀疑她二十六或二十八,一律以二十七岁来蒙骗世人。
人家是妈妈歌星为了赚钱养活自己和儿女才不得不说谎,而她恰恰相反,为了唱歌拋夫弃女,不过少奶奶生活,五光十色的演艺圈才是她的最爱。
夏恋秋,一个天生靠掌声过活的大明星,尽管前夫给了她十数亿的赡养费,她还是选择站在舞台上魅惑众生。
她是标准的舞台人,别人追逐她,她追逐掌声。
“妹妹,你好象一点都不想念我?”自己迷倒众生,唯独她不受影响,叫人好生欷吁。
沈恋梅火大的朝她丢餐巾。“叫你别喊我妹妹你听不懂呀!等你躺在太平间的时候我会去上香。”
低吼声不轻不重的传入十名同样倾慕夏恋秋的服务人员耳中,十张表情不一的脸谱不约而同的拧起眉。
“啧!嘴巴越来越毒了,一定是那棵夹竹桃带坏你。”优雅的五官微带轻斥,把罪过全推给第三者。
沈恋梅先是一怔,接着放声大笑的想着,不愧是母女同心,意见相同。
“那棵夹竹桃可是你精心栽培的杰作,你敢说出一句不是还真是天理不容。”把人当树木地塑造出独特个性简直有病。
而且是唯命是从。
夏恋秋柔性一笑的勾起小指。“有你帮我看着还怕他乱拋桃花吗?”
“哼嗯!别指望我当守园人,这棵夹竹桃有长脚……”咦!那个人的侧面好眼熟喔!
“怎么不说下去了,有谁比我更有可看性?”她不甘心女儿的心不在她身上。
她就是需要所有人的注目,不容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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