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你就不曾为了相思而这样不眠不食?”
恭二深深地吸一口气:“我发誓,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几天!”
恭二和信子本来就是十分相爱的一对,所以对年轻人和公主之间那种深切无比的爱,可以了解。如果换了没有爱意的男女,根本就无法体会。
到了第三天,年轻人更加不安,他一手拿着酒杯,不住在房门口来回走着,而又怕脚步声会打扰公主,所以把脚步放得很轻,每跨出一步,就向房门望上一眼。
这种情形,看得在一旁的恭二,不断搓手,没有办法。
恭二想把山水找来,劝劝年轻人,可是陪着山水的那个职员说:
“这位少年贵宾,和书本溶在一起了,我没有能力把他分解开来。”
反倒是年轻人安慰恭二:
“别担心,到了三天的时间,公主不论有没有成绩,都会开门出来的!”
恭二心想:既然是这样,你又何必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整个人都变了样?
当然,恭二只是在心中嘀咕,不敢当面讲出来的。
年轻人想是自己也想出了这个矛盾,所以他又长叹一声,拍着恭二的肩:“你不明白,我不是自己焦急,我是怕公主的努力没有结果,会失望。她若因为失望而不快乐,对我来说,就是最难过的事!”
在一旁的信子,听年轻人这样说,已感动得热泪盈眶。
恭二也转过身去——就在这时候,房门打开,年轻人立时跨前了一步,公主也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都呆了一呆!
经过三天,公主也显然憔悴了!
当然她的花容月貌,没有改变,可是她的神情,是如此失望,就算是不相干的人,看到她这样的情形,也会心痛,何况是年轻人!而公主一看到年轻人,也是一样的感觉,两人在呆了一呆之后,立时一起行动,紧拥在一起!
他们拥抱得十分之紧,像是要把两个人完全变成一个人一样。
年轻人的口中,发出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他想安慰公主,可是又不知如何说才好,他又知道,不论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公主都会知道他是在由衷地安慰她,所以,含糊不清的声音,或是长篇大论,效果都是一样的!
在年轻人怀中的公主,由于激动,身子在微微发着颤,那令她的神态,更是动人。
好一会,还是公主先开口:““我不是完全失望,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年轻人把语调放得相当慢:“那么,情形不是十分坏,坏到什么程度?”
公主的神情相当迷惑:“非常微弱的讯息,来自极遥远的所在。”
年轻人以为公主一无所获,所以才会这样子沮丧,一听得她那样说,不禁十分意外,伸手在她的额角土点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早说!”
公主捉住了年轻人的手:“直到最后一刻,才有了这样的感觉,我又花了一些时间,想肯定一下。”
年轻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要有,不论讯息发自多么遥远之处,总有方法可以接通它的,是不是?”
恭二和信子正在旁边,听得年轻人和公主的对话,也都十分兴奋,连声道:“是啊!不论距离多么远,总可以到达的!”
公主的神情十分古怪,她笑了一下:“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恭二和信子不明白公主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年轻人却已经知道,其中必然大有文章,他立时问:“那微弱而又遥远的讯号是来自何方?”
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伸手,向上指了一指。
这一点,倒并不出乎年轻人的意料之外,只是恭二和信子一起失声叫了起来:“天上?”
公主望了他们一眼:“我感觉是这样——一有了这样的感觉之后,我以为自己是弄错了,所以又花了一些时间,确定一下,结果,的确是那样!”
年轻人沉声道:“这种现象,表示什么?”
公主说得十分缓慢:“这表示我们的分析,山水在理论上的推定,都是对的:女神像的消失,地球上没有力量可以做得到,而它居然成为事实,就必然是由于地球以外的力量!”
年轻人默然片刻,才道:“那就无法可施了,幸而外来力量不是得到了女神像的全部,至少神像的一部分,还留在地球上!”
在年轻人这样说了之后,公主并没有立即的反应,她只是默然不语。
年轻人轻抚着公主的一头秀发:“我们不能和不属于地球的力量抗争的!”
这一次,公主的反应来得极快:“为什么不能?假设是外星人的力量,我们也是生活在一个星体上的高级生物,在他们而言,我们就是外星人,他们也无法和外星人抗争的!”
年轻人知道,公主的身体,虽然换上了来自幽灵星座的幽冥使者,可是公主还是公主,她想要得到的,总之尽一切可能,不达目的,不肯干休!
他叹了一声:“问题是,我们并没有到人家的星体上去,把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公主十分固执:“本来是地球上的东西,就应该归还给地球!”年轻人也有点负气:“大批埃及印度中国的文物,都放在大英博物馆,这又怎么说?”公主一甩手:“那是埃及印度中国自己不争气,应该,抢也要把它们抢回来——被人抢去的东西,物主就有权利把它抢回来!”
年轻人和公主之间,居然也发生了争执,这令得在一旁的恭二和信子,面面相觑,神情骇然,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好!
年轻人和公主双方都知道,他们之间,其实是吵不起来的,年轻人摊了摊手:“或许是我举例不当——女神像就算一直在地球上,也该早被毁灭了:巴特农神殿就已经不存在了!”
公主仍有娇嗔:“那是地球人自己的事,女神像如果落在外星人手里,经历了那么多年,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年轻人扬了扬眉,那是一种询问,问的是:“请问,如何去找弄走了女神像的外星人?”
公主也扬了扬眉,那是表示接受挑战,她道:著名的亚洲之席,罗开,就曾和宇宙间的邪恶力量“时间大神”对抗过,几次接近死亡边缘,终于把“时间大神”逐出了银河系!”
一提及了亚洲之鹰罗开和“时间大神”的生死抗争,年轻人也不禁豪气干云——亚洲之鹰的这段冒险经历,是“江湖”上人所皆知的,这也是亚洲之鹰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的原因。
年轻人显然受到了鼓舞,他又紧拥了公主一下,一声长笑:“对!我们该代表地球,把这座地球人的杰作带回来!”
他们两人的对话,令得恭二和信子,神往之至,恭二忙道:“有什么事我可以出力的,只管吩咐!”信子十分自惭:“我们能出什么力啊!”
公主笑:“别这样说,等到你们可以出力的时候,一定让你们出力。根本,事实上,知道这座女神像的存在,大象牙的发现,井上先生已经出了不少力,是整件事中的重要人物!”
得到了公主这样的夸奖,恭二和信子两人,笑得合不拢口来,连连鞠躬。
公主四面张望,问:“我们的小朋友呢?上哪儿去了?”
恭二忙抢着把山水这三天来的情形说了,公主和年轻人互望了一眼,知道在山水这个古怪的少年身上,一定可以有神奇之极的故事,发掘出来,而且,将来的发展,会到什么程度,谁也不能预料。
公主道:“我们先把他送到瑞士去再说!”
年轻人问了一声:“然后呢?”
公主显然胸有成竹,正时有了回答,自她口中说出来的,是两个人的名字:“胡非尔,或者考曼!”
恭二和信子自然又不明白了——胡非尔和考曼都有着将军的街头,不过一个属于美国军队,一个属于苏联军队,他们都是这两个超级强国的极重要的人物,在不久以前,为了发生在美苏宇宙飞船上的紧急事故,年轻人、公主和这两位将军,都曾一起升空,到达环绕地球的太空之中,执行任务。
公主这时的意思,很容易明白,既然讯号来的方向,是在上面,那么,自然是越向上飞,就越是接近讯号的来源,那么,当然只好请胡非尔和考曼,安排一次太空航行,才是最有用的措施。
要安排一次太空航行,自然绝不简单,但只要他们两人肯尽力,自然也不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年轻人心领神会,他一面笑着点头,一面向恭二解释:“是美苏两国太空总署十分有势力的大人物,可以帮助我们——”
他伸手向上,指了一指,恭二和信子,自然会意。
年轻人和公主,包了一架巨型飞机的上层头等舱,本来是为了方便公主捧着大象牙上机的,但结果,旅程之中,最享受的是山水——他买了大量的书籍上机,几乎视线没有离开过书本。机上的人员,对于这个操流利之极的德语的东方少年,都惊讶之至,猜不透他是何方神圣!到了瑞士之后,年轻人和公主,带着山水,一起去见冯夫人,他们知道冯夫人的脾气,一见,就把一切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冯夫人。
这一切经过,可以把任何人听得目定口呆,冯夫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她叫了十七八声:“上帝”,才道:“你们不但发现了爱因斯坦再世,而且,要把消失了的女神像找回来?”
公主充满了自信:“正有此意!”
冯夫人看了公主片刻,才由衷地道:“公主,我真羡慕你!”
年轻人和公主又对冯夫人提起在土耳其见到了她哥哥的事,冯夫人大是感慨。
而在这段时间内,山水自己已用电话,和他需要接触的八个机构,进行了联络,看来他全然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会太麻烦冯夫人!
第二天,年轻人和公主,就离开了瑞士,普通人要见胡非尔和考曼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是容易的事,但公主通过了她的联络网,消息传递出去,两位将军都有了回音,表示年轻人和公主一到,立刻就可以进行商谈。
而还有一件事,令得年轻人和公主相当兴奋的是,当飞机在航行途中,两次——一次是东京到瑞士,一次是瑞士到华盛顿,公主都曾聚精会神,去感觉讯息,两次的结果,用她的话来说:“每次,我都感到有讯息,来自极遥远,微弱之至!”
年轻人有点不明白:“一样?”
公主的回答却是:“几乎一样,可是……我又感到有极小的差异。”
年轻人扬了扬眉,请公主作进一步的解释。公主侧头想了一想:“譬如说,一艘航空母舰,泊在平静的水面上,如果有一个人上去,理论上来说,舰只的吃水线,会有所改变,可是实际上却并不会。”
年轻人笑:“要是山水在,那就好了,这是一个数学问题:无穷大加任何数字或是减任何数字,都仍然是无穷大!”
公主固执地道:“可是总是加了和减了的,是不是?”
年轻人的回答是:“无穷大的值不变!”公主叹了一声:“在超过一万公尺的高空之中,我可以感到,接收到的讯号,和平地上有极微小的差异,这种差异,可以说是由于距离接近而产生的!”
年轻人“啊”地一声:“如果假设女神像在月球上,那么,接近了一万公尺……这种差异你已可以感觉得出来?”公主沉吟了一下:“是,就是那么微小差异的!”
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女神像肯定是给外星人弄走了!”
公主感叹:“这是山水的推论!”
他们有了这样的结论,所以,一走进胡非尔的办公室,他们立刻提出了要求。
十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考曼中将,也在胡非尔的办公室之中。考曼解释他出现的原因:“既然年轻人和公主,提出了见面的要求,他们一定有十分紧急的事,能早见他们一刻,就好一刻!”
这一点,使年轻人和公主,都十分感动。年轻人的要求,听起来甚至十分简单:“请安排我们两个人一次尽量远离地球的航行!”
胡非尔和考曼早就料到年轻人必然会有非比寻常的要求,可是却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两位将军面面相蚬,过了好一会,胡非尔才反问:“要多远?”公主的声音十分肯定:“能多远就多远!”
胡非尔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然后,他就开始电话联络,他按下了一个掣钮,使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回答——各人所听到的回答,都是国防和太空探索上的顶级机密,胡非尔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表示他毫无保留,在帮助年轻人和公主。
可是所有的答案,却全是否定的,在三个月之内,根本没有载人入太空的计划。
胡非尔在经过了所有的联络之后,向年轻人和公主摊了摊手,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十分明白,他真正爱莫能助,然后,他又伸手指了一指考曼。
考曼和胡非尔之间的芥蒂,看来并未能完全消除,考曼立时道:“如果两位有兴趣看这样的表演,可以跟我到莫斯科去。”
胡非尔一瞪眼:“废话,能不能安排?”考曼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不能,至少,暂时不能!”
年轻人和公主手握着手,四个人都不出声。年轻人和公主都知道,要作“远离地球的航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也不觉得十分失望。
胡非尔和考曼都关心地问:“两位有什么目的?我们不是才有过一次类似的航行吗?”
公主的神态有点疲倦,她挥了挥手:“太复杂了,我不想说,请保留我们的要求,一有可能,就通知我们!”胡非尔和考曼齐声道:“一定!一定!”
年轻人和公主在走出胡非尔办公室的建筑物之时,恰值大雪飞扬,看到的人,都低着头,避开寒风,行色匆匆,公主和年轻人却走得十分慢,他们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公主更微微仰起了脸,让雪花在她的俏脸之上溶化,变成一滴一滴晶莹的水珠。
两人默默地走了百来步,突然齐声道:“到希腊去!”
两人相视而笑,对他们有同样的心意,感到高兴,现在,还有什么比到希腊去更好的主意?到希腊去,目的自然是雅典,巴特农神殿的遗址,到曾经供奉雅典娜女神像的所在,去凭吊一番!
他们立刻动身,到达巴特农神殿的废墟时,正是傍晚时分。虽然昔日巍峨的神殿,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只有几十根石柱,排列着,可是在看来极度的寂寞之中,仍然有异样的壮观。落日卷起的余晖,映得那些残存的石柱,每一根都像是涂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石柱的投影都很长,组成一幅巨大的、奇怪的图案。
年轻人和公主先不走进废墟去,只是在远距离,默默地欣赏着,遥想当年庙殿全盛时期的情景。公主十分感叹:“人的行为真是奇怪,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的心血,造成了那么宏伟的宫殿,可是,却又有人,用尽了方法,去破坏它!”年轻人同意:“这种例子太多了,或许,不断建设,又不断破坏,这是人类的本性行为?”
公主没有出声——他们不立即接近废墟的原因是有不少游人在,但随着天色渐黑,游人正在纷纷离去,等到天色全黑了下来,游人全都离去,年轻人和公主,才向前走去,踏上残存的石阶,走进了圆柱之间,当日的神殿。他们都曾在那卷象牙片中,知道女神像当年放置的正确地点,所以一进入废墟,便不约而同,向那个地点走去,公主在自然而然地加快脚步,脸上现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
年轻人意识到会有些事发生了,所以他只是紧随在公主的后面。公主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