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多澜吐口气,把烟头扔地上,狠狠踩死。
“对多晴好点,她最禁不住别人对她好,笨得很。”
他这是答应了,付云倾垂眼,无比谦逊,“我知道了,谢大哥指教。”
纪多澜狠狠翻了个白眼,他可爱的妹妹,竟然被别人夺走了,真是不爽实在是很不爽,怎么看都是个除了一张皮就肚子坏水的臭男人。
他气不打一处来,跑到球场上,“景信,我来替你报仇。”
“滚,碍事!”一向文静干练的男人杀红了眼。
“水品菜的人让开。”
“你说谁菜!你说谁!有种你再说一遍!”
“。。。。。。。。。”
3
周一去上班,付云倾把多晴送到社里的楼下,他还要赶回去做事,他倾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而后把嘴唇凑过去,厚着脸皮说,“来,亲一下,感谢我送你上班。”
多晴亲了一下,“我走了。”
他却眉开眼笑地扣住她的腰,“没诚意的家伙,认真亲一下。”
她正考虑怎么叫认真亲,他已经捧着她的脸认真亲了,多晴不得不承认他亲的真的很认真,把她的舌尝了一遍又一遍,连每颗牙齿都仔细舔过,像在检查她有没有少,她脸都涨红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黏糊糊的,像块牛皮糖一样贴着她。
“我。。。。。。我得走了。。。。。。。”
“走吧。”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多晴下车后顿了一下,又回头说,“付老师,你换一辆车吧,今天就换。”
“恩?”
“我不喜欢这辆!你载过别的女人。”
多晴说完就跑了,没脸确认身后那个男人的态度,她这叫什么?吃醋?撒娇?她凭什么?她最近真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了,这都是她害的。他怎么可以去别人的老婆这纵容?他是傻瓜吗?恩,现在看起来傻得差不多了,越来越不正常了,他现在的眼神她都不敢去看了,怕看一眼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又深情又克制,让她无法抗拒。
这么想着她的脸又烧起来了,连她也跟着快坏掉了。
上午她什么毒做不了,中午拖着林嘉去吃午饭,饭钱也是他掏的,因为她忘记带了,下午开例会,提起今年的码洋的完成进度,让人真的很头疼,多晴在开会时提倡的是明哲保身,从来不多话,随大流。
萧漫一改往日虚伪圆滑的态度,直接把矛头指向多晴,夹枪带棍的,笑里藏刀,“今天早上我上班看见付云倾来送纪主编上班,两个人关系好像很不错,应该可以把他从辉月社抢过来吧?我已经跟那边可靠的人打听过了,付云倾签的书约,不是长约,这事看来有门儿。”
老头子那个笑面虎女副手立刻问,“你们这些人真该跟纪主编学学,跟手下的作家和漫画家沟通,不要只靠利益,关系铁了什么事都好办,纪主编,这件事就靠你疏通了。”
多晴差点一脑袋撞到墙上,郁闷坏了,果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还有句话叫做最毒妇人心,这两样萧漫占全了。
这下好了,要是她把付云倾拉回来,就证实了他送她上班,两个人关系不正常。
可是拉不回来,笑面虎跟老头子念叨念叨,社里怪她不出力,小鞋再穿穿,她就不用做了。
多晴不免有些失落。
她现在名义上是已婚少妇,而付云倾是她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甚至不能要求他不能跟其他的女人说话,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她,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连一个简单的解释都不用,这真是悲哀的关系,想着那些甜言蜜语会给其他女人,她就嫉妒的发疯。
多晴想了半响,全找楼上的办公室找萧漫。
萧漫在跟印刷厂的负责人打电话,她就在一边儿等着,走到书柜旁,付云倾很早起的作品,甚至画集,还有连载过的杂志,她码的整整齐齐,连出版顺序都列的整整齐齐,多晴拿起一本漫画,还没翻开,就被人不客气地夺走了。
“你来干什么?”没了外人,萧漫也不再装客气。
“我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去。”
“那以后少在我背后使卑鄙的小动作,我没逼付云倾跟我在一起,他不喜欢你,你可以怪他瞎了眼,关我什么事?大家做同事这么久了,既然以前能保持和气,现在也保持吧,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萧漫咬碎了牙,“你这是来炫耀吗?我使小动作怎么了?你要是问心无愧你怕什么?纪多晴,原来耍我很好玩吧,看着我傻乎乎地跟你什么都说,还以为你跟我同病相怜来着,你肠子都快笑断了吧,既然你敢玩我,你就要付出代价。”
多晴定定看了她半天,她快气疯了,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撕烂她。
萧漫已经疯狂了,不明是非,不辨黑白,说什么都没用。
她慢慢仰起下巴,像个公主一样骄傲又自信,“好,那我们就走着瞧。”
萧漫的脸慢慢涨成猪肝色。
她刚关上门,背后有本书砸在门板上,隔着门“嘭”的一声。她又把萧漫惹恼了,不过萧漫也把她惹恼了,这有什么关系。
4
付云倾的父亲病重,他买了机票连夜赶回去。
电话里他的姑姑打来的,上了年纪不添好毛病,原本已经闹了几次,脑血管堵塞,不算严重,在医院住了两次,而这次是半夜突然陷入昏迷,人已经没有反应了。
多晴本来想送他去机场,可是被他按住了,已经太晚了,他不放心,她没坚持,他已经够疲惫了,她不能给他多事。
下班前李默然在MSN上问,狼崽子,明天我们在蓝冰的店子里给何明若小朋友办生日会,你来不来?多晴回了一个字,来,反正她没心情上班,干脆请了假。
第二天早上过去,蓝冰正在鼓着腮帮子吹气球。
“来来,多晴,咱比比谁肺活量大。”
“没有充气筒?”
“坏了,乌鸦去买了。”
“我不吹,我害怕爆炸。”
话音刚落,蓝冰嘴上“啪”爆了,多晴脸色铁青,她恶作剧得逞得意地笑,接着蓝冰的男朋友来来,听李默然说过,这个男人原本是她的食客,后来因为同样喜欢巴西队,又在一起看球,渐渐地称兄道弟,又渐渐地变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今天蓝冰见了他就横眉竖眼,挡在他面前恶声恶气的问,“谁让你来的。”
“蓝冰——”
“滚,你当老子是冤大头吧,老子不会给你钱了,你跟其他女人怎么样都没关系,给我滚。”
那个男人忍着怒气还低声下气,“蓝冰,我真的错了。。。。。。。。蓝冰。。。。。。。”
蓝冰拎起个凳子砸过去,男人抱头鼠传地跑了。
“垃圾,真晦气。”
多晴精神满满的,“你早说啊,我帮你削他。”
“行了,让你看见这些还不够丢人的,这世上的好男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遇见就自求多福吧,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们何老师那样的,也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的付老师那样的,要我说你哥就不是个玩意,”要是真疼你,能让你帮着干这种蠢事。。。。。。。”
那个有双狭长的祖母绿狐狸眼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关于他如何追求幸月萱的故事,她也从李默然那里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如果他那叫好男人,她宁愿从没遇见过好男人。
“对了,你的付老师怎么没带来?”
“。。。。。。。他父亲病重,回南方去了。”
“情况很不好?”
多晴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蓝冰翻了个白眼,“如果他没跟你说,那肯定就是不好,现在你的付老师一定很需要他最爱的人在他身边陪着他,都快过年了,又出这样的事,唉,人生真是无常。”
人生是无常。
多晴勉强笑了笑,“没关系,付老师知道的,人总是要死的。”
“笨蛋,人总是要死的,这道理谁都知道,可是你想想啊,你爱的人,突然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再也看不到了,总会很伤心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开的,有些人表面上装作很好,可是心里很不好,要么想爱你在的心理医生怎么会这么抢手。”
两个人正说着,蓝冰口中的何老师带着他的娇妻来了,幸月萱长的很漂亮,那双眼睛长得尤其好看,青山绿水的一个美人,她真的很温柔,纪多晴无法想象这样的女人在大街上把偷摸她的登徒子打到脱臼。
“多晴,你来的这么早,今天不上班?”她问。
多晴咧嘴一笑,“请假了。”
“怪不得,真是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明若这辈子也就过一次三岁生日。”
幸月萱笑了笑,眼神明媚动人,多晴顿时有点恍惚,胆子也大了,“阿宣,有件事我很急怪。”
“什么事”?
“在我看来何老师总是有点凶巴巴的,在家里他也这样对你吗?”
幸月萱叹了口气,“岂止凶,完全是被他奴役。”
多晴瞪着漆黑的大眼睛,觉得自己突然探听到了别人家庭的隐私,对这个每人多了几分同情,难道和老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让阿宣在家里穿女仆装?眼罩?黑色吊带袜?SM?噗。。。。。。真的很香艳。
幸月萱瞧她这副八卦的要命的摸样,忍不住笑起来,何落凡走过来弹了下她的额头警告她,“不许吓唬小朋友,”眼角上扬带着点凶狠,幸月萱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多晴很八卦,她才不是小朋友。
何老师教训完老婆就去充气球,幸月萱看着他的背影,又微笑了,“其实啊,他对我很好,只是有时候在人前不好意思承认,都说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会口是心非,所以我从不听他嘴里说什么,他只会骗人,我只要把他心里的话听清楚就好了如果一个男人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女人又不懂得去触碰他的内心,那怎么行呢,总有一个儿女要妥协吧,我这半生也遇见过一些事情,刚开始也会想,为什么我要受到伤害,为什么要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不甘心,可是内心里面,我从没有后悔遇见过他,没有后悔跟他结婚,有了明若,大概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完美的故事,一定要有残缺才真实,让人有安全感吧。”
多晴低头小声问,“真的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吗?我听说他拆散了你跟你以前一喜欢的男人?这样都行吗?那只是占有欲,怎么能叫做爱呢?”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爱呢?”
多晴答不上来,爱,她也弄不懂。
“你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想得到他,跟他在一起吗?是计较得失重要,把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还是破釜沉舟,用力去争取重要?”幸月萱说,“多晴,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但是我,只要我爱一个人,我便无所顾忌,一定要想办法拼了命跟他在一起,我是这样的,落凡也是这样的,多晴,你有这样的人吗?”
多晴一下午都在走神,她有这样的人吗?她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拼了命也想要跟付云倾在一起?他们都是怕被抛弃,所以先要抛弃对方的人,这样也是爱情的一种麻?
下午李默然来了,没带来那个博士。
多晴随口问了一句,李默然满脸无奈,“吹了。”
“啊?”
“人家前女友找来了,要死要活的,非君不嫁,郑博士失魂落魄的,真是一对痴男怨女,算了,我李乌鸦成人之美,”虽然这么说着,她却没有一点难过的神色,相反有点解脱的释然,她跟蓝冰这堆难兄难弟抱在一起唱《分手快乐》,真是一对不得了的活宝。
何明若是他的姑姑Alina从幼儿园接过来的,都是孩子的长辈,送的礼物很是慷慨。
连多晴都花了五千多买了一块玉送给孩子,让李默然很想死,她这个干妈也就花四百买了个变形金刚的模型,多晴工资算高的,而且也没什么花销,金店里的导购小姐说,玉养人,又护身,明若又是个玉石头雕刻的娃娃,真是可爱得紧,何明若小朋友也很是给面子,搂着她献了个大大的吻,跟孩子在一起,真的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孩子。
晚上回去天阴的很沉,她从地铁站出来,已经开始落雪。
去年在北京,隔着玻璃窗,铺天盖地的洁白,那时,有巧克力蛋糕的香味,有温暖,还有他。
多晴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主动打电话找过他。
而这一瞬间,她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她拨通了他的手机,觉得手都在抖,只能放在口袋里,抬头望着被灯光染成橘色的天空,和不停融化在睫毛尖的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十回
还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
(她很容易想起那年东京的雪,就像雪花迫不及待地跌进城市的怀抱里,她迫不及待地跌进他的世界。)
1
南方小年夜不吃饺子,姑姑在酒店订了一大桌子菜,七大姑八大姨表哥表妹夫地坐了一屋子人。父亲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医生特别准许父亲出院过小年,付云倾接他到了酒店包厢,屋子里很热闹,他的心情很好,精神也不错。
席间说的都是家庭琐事,付云倾附和。他许多年不在家,虽然跟这些亲戚不熟,可是温柔又有礼貌,颇讨长辈欢心。吃过饭他送父亲回医院,而后开车去超市买东西。
在超市里看见多晴喜欢吃的零食,随手也拿了两包。那孩子又迫不及待地跌进脑海里,那习惯性的咧嘴笑,瞅着他思考的温和模样, 她温顺的皮毛和气息,还有口是心非时躲闪的眼神。
今天她一定在家里过,不知道她高不高兴,是不是也想念他。
可是,他不愿意这个时候打扰她。
明天有高中同学的聚会,其实每年都有,只是他从没赶上过。当年的班主任老师还在学校做主任,还是他念过的那间教室。因为学生放假,所以班主任邀请他们吃过饭去学校开联欢会。
买完东西他开车回家,开着车窗,阴雨不停地打到脸上,透骨地凉。
路上人很少,已经很晚了,走在两边都是大片绿地的公路上,隔着雨气,是万古长青万古长青的生机勃勃的寂寞。别墅小区在遥远的郊外,那里是被静谧和绿色山水包围的升起。
这时他看见门口蹲着个小小的身体,穿着白色的棉外套,旁边放着红色米老鼠行李箱。
他怔住了,蹲在那里的人听见车声抬起头来看,目光与他相撞,抿唇笑了。
付云倾忙下车,拉住她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门卫不让我进,你的电话也关机。”
她冻透了,外衣都被淋湿了,整个人都带着冰冷的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心疼坏了,“先回家吧。”
他家里用的是地暖,多晴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披着毯子慢慢暖过来。付云倾做了碗鸡蛋面,里面还坏心地加进了一根她讨厌的胡萝卜。她反正尝不出味道,大口地吃了,满足地抱着肚子打滚。
他坐在沙发上冷静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她笑着说:“我请假了。”
他当然知道她请假了,可是她一声不吭跑过来算什么。
“多晴,你不够坦诚。”
她挠了挠头,不去看他,“我想洗澡睡觉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带他去他房间的浴室,里面穿来哗啦啦的水声。多晴洗得很快,他的睡衣像一张皮一样松松垮垮地扣在她身上,裤腿和袖子都挽得老高,她看起来更小了。小人爬上床,四脚朝天地趴在他身上,闭上眼睡觉。
他又好气又好笑,今天也折腾了一天,也困了。
第二天醒来多晴还是维持着昨晚的姿势,连动都没动。他做梦自己抱着一只狗皮膏药样的树袋熊。这只熊还睡得正香。保姆一大早就去医院照顾父亲,他起床去做早餐。做好了她也醒了,光脚站在他面前说:“我要吃煎蛋,两面熟的。”
“你睡够了吗?”
“是啊。”
“那跟我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背对着她,好像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的压力也小了一些。以前她不想说,他就不问。多晴觉得今天的他特别执着,有点不太习惯。没听见多晴的回答,他接着问:“年底不是很忙吗?还要赶两期杂志,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