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究竟说了什么呢?
抱着冰淇淋盘腿窝在沙发里,煦煦咬着汤匙困惑的想着。
被他强迫喂了药之后,她只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说了好多话,可是却一点也不记得说过什么,醒来后,只看见他睡在她的身旁,还抱着她。
究竟她说了什么呢?
汤匙再往怀里抱着的草莓冰淇淋筒挖了一匙,张开嘴巴含了进去。
唔……好冰!好好吃!
她眯着眼,享受着这冰凉的酸甜口感。
自从她那天生病之后,她就被人限制不能吃此类冰凉的食物,举凡是冰果汁、冰淇淋、冰牛奶……任何只要有冠上“冰”字的东西,一律都不准食用,搞得她像是在坐监一样,有够可怜的。
好不容易今天那个大牢头出门去了,她才能偷偷将藏在冰箱最里层的冰淇淋给挖出来,好好享受一番。
所以,她一定要在他还投回来前,把这一整盒的冰淇淋给解决掉。
满足的舔着手指沾上的冰淇淋,她再挖起一匙冰淇淋,塞进嘴里。
唔唔……真的好好吃喔!
正当她沉浸在满足的感动之中时,大门的电铃突然响了起来。
噗地一声,嘴里尚未融化的冰淇淋由她嘴里喷了出来,顿时,沙发与长桌皆是黏稠的粉红色液体,看起来十分恶心。
不会吧!?
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以为最少还要两个多小时啊!
慌慌张张的抽了好几张卫生纸,她随便往桌上、沙发一抹,然后顾不得没有吃完的冰淇淋,将卫生纸丢进冰淇淋简内,往沙发底下一塞。
小跑步来到门边,她抬起手背将嘴边沾上的冰淇淋奶渍给抹掉,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门。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她笑的僵硬,心虚的低着头,盯着来人的黑色皮鞋猛瞧,怕被人发现她刚才所做的“坏事”。
可是……黑色皮鞋!?
她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那双鞋,她记得今天他出门时穿的是咖啡色皮鞋的啊,什么时候又换成黑色了呢?
她将视线缓缓往上拉,停在来人那张笑嘻嘻的俊脸上。
原来不是他啊!
“嗨!”来人朝她抬手挥了下,一口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那是个大约二十八、九岁的男人,有着一张帅气的脸庞,身上穿着西装,手里拿着罗盘,一副坏坏的痞子样。
煦煦皱起眉,警戒的盯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门前的男人。
“我不认识你。”她直觉的将脑子里闪过的反应给说出,还不忘以身体将门给挡住,不让他有闯入的机会。
现在坏人太多,假借他是她某某国小某某同学的坏人,是大有人在,她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可恶的害她损失了一盒草莓冰淇淋呢!
“我知道,因为我也不认识你。”男人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伸手搭在大门上,很有礼貌开口:“介意我进去看一下吗?”
接着也不理会是否有人邀请他入内,男人迳自推开挡在门边的煦煦,自顾自的拿着罗盘走进屋子里。
“嗯……不错!不错!屋子座北朝南,前门有庭,后门有院,啧啧!这实在是难得的好风水啊!”
男人一边发出赞赏的喷喷声,一边拿着罗盘在屋内晃了一圈,最后,他绕回煦煦身边,指着一旁用来摆设用的绿色盆栽开口。
“只是这盆盆栽最好再往右边移一点,而那个木柜再往左边搬过去一点,这样就绝对妥当的了!”
包管她事事顺利、大吉大利,财源滚滚而来啊!
“你是谁?”煦煦防备的盯着这个未经她同意便闯进她家,还将她家里的风水全给看了一遍的男人,手里已握着搁在门边的球棒,准备当他有什么不良企图时,拿球棒K死他!
“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吗?”闻言,男人惊讶的瞪大眼,指着自己疑惑的反问她。
在煦煦毫不犹豫的点头后,他笑嘻嘻的由西装外套里拿出张名片,伸长手递给她。
“抱歉、抱歉!我太心急看屋子的风水,所以忘了先介绍我自己,我叫迟少延,是‘妙卜神算’第一百零八代的掌门人,也是狄氏建筑设计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
“狄氏建筑设计工作室?”在听见这个熟悉的名称时,煦煦不禁挑高眉,然后缓缓的放下手里高举的球棒。
记得狄更斯工作室的名字好像就是狄氏建筑设计工作室,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没错、没错!不过基本上,我的正业是替人算命,副业才是设计。”迟少延还是一脸灿烂的笑,他由西装拿出一叠厚厚的传单,递给煦煦,“有空多多捧场,我会记得给你打九折的!”
最近算命馆的生意有点差,大概是那个小圆球助理每天在他算命馆门前哭,害他那些客人都不敢上门,所以他得多找些新客人,才能把亏损给打平。
“你应该是要找狄更斯吧?”没有接过传单,煦煦只是别了他一眼,然后将球棒放回原位,接着开口道:“他现在不在,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邵小姐。”迟少延微笑的瞅着她,收起罗盘,他迳自走下门前的阶梯,来到沙发旁坐下。
嗯……这个沙发不错!很软!比起这几天为了躲小圆球助理而到旅馆里所睡的那张烂床,这张沙发值八十五分!
“找我?”闻言,煦煦疑惑的蹙起眉,跟着他步下阶梯,坐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狄更斯的合伙人找她要做什么?要邀她入股吗?
“是的,我是专来找邵小姐的。”他坐在沙发里,叠起修长的双腿,手指在腿上轻轻敲着节奏,“听说邵小姐在两个星期前跟狄结婚了?”
这个消息可是他花了一大笔钱才查出来的,这些费用他会记得跟狄更斯要的。
闻言,煦煦沉下脸,抿起红唇,防备的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除了她与狄更斯和她那个讨人厌的大哥外,根本没有别人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晓得她与狄更斯结婚的事情?
“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邵小姐有没有兴趣知道狄的某些事情?”迟少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惑,只是将话题转开,不愿浪费时间在这无谓的小事上。
煦煦实在不喜欢他那种好像什么都在他意料之中的态度,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与狄更斯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他来告诉她。
撇撇嘴,她决定要上楼去,“对不起,如果他想让我知道,他会自己亲口告诉我,我不想、也没兴趣由别人口中知道他的事!”
这种行为和偷看别人日记的下流行径没什么不同,如果他愿意,他会自己告诉她的。
站起身,她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从不让人碰他的脸吗?你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在知道有孩子之后,那么坚持要与你结婚,而不愿采取其他的办法吗?”没有多作挽留,迟少延只是懒懒的丢出诱饵,等待鱼儿上勾。
果然!
这个话题让煦煦停住了上楼的脚步,更是勾起她内心对这一切的疑惑,她转过头,由楼梯上冷冷看着他。
“很棒的诱饵,是吧?”迟少延勾唇,仿佛早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下她。
煦煦抿唇不语,终于,她还是敌不过对这些问题的好奇,回身下了楼,坐回他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里头。
“你现在可以说了。”她只给他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之内,他无法将这些问题一一解释给她听的话,她会将他赶出门去!
“邵小姐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那是关于一个面具的故事……”仿佛看透她脑子里的想法,迟少延只是笑了下,然后不加延迟的开口。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很活泼,也很爱笑,他生长在一个温暖的幸福家庭里,有对疼爱他的双亲,父亲开了家公司,事业做得很大,也很成功。
“有一天,来了个算命师。他跟小男孩的父亲说:小男孩活不过十岁,要他们有心理准备,所以小男孩的父母亲很紧张,瞒着小男孩,两个人开车上山去为他祈福,然后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煦煦惊愕的捂住嘴,他说的该不会是……
迟少延瞅了她一眼,然后微笑的扬起唇角,继续往下道:“当小男孩知道了之后,他很伤心,也很难过,不过日子还是一样要过。
小男孩父亲留下的大笔遗产成为亲戚争夺的目标,终于,小男孩的监护权落在小男孩的叔叔身上,而那小男孩的叔叔并不是真的想抚养小男孩,他的目的是小男孩所继承的大笔遗产。
小男孩住到他家后,他尽量的让自己不去麻烦别人,因为他知道,他是个外人,并不是他们家里的一分子,于是,他自己洗衣服,自己弄东西吃,自己上下学,甚至有好几次,他还得忍受他们家人的嘲笑与奚落,直到有一天,小男孩的堂哥喝醉了……”
煦煦越听越不敢相信!
那只变态的猪!他居然想对她的老公……那个!?
虽然没有成功,但这种行为简直可恶到极点!.
煦煦愤怒的握紧拳头,在心里替他觉得忿忿不平,却也还有更多、更多的不舍。
她从不知道他的童年过的是这样的生活,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那时候的他,只是个小孩啊!
她好心疼他所受过的一切。
“所以,从那天的侵犯未遂事件之后,小男孩毅然决然的由他叔叔家搬了出去,他不再笑,也不再哭,也不相信任何人,他戴上了一张名为‘冷漠’的面具。
“因为他阴柔的长相使他遇到了这件事,所以他开始讨厌起他的脸,他不照镜子、也不让人碰触他的脸,因为只要有人提起他的脸,他就会回想起那天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不准她碰触他的脸吗?
终于,煦煦明白了一切的始末,想起那矢她碰触他时,他冷酷的反应,她一定在不小心中,伤害了他吧?
心……揪得她好痛!眼睛酸酸涩涩的,好想哭……
“所以,当他在路上遇见你为他所生的小男孩时,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以法律途径来取得孩子的监护权吗?因为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家!”迟少延难得敛去了唇边的笑意,正色的说道。
从认识他以来,他虽然没说,但他却看得出来,在那张冷漠的面具底下,其实还是十多年前那个仿徨无助的十岁小男孩……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煦煦的声音梗在喉咙里,干涩的令她难受,她深吸了口气,握着拳头,强迫自己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
现在,她知道了他所有的过去,但她不了解的是,这个身为他好友的男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为什么?”迟少延嘲弄的一勾唇,讽刺的开口,“因为那个害死他父母亲的算命师,是我父亲!”
“你父亲!?”这下,煦煦说不出话来了,她睁大一双惊愕的大眼,瞧着眼前这个男人。
太多、太多的惊吓接踵而来,她已经没有力再去思考,她是真的被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很讽刺吧?我的父亲害死他的父母亲,虽然不是直接,但认真归咎起来,他也有责任,而我却是他的好朋友、好哥儿们!”迟少延是笑着说的,但煦煦能感觉出他眼底隐藏的内疚和哀伤。
“他……知道吗?”她很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自嘲的笑着回答,“我很胆小,不敢让他知道这件事情,我怕他一旦知道了之后,我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煦煦听着他的话,低头咬着唇,突然好想哭。
她想,他应该很痛苦吧!
每天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父亲害死好友父母的事情,他的心里一定比谁都还要难受、还要难过……
“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突然,煦煦冒出了这句。
“什么?”闻言,迟少延微愕的看着她,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我……我刚才只听到前半段有关他的事情,后半段,我什么也没听到!”煦煦尴尬的着脸撤过头去,不愿再重复一遍。
反正,她只听到有关她老公的事情而已,其余的废话她都没听到啦!
先是几秒钟的错愕,在惊愕过后,是打从心底涌起的感激。
“谢谢你。”迟少延放柔了眼神,轻声道谢。
原本,他以为她会告诉狄的,却没想到她愿意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啦!”煦煦红了脸,捂住耳朵拒绝再听任何有关“谢谢”这两个字的话语。
有关“谢谢”这两个字的话语。
迟少延感激的注视着她,感觉一直压在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现在,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想,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可以带给狄更斯幸福!
* * *
打从狄更斯一回到家,他就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看着他。
无论他走到哪儿,或坐在哪儿,那视线都紧跟随着他而移动。
她究竟是怎么了?
由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狄更斯蹙着眉转身望向客厅。
果然!
那个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小女人,一见到他的视线朝她扫来,忙不迭拉高手里的杂志,挡住她的脸,然后再悄悄的由杂志上头探出一双黑亮的灵活大眼,偷偷注视着他。
她到底在玩些什么游戏?
紧抿着唇,狄更斯关上冰箱,拿着矿泉水走进客厅,来到她身旁站定。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不然就别用那种眼神一直盯着他瞧。
“啊?”煦煦眨了眨眼,双手举高杂志,用杂志遮着脸,故意装作不懂,“没有啊!我没有什么话想说啊,我只是在看杂志而已……”
这一期的八卦杂志很好看呢!
瞧!封面人物可是她最爱的贝克汉呢,只是……为什么贝克汉的嘴巴会长在额顶上呢?
“你把杂志拿反了。”冷冷的说出原因,狄更斯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将杂志给转回正面,他抿起薄唇,斜睨了她一眼后,转身准备上楼。
“喂……狄……你……”见他不再理会她准备离开,煦煦焦急的起身叫住他,但却想不出该怎么唤他比较好,是“狄”?“更斯”?还是要叫“老公”?
恶!这么恶心的称呼她叫不出口啦!
撇撇嘴,最后她只好直接叫他的名字,“狄更斯,你等一下、等一下啦!”
“你有事?”站在楼梯上,他挑高眉俯视着她,对于她这突来的叫唤,仿佛一点也不意外。
他早知道依她憋不住心底话的性子,她迟早会自己告诉他的。只是他没料到,这个“迟早”竟会这么快!
煦煦迟疑的想了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她朝他招着手,要他坐到她身边。
闻言,狄更斯只是眯了眯眼,然后如她所言的缓缓走下楼梯,来到她面
“你坐这里。”站在沙发上头,她按住他的肩,将他压进沙发里。
等到确定狄更斯坐好之后,她砰一声跪坐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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