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太医已经习惯了,心中暗叹,这贤亲王把府中小侍们都遣走,还真是做了件好事,若不然,今天还不定又有多少无辜的小侍被折磨死呢,王爷每月心疾发作,狂性大发就喜欢对那些奴侍们施暴出气。
施太医将昏迷的青莲推给冥夜,道,“冥侍卫,老臣去给王爷施针了,这位小公子,就麻烦冥侍卫帮他清理包扎一下吧,这是治伤的药……”
“多谢施太医,交给冥夜即可。”
冥夜抱起青莲放在榻上。
漠然的瞥开眼,秋儿冷静下来,指挥奴才们前来清理殿内残亘,至始至终,他都不时的望向那倒在血泊中的人,唇角扬起一抹冷冷的讽笑,昨天,他们还埋在凤尧天怀中撒娇呢,今天,却香消玉陨,成了凤尧天发泄的炮灰,还真是讽刺……
卷一 刁女王爷 第三十二章 噬心草之毒
; 夜幕中,马车辚辚,一马一车朝城外疾速奔去。
赶车的是位中年车妇,妇人相貌极其普通,粗衣粗裤,与普通车夫无异,只是,那朴素的容颜上,却有着一双铁血般坚毅而敏锐的眼睛。
她鹰眸直视前方夜路,不偏不移,挥动马鞭,疾速狂奔。
马车内,俨然坐着两人。
两人皆是普通布衣,只是,那一旁的红衣小公子却是双眸红肿,俨然是哭过了,此时,他眼底忧色重重,双手不安的绞动着,不由得显了几分坐卧不安之感。
良久,那小公子,终是耐之不住,沙哑开口,“彭侍卫,您说,这会子王爷如何了?”
这小公子俨然正是那被秘送出府的红蔻,脸上稍微施了易容之术,原本漂亮精致的小脸,此刻看起来有些腊黄暗黑,只是,那眼底的泪意与不舍却是如何都掩之不去。
那一直稳坐不语的另一人,正是彭雁,看了眼红蔻,道,“公子,出了府,便再没有了王爷,你忘了小姐的吩咐了吗?”
红蔻微微一愣,道,“是,是红蔻不好,红蔻记下了,不会再犯这等错了,只是,彭侍卫,小姐她……”
彭雁敛去眼中忧丝,叹息一声,道,“公子,小姐她十年都过来了,会挺过来的,只是,要受些苦罢了,这会儿,应该好了吧。”
昱日。
太阳暖洋洋的,屋子里也是明亮而暖融融的,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浅浅的低泣,凤尧天微微蹙了蹙眉,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
微动了动身体,感到浑身酸痛无力,凤尧天哂笑般地咧了咧唇角,昨天毒发体力耗损太大。
视线看向那声源处,床边赫然守着一个人儿。
“莲儿……”
凤尧天低唤,这一唤,才发现声音沙哑的破碎,如同老妪,昨晚的痛,似乎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此刻总是觉得折磨还余韵未消,仍犹如身临其境般地不安。
青莲一张小脸苍白了不少,一夜之间似乎瘦了许多,见凤尧天醒来不禁喜极而泣,“王、王爷,您、您醒了,呵呵,王爷醒了……”
狂喜之下,青莲有些手足无措,自语了一阵儿,才猛得反应过来,道,“王爷,您等等,莲儿去给您倒茶!”
凤尧天没有说话,喉咙里痛的厉害,默默等待青莲把茶水送进口腔。
慢慢撑起身子,看着青莲慌张的忙碌,“王爷,您喝水,润润喉咙吧!”青莲小心将水喂过来,抬臂间,凤尧天看到他臂上的一层纱白,果然还是受伤了。
“青莲公子,王爷醒了没有?”孟篱在殿外道。
听到这个声音,凤尧天眼中倏然聚起一阴霾,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平复了情绪,过去没有凤尧天的记忆她不知,可是,现在,她可是心如明镜,凤尧天十年的隐忍不是一日之功,有些事情,她是了若指掌,只是苦于无力发作。( )
可是,她不是过去的凤尧天,有事些事情,他日,她必会加倍的讨回来。
青莲下意识看向凤尧天,凤尧天微点了点头,。
“王爷刚醒,孟管家请进吧!”
孟篱跨入内殿,微微敛衽,道,“王爷感觉可好些了?”
凤尧天心底一阵冷笑,虚脱的点了点头,“还……好……”声音沙哑异,说话间,声带微痛。
孟篱忧道,“王爷嗓子不好,尽量少开口讲话,只是,王爷,红蔻公子他……去了,属下是来请示王爷,公子的后事……”
“红蔻……死了?”凤尧天倏地瞠大眼睛,眸中有些懊恼后悔,最后有些伤感的垂眸。
孟篱敛眸,应道,“是,王爷节哀。”
凤尧天沉默。
气氛异常寂静,还有些沉闷,凤尧天不语,显然心情极度不佳,孟篱也不语,良久,只见凤尧天重重叹了口气,道,“本王的确对红蔻甚是喜爱,他跟了本王这阵子,也是有了些情义,孟管家,厚葬吧,按侍君礼仪,厚葬!”
这一段话,凤尧天说的极缓,极慢,极沉。
说罢,便不再多语。
孟篱心中大惊,按侍君之礼?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多辩,最后只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
孟篱离开后,冥夜才现身。
凤尧天向冥夜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红蔻的事,办妥了?’
冥夜微一挑眉,回道,‘当然,你当凤凰军是吃闲饭的吗?’
凤尧天眼中微有了些笑意。
“青莲公子,王爷如何了?秋儿熬了药给王爷。”秋儿站在殿外,青莲忙道,“秋儿哥哥,快把药端来吧,王爷刚醒。”
青莲从秋儿接过药,秋儿才转向凤尧天,“王爷,您现在身子虚,吃了药会好些的。”
凤尧天笑了笑,道,“秋儿,这些日子,冰儿如何了?”
秋儿倏然一僵,脸色微微发白。
凤尧天道,“本王失了蔻儿,心中怀恋,到是觉得冰儿与蔻儿有些相似之处,秋儿,让冰儿收拾收拾,今晚,就过来吧!”
轰!
秋儿直觉得眼前一黑,身形踉了踉。
秋儿尚志未回过神来,便听凤尧天又道,“好了,秋儿,你退下吧,这儿,有莲儿呢!”
“……是,王爷,秋儿告退!”
望着秋儿踉跄的背影,凤尧天冷冷勾起唇角,绽现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低头瞥了一眼那药,凤尧天眼神一冷,道,“莲儿,倒掉,莫让人看到!”
“啊?王、王爷?”
青莲一时愣住,愣是没反应过来,他的心,在听到王爷要让冰儿过来的时候,不由得黯了黯。
“罢了吧!”
见青莲发呆,凤尧天又道,径直取下了腕上小蛇。
青莲失神的看着那小蛇窜向那黑乎乎的药汁,尽情饕餮吸食,一时间,到是忘了对那小蛇的惧意。
“赤灵以毒为食!”寂静中,凤尧天的声音轻轻响起。
冥夜脸色骤变,看向凤尧天,最后又看向赤灵,眼底渐渐聚起丝丝冷意,脑海里木然的回旋着凤尧天那一句:‘赤灵以毒为食。’
凤尧天微微一笑,竟是云淡风轻,道,“昨晚那么一闹,本王突然想通透了一些事。”
顿了顿,又道,“冥夜,你可记得母亲?”
“文王殿下?”冥夜眉宇间不由得的流露出一丝崇敬之意,道,“文王殿下乃风光霁月之人,风华绝代。”
凤尧天又道,“母亲当年因何而死?”
冥夜道,“文王殿下乃心疾之症突发而死。”
凤尧天冷冷一笑,“心疾之症乃先天之症,母亲却十五岁才初次发作,冥夜,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这……”冥夜一滞。
凤尧天拿起床内黑匣,将其中画卷打开,缓缓道,“噬心草,雨林族绝种了百年之久的无毒之毒,之所以说是无毒之毒,是因为,毒性为慢性,毒入肌肉,再入肠胃,然后入侵骨髓,心脏,中毒之人却不至死,而是,心志渐失,狂性大发,大发之时,耗损身体肌能,身体在无形中渐渐衰退,自然而死。中毒之人,最多活不过三年。”
这些信息,全都来自于凤尧天的记忆。而,凤尧天服毒十年,毒素又何止是入了骨髓、心脏,那毒早已是溶入了血液之中,可以说,凤尧天,是个毒人!
冥夜失神道,“王爷,你是说文王殿下她是……”
凤尧天点头,又道,“母亲身中噬心草之毒,恰好用太玄心经压制,将毒逼到每月十五月圆夜大发一次,这已是极限所为。奇迹的是,她十五岁中毒,一直拖到二十五岁。”
“难道,这才是文王殿下暴毙的内幕?”冥夜骤然无力倒地,沉痛哀伤,沉痛之后,冥夜倏然大惊,“如此说来,王爷也非心疾之症,而是,而……是……”
“是,本王与母亲一样,中了噬心草之毒,却偏偏又习了太玄心经,又惯用内力压制……十年,母亲拖了十年,而本王如今,也已经是十年之限了……”
“啪!”
青莲手中瓷碗倏然落地,惊醒一室沉闷。
凤尧天见青莲小脸发白,眸中沉痛,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本王绝不会步了母亲后尘。”一手探上心口,凤尧天眼中厉光一闪,又道,“本王,必要某些人,血、债、血、偿!”
其实,凤尧天心中最清楚不过,她这幅身子,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可是,她不愿屈服,她就不信,她当真克服不了这噬心草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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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刁女王爷 第三十三章 绝色贵君
; 毒发后的身子几与虚脱无异,凤尧天躺于床上闭目不语,默默试用内力调息这几近破碎的身子。( )
青莲小心翼翼的为凤尧天掖齐被角,一双水眸悄悄瞥向凤尧天此刻安静的容颜。
青莲觉得王爷长的真是好看,由其是宠幸他与红蔻儿时,总是霸道而狂野,那一双黑漆漆的凤眸里,似乎翻涌着魔力般的旋涡,让他们怀着幸福,甘愿被吸入。
青莲轻轻的弯起了唇角,那一抹笑容,是无悔的深情的与无尽的温柔。
不知不觉,那无骨的小手轻轻抚上了那苍白的容颜,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闭目调息的凤尧天自是感觉到这一汪炙热而深情的注视的,她是知道的。有时候青莲与红蔻流露出来的爱意,让她心惊。
不是多么的轰烈惊天动地,然而,那爱意,却是带着飞蛾扑火终不悔的决绝。
可是,转瞬间,青莲唇边的弧度突然变的苦涩,一双眉眼也氤氲了一层水意,王爷痛的时候,他恨不得痛的那个人是他自己,那一刻,他曾想,如果用他的生命来换王爷的无恙,他定会毫不犹豫。
凤尧天睁开双眼,一手轻轻的将住青莲那无骨小手轻轻握于手中,幽黑的凤眸望进青莲眼底。( )
青莲蓦地一僵,慌乱无章的眨了几下纤长的眼睫,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支吾道,“王、王爷……莲儿打扰您了吗?莲儿正、正要给您掖被子……”
凤尧天眼眸幽深,定定的看着青莲,“莲儿,跟着本王,你不后悔吗?”
“不,不后悔。”青莲猛地摇头,“莲儿不后悔,王爷,不论到哪里莲儿都要跟着王爷,王爷,您不要丢下莲儿,莲儿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傻莲儿!”凤尧天眼神带着浅浅的宠溺,起身,道,“莲儿,去让孟管家备轿,本王要进宫。”
“进宫?王爷,您的身子……”
“莲儿,去,听话。”凤尧天起身,径直下了床。
更衣,上妆,一番着装后,凤尧天先去看了一眼灵柩中的红蔻,对一旁的孟篱道,“孟管家,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这就要进宫,向皇姐请赐,本王,总是要给蔻儿一个名份的。”
凤尧天坐于轿中,仍然闭目调息,其实,除了脸色苍白些外,她的身子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太玄心经,的确是有着良好的疗伤效用。
噬心草之毒,乃无解之毒。
凤尧天暗暗唏嘘,其实,凤尧天与欧阳凤舞是有着同样早熟的心智与机智的,当年,那个六岁的小童是何等的敏锐坚韧,中了此毒仍能拖上十年,习了绝世武功而不露声色,伪装自己瞒过暗处的无数双眼睛,是何等的不易。
此刻,她怎敢说,过去的凤尧天只是个刁蛮丫头?
她,对她是有着一份惺惺相惜之感的。
凤尧天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眸微眯,闪烁着坚韧的神采,她不相信她会如此短命,犹其还是在重生之后。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就不信,她当真会解不了这噬心草。
而至于下毒害她的人,她更是记在心底。
或许,她对当皇帝不感兴趣,但是,凤尧星却宝贝那个皇位的紧,想及此,凤尧天邪邪勾起唇角,既然凤尧星如此在乎这个皇位,那么,如果,她毁了它,那时,凤尧星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王爷,到了。”
行至凤鎏宫外,冥夜对轿内禀道。
掀起轿帘,凤尧天扶上冥夜手臂,缓缓下了轿,却见旬彧行礼道,“下官参见王爷,王爷安好!”
安好?
凤尧天暗暗讽笑一声,面上一皱,不耐道,“旬总管,皇姐呢?可在里面?本王找皇姐有事。”
旬彧道:“王爷,陛下与诸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王爷要稍候片刻了,王爷里边请!”
凤尧天蹙了蹙眉,径直越过旬彧,走进内殿。
旬彧奉上了茶,眼角一扫凤尧天脸色,见凤尧天脸上病态尽显,心知昨晚,凤尧天又是吃了不少苦头,只是,凤尧天顶着这样一幅病弱身子,第二天便跑来皇宫,所因为何?旬彧不禁好奇,便道,“不知王爷找陛下有何要事?”
凤尧天抿了口茶,道,“本王要立青莲红蔻为侍君,蔻儿虽然不幸去了,但是,本王总是要给他一个名份的,本王是来向皇姐请一道婚旨的。”
“哦……”
“主子,您慢着点儿,小心,别磕着了。”
彼时,忽听殿外,传来一声轻语。
凤尧天微微一顿,颇感兴味的抬眸望去。
“铃儿,你当本宫是面娃娃么,那么不经磕?”
声若银铃儿轻响,说话间,只见一条白色人影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一个小侍。
旬彧一见冲进来的这人儿,下意识的瞥了凤尧天一眼,脸色当即一变,跪道,“下官参见凌贵君!”
凌贵君淡淡扫过旬彧,道,“总管无须多礼。”
凤尧天暗自打量这人儿,至从接纳了凤尧天的记忆后,她自是识得这位凌贵君的,只是,亲眼见其人,凤尧天还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震惊了一下。
何谓倾国倾城?何谓闭月羞花?何谓沉鱼落雁?
眼前这人儿姿容绝色,气质清如莲,贵比盛艳芍药。
由其是那唇边的一袭纯真笑容,为那绝色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单纯和干净。
媚而不妖,妖而不俗,深宫后院,有几人还会有如此干净明媚的笑容?
青莲红蔻已是绝色,而这凌贵君,却美的如仙如幻,凤尧天一边暗叹凤尧星**不浅,一边却微僵了唇角,只因,看到这凌贵君,一段属于凤尧天的不甚光彩的记忆也清晰起来。
凌贵君唇畔噙笑,笑盈盈的扫过凤鎏殿每处,才后知后觉的看见坐在首位下方的凤尧天。
刹那间,凌贵君脸上笑容一僵,脸色倏然惨白,眼中一阵慌乱,转身便要离去。
“凌贵君!”凤尧天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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