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呢?」
「小孩也没事。」
「是吗?」乐崎笙这才完全松了口气。「听说是你发现她的?」
「嗯。」安培榕点点头。「我要去厕所时,经过女生厕所就听到里头传来电话铃声,等我上完厕所出来,那铃声还在响,我心觉有异,才过去看看,没想到竟看到她倒在女生厕所,地上还有一摊血,连忙叫了救护车送她过来医院。」
要不是那吵人电话铃声的关系,没事去女生厕所,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
「你还留下来陪她?」乐崎笙表面平淡无波,内心却是暗潮汹涌。
不堪的回忆戳刺着他才刚结痂的伤口,企图将痂掀起,再撒上刺痛的盐巴。
「喔……嗯……我怕她在你来之前醒过来,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所以才留下来陪她……她是……我的好同事,所以……所以……」
妈呀!经理的眼神为什么看起来好吓人?害得他连一句话都结结巴巴说不好。
他又没做错什么事,他可是顾小悦的救命恩人耶!
在确定顾小悦身体无恙后,他本来要走了,是昏迷中的她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泣喊着「不要走」,他一时恻隐之心发作,才留下来的……
糟糕!经理会不会误会他握着她的手代表了什么?
顾小悦虽然很可爱,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才不会对别的女人产生邪念呢。
「经理,刚刚因为小悦拉着我的手,叫我不要走,所以我才留下来……」呃……他是不是越描越黑了?「我想她应该是差点流产,需要有人陪伴,所以才会叫我不要走……」呜哇……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啊!
难怪他来公司这么久,业绩还是好不到哪里去,不只口才不优,反应不行,遇到凶一点的人就整个瑟缩起来……可是经理的眼神真的越来越恐怖,他真的很怕啊!
「我了解你的意思,不用解释。」越解释就越令人怀疑他们之间的情谊是否单纯。
「真的了解吗?」安培榕怀疑的偷偷审视乐崎笙的脸。
既然了解,干嘛还脸黑得像用墨汁调出来的?
是哪个家伙说经理是因为小悦怀了孕,才不得不娶她为妻?现下看来,他只不过握着她的手一会儿而已,经理的醋就吃很大哩!
「经理……」他觉得他或许该跟经理谈一下同事排挤顾小悦一事。
「你还有什么事吗?」
乐崎笙凌厉一瞪,吓得安培榕想说的话全数吞了回去。
他知道经理的罩门了。
经理平时虽然温和,对部下非常的好,但是如果跟他的女人牵扯上关系,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唉,他还是别多管闲事好了,说不定等一下小悦就会自己跟经理说她跟同事之间的不愉快,他就别讨骂挨了。
「没事了,我先回去上班。」说完,安培榕立刻脚底抹油,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乐崎笙目送安培榕离去,直到房门拉上,才将视线调回病床上惨白的小脸。
听到她跟孩子没事,他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但想到刚才的暧昧情景,一股复杂难解的情绪又在他胸口中发酵。
坐在床边的椅上,坐垫仍是温热,他不由得暗想安培榕在这陪了顾小悦多久,握着她的手多久,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其他超越同事情谊的举动,她腹中的孩子会不会是他的……
心中的猜疑令他胸口一惊。
他在想什么?
他在怀疑小悦对他的忠实?
乐崎笙重吐了口大气,赧然于不公平的疑猜。
是一朝被蛇咬,所以让他变得不相信女人了?这样的怀疑对小悦非常不公平,他心底清楚,但他很难不去猜疑……
他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他得出去吹个风冷静一下。
方站起身,床上的女孩突然冒出呓语,回头,惊见她一脸惊骇的大喊着:「妹妹……妹妹……快出来……」
「小悦!」他连忙握住她半空中的手。
一片雪白的景象中,只有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她茫茫然,不晓得该往何处去,一颗心忐忑不安,莫名的恐惧攫住胸口。
突然——
「妈咪!」
一声童稚的叫唤引她回头。
一名可爱的小女孩踩着略微不稳的步伐朝她跑来,双手大张,冲入她的怀里。
「你是……」
「是我啊,妈咪,你不记得我了吗?」可爱的小嘴微嘟。
她该不会是……
「你是我的孩子吗?」
「是啊!妈咪!」小女孩牵起她的手。
当小手牵着大手时,四周的白色景象突然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鲜妍富丽的瑰丽花园。
她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心的与小女孩奔跑嬉戏。
「妈咪,你在干嘛?」
摘采了小花束的小女孩好奇的凑过来问正低头专心编织花冠的顾小悦。
「妈咪在编花冠啊。」她抽取小女孩手上的小野菊,微笑问道:「妈咪手上的花不够,这朵给妈咪好吗?」
「好啊!」小女孩用力点头。
小野菊的茎为花冠编下最后一个环节,戴到小女孩头上。
「喜不喜欢?」
「喜欢!」小女孩抓着花冠,开心的跑来跑去。
「小心点啊!」怕她摔倒,顾小悦关心的叮咛。
「我戴去给爸比看。」
爸比?
「你说的爸比是……」眼一眨,小女孩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妹妹!妹妹?」她惊慌的大喊。
周围的景象依然美丽,可是不论她怎么叫唤,都唤不回她生命中最美丽的一朵小花。
「妹妹!」她慌张的寻找,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妹妹,快出来,不要吓妈咪……妹妹……妹妹!」
「小悦!」
顾小悦怱地张眼,入眼所及仍是一片白色,她慌乱的想叫喊,一只温暖的手适时握住了她。
「作恶梦了?」
偏头,她这才发现守护在床沿的乐崎笙。
这里是医院,她恍然大悟。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她惊慌的起身,抓着乐崎笙急切的询问,「孩子呢?是不是没了?是不是?」
妹妹不见是不是代表孩子已经离她远去?
天啊!她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孩子的失去不只是肚中的骨肉被挖走了一块,连带她即将举行的婚礼也不保啊!
「别紧张,还在。」乐崎笙拍拍她的手安抚,抹去她额上冷汗,「小朋友不想离开你,牢牢的抓着你呢。」
「真的吗?」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妹妹……没有离开她?
「是真的。」他摸摸她的头,笑容中尽是让她宽慰的温柔。「不过你必须在医院休养几天,等胎儿稳定才可以出院。」
「只要妹妹在就好,就算要住上一个月也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乐崎笙莞尔。
「我刚梦见她了……」她约略叙述梦中的情景,「她突然消失不见,让我好担心。」
「她不是说要来找我?既然爸比好好活着,小朋友当然也好好活着啊!」
「说得也对。」顾小悦一颗紧绷的心这才舒坦,僵硬的小脸也终于有了笑容。「还好妹妹没事……」她开心的抚着仍平坦的肚皮。
「小孩还没出生,你就这么喜爱她了?」
「当然,因为她是……」心声差点吐出,顾小悦连忙闭嘴。
因为她是他们之间的结晶,如果不是因为她,乐崎笙不会娶她,她也不会如愿变成乐崎笙的老婆。
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话,可她害怕一说出口,会被乐崎笙误以为她当初是有目的的接近喝闷酒的他。
同事误会她就算了,但她可不想让她最心爱的人误会。
「她是什么?」
「没什么……她是我的孩子,我当然喜爱她啊!」
只是这样吗?俊眉微微挑高。
若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为何欲言又止,为何话说到一半就急急收口?
怀疑在心底撒下种子,迅速发芽生根。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倒在女生厕所的地板上?」
开心的小脸一僵,水眸下意识闪躲他的注视。
「我……因为厕所的地板有水,我没注意,所以摔倒了。」嘴角牵强勾出愧疚的笑容。
是吗?是这样吗?他不相信。
若真是如此,她为何要在回答的时候闪躲他的视线?
她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不肯说出来。
他在前未婚妻身上看过类似的眼神闪躲,每当他兴高采烈的摸着她的肚子、对着孩子说话时,她的笑容就很心虚。
她们两个身上同样埋藏了很多秘密。
「我真是太不小心了!」顾小悦俏皮的轻敲自己的头,想松缓紧张的气氛,「还好妹妹没事,不然就惨了。」
「是啊!」他的笑容变得莫测高深。「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不要把公司的工作辞了?」
「为什么?」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我一直希望我的孩子能从小就受到父母全心的爱,所以我并不赞成将孩子交给保母带,这样的孩子跟父母的关系会不够亲密,所以我希望你能专心在家带小孩,等孩子到上幼稚园的年龄再出来工作。你愿意吗?」
原来是这回事。顾小悦立刻松了口气。
她不想让乐崎笙知道她跟同事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连这么一点人际问题都处理不好。
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是他最爱的人,她总是下意识的想跟前未婚妻一争长短。
在公司里的职位已经比不上人家了,总不能连受欺负这种事情都没能力去处理吧!
「好啊,我很愿意!」她用力点头。
「你真的愿意?」她的首肯让他有些惊喜。
当家庭主妇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尤其每天面对难以用道理解释的小朋友,严重者甚至常哭闹不休,让长者抓狂,故许多妈妈都宁愿出外工作,也不想当一个黄脸婆。
她年纪这么轻,却愿意为孩子付出,让他甚感宽慰。
至少,她肯为孩子付出。
「当然啊!我也想全力抚养我们的小孩,给她一个充满母爱的童年。」
「我们能有共识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不想现在就辞职耶。」
虽然她的工作要找人接替不是件困难的事,可是在戴言萍看她不顺眼的时候辞掉,好像她夹着尾巴跑掉似的,怎么想都不甘心。
乐崎笙脸庞微微僵凝了一下。
「那你想什么时候辞职?」
「等我事情处理完毕的时候。」
「什么事情?」安培榕的事?
「喔……就是工作啊!」差点说溜嘴。「我总要办理交接,还有……还有既然有好几年不能出来上班,我想多上个几个月的班再说。」
「嗯。」
「这样你会不会不高兴?」她怎么觉得他脸色怪怪的?
「不会啊!你想什么时候辞职就什么时候辞职吧!」
「谢谢。」她突然觉得有些体力不济,「我想先休息一下。」
「好。」他扶她躺下,并为她盖好被子,「需要我买些东西给你吃吗?」
「起司!」她怀孕时的最爱。
「没问题。」
见她安然闭上双眼,乐崎笙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才收起。
她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第八章
办公室内,一样的忙碌不已。
休养了三天才回来上班的顾小悦神情愉悦的跟同事们打招呼,坐在她旁边座位的戴言萍冷冷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去。
不在意!不在意!顾小悦告诉自己别将别人的小心眼放在心上。
「小悦,你身体没事了吗?」安培榕过来关心的询问。
「没事了,谢谢。」
「没事就好。」安培榕开玩笑道:「我那天要去厕所时,不知为何,突然像有神谕一般,牵引着我去女生厕所观看,结果看到你竟然躺在地上,还流着血咧,吓死我了!」
本以为是生平头一遭遇上命案现场,上天保佑,还好是虚惊一场。
「什么神谕!」顾小悦故意以眼角不屑地瞟他,「你老实说,你常偷看女生厕所吧!」
「拜托,你这是对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吗?没有我,说不定你已经回苏州卖鸭蛋了。」真是不知好歹。
「救命恩人?说得可好听,老实承认吧,你每天都躲在女生厕所门口偷看,对不对?」
安培榕与顾小悦年纪相仿,故两人说起话来总是生冷不忌,三不五时就呛来呛去,像认识多年的损友。
走进办公室,乐崎笙一眼即见神似打情骂俏的两个人。
这在平常本来就很常见,但自从在医院看到安培榕握着顾小悦的手后,乐崎笙就是感觉不舒服。
顾小悦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他孩子的妈,是属于他的女人了,她不是不能有异性朋友,况且安培榕还是她的同事,可看他们手臂互相碰来碰去,怎么看都让人非常不爽,更让他不由得想那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安培榕的。
「上班时间到了,吵什么?」
文件夹朝安培榕头上就是一记,轮到顾小悦时,立刻缩了回去。
「经理早!」安培榕一看到乐崎笙出现,立刻冲回自己位子。
他可不想再被误会一次。
「早。」顾小悦笑脸盈盈。
「你现在身体状况还不稳定,别打来闹去的。」他很难不板起脸孔。
「啊……」她这才想起自己刚出院。「因为平常都这样子,我习惯了。」
「坏习惯要改。」
他突然的疾言厉色让顾小悦吓了一跳。
乐崎笙声音虽低,未引起其他同仁的注意,但顾小悦僵硬的神色让他顿时明白自己语气太凶。
现在在办公室内,他也不好温柔的安抚她、跟她道歉,只得语气降温,平板的说:「上班时间到了,去做你的事吧。」
「喔。」无端被骂的顾小悦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戴言萍冷笑一声,「跟男人厮混被抓到了喔!」
「你说什么?」顾小悦生气转头,「什么厮混?」
「有了经理还跟培榕打情骂俏,我看这孩子真正的生父恐怕有待商榷……」
「你不要胡说八道!」顾小悦生气的站起。
一时之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她们身上来。
「又怎么了?」走道另一端的同事好奇的问。
戴言萍耸耸肩,一脸无辜。
戴言萍的抹黑让顾小悦气炸了。
顾小悦本想中午找她出来谈谈,将同事间的不愉快与误会降到最低,说不定还可以靠她的人际手腕恢复到过往的和乐,可是戴言萍的言行真的是太过分了。她差点害她的孩子没了,脸上却没有任何道歉之意,还造谣生事,让她与安培榕纯纯的同事情谊染上不堪的色彩,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啊!」
「你在说什么啊?」戴言萍一脸不耐的看着她,「你现在是在找架吵吗?」
「是你先挑衅我的!」
「我挑衅你什么了?」戴言萍瞪着大眼不耐道:「你现在是经理夫人,我还要敬你三分,说不定你一个枕边细语我的考绩就下降了,我哪敢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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