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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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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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琢磨也就是这么个理,用不着什么凭证。”管家决意一口咬定。    
    府尹左右为难,双方谁也不敢得罪,万般无奈之下,他耍了个花腔:“此案本官难以判断,且待明日早朝禀明万岁请旨定夺。”    
    李二柱重又送回牢房,许府管家匆匆离开,直奔许昌府中去了。    
    韩嫣与李三针在府衙前分手:“李大夫,未能如愿救出令兄深感抱歉。”    
    “韩将军哪里话来,此案分明是府尹滑头不敢公断,在下内心万分感激太子殿下与将军伸张正义。”    
    韩嫣提醒道:“而今不是道谢之时,在下愚见,要救令兄性命,非你亲自面见皇上求情不可了。”    
    李三针点点头:“有理。”    
    “而且事不宜迟。”韩嫣显出切实的关心,“俗话说夜长梦多,你要防许家恶人先告状。”    
    听了这番话,李三针愈发感到形势紧迫:“多谢将军提醒,在下即刻就去未央宫。”    
    戒备森严的皇宫,可不比寻常所在。李三针每经过一道宫门,都要受到黄门太监的盘问。原本就心急的他,显得比往日神色慌张,就引起太监们的注意,便要盘问几句。后来他干脆就声称万岁龙体偶有不适,宣他火速进宫医病。这样他磨破了嘴皮子,总算到达了未央宫门外。


第二部分 窦太后的密信第24节 牵扯到了太子

    执事太监杨得意正向外走,李三针紧趋几步上前:“杨公公,借一步说话。”    
    “李大夫,万岁并未宣召,你进宫何事?”    
    “公公有所不知,在下有事要当面向万岁禀奏。”李三针深深一躬,“烦请通报一下。”    
    “哎呀,不巧,万岁已奉太后懿旨,就要去长寿宫见凤驾。”    
    说话间,景帝乘坐便辇恰已出了宫门。    
    李三针俯跪在地:“叩见万岁万万岁!”    
    景帝没有停辇:“李先生进宫为何?”    
    “万岁,臣有一事启奏。”李三针站起跟在了御辇之后。    
    景帝头也没回:“朕应太后之召就去长寿宫,有事待朕回时再奏不迟。”    
    “万岁,此事……”李三针还想再说,但景帝的御辇业已走远,他也就只好止步了。    
    长寿宫中,窦太后精神极佳,满面春风地与御使许昌谈笑风生。因为太后是许昌的姨妈,为此许昌常来宫中看望,景帝也未觉奇怪。见礼落座之后,景帝开口说:“母后召儿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皇上,是一个命案需要你来定夺。”    
    “母后请道其详。”    
    “许昌啊,你就向皇上奏明吧。”    
    “万岁,是这样。”许昌言道,“家兄以五百两银子购得农户李二柱田产,交割之日,李二柱赖账不给。并下狠手打死家丁孙狗,家兄也被打成重伤。按理说杀人偿命,可长安府尹不敢宣判,要请旨定夺。”    
    “长安府为何不敢判案?”    
    “原因是此案牵扯到了太子。”    
    “太子!”景帝吃了一惊,“又与太子什么干系?”    
    “皇上莫急,其实与太子关连并不是很大。”太后告诉说,“太子府的家将韩嫣出面为李二柱作证,声称孙狗之死非李二柱所为,而其兄李三针又是御医,故而长安府不敢判决。”    
    “有这等事。”景帝态度倒是明朗,“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当真是李二柱打死人命,按律自当偿命。”    
    “万岁,此事千真万确。”许昌趁机插言。    
    太后接着说道:“人命大事,谁敢胡言乱语,皇上,就请做个决断吧?”    
    景帝不能不有个态度:“杀人偿命,这是自然。”    
    太后偏偏就盯住不放:“皇上,光是这样说说还难算数,就请降旨吧?”    
    景帝想既然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太后又立逼不等,何不就做个顺水人情,便在长寿宫中提笔书写了一道圣旨。许昌拿到圣旨片刻未停,当即离开长寿宫前去长安府。    
    又半个时辰后,景帝方才回到未央宫。他惊愕地发现李三针仍在宫门前徜徉,停下车辇问道:“李卿一直等在此处吗?”    
    “正是,”李三针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万岁,臣有一事相求。”    
    “莫非是令兄的人命官司?”    
    “万岁如何已知?”李三针双膝跪倒,“还望万岁明察秋毫,救家兄性命。”    
    “国法无情,岂能偏废,令兄杀人理当偿命,朕已降旨问斩,你就死了这求情之心吧!”    
    “啊?”李三针登时间傻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李三针才清醒过来,再看四周,皇上早已进入了宫室,附近寥无一人。他双腿已是麻木,强撑着站起,捱出了皇宫,不知不觉间到了长安府。府尹派刑房师爷传出话来,李二柱业已奉旨问斩,请李三针前去牢中收尸。    
    李三针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下意识地又信步走到了唐姬的住所。    
    唐姬看到李三针,仿佛是天上掉下一张大馅饼,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该死的薄情郎,这几日你死到哪里去了,害得奴家盼红了眼睛。”    
    怀抱唐姬香软的玉体,李三针突然间清醒了。这是在活生生的人世,面对着娇滴滴的佳人,烦恼的堤坝瞬间垮损,现实的美色令他忘乎所以。与唐姬相拥上床,好一番颠鸾倒凤,真个是如胶似漆。    
    雨散云收,唐姬点着李三针的鼻子数落:“姓李的,想白占姑奶奶的便宜啊,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交待的事,什么事啊?”李三针一时懵懂。    
    “装什么糊涂?”唐姬瞪圆双眼咬牙切齿,“为我报仇之事,何时能够要了皇上的狗命?”    
    李三针仿佛是震聋发聩般腾地坐起,下意识地重复一句:“要皇上的狗命……”    
    “对!我与皇上有深仇大恨,誓不两立。”    
    “深仇大恨!”李三针口中机械地重复着,下地穿上鞋,“我有深仇大恨哪,应该要了他的命。”    
    唐姬有几分明白,跟下地来,温存地靠过去:“我的李郎,你打算如何下手,何时下手?”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办法。”李三针大步离开,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气概。    
    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未央宫,金银器皿无不闪耀出夺目的亮丽。景帝感到有些眩晕,闭上了双眼养神。太监杨得意紧站在下手,全神贯注地守候在一旁,随时准备皇上的役使。    
    李三针轻手轻脚地走进,今日与往昔大不相同,他除了肩背着药箱之外,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    
    杨得意轻声问道:“李大夫,未经宣召自行进宫,有何贵干哪?”    
    “杨公公,我是特为万岁送蜜枣而来。”李三针举了举手中的篮子。    
    景帝实则是在假寐,闻言睁开眼睛:“很好,朕这两日口苦,正思食用些甜蜜之物。”    
    “是臣记得万岁喜食蜜枣,故而进奉。”    
    杨得意接过送至景帝面前:“请圣上御览。”    
    景帝见篮内的山东金丝小枣红润浑圆,立时激起了食欲,捻一个就要往口中送:“好枣,个个鲜艳如新。”    
    “万岁且慢。”杨得意叫了一声。    
    景帝一时间怔住:“为何?”    
    “这……”杨得意看看李三针,不好明言,“这入口之物还当谨慎才是。”    
    “啊,”景帝明白了,他觉得杨得意之言不无道理,但他口中却说,“李大夫是朕心腹,断然不会加害朕的。”    
    “小人天胆也不敢做下灭门之事。”李三针从景帝手中取过那枚枣儿放入自己口中,认真咀嚼后吐出核来,“万岁尽请放心食用。”    
    景帝果然彻底放心了,他抓起一把就吃:“不错,味道甘甜而又清爽,朕甚是喜食。”    
    “万岁,虽然可口,亦不可贪食,每日最好不要超过十粒。”李三针关切地加以规劝。    
    自此景帝日食蜜枣十枚,而且一日也不间断。他怎知这是李三针暗中做了手脚,食之上瘾欲罢不能。而且俱用毒药浸泡过了,足以令他慢性中毒,又不至于被人发现。    
    一个月后,景帝不豫,自然还是李三针调治。他开的方子皆为些不痛不痒的药,既不治坏也不治好。又过月余,景帝病势转重,看看已不久于人世。    
    这一日上午,李三针又为景帝例行医病之后,心内已是有数,料定景帝拖不过今明两天了。他不觉心中分外地轻松得意,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可以慰藉兄长在天之灵了。心中得意,不知不觉哼出了家乡的小调:    
    汾河水呀哗啦啦,    
    吕梁山哪黑茬茬,    
    小毛驴它下匹马,    
    枯死老树发新芽。    
    ……    
    在景帝身边侍疾的太子刘彻,本意是追上李三针问一问父皇的病情,在景帝病榻前他未敢启齿,待李三针走出后他快步追出。离开尚有一丈多远近,刘彻听到李三针忘情地哼着小曲,内心里陡然升起不满。怎么?皇上已是危在旦夕,身为御医的李三针非但不为救治不力而惭愧,反倒是这样快活,这未免太不正常了。想着想着,他放慢了脚步,边思忖边跟在了李三针身后。


第二部分 窦太后的密信第25节 毒鸩汉景帝  

    百无聊赖的唐姬正在房中剪纸花,看见李三针走进,又是呼地扑上去:“该千刀万剐的李三针,你这许久又死到哪里去了?”    
    李三针显出几分得意:“我去办你想办的大事。”    
    “你,杀了昏君?”    
    “他虽说尚未毙命,却也是危在旦夕了。”    
    “快告诉我,你是用的什么方法?”    
    李三针将他用砒霜泡蜜枣的毒计,得意地学说一番:“这就叫暗算无常死不知。”    
    “李大夫,你说的全都当真?”    
    “岂有戏言。”    
    “那我可真要好好地谢你!”唐姬在李三针脸腮响亮地一吻。    
    “其实你用不着说谢。”李三针说时还是咬牙切齿,“我也是为家兄报仇雪恨了。”    
    窗外的刘彻将一切都听了个真而又真,他心中暗说:“好你个李三针,父皇待你不薄,竟然下此毒手。还有毒妇唐姬,好心放她一命,却恩将仇报,鼓动李三针投毒,真是一对狗男女。”    
    太子刘彻悄悄离去,他眼下顾不上惩处李三针和唐姬,他挂念父皇的病情,直奔御医馆,找来三名圣手御医,要他们带上治疗砒霜的药物,立即为父皇清毒。    
    未央宫里,景帝已是气如游丝,见到刘彻眼中闪出些许亮光。三名御医逐一上前把脉后,都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景帝自己心中明白,示意刘彻近前:“太子,朕自知已没有多少时间,有些话要嘱咐你,让他们退下。”    
    刘彻挥手,三御医知趣地退出,然后他俯身贴近景帝:“父皇,有何吩咐?儿臣在恭听。”    
    “皇儿,为父登基仅仅十六年,刚刚四十八岁就要离开人世,离开这君王宝座,确实有些眷恋,然天命难违不得不去。朕一生待人宽厚,这也许是为父最大的不足,但知其错朕还要再下最后一道圣旨。诸侯王与列侯各赐马八匹,七品以上官吏赐与黄金二斤,民户每家百枚铜钱,宫人发放宁家准其婚嫁……”景帝说不下去了,他就在这对天下人的同情与恩赐中终止了生命。如果他还有气力说话,那么说不定还有多少赏赐。    
    刘彻怔了足有好一阵时间,他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去了。少时,他醒过神来,在景帝床前失声大哭。真个是涕泪俱下,悲痛欲绝。    
    闻讯赶来的太子师卫绾近前劝道:“太子殿下当节哀自重,先皇辞世固然悲痛,但妇人之状不足取。太子应以国家为重,立即安排登基事宜。”    
    刘彻揩干了眼泪:“恩师之言令人难以苟同,父皇尸骨未寒,我这里就张罗继位,岂不叫人耻笑本宫。”    
    “殿下此言差矣。”卫绾正色言道,“常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正位后方可安天下,方可死了觊觎者之心,方可稳定大局,方可天下太平,这并非殿下个人急切与否,是国家利益之所在。”    
    刘彻被卫绾说得无言可辩:“那,这登基大典总得认真准备一番,至少也要月余方妥。”    
    “殿下,凡事要追求效果,不要拘泥于形式,夜长则梦多,你从容筹备大典之际,万一有人挑战皇位,岂不平添麻烦?”    
    刘彻感到有理:“若依恩师之言,近日就当登基即位了。”    
    “说甚近日,就是今日。”    
    “今日?”刘彻觉得过急,“似乎显得仓促,一切都未安排,多少必要的礼仪和程序,总不能置于脑后吧?”    
    “而今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卫绾以师傅的口吻吩咐道,“擦干泪水,更换衣冠,升殿即位。”    
    在卫绾的催促下,景帝去世的当日,刘彻荣登大宝正式即皇帝位,是为中国历史上声名赫赫的汉武帝。时为公元前140年,改元为建元元年。    
    武帝年轻气盛,决心要大展身手,成为一名大有作为的英主。然而在即位当天,他就明白了身为皇帝也有诸多烦恼,也不能随心所欲。    
    武帝在皇帝宝座上席未及暖,窦太后就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来到了金殿,慌得他急匆匆下阶相迎,大礼拜伏在地:“孙皇恭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嘛,这是皇上给老婆子我加封了。”    
    “太皇太后言重了,”武帝明白这是挑理了,“孙皇本已打算下朝即去长寿宫问候,没想到先惊动了凤驾。”    
    “皇上这么跪着,哀家可是生受不起,会折寿的,快站起身来说话。”窦太后见武帝谦恭,感到自己的权威尚在。    
    武帝起身后,吩咐新任总管太监杨得意:“速为太皇太后看座。”    
    杨得意搬过锦墩,武帝又上前象征性地亲手扶正:“请太皇太后入座。”    
    窦太后落座后,又以守为攻地说:“皇上登基,老身闻讯特来祝贺。其实我这实属多余,哀家风烛残年之人,又与朝政何干。皇上今日即位,哀家事先不知,不也是顺利红火吗?”    
    卫绾看不惯,在一旁接话道:“太后容禀,皇上早已是先皇册封的太子,即位本属理所当然,而且先皇遗诏也是如此,百官依惯例扶保皇上登基并无不当,太后谅情。”    
    窦太后不满地用白眼珠看看卫绾,对方所言她难以批驳,但她不会让臣下挑战自己的权威:“卫大人,我与孙儿是议论皇家家事,哪个要你插嘴说三道四,太放肆了!”    
    “老臣不敢。”卫绾虽然不服,但也要臣服。    
    武帝见状说道:“太皇太后多虑了,孙皇深知父皇对您的敬重,今后还望时常指教孙皇。”    
    “听皇上之言,老身说话还不是废话。”    
    “太皇太后所说即是懿旨,孙皇敢不惟命是听。”    
    “如此说来,哀家倒要试上一试。”窦太后当即就将了武帝一军,“老身给皇上推荐一位贤相如何?”    
    武帝微微一笑:“丞相一职孙皇业已任命卫绾。”    
    “可以废黜嘛!”窦太后眼睛翻出白眼仁,“哀家觉得卫大人年事已高,不宜为相。”    
    “刚刚降旨,怎好即废,孙皇初登大宝,若就朝令夕改,岂不遗笑于天下,太皇太后见谅。”    
    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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