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机翼底下,检阅部队!这是对帝国空军的公然蔑视,蔑视!。。”他歇斯底里发作了一阵子,觉得还是难消心头之恨,于是大喊:“哈尔德,你马上与包克联系,问问他,为什么在今天放过了俄国人?难道他对俄国连最起码的知识都没有吗?不知道11月7日这一天对他们有多么重要,因而对我们来说也就十分重要吗?红场阅兵。。这是一种挑衅,赤裸裸地挑衅!对这种挑衅,只能用炸弹加倍惩罚!告诉包克,今天晚上必须对莫斯科实施最猛烈的空袭!”陆军参谋长哈尔德本来想说,在这样重大的纪念日举行这样重大的活动,莫斯科是下会没有充分防备的。德军若在这时进行空袭只能是自投罗网,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了。
三、包克向莫斯科再次冲击
这一天,太阳爬过树梢,把橙黄色的光洒在洁白晶莹的雪地上。天空万里无云,四周没有一点风,看得出这是一个好天气。扼守在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区的5连指导员克洛奇科夫走出掩蔽所,顺着战壕来到阵地前观察敌情。
眼前这一伙敌人,已经是5连以及他们所在的第16集团军316师的者对手了。从10月下旬开始,双方就展开了激烈的较量,敌人在飞机、大炮支援下,依赖着坦克、装甲车向这个方向发动了几十次猛烈进攻,企图逼迫他们退出阵地。但红军战士顽强抵抗,在近距离内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斗是残酷的,激烈的,但他们没有后退一步。该连防守的“鲍雪契沃”国营农场西南的阵地,就曾经几次易手,全连仅剩下28个人,却仍然在指导员克洛奇科夫率领下,顽强地战斗着。
今天一早,克洛奇科夫从望远镜里,看到德军营地一派繁忙。德国士兵正在集合,大概是要开早饭;坦克和装甲车排得整整齐齐,黑压压地一片,坦克手们正忙着在每辆坦克下生起一小堆篝火,为冻了一宿的机件预热。据一个德国俘虏讲,因为当初设计和制造坦克时,德国人没考虑到会在如此寒冷的气候条件下作战,现在不经预热,坦克就发动不起来,克洛奇科夫一看到这种情形就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动起来气势汹汹的“铁乌龟”还这么怕冷。而苏联的坦克,甭管哪种型号,都没这样“娇惯”,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照样一开就走。
克洛奇科夫正看着,忽然一个小战士来报,说师长找他听电话。克洛奇科夫赶快回到掩蔽所,一拿起听筒,就听到师长那鼻音很重可嗓音却很尖细的声音:“啊,克洛奇科夫上尉,你们那里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敌人又在烤他们的‘乌龟’呢。可不少,黑压压的一片。看来今天又有一场恶战。。”
克洛奇科夫的猜测没有错。希特勒受了“红场阅兵”的强刺激,加之派飞机轰炸莫斯科又遭到苏联空军的顽强拦截,效果欠佳,损失却十分惨重,变得恼羞成怒。于是立即批准并敦促包克执行再次从地面进攻莫斯科的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德军将组成两大突击集团,从莫斯科的西北和西南两翼实施突击。赫普纳的第4 装甲集群与赖因哈特的第3 装甲集群并拢,在施特劳斯的第9 集团军的配合下向沃洛科拉姆斯克、克林方向进攻,力争从西北接近并迂口包抄莫斯科,如有可能就从北面突破。古德里安的第2 装甲集团军向图拉、卡希拉、科洛姆纳进攻,从南面逼近莫斯科。而莫斯科以西宽大的正面,则由克鲁元帅的第4 集团军实施攻击,与一北、一南两个突击集团相比,中间的进攻力量稍弱。这样,战役打响之后,以求形成如下态势:在莫斯科周围,兵力部署犹如一个半张开的巨掌,上边是并拢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下面是最粗壮的大拇指,中间则是密不透风的掌心。这个巨掌对莫斯科既可以掐,又可以捏,直至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希特勒和他的将领们对这份“杰作”十分满意,于是向部队下达了战斗指令:从11 月13 日起,中央集团军全线进入进攻,目标——莫斯科!
临近上午10 点,德军的进攻开始了。按照老样子,先是飞机对苏军阵地一阵狂轰滥炸,大有把每一寸地皮都翻过来之势。然后坦克部队开始进攻,通过望远镜,克洛奇科夫看到白茫茫的雪地上,数不清的坦克、装甲车就像一片甲虫向前爬着。他放下望远镜,对聚集在战壕里的战士们大声说:
“今天可够咱们干的,小伙子们。德国人真大方,把这么多靶子送上来让咱们过瘾,咱们可得对得起人家,别让客人来回跑腿儿。把反坦克炮和手雷准备好,远点的,让它们吃炮弹,近点的,请它们尝尝这个!”说着,举起一颗手雷晃了晃。27 个战士用各自不相同的笑脸作了回答。
很快,敌人的坦克部队开近了,从三面向克洛奇科夫他们坚守的小山岗压过来,尽管克洛奇科夫的部下也算经过大战的洗礼,对德军的各种兵器和怀法也领教过,可是看到今天敌人一下子开上来这么多坦克,不免心里有点慌乱,待敌人一阵紧似一阵的炮火打来,一些战士从前面的散兵坑,纷纷跑回了阵地上的主战壕,蹲在战壕里不敢抬头了。克洛奇科夫急了,他从战壕的一头冲到另一头,嘴里不停地大喊大叫:“喂,安德烈,你给我打呀!别给红军丢人!还有你,萨拉,你站起来数数,不就那么点坦克吗?还不够咱们分的哪!快,快起来,大个子,你不觉得蹲在这地方难受吗?打!同志们,给我打!就看你们的啦!”战士们一个跟一个地直起身,操起枪炮,一阵射击,立即有几辆坦克被击中起火,停住不动了!
可是,敌人的坦克毕竟太多了,前面的被击中,后面的又蜂拥而上,整座小山岗,都在轰隆的炮声中和嘎嘎的履带下颤动,克洛奇科夫和手下的战士拼命反击,画青铁十字的坦克还是一公尺一公尺地接近了主战壕。终于,一辆、两辆、三辆坦克轧向了战壕。就在坦克轧向战壕的一刹那,克洛奇科夫看见离他最近的安德烈,两只手各抓着一颗手雷,后背紧顶住战壕的后壁,平伸双臂,把冒烟的手雷对准了轧过来的坦克,安德烈的眼睛睁得极大,眼里虽然闪出了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但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直到坦克巨大的躯体,劈头盖脸,泰山压顶般地把他吞没,就在这时,随着两声巨响,坦克下面的战壕里腾起两道浓浓烟尘,就像火车头放蒸气一样,整个坦克被震得跳了起来,随即横跨在战壕上一动不动了。另外两辆坦克轧过了战壕,继续向前开,但是没开多远,就被从后面战壕里扔出的几颗手雷炸毁了,没等克洛奇科夫和战士们喘口气,一排炸弹在战壕附近爆炸,十几辆坦克喷着火花,又冲到跟前。又是一次血肉之躯与钢铁之躯的搏杀,又有几辆钢铁之躯被血肉之躯挡住了,战壕里本来就不多的战士,也所剩无几了。
这时,跟在克洛奇科夫身后的通信兵喊道:“指导员,师长的电话,。。”话音未落,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通信兵一下子扑到克洛奇科夫身上,烟尘落下,克洛奇科夫见通信兵前胸后背一片殷红,瘫倒在地,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连着导线的听筒,听筒的上半截早不知被炸到哪里去了。克洛奇科夫双眼通红,好像喷着火,又像在滴血。这时,又一辆坦克向着他隆隆开来,克洛奇科夫一把抓下了滑到前额的皮帽,顺手拿起两颗手雷,咬住导火线狠狠一拉,一股青烟从手柄里冒出,咝咝作响。他呼地挺直了身体,把嘴里的线头一吐好远,双目圆睁,大声喊道:
“你妈的,法西斯混蛋,来!来吧!俄罗斯大地辽阔,可我们已无退路了,后面就是莫斯科!混蛋,来吧,送死来吧!”他用尽全力喊出的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轰隆隆巨响中了。。
牺牲的通信兵手中紧握的那半截话筒,把克洛奇科夫生命的最后一次呼喊,忠实地传到了师长潘菲洛夫耳中,巨响之后,那边一片沉寂。潘菲洛夫静静地又听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放下听筒,然后,默默地摘下军帽,合上了眼皮,他周围的人不知道克洛奇科夫那里出了事,可他们却能看见,这位平常不动声色,坚强刚毅的师长,眼里淌下了两行热泪。良久,潘菲洛夫睁开眼,目视前方,低声说:
“把克洛奇科夫上尉的这句话告诉全师,不,告诉莫斯科的每一位保卫者。‘俄罗斯大地辽阔,可我们己无退路,后面就是莫斯科!’”
事后查明,克洛奇科夫和他的27 名战士,在这天的战斗中全部壮烈牺牲。他在牺牲前说的那句话,马上在莫斯科保卫者中传开,成了当时最普通也最不普通的一句名言。克洛奇科夫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此乃后话。
莫斯科的保卫者宁死不屈,拚死抵抗,使德军新的攻势进展不太理想,但德国法西斯这次也是摆开了决一死战的架势,上上下下都想毕其功于一役,早点拿下莫斯科,尽早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因此倒也抖擞起一阵精神,发出一股股疯狂。在莫斯科西北和正北方,德军占领了克林、索尔涅奇诺戈尔斯克,并且正一步步接近莫斯科——伏尔加运河,在亚赫罗马地区甚至渡过了运河;在莫斯科西南和正南,德军占领了塔普萨,从三面包围了图拉”并且接近了卡希拉。。
形势异常紧张,朱可夫的西方方面军司令部灯火通明,发报声。电话声昼夜不停。在里问屋里,朱可夫身穿皮大衣,双手握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坐在椅子上,用一张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好象一位老练的棋手紧盯着棋盘,面部表情虽然平静,但脑海里翻腾着双方的每一步棋,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对策。
“德国人的进攻还是老一套,两翼突破,包抄合围。北面的罗科索夫斯基和南面的扎哈尔金的压力要大得多,他们能坚持多久?部队伤亡很大,急需人员和装备补充。可是人呢?从哪儿能弄着人呢?”朱可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战线后方标写着几支预备队番号的地方看去。几天来,他已无数次地把眼睛投向这里来了,让他焦心的是,这里的番号一天天减少。也就是说,调出投入战斗的预备队越来越多,而又没有什么补充。他多次打电话给总参谋部要求增派人来,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每次都是痛快的答应,可真正调归他指挥的预备队却迟迟不见人影。朱可夫心里明白,其他战区同样吃紧,同样的要求:增加人!大本营手里有一点预备队,可那是直接掌握在最高统帅手里,斯大林不发话,谁也休想调动一兵一卒。所以还得自己想办法。他的眼睛沿着战线搜寻着,希望能从自己本战区内再挤出一点可供调用的力量。。忽然,他的心里怦然一动,死死盯住战线的中央地区”,眼睛渐渐地亮起来:“啊哈,包克呀包克,你用两翼包抄的老战法,战争初期在比亚威斯托克突出部,对巴甫洛夫使用过,并且得逞。但我已看出你这个循规蹈矩的笨蛋的破绽:你只注意两翼集中力量,猛打猛攻,而中央战线却不会积极地配合行动。好吧,我就来个将计就计,从中间部分抽调一些兵力去加强两翼!”一想到这里,马上喊副官通知军事委员布尔加宁、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等人前来商量。众人听完朱可夫的想法,觉得有一定风险,不过,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也只有如此。
大家正议论着,隔壁的电话铃响起。副官报告说,最高统帅找朱可夫听电话。朱可夫一拿起话筒,斯大林直截了当地问:“北边的情况怎么样?”
“敌人已经前出到伏尔加河,并且很有可能把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压到河对岸。如果敌人渡过运河,。。”
“无论如何要守住运河,不得后退一步,用上你的后备兵力顶住!”斯大林一听到运河受到威胁,知道情况危急的程度,所以不等朱可夫讲完,就急切地说。
“斯大林同志,我们已无后备兵力了,一点也没有了。因为按照您的命令,后备队全部投入到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区去了,并且,至今还被牵制在那里。”
讲到这里,朱可夫觉得有些失言,尽管自己是叙述事实,没有丝毫的埋怨和不满,但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处呢?!朱可夫不往下说了,对方也没有答话,话筒里一片“空白”。可能双方都回忆起前几天那次不愉快的谈话:
那天,疲惫的朱可夫刚刚和衣在沙发上躺下,准备睡上一两个钟头,以使有些麻木的头脑得到必要的休息。刚刚闭上眼睛,副官轻轻走进来,附在朱可夫耳边说:“最高统帅要你听电话。”朱可夫一骨碌蹦起来,拿起话筒通报姓名后,就听见斯大林慢慢地说:
“你那里的敌人有什么新动向吗?”
“根据侦察,敌人将发动更强大的攻势。从目前态势来看,敌人的主攻方向,似乎又想搞南北合围:在南边,古德里安的装甲集团军可能绕过图拉,扑向卡希拉;在北边,重点是沃洛科拉姆斯克,就是潘菲洛夫师的防区。”
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听见斯大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和沙波什尼科夫认为,我们有必要发动一次先发制人的反突击,以粉碎敌人正在组织的进攻。大本营考虑,反突击的地点就选在你刚才提到的沃洛科拉姆斯克,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
朱可夫听到此话愣住了。心想,是不是别的战线形势有所好转,才促使斯大林做出这个不太切合实际的判决?他急忙问一句:“斯大林同志,是不是其他战线的情况有了新的变化,使您说的反突击有了现实的可能?”
“各条战线的形势仍然很紧张,敌人还在向我们压过来,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必要进攻!”
“我们用什么兵力进攻?光靠西方方面军目前的兵力只能防御!”朱可夫显然有些激动了。
斯大林再次沉默了。要是换了旁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问,他是会发脾气的。但是眼前是朱可夫,不但性格倔强,又极具军事才能,尤其是上次那一幕:朱可夫不同意斯大林坚守基辅的决定,被他一气之下斥为“胡说八道”并贬到预备方面军里去了。现在兵临莫斯科城下,惹恼了朱可夫那可不好办。于是耐着性子,对朱可夫说:“其实,你还是有多余兵力的。”说着斯大林就说出了一串部队番号。朱可夫一听,急了:“这些部队是方面军最后一点后备力量了。倘若投入这次并无把握的反突击,一当敌人转入进攻时,我就再没有兵力去加强防御了!”
一听到这里,斯大林的语气严厉起来:“你还没有突击怎么就知道没法取胜?再说,你手下有6个集团军,难道还少吗?”接着他用肯定的语调说:“反突击的问题就这样决定了。今晚把计划报上来。”
“命令就是命令,军人就得服从。”朱可夫尽管很不情愿,也只好找来同僚们商量反突击的事。
结果,按照斯大林的命令组织的反突击,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苏军投入那一点力量进行反突击,显然是太单薄了。不仅使反突击的部队被牵制在沃洛科拉姆斯克,而且用掉了方面军仅有的一点后备兵力。。
正当朱可夫一边想着部队的实际情况不得不照直说出,一边又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而懊恼时,只听见斯大林用一种朱可夫从没听过的轻声细语问道:“您。。坚信我们能守住莫斯科吗?我怀着痛苦的心情问你这个问题,作为一名党员,请你跟我讲实话。”
朱可夫握着听筒的手有点微微发抖,不知是这个问题是他思考千百次,而当斯大林问起时又有些突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