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魁 作者:天晴有风(晋江2012.07.0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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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魁 作者:天晴有风(晋江2012.07.02完结)-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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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老爷能看到小姐和姑爷该多好。”陈叔抹泪,刚刚看到郑仲给明宜夹菜,那种关切的眼神,真心让人宽慰,“姑爷对小姐这么好,老爷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
  “不说了,不说了。”陈叔摆摆手,“不打扰姑爷和小姐了,老奴先出去了。”
  明宜垂着头,心里也难过。
  陈叔和父亲是一样的年纪,倘若父亲还在的话,看到她嫁人,是否也会这样高兴呢?女子十几岁时在家是父亲的宝贝,一旦嫁人了,就成了别人的人,就再也不可以撒娇任性了。
  郑仲捏了捏她的手,竟然破天荒地安慰她:“别难过。”
  明宜想起身边还有郑仲,抿抿唇,开始吃饭。
  陈叔送别郑仲和明宜后,没过多久,门口突然传来砰砰砰简直是有些蛮横的敲门声。陈叔开了门,一伙人带着东西全部蜂拥了进来。
  “你、你们来干什么?”
  “走开走开!”
  陈叔被逼到一边,差点以为是强盗要来打劫的。
  但看清他们手上拿的都是些锤子、椽子之类的东西,后面还一箱一箱地抬进来各种碎石,盆栽,直接奔着后院就开始敲敲打打。
  陈叔简直看傻了眼。
  一座美轮美奂的后花园一个晚上就建好了,顺带还把整个宅子里所有的房间都翻新了一遍,连带门口写着明宅两个字的牌匾都用金粉重新镀上了。
  第二天,张岚背着一筐石头来的时候,当场就立在原地。
  一夜之间,鬼斧神工,这要多大的财力和物力?
  回家之后,母亲兴奋地迎过来:“岚儿,岚儿,你快来看。”
  他跟过去,家中正堂的案桌上正放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州刺史张池之子张岚,温俭恭良,嘉言懿行,恪守礼仪,忠孝堪表,特着即日起升任郑州县令,全面督导郑州水患一事。钦此。”
  “他到底是谁?”张岚偷偷把明宜约出来。
  “你该猜到的。”明宜轻声答。
  退后几步,颓然地坐锦州白公桥的雕栏上,明宜说得没错,他早该猜到了,除了他还有谁能一夜之间,让他这个无名小卒亲受皇命,升任郑州县令。
  “是你向他求情的?”
  明宜摇摇头,她既已知道他无心仕途,又何苦求情?
  五月天气正好,阳光正清,白云延绵千里,天空蓝得发透,万物都有一层清明的色泽,站在拱起的白公桥,可以看见锦州特有的南方水乡建筑,桥下水声泠泠,缓缓流向前方。
  明宜站在桥拱的中央,目光清渺:“过几天,我就要随他离开了。这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她低头,“你多加珍重。”
  转身离开,袖子被攥住,“那你呢?你甘心吗?”
  本以为他只是个富家公子,自大狂妄也未为不可,但现在看来竟是一国之君,他明明已经说了无心仕途,仍强加给他,这样霸道的人物——
  后宫那么多女人,那么明宜呢?
  他竟然一时都没想着自己,光想着她。
  明宜没有回头:“我已经是他的妃子了。”
  已经成了事实的东西,再想,又能怎么样?
  不如不想。
  ——当初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么多次相视而笑。
  ——总是心有灵犀。
  她喜欢的,他也喜欢。
  张岚终于放了手。
  看着明宜远去的背影,纵使从来没有向对方表白过。
  可他们心里知道,自己是曾经喜欢过对方的,哪怕只是心中微弱的悸动。
  夜中,明宜睁眼看月,无法入睡。
  脑中思绪万千,
  辗转。
  身后传来低沉略带鼻音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
  郑仲没有睁开眼睛,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拢紧,向前靠了靠,让她整个人蜷自己的怀中,鼻尖轻轻闻着她发顶的香味,以为她是因为今天回家而感触,“别想那么多,早点睡。”
  “嗯。”
  像是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郑仲鼻息均匀起来。
  明宜闭上眼睛,居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他的气息和声音。
  习惯了成为他的人。
  

  第15章 出游(五)
  两艘白船在桑国最大的河流印江中缓缓行驶。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郑仲掀帘而出,立在船头,负手看这江山美景,艳丽山河。
  一时间天地辽阔,云高风轻,顿生豪迈畅然之意。
  江山如画,古今多少豪杰。
  此刻明宜静默地立在他身后,他的身影伟岸高挺,映在远处的江天碧水间,竟觉得遥远高不可攀。
  ——帝王之尊。
  郑仲却突然一回头,朝她招手:“过来。”分出一只手牵住她,朝她微微一笑,仍举目远望。晨风吹起明宜的裙角,手和他静静相牵,明宜突然觉得心中有种祥和的平静。
  是了,张岚问她甘不甘。
  她想,或许她是不甘的,从被叔父打算敬献给他的第一天起,她就不甘。也许女子读多了书总会有些些许许的自我灌输的清高。
  从入后宫,她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觉得命运沉浮,自己不过这浩瀚波涛中的一叶,顺水漂流罢了。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淡然、宠辱不惊。
  可是此刻,她忽然又觉得自己甘心起来。因为她觉得敬畏,他是帝王,他是主宰万千臣民的桑国天子,他睥睨苍生,胸怀天下,所以只是成为他的女人,做他的附属,服侍他,取悦他,都是她的荣宠。
  过了两个时辰,船靠陆着岸。
  他们到达了行程的第二站,商州。
  郑仲亲自把明宜扶了下来,又接着去抱采萱,倒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陈妃、金妃共坐一条船,见到这幕,不由得愤恨。就在这出游的短短时间内,就可见郑仲对明宜明显的偏心。
  他让明宜和采萱和他共坐一条船,陈妃,金妃和郑彻共坐一条。而且这路程中,除了明宜因身子的原因不能服侍外,其余时间全是明宜一人占宠。
  这次出游中只有三位妃嫔,比昔日在宫中群芳争宠已是大大好了很多,再加上这段时间郑仲处理的政事也少,时间多,陈妃和金妃都指着这次能怀上孩子,荣耀回宫。谁知侍寝的机会居然比宫中翻牌子还少,怎么能教她们不心生怨恨?
  明宜和郑仲自然没有想到她们的情绪。
  一路走过去,花红柳绿,莺歌燕舞,陆上来来往往宾客如云,皆是丝绸缕缎,好不热闹繁华。早知商州处于桑国的南方,是著名的鱼米之乡,物产丰饶,却也没想过会繁华富庶至如此地步。
  侍卫统领为他们安排的不再是客栈。
  而是一处山庄——天荫山庄。
  是先帝最信任的李太师告老还乡后,先帝亲自下至修建的一座府邸。如今庄内的庄主是李太师之孙,李独。
  李独一袭白袍立于门口,见郑仲他们,拱手拜见,“臣李独见过皇上。”墨发垂于肩上,被风扬起,倒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
  白袍?
  桑国一向不崇尚白色,白是私密的颜色,一般只能穿在内里,即便外穿也常常要加别的颜色加盖,而他……众人诧异,真真是头一遭看穿一身白袍的男子。
  郑仲淡淡道:“起身吧。”
  “谢皇上。”
  李独起身,也不管别人落在他身上惊异的视线:“皇上和各位娘娘,微臣早已准备好房间和点心,请入内休憩。”
  郑仲点点头,走进。
  想来当初先帝对李太师离去真是十分惋惜,才会修建这天荫山庄。天荫山庄不算富丽堂皇,但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摆放位置看来都是细细考量过的,几乎个个都是精巧细致之至。
  穿过亭台楼阁,泉水溪流,九折环曲的假山,才能入大堂。
  有识人一眼就可看出,大堂两边放置的彤云岫瓷是出自桑国最出名的墨家烧瓷,而厅壁挂着的画作几乎囊括了整个桑国最出名的画师,大厅中间的“仙寿恒昌”更是先帝的御笔题词。
  在宫内见惯了这些东西,见着这些东西连侍卫都不会像平常人一样露出吃惊的模样。
  但是,也有些人在心底暗想,李太师仙逝已久,其子李第是一位将军,也在数年之前因病去世,只剩下以为据说“孱弱”的独苗,便是当前的这位李独。
  可听说李独性格孤僻,从不与外人交往,更别说踏入仕途。
  天荫山庄常年关闭,不见外人。
  这也是侍卫统领选择这里的原因。商州不比锦州,锦州官少,而且大多只是一些卑微小官,见过圣颜的没有多少,商州不同,不仅富人云集,而且官流繁密,再加上皇帝私自出游不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大小官员常常互通有无,而李家几代忠良,从李独接手后,与当地官员又素无来往,正是最佳的地点。
  现他竟敢穿一袭白衣接驾,众人皆说李独傲气,果然如此。
  “请皇上和各位娘娘休整片刻,臣去准备饭食。”把他们引到大堂,点头致意。说完后走出几步,又突然回身:“如若皇上和各位娘娘需要什么,吩咐管家即可。”
  唤了一声,“管家。”
  “是。”躬身的管家上前几步。
  竟然就这样走了。
  把他们一众人就这样扔在这里。
  这下倒真让他们有些目瞪口呆了,只有郑仲还闲适地笑了笑。
  “安排客房吧。”从容不迫地吩咐。
  明宜自然还是和陈妃金妃分到一处。
  路上,陈妃和金妃在前面聊天讨论,故意冷落明宜。
  明宜也无法,拉着采萱走在最后面。
  “表姨,这个是什么?”
  采萱手心托着一个浅浅透明似的绒毛状物。
  霎时,风吹起,明净蔚蓝的天空下,柳絮随风款款而来,明宜停下来,告诉她:“那是柳树的种子,我们叫它柳絮。”
  “柳絮?”采萱好奇地重复了一声。
  “当它落在地上,就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株新的柳树。”
  “真的吗?”
  采萱觉得真有趣,挣脱开明宜的手,跑到一边的草地上,把手心中的柳絮放在土地上,傻傻地看着。明宜蹲在她身边,微笑说:“没有这么快,要有雨水,还要有阳光,还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才能长成一棵柳树。”
  抬起头看,整个天照山庄都飘满了柳絮,像雪花一样。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蓦然想起这首词,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情景,最容易让人勾起情绪。
  站起身来。
  却见前方远远的,一人关门而出,周边居然无任何侍从。
  一身白衣,穿过檐廊。
  真是个奇特的人……
  走回房,稍事休整了一下,丫鬟来通知,请前往大堂去用膳。
  带着采萱过去的时候,一屋子所有人已经快到齐了。
  行过礼,坐下。
  三位妃嫔加上一位皇子、一位皇女纷纷坐在郑仲的左右两侧,而李独大大方方地坐在郑仲的对面。
  “来,臣敬皇上一杯。”
  一饮而尽。
  郑仲笑了笑,仰头喝下。
  放下杯子,李独倒没有之前那样的冷傲,“皇上真是豪气干云。”
  “李兄不属于朕。”
  李独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觉得好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请用膳。”
  只有郑仲动了筷子,周边的人才敢动筷子。
  妃嫔都是在家受过良好教养的,明宜照顾着采萱,陈妃照顾着郑彻,饭桌上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只留给两个男人饮酒闲聊。
  “皇上,臣一直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可否向皇上请教?”
  “但说无妨。”
  “臣一直很想知道皇上到底是如何当上这个皇帝的?据臣所知,在皇上之前,先帝膝下有个皇长子,年纪已有二十九,性格也温仁敦厚,先帝对他十分喜爱。可为何,就在先帝崩逝前几年,突然立皇上为太子,辅佐政事呢?”
  好大的胆子!一群人在内心惊呼。
  这本已十分安静的大厅里瞬间变成了寂静,周边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动一下。
  谁也没想到郑仲居然一点也没发火,“那是因为大皇兄虽然温仁敦厚,可他的母亲懿仁太后却太过着急,妄想让大皇兄早早继位而毒害先皇。”
  “噢。是这样。”李独点点头,“那这事当时有什么证据?”
  “宫廷之事,事关体统,自然不会对外宣扬,也不会留下证据让人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李独细细咀嚼这个词,“皇上可知懿仁太后正是微臣的姑母?”起身,“微臣印象中的姑母一向贤德甚至胆小,对先帝也是敬畏有加,断不会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微臣倒是听说,姑母被先帝打入冷宫后,如今的皇太后还时常去冷宫看望姑母,导致姑母短短两年便在冷宫过世,敛出来的尸体瘢痕累累。”
  “是吗?”郑仲不动声色。
  “而那时——”李独接着说,“——先皇趁机夺了爷爷和父亲手里的兵权,满朝文武全部上奏让爷爷告老还乡。先帝念旧,便赐了这座宅子给爷爷,可是有一日,爷爷正和一些旧时的同僚吃饭,一群人闯进这山庄,就在皇上现在坐的地方,把爷爷的头砍了下来。”
  坐着的人听得冷汗连连。
  李独转身盯着郑仲,“这些事皇上知道吗?”
  “这些事,朕倒是不知。”自如地倒酒。
  李独盯着他的酒杯,压低声音:“皇上自然不知。皇太后要为皇上铺平道路,先皇也趁势收回兵权。可笑的是,爷爷和那些同僚真的仅是叙旧而已,又岂是他们所想的密谋造反?若爷爷真想造反,又何须等到大局已定?”
  “自古帝王多猜忌,这是常理。”
  “滥杀无辜,残害忠良也便是常理了?”
  “所以,你想报仇?”郑仲突然抬眼看他。
  李独瞬间沉默,只是静静看着他。
  砰砰之声,一具又一具身体倒下来,侍卫统领头脑晕眩,忙使劲用刀划了自己手臂一下,保持清醒地高声嚷道:“酒水有毒!护驾!”
  他们到山庄之后,这山庄总管曾给他们送了酒水过来。
  其余侍卫纷纷相仿,成聚拢合围之势分布在郑仲周边,明宜,金妃陈妃她们立刻起身,带着采萱和郑彻站到郑仲的身后。
  李独却反而甩袍坐了下来,静静饮了一口酒。
  “想不到堂堂李家,也会做这样卑劣之事?”郑仲仍然好整以暇地问,仿佛根本没看到现在的情势。
  也许是这些侍卫一路走车劳顿,喝的酒水本就多,也或者他们这次下的药极重,即使有手臂上的钝痛,他们还是抵挡不住脑袋里侵袭的一阵一阵眩晕感。
  越来越多的倒地声,李独的声音反而多了些落寞:“我并没有刻意,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皇上,别跟他多说废话,我们冲出去。”陈妃毕竟是在武将家里长大的,人也年长,见过世面。侍卫统领也插话,“是啊,皇上,陈妃娘娘说得不错。”趁这些侍卫还能保持清醒,先出去要紧。
  可在桌前对峙的两个男人却沉默了,这像是一种无声的战争,谁也看不懂他们之间较量。
  “把他们带下去。”李独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霎时间,居然从堂外窜出二十几个黑衣大汉来,手中举刀,体格健壮,像是武艺不凡,训练已久。真的是早有准备,他们插翅难逃。陈妃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动刀。如若朝廷派大军过来,定、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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