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绿芽差点脚一滑而滚下椅子,喷饭道∶「我的天哪!米蕙阿姨,奶怎麽能把骂人的话说的这麽优雅,怎麽办到的啊?」
米蕙顺顺风绿芽额头上的发丝,顺手捏她一把脸颊道∶「小麻烦,别羡慕「老娘」,这可是多年的练习才能得来的,谁叫我是「土匪」
的女人呢!「老娘」说话粗野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风绿芽楞楞的被这外表看来稳重典雅的成熟女子吃了记豆腐,现在她才真的相信师兄说的没错,这女人确实是朱火庆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据说朱火庆是在十多前的战乱中,遇见当时只有二十出头,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米蕙,师兄对其中的过程也没有多说什麽,不过米蕙当时好像不是因洛u@而「跟」了朱火庆,其中火爆、激情的场面,巩良都以一句「未成年不得观赏」
给挡了回去。
总而言之,米蕙和朱火庆这两个看来极端不同的人,居然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其实风绿芽不管怎麽看,都像是朱火庆「跟」了米蕙阿姨一样,平常在外人面前一副所向无敌的朱大头头,在米蕙的面前时,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说到这两人相处的景象,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绝。
米蕙最常用来骂朱火庆的字眼中,除了没有什麽意义的王八羔子、混蛋之外,就是「强盗」这两字,因洛u队 y就是一群桀骜不驯、强悍且具制度的「擎天一脉」的头头。
其实擎天在圣土中,要说它是强盗集团也未免太诬蔑它了。它虽然不比目前东半球三大势力集团而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也不比南约组织与虚幻国度这民间自治集团来得庞大,但是它盘踞东南沿海一带大大小小四千六百多座岛屿,经营的触角更是深入中央大野uU地,与南约组织关系密切,在郢南当地拥有相当的影响力。
它悍然游走在炙世与东方旗的模糊地带中,但是并不受南王军所管辖,是一支独立於三大势力外不可轻忽的力量。
但是米蕙可不这麽想,或许是跟经历过战乱、失去亲人的过去有关,在她的观念中,像擎天这样不受任何法规约束,一切行事都凭自己好恶而走的团体,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较为庞大的强盗窝而已,虽然朱火庆十几年来一直想将擎天的这种形象自米蕙的刻板印象中去除,但是显然不怎麽成功。
米蕙闲闲的开口道∶「别烦了!告诉奶一个好消息,那混蛋最近就要回来了。」
风绿芽闻言叫道∶「真的!什麽时候?!」
米蕙横了一眼看来迫不及待的风绿芽,摇头说道∶「不知道,大概这两天吧!
看来他们是没遇上巩大哥了。」
风绿芽撇撇嘴道∶「早告诉过他了,如果师兄不想见他,不管他怎麽找、再怎麽神通广大,都只是白浪费功夫。」
米蕙说道∶「巩大哥也真是的,干嘛不乾脆跟那顽固不通的家伙说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也许事情会单纯一点。」
自从巩良放弃一切,跟随傲天啸追求无上武道後,「擎天」名义上已经失去它原始的意义。但是分散的部众在当地已经是根深蒂固,各自都拥有一片不错的产业,仍然以朱火庆为其主要领导人物。在朱火庆一声号召下,擎天重新组织,并且在近年间迅速扩展其版图和势力范围。
风绿芽小心翼翼的说道∶「米蕙阿姨,问奶一件事情,如果擎天真的解散的话,奶是不是真的会嫁给朱大头头?」
米蕙到了今时今日始终不承认两人之间的感情,总认洛uo跟朱火庆的关系,说好听一点是情人,难听点就是姘头了。整天嚷著要名份的,反倒是朱大头头了。
米蕙思考了半天,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擎天发展到今日的规模,已经不是单单几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万人以上的体系,再加上家眷及关连的产业,解散之後所延伸出来的问题,实在很难评估,跟我当初的希望已经大不相同了,所以说,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风绿芽想想也是,当初师兄要他转述给朱大头头的话中,并没有要他解散擎天的意思,而是表明他不再是擎天的一员,要朱火庆好好想清楚自己与擎天的方向,该怎麽做,全都凭他自己了。
米蕙看著窗外萧瑟的景象,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不知何时薄薄的雪花已经落下,勉强撑著一点绿意的长青树,终究还是压不过寒冬的到来,最後寥寥几片乾黄的叶子抖颤了几下,飘落一地。
米蕙突然说道∶「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一样。」
风绿芽知道米蕙不但是出身贵族之後,而且在她家族的血液中,带有一些特殊的力量,连风绿芽这完全不懂什麽叫做烦恼的人,也感觉到有种说不上来、凝重的气息在悄悄蔓延。
高奇指著底下一个小点说道∶「等一下!底下好像有些动静。」
也亏高奇眼睛利得可怕,他们在数千尺以上的高空中飞驰,居然能看见一大片乾草原中,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影子。
佟少祺压低了天舞,看仔细一点,确实像有些什麽东西,连忙挥手要前面带头开道的人员等等。
高奇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率先脱离队伍冲下地面,其他人也跟著俯冲而下。
情况真是只有惨烈两字可以形容。
高奇刚刚踏上地面,才发现底下不只一人,在高过人头的乾枯长草下,躺了十馀人,血迹斑斑洒落一地,支离破碎的人体让人惨不忍睹。
可以预见,当时的战事一定发生的十分突然,有几名死者腰上的武器都还来不及拔出就一命呜呼,现场遭破坏的地方并不多,可见敌人一定拥有压倒性的人数及力量,这简直像是一场屠杀。
佟少祺和其他南约组织的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开始四处调查线索,在离他们大本营的郢南咱up此近的距离,居然发生了如此的事件,对他们南约组织是前所未有的大威胁。
佟少祺在几名还称的上是完整的尸身上,寻找这批人的来历,但是却一无所获,在他背後的周大鹏突然噫了一声。
周大鹘翻过一个穿著红蓝劲装的瘦汉,在他手上还紧紧抓著一把剩下半月铲状的武器,周大鹏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武器的另一头应该是一个短枪的形式。这些人应该就是前些日子,我们在野火城郊遇上的那群人。」
皮向丹有些怕怕的走了上来,勉强瞄了一眼,叫道∶「没错!是跟胡瑞起冲突的那个山羊瘦子,他怎麽会死在这里?」
擎天的人为什麽会死在这里?什麽人拥有如此迅速、强大的力量,敢在南约组织的眼皮下,干下这毫无人性的屠杀?在场的佟少祺等人面面相觑,没有任何线索,死的人当然也没有办法为他们解答这个问题。
冷遥走上来,眼神中也带著一丝恐惧,说道∶「一共十一具尸体,外伤全是被某种锐利的武器划开,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而且十分诡异,圣土中从没见过如此有效率的刀剑,几乎可以活剖人体,伤口又不容易愈合,狠一点的几乎是一刀毙命。我已经通知了城里的鉴定师匠们赶来,很快就可以知道。」
圣土人的体质从中古时代以来,就不断的进化,比联邦人强悍数倍,可以说一身的功力全表现在外功上,而这些刀口嗜血的擎天强徒们更是其中之最,就算他们不抵抗的送上去让人家砍,也不见得能伤他们半分。到底是什麽可怕的锐器,居然能在他们身上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
皮向丹毕竟从未见过这种惨烈的情况,已经撑了半天,苦苦忍著胃里的翻搅,终於忍不住蹲在旁边乾呕了起来。
佟少祺点头思考片刻後问道∶「咦?高奇不是先下来吗?他呢?」
高奇的声音在另一头远远的传了过来∶「我在这,你们快点过来。」
高奇好像有了什麽发现。
佟少祺一群人连忙飞越过长草,高奇正翻著一堆枯黄的草堆,只见底下也躺了一个人。
高奇扶著这个年纪看来很轻,似乎不到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心跳已经非常微弱,全身的血液也已流失了将近三分之一,血液交换氧气的效率已经缩减不到两成。多亏他运气好,刚好跌进一个可能是野生动物所挖的大窟窿中,才能躲过敌人的搜索,只是他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高奇通过接触青年的手掌,送过一道能量,勉强运行他的气息,让他维持在一息尚存的状态,并利用联邦的细胞重建法,修复他不断失血的伤口。
很可惜的,这年轻人的伤势已经过重,只剩下心脏勉强维持著每分钟几下的跳动,细胞重生的速度比不上生命消逝的速度,就一般的情况来看,就算送到最先进的联邦医学中心,生存下来的机率也相当渺茫。
佟少祺、周大鹏等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年轻人已经是回天乏术,但是高奇仍尽全力输送他充沛奇异的能量,企图延续这年轻人的生命。
周大鹏拍拍高奇的肩膀,劝道∶「高奇,算了,来不及了。」
高奇不发一语,注意力全摆在这性命垂危的年轻人身上,左手放在这年轻人胸前,右手则是贴在他的背心,全身流动不停的能量开始活跃起来,通过接触点形成一股来回不停的交换桥梁,高奇周身开始产生一种萤萤亮光,凝聚的空气中发出低沈的鸣叫声。
「波!」一声。
高奇拿出了所有的力量,全灌输在这年轻人身上。以高奇跪著的地方为中心,七尺范围中形成了封闭的光圈,形成的效应就像是莲花表面的奈米现象一样,所有的东西全被挤出来这刻意浓缩後的封闭光圈中,高奇眼中爆出一阵阵异芒,隐隐可见电光闪动。
众人一阵错愕,高奇怎麽突然无预警的发出这麽强的力量,而且是用在一个已经可以被判定死亡的人身上。
老实说,连皮向丹也都觉得高奇是不是看到这里的景象,受的刺激过大而有些秀逗了,居然将所有的能量灌输在一具尸体身上。
这副景象维持了几刻钟的光景,就算是徒劳无功,但是高奇持续发出的能量,其庞大的程度,也叫这些南约组织的防护部队大开眼界。
就在周大鹏想阻止高奇继续浪费能量之际,奇迹居然出现了!
高奇抱著的年轻人居然咳了一声,吐出一个血块,然後喉间冒出血丝,缓缓的张开了涣散的眼睛。
在场的众人心头一震,连忙围了上来。
高奇收起光圈,双手仍然源源不断的送进真正能称做起死回生的力量,周大鹏、佟少祺也各扶住这命大的年轻人,两人错愕的发现,年轻人虽然仍然命在旦夕,但是至少有了生存的机会。
那年轻人的眼中仍然带著惊慌,恢复视力後,他挣扎的伸起一只手抓住高奇,困难的吐出语音不清的话∶「┅┅救┅┅老┅┅大┅┅有叛┅┅叛徒。」
佟少祺最先听懂他从喉咙所凑出的肢离破碎的话,问道∶「你们老大有危险,他在哪里?」
年轻人颤颤的指著东南方向,然後又颓然的放下。
皮向丹紧张的叫道∶「喂!怎麽不动了,该不会死了吧?」
周大鹏摇头道∶「不!只是失血过多,乏力昏过去而已,但是如果再不接受完整的医疗处理,可能再多几个高奇也救不回他了。」周大鹏虽然知道高奇的能力已经达到一个超人的境界,但是万万也没想到会如此神奇。
冷遥张口结舌半天,才呐呐的说道∶「没问题,已有一队医疗小组火速赶来。」
高奇送进最後一道续命真力,然後缓缓放手,站起身来,其他的人员马上接手,小心翼翼的继续维持著这年轻人的生命。
高奇脸上红白颜色交替出现,显现出能量过度消耗的情形,然後才慢慢恢复原来的脸色。
高奇的心中从来没有充满过如此负面的情绪,脸冷的吓人,形随念换,虽然没有任何激烈的言语,但是整个人充满了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绑住头发的束带因为刚刚的能量冲击而断裂,红色的发端似乎更往上延伸了一点,在夕阳的馀晖中,像是有把火在他肩上烧了起来一样。
高奇凝重的问道∶「往东南方去是什麽地方?」东南方看来像是有几座古怪的小山,七零八落的散著。
冷遥答道∶「在距郢南城约四、五百公里的边缘,有一座进入郢南的小驿站,一般商旅都会在那落脚过夜。」
高奇的脸色从没有如此难看过,他冷冷喝道∶「我知道敌人是谁,我需要一批精锐去救人,对方的力量超乎想像的强悍难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夕阳挂了半边在天边的山头上,鲜红的有些刺眼,像是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伤亡一样,赶紧躲进地平线。
变异已经悄悄蔓延开了。
~第五章 血腥战场~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半轮夕阳刚刚才挂在山边,一下子就没入阴影之中了,但是却听不见有任何夜行性的昆虫与动物的鸣叫声,在这世界即将落入黑暗主宰的一刻,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但是很少人会去注意到这件小事,至少朱火庆没有注意到,他正把一大壶刚刚打来的烈性酒精灌进喉咙里,让火辣辣的液体在胃里化做一股往上冒起的蒸气,冲上脑门,麻痹所有的神经。
他一手扶在桌上,愈喝心情愈糟,忍不住将空酒壶随手一摔,千百块的碎片散落一地,几块飞过门槛,落在一个人的脚边。
朱火庆醉眼喝道∶「不是说谁都不准来打扰我吗?!」
一名脸上蓄著灰白相间的漂亮小子,年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漫步走到桌前坐下,伸手取了酒壶也斟了一杯酒,捏著杯沿说道∶「怎麽?又没找到头儿?」
朱火庆睁开醉眼,音量降了几分道∶「是你啊!唉~到底是怎麽回事,巩良那家伙为什麽就是不肯见我?你说说看!大家作兄弟几十年了,我有哪个地方对不起他!当年一声不吭的离开,我也从没怪过他,没道理连兄弟都不见啊!倪昆,你说他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麽?偌大的产业好好的不要,偏偏去寻那淡出T。M。D鸟武道!」
倪昆挂著淡淡的笑意,将杯子送到嘴边啜饮了半杯後,扬著杯子,沈吟的说道∶「人各有志!巩良他一向比我们都来的聪明,知道什麽时候该放手,有时候我还真的很羡慕他,既没有任何事物羁绊,自由自在的做个逍遥人,又有你这好弟兄天天惦记著他,把头子的大位给他牢牢的留著,说来他还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倪昆话里有话,有些不太对劲,但是朱火庆也没多在意。
朱火庆模糊不清的念道∶「倪昆,你在说哪门子的屁话!当初我们几个兄弟空手起家时,什麽都没有,要不是头儿在,我们怎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可能老早就把命丢了!那时候多好,兄弟们大家同心协力,在数不清的敌人包围里,开出我们自己的道路来,那种不在乎生死一线、热血沸腾的豪气,兄弟携手合作创出轰轰烈烈千秋大业的日子┅┅唉~如果时间能再退回那时候就好了。」
倪昆嗤鼻笑道∶「那种日子真是想忘也忘不掉。天天刀口舔血的生活,每一天太阳升起时,都要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一睁开眼,又是提心吊胆、敌人随时来袭的颠沛生活,真美好啊!呵呵~可能的话,我宁愿不去回想,全都忘了也许轻松一点。如果你问我的话,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念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