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黑暗中闪出一队黑衣士兵,领头的正是程咬金。
罗成一怔,随即笑道:“程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从北平来当然是回北平去了!”
程咬金摇摇头,道:“罗兄弟,不行啊!你还没有轮训完呢!”
罗成笑道:“老程,别装了!是赵王遣你来监视我的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拦。只是……凭你们能拦得住我吗?”
程咬金摇摇头,道:“嗨!真不知道太平郎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傻弟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哦!不是时候,应该是‘时代’————王爷常这么说。”程咬金笑着挥挥手,身后十多名士兵手中的单弓弩已经对准了罗成。“你在英雄谱上排第六,你以为咱家还会与你比试武艺啊!”
罗成白天才听教官讲述了以单弓弩压制小规模敌人、继而发起冲锋的战术,自然知道这种有效射程高达一百六十步的弩弓的厉害。罗成知道现在自己要强行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一瞥面前正在咧着嘴笑的程咬金,心中立时有了注意。
“程大哥,我那表哥与你可是挚交,你当真不放小弟一马?”罗成一边说着,一边悄然催动马儿向程咬金靠拢。
程咬金被罗成问得眉头一蹙。他与秦琼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罗成可是太平郎的亲表弟呢!…怎么办?”罗成的一句话让程狂徒大大为难。也就在程咬金为难之际,罗成在不知不觉间距离他已不足二十步。“兄弟……”程咬金一句兄弟刚刚开口,就见罗成枪交左手,一夹胯下疾风。“唏律律”嘶叫声中,疾风犹如一阵风般眨眼就载着罗成到了程咬金面前。罗成伸手一把将毫无防备的程咬金抓过马来,“哈哈!程大哥,送小弟一程如何?”
虽经此巨变,程咬金除了脸上因为气血上涌有些红润之外并不见惊惶,他口中喃喃自语:“奶奶的!这样也好,省得老子费心去想该怎么办!”
罗成将银枪扎在地上,扯下咬金腰带将他双手牢牢缚住,“对不住了哥哥,日后小弟再向你赔罪!”罗成微笑道。程咬金闭上双目,呵斥道:“把老子都捆上了,还赔个屁的罪!”罗成笑而不语,当下将咬金横放鞍前为质,拔起地上银枪就要冲出军营。这时候军营中的巡逻士兵已经发现异样,报警之声响起,营门口的木栅栏也已经合拢关闭。罗成并没有管这么多,他相信有程咬金这个“高官”在手为人质,这演武堂的军营中应该没有谁会拦阻自己。
事实果真如罗成所想,此时军营中最高级别的将官也只是到此轮训的冀东军区第三混合军第一步军统领将军,他的官职与赵王嫡系部队风旅卫军的统领将军相比也是低了一级。军营中的将士不敢拿程统领的生命冒险,只得看着罗成挟持着程统领驰向营门口。
来到合拢的木栅栏前,罗成指着鞍前的程咬金向值岗士兵喝道:“这是风旅狼卫军程统领,要他活命就赶快放行!”
此时有十来名值岗士兵的横刀已经出鞘,另有几名值岗士兵的单弓弩也已经搭箭上弦。其领头之人不过二十来岁,他听了罗成所言,却连正眼都没瞧程咬金一下,道:“恕难从命!军规中明文写有‘不受胁迫’!”
罗成一怔,他此时想起,冀州军规中确实有“不受任何胁迫,誓死捍卫军威”这一条。看这小子的正经样儿是铁定不会放自己出去了!
叹了一口气,罗成低头对咬金说道:“程大哥,刚才对不住了!……大哥,今日小弟若是命丧于此,就烦劳大哥看在表哥面上为小弟收拾残骸吧!”言罢,罗成不再理会程咬金,只将他轻轻放落马下。一抖银枪,罗成就要去冲那刀林箭雨!
马家村这边,屈不归正听着心悦哭诉。
原来,自从李元霸驻军冀州之后,京师赵王府中除了丫鬟杂役,就只剩下了王晓蓉一人。素喜热闹的王晓蓉终日闲来无事,平日也与几位朝廷大员的夫人、小姐来往。可前一段日子几位夫人、小姐都开始疏远她,王晓蓉从小就精灵,当下便想法设法从兵部尚书屈突通的孙女口中得知了事由:原来竟是因为皇上要对冀州用兵,几位大员担心与赵王牵连,所以告诫家眷远离赵王府!得知缘由后王晓蓉也真沉得住气,她立即找到李元霸的姐夫兼好友、此时已是兵部侍郎的柴绍打听详情。柴绍因为李世民弑兄逼宫之事心中早就大为不满,且李元霸不单是自己亡妻最疼爱的弟弟,也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当下柴绍就向王晓蓉告知了朝廷已遣李靖大军逼临冀州,而冀州罗艺已经暗中投靠朝廷之事。王晓蓉听后大惊,立即就决定前往冀州找寻李元霸。不料此时李世民因为决意扫荡冀州,为了防备赵王府中人作乱,他特意遣了一队士兵前往监视。王晓蓉和丫鬟心悦虽然侥幸逃出了长安却还是被官兵及时发现并追上,最后在距马家村不远的官道上王晓蓉被官兵抓住,而心悦则离了官道一路逃到马家村。
“妈的!李世民够阴的,那罗艺也他妈够黑的!”屈不归忿然骂道。
叫马公谨找来笔墨,屈不归急急修书一封遣人送往洺州。随后,屈不归领着特战队员向官道进发,他要去救出王晓蓉……听心悦这丫头的口气,那叫王晓蓉的姑娘像是没过门的赵王妃,屈不归可不想她在自己眼皮下有什么闪失。
营救王晓蓉的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唐军大部分的兵力都在马家村被消灭,留在官道上看押王晓蓉的只有不到十名官兵。特战队中的二十名阻击箭手平均一人还没射到一箭战斗就结束了,执意要跟随特战队前往的心悦在唐军倒下之后立即跑上去为王晓蓉解开了手上的绳索。
心悦抱住王晓蓉喜极而泣,但王晓蓉却没有哭。她轻轻推开心悦,对来到面前的屈不归问道:“你们是风旅的士兵吧?”
屈不归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军服,点点头。
“那好!快派人通报赵王,罗艺……”
屈不归挥手止住王晓蓉,“你的丫鬟心悦说过了,我已经遣快马通报冀州了!”
王晓蓉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又紧张地问道:“来得及吗?”
屈不归面色凝重,“不知道!……战场瞬息万变,谁能知道呢?”
……
眼看罗成的银枪就要挑向木栅栏,而木栅栏里、外的值岗士兵举起了横刀,几把弩弓也瞄准罗成准备发射,程咬金在旁大声叫道:“罗成,停下!你闯不过的!”
“得得得!”一阵迅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就要来到军营。
程咬金听得马蹄声,急忙大喝一声:“全都停下!赵王来了!”
罗成一怔,也就在此时程咬金一步蹿至罗成马前,道:“兄弟,真是赵王来了!听哥哥一言,弃械投降吧!”
罗成眉毛一竖:“赵王来了又怎样!……程大哥,闪开!小弟不想伤你!”
程咬金执意不让,口中叫道:“兄弟,放下枪吧!哥哥会想法保全你性命!”
李元霸此时已经来到木栅栏外。程咬金倒是严格遵守了李元霸的命令,在一发现罗成异动之后就派人报到了刺史府。李元霸接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燎,他不为罗成的逃逸心急,他急的是罗成的逃逸说明罗艺已经投靠了朝廷,更重要的是说明了朝廷动兵在即……或许,朝廷已经在冀北动兵了吧!
“打开!”李元霸吩咐道。值岗士兵迅速将木栅栏拉开。
“罗成!你父起兵了吗?”李元霸此时心系局势,只想迅速将罗成拿下,当下功运全身冷冷问道。
罗成没有回答李元霸,他面色有些许紧张。李元霸那迫人的气势让他感觉身形呆滞,仿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排名第一和排名第七的差距竟然有这样大?”罗成气苦,心头怒气渐生。不甘心被李元霸的气势压制,罗成大喝一声:“李元霸接招!”强提精神银枪出手!
刹那间银枪化作一条白龙,犹如天外飞来!
“好枪法!”李元霸赞道。
随手从身旁的曹章腰间拔出横刀,李元霸毫不闪避,一刀劈向银枪枪头。“当啷!”银枪枪头被削断,横刀余势将罗成长枪荡开少许,没有了枪头的枪杆自李元霸的耳际擦过!
李元霸左手迅速抓住枪杆趁势一拉,“扑通”一声,骁勇善战的罗成竟然被李元霸拉落马下!顺手将横刀送回曹章腰间,李元霸喝道:“来人,将罗成绑了!”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七章 冀州战事(1)
贞观二年三月十一,冀州刺史府中。
“老师,现在就是你我二人,你告诉我冀州此战是赢还是输?”李元霸问道。
薛道衡摇摇头,道:“我早就同你讲过,我那本书是一本并不详尽的历史年表。书中只对历朝的一些大事有记录,如你说的那些小事是只字未提。”
“小事?冀州这次可是面临生死存亡,书中不可能没记载吧?”李元霸质疑。
“哼!”薛道衡冷哼一声,“不错,冀州的存亡对你、还有冀州的百姓官员,甚至我都是大事,但这在历史长河中又能算得了什么?书中凭什么非得记载?”
李元霸哑口无言。是啊!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无数帝国王朝起起落落,一时、一地的兴亡又算得了什么?强如前生历史中的秦、汉、唐、宋,它们在历史长河中也不过只留下了一些点点滴滴。每一个王朝最终都会被后来者替代,至多留下一个逐渐消散的影子供后人赞叹、惋惜或是鄙视。
“老师,那书中记载我将会在什么时候死去?我那大赵王朝能延续千秋万代吗?”
“元霸,”薛道衡摸出李元霸命冀州制造局专为他制作的银质俄式酒壶,“不要说书中没有记载,就是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对自己的未来知道太多会很没有意思的,人这一生啊!嘿嘿,还是要过的朦胧缥缈一些才好!”薛道衡抬手喝下一口酒。
薛师说的李元霸何尝不明白?他之所以问到自己的将来,不过是因为想到自己在历史长河中的渺小有感而发罢了。
此时扣门声响起,曹章在门外禀报:“王爷,有特战队快马呈送的紧急军情!”
“送进来!”
“吱呀”一声,曹章进屋呈上一封书信。李元霸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阅读。“妈的!果真与我猜想的差不多,看来原定要罗艺诈降李靖的计划用不了了!”李元霸合上信纸,吩咐道:“曹章,速速去将徐总管和凌总管传来!”
不到一盏茶工夫,徐世勣与凌敬先后赶到。
见礼之后,李元霸道:“两位总管,特战队屈统领传来情报,果然与咱们昨日猜测的大致相同。罗艺早就与朝廷勾结,那魏征不过是朝廷用来遮掩其调兵进犯的幌子而已……罗艺够狠,为了稳住咱们,亲生儿子也舍得送来!”
凌敬眉头微微一皱,问道:“王爷,如此苏统领和近卫军不就危险了吗?”
李元霸眉头也是一皱,叹道:“唉!本王昨日已经遣快骑令冀北军区紧急战备,让他们同时留意北平动静,特别要留意近卫军的消息……哼!最好罗艺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本王定要斩了罗成泄愤!”
徐世勣开口问道:“王爷,那罗成还是不开口吗?”
李元霸点点头,道:“没有……但今天一早演武堂的值日将官来报,说有一位刚从北平军区来轮训的军官曾经去见过罗成。据我估计就是他向罗成通报了朝廷动兵的确切时间,但是在我派人去找寻这个军官的时候,他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据与他同屋的将官讲,在昨晚罗成被擒之前就没有见到过他。看来,此人应该是在罗成之前就逃了!”
徐世勣面带愁容,道:“王爷,如此看来,朝廷动兵就应该在这几日了。只是以我冀州此时状况只在冀北单面作战还可支撑,若是全线作战……唉!难啊!”
凌敬也是一脸忧色。在场四人都知道,虽然此时只有李靖大军兵临冀北的消息,但是李世民肯定不会只在冀北进攻。此时的冀州除东边临着大海唐军无法靠拢,其余南北西三方应该都有唐军在行动了!
李元霸开口说道:“此次朝廷灭我冀州之心颇为坚决,李世民必倾力而为。本王也思之再三,若硬碰咱们是必败。唯今之际只有收缩战线,与李世民游击作战、持久作战,拖垮他!”
薛道衡听懂了李元霸的意思:这小子,这不就是当年解放区对付敌人的战术吗?
徐世勣与凌敬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李元霸说道:“咱们将冀州各军区军队主力撤回背抵大海的冀东军区防守,另将一些精锐部队留在各地。撤到冀东军区的军队负责吸引唐军主力前往围攻,拉长唐军的战线和补给线。而那些散布在冀南军区以外的军队则负责打击小股唐军、抢夺或是毁去唐军供给,骚扰唐军……本王倒要看看那远征的唐军能坚持多久!”
徐世勣、凌敬大呼妙计,但薛道衡却是冷哼一声,道:“元霸,你就肯定冀州各地的百姓能像解放……那个地方的百姓一样拥护冀州军队?”
薛师及时卡住没说漏嘴,李元霸听后微笑道:“老师,我懂你的意思,你就放心吧!自从接管冀州后我就在刻意淡化大唐对冀州的影响,到如今就连冀州的三岁娃娃都知道‘冀州是冀州人的冀州’。况且咱们的军队中大多数士兵都是冀州人,百姓还会不支持子弟兵?”
徐世勣与凌敬听到二人在论冀州百姓是会支持朝廷还是支持冀州,徐世勣笑道:“薛都督放心吧!冀州民风剽悍,向来都以抵御外辱为荣,百姓们一定会相助冀州军队的!……就如当初,咱们好在是拿着夏王的降表,又有曹主母通晓大义,要不然只怕如今都还在同夏国残余作战呢!”
薛道衡听得有理,点点头,但他随即又叹口气,道:“唉!只可怜冀南、冀北的普通百姓!”
听得薛师所言,李元霸摇头道:“老师,唐军不会像日…鬼子一样,李世民向来以仁义示人,他是肯定不会在占领地烧杀抢掠的。而且咱们收缩战线实际上也是将战乱控制在了少部分地区,这对整个冀州来说是件好事啊!”
……
当天,李元霸与徐世勣、凌敬、薛道衡,以及随后传来的风旅三卫军统领大将军尉迟恭、济南军区统领大将军雄阔海一起商定了大体的作战计划。
在计划中,驻守冀北军区的第一混合军与驻守冀南的第二混合军大部将撤退至东临大海的冀东军区境内进行抵御。而两支混合军中,第一混合军的铁骑军及其第一步军将在冀北境内藏匿、第二混合军的铁骑军以及其第三步军将在冀南境内藏匿,准备实施赵王所说的“游击战”。
贞观二年三月十三,冀州行政公署向冀南、冀北两郡官署及军队颁发了赵王的备战令。命令要求两郡所辖各县的官员及其家属必须在当地驻军的护卫下迅速撤至冀东郡,若有反对者格杀无论!
三月十四,北平军区统领将军罗艺在得到儿子被冀州擒获的消息后,立即与护送魏征到北平巡察的近卫军将军苏定方见面,全盘托出了李靖与其商议的进攻计划。而魏征则被罗艺当场扣押起来。
三月十五,在得到罗艺复归冀州的消息后,李元霸立即对原定计划作出改动,停止了冀北地区的撤离行动,并任命近卫军统领大将军苏定方为统领大元帅,负责指挥冀北、北平地区的战事。
同日,冀东军区统领副将军魏云光送来密报,称冀东军区统领将军朱宪行动异常。赵王李元霸苦思良久,发出密令一道,要求魏云光秘密诛杀朱宪……“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