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进去?找我看。这里面有宝!”
温乐阳拿着半截胡萝卜眉,垂头丧气地问:“您是说,拓斜师祖在里面给咱留了宝贝?”短短地一句话,几次都没绷住,差点乐出声来。
小蚩毛纠和老实孩子骆旺根闻言,也一起摇摇头叹口气,满脸的心酸难过。
大穿山甲关系苌狸师祖地下落,石林有关拓斜师祖留下的线索,里面的凶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自己人。这趟石林无论怎么看也都肯定要进去了。
三寸丁温不说最干脆利索,石林是无论如何也要进去了,就直接开始和小蚩毛纠讨论战术:“禁制怎么算破?”
温不做帮着他弟弟补充:“是你自己能穿进去禁制不变?还是彻底毁掉禁制?又或者你能带人进石林?那个…长话短说!”
小蚩毛纠想了一会。似乎在措辞:“红印子是钥匙,禁制是铁门,钥匙能在屋外打开铁门,就谁都能进。钥匙也能在屋里关掉铁门,但是需要点时间。”
“多长时间?”不说不做异口同声,表情关切。
“不知道!”小蚩毛纠长话短说,干净利落。
几个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最后小易挥舞了一下大喇叭,对着大伙点了点头。
侏儒老道在外面看着这群人假惺惺的垂头丧气。整个人都心惊肉跳,短短的几分钟,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总算等到他们差不多说完了,身形一晃就到了温不做跟前:“老道说过,破开禁制,诸位离开销金窝,从此就是祁连仙宗的嫡亲挚友!”
温不做也不说什么,拍了拍小蚩毛纠地肩膀。
蚩毛纠作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蛇头骨、老鼠牙、蜈蚣珠、五彩斑斓的蚕蛹、风干的金头苍蝇等各种各样气息古怪的东西,小易看得毛骨悚然,一本正经的告诉小蚩毛纠:“以后你那个背囊理我远点!”命火缓缓的旋转,把那张小脸映衬的忽明忽暗,小蚩毛纠最后从怀里摸出一只红色地竹哨咬在了嘴里。
哨音既不尖锐,更不响亮,而是一种低低的,滑腻的湿泥摩擦地声音!这种声音温乐阳、不说不做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苗疆他们遭遇苗不交一窝蜂的追杀。四下里就一直是这种声音。也不知道小蚩毛纠究竟是在装模作样。还是施展红印子就得如此。
销金窝里正是黎明之前,黑暗最最浓稠的时刻。两拨人各怀鬼胎,都屏住了呼吸,静静望着小蚩毛纠施展巫术破除禁制。稀泥摩擦的声音,就像潮水一样,远远的向着周围蔓延而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温不做情不自已的看了看周围,有没有长出黑色藤子来卷自己的脖子。
蚩毛纠的表情庄严而痛苦,隔一段时间,就会从身边捡起一样东西扔进自己金色的命火了。每有一样古怪地事物在命火里烧起,外面的稀泥声里就和进了相应的声音。
蛇头骨被烧,稀泥里掺杂进毒蛇游动吐信的丝丝声;老鼠牙被烧,稀泥声里立刻冒出喀喀嚓嚓的老鼠磨牙声;金头苍蝇被烧,又多出了一股嗡嗡的声音……
不知道多少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掺和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滑腻的稀泥已经把自己层层裹住,身边正有不知道是老鼠还是毒蛇的东西迅速地穿行着,就连原本清凉的夜风,也夹杂了阵阵让人作呕的恶臭!
清玉般的石林,在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里也慢慢发生了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乐阳仿佛觉得,那些高耸入云的巨大石柱,仿佛正渐渐的活过来,就像一个个参天巨人,正鄙夷的低下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
豆大地汗水一颗一颗从小蚩毛纠地脸上滑落,金色的命火就像贪婪地青蛙,灵活的翻卷着火舌,把晶莹的汗水裹进肚里,随即,火势更加旺盛了。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正在无声的变化,同样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哪里变了。
侏儒老道的脸色阴晴不定,针一样的目光死死盯住温不做。温不做挺烦的,知道老道看得不是他。天天上那只巨大的流金火铃纹丝不动,就悬在众人头顶,偶尔翻卷出几条烈焰,就像恶兽在舔嘴唇。
天边的云隙间,缓缓露出一阵惨白,破晓时分。
第二卷 初振眉 第六十九章 … 错乱
无力的阳光根本没能像祁连弟子盼望的那样,来驱散身边滑腻的烦躁,反而像几滴掺入糨糊的油脂,让一切变得更加混乱与恶心。
竹哨啪的一声,爆碎成无数碎片,而周围的时缓时急的异响更加的欢快起来。
小蚩毛纠猛然睁开双眼,伸手闪电般抄住身前竹哨的碎末,连着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已经吞饱了汗水、正妖娆劲舞的命火中。金色的命火就像被钢锥刺伤的毒蛇,在所有人的耳鼓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狠狠的跳跃起来,在半空中的刹那就已经变成殷然的血红火焰,一头撞进了石林!
小蚩毛纠同时凄惨的尖叫了一声:“快逃命,禁制爆发了!”站起来做了个转身欲逃的姿势。
温乐阳等人都在脸上摆出了一个惊骇欲绝的表情,身子却纷纷诡异的扭动着,就在祁连仙宗老道们心神巨震的瞬间,所有人都退进了石林!
快逃命,是温乐阳等人提前和小蚩毛纠约定好的暗号,只要一听到这三个字,就说明石林的禁制已破,大伙立刻往里冲。禁止爆发了,是小蚩毛纠的临时发挥,虽然他只是一个群众演员,但是始终以大腕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侏儒老道第一个回过神来,愤怒的怪叫了一声,半空中的巨剑与赤炼剑阵怒啸而斩!与此同时一声焦雷彻底击碎了惨薄的阳光,万道弧光尽情绽放,就像无数把天刃,带着磅礴的神芒狠狠的迎向那把炽烈的流金火铃。
石林的禁制被小蚩毛纠的红印子蛊破掉,变成了普通的石柱,在禁制恢复之前,根本抵御不住威力巨大的法宝,这段时间里就得靠着温乐阳和小易,来挡住祁连仙宗。
温乐阳站在石林内最靠外的边缘,身前地至金流毒疯狂的盘旋而起。暗铜色的怒涛就像捕食的巨蟒,准确而敏捷的迎住了剑阵赤炼。
小易站在他身后,刚打出第一枪正手忙脚乱的准备填弹,同时心里信誓旦旦地发狠,第二枪一定不手软,一定要照着老道打。
不说不做等人帮不上忙。退到了石林中更深一些的地方,温不做来不及欣赏周围的景色,不住口的催促:“大龙根,赶紧的吧!”
小蚩毛纠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两根巫刺上下如飞。指挥着自己地命火不停地翻滚着。额头上大汗淋漓!
石林边缘。焦雷轰天、巨剑震鸣、纠和着至金流毒地摩擦声与赤炼剑阵地尖啸。把黎明地清净恢宏壮烈地砸了个粉粉碎碎。
雷心痧唤出地万道霹雳。好像雷公地千钧之怒倾泻而出。
巨剑流金火铃首当其冲。在激烈地震鸣中荡起烧天地怒焰。奔腾破晓着裹向雷霆!
两股声势足以让天地震颤万山哀鸣地力量。无论是温乐阳还是祁连仙宗地弟子。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咬牙切齿地等着两股巨力相撞、天崩地裂地那一刹那。
猎猎燃烧。几欲碎天地流金火铃却在天雷涌动而下之前。在接触第一道细小地可怜。只能用玉米须子来形容地闪电地瞬间。猛地哀号了一声。就像一条被电翻了地胖头鱼。跳了一下之后笨拙地摔向地面。
那么大个的宝剑迎上雷心痧。居然像只遇到神龙的鸡一样不堪一击,而且还是母鸡。
天上的巨雷不停,尽数砸在了正在和至金流毒滚滚相缠的赤炼剑阵上,赤炼被天雷正中腰身,哗啦一声立刻被截成了两段,飞剑被毁,大批地祁连弟子哀号摔倒。
剑阵一破,游散的飞剑虽多却再也抵挡不住至金流毒的怒涛,纷纷哀鸣着。现在流毒之中挣扎不出。
一切都发生在星火之间,温乐阳看到巨剑一触而溃,先是一愣,跟着猛地跳起来,对着身后的小易大吼了一声:“跑!”
半空中正在剿杀飞剑的至金流毒随着他的心意,陡然转向,闪电般射向小易身前!
一声只属于烈焰的咆哮!
在至金流毒扑涌而来的时候,一方碗口大小的红玉法印毫无征兆地从空气中跳跃出来,带着暴躁地怒吼。和流毒纠缠在一起!
暗铜色的流毒肉眼可见地迅速被烧灼成灰。簌簌落地,而法印也像落进了泥沼的恶禽。奋力的扑腾着却始终挣脱不出。
巨大的流金火铃,只是侏儒老道的障眼法,徒具声势却没有一点威力,先前劈裂地面的力量都是老道自己的真圆,跟大剑一点关系没有。隐在半空中的这只红玉法印真火鉴,才是他修炼的法宝。
侏儒老道最忌讳的,就是温乐阳这伙外人中倏然出没的万道雷霆,一直就用流金火铃虚张声势,刚才小易上当,老道毫不犹豫的发动真火鉴,先要去除这个最大的危险。
温乐阳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天上那么大个的一把宝剑,怎么连被厨子飞上天的菜刀都不如,晃晃悠悠的就掉下来了,但是他身体里的生死毒流转,皮肤开阖,灵觉一直牢牢覆盖住周围的一切,倏地发现一个好像实心大碗似的东西向着小易如电而至,立刻指挥流毒拦截。
侏儒老道须发怒张,顾不上研究自己用道法精心隐藏、悄无声息击出的真火鉴是如何被温乐阳发现的,矮小的身体一转,闪电般冲向了小易。
小易根本就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打完雷心痧之后大眼睛一眨,巨剑飞了、赤炼炸了,至金流毒兜转到自己跟前拦住了一只大印。
大眼睛再一眨,侏儒老道突然出现,瞪着她身边的温乐阳,森然怒吼道:“小贱人受死!”随即十指箕张,向着自己抓了下来,随即眼前一黑。
在一瞬间小易既不害怕也不仓皇,而是本能性的奇怪了一下,这次没眨眼。怎么黑了?
温乐阳像一座不怎么魁伟的小山,就在侏儒老道要撕碎小易的刹那,倏然横亘在两人之间。随即,山倒了!
侏儒老道撷着万钧之力一头扑进温乐阳的怀里,二百多年修炼的火行真圆,就像万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温乐阳的身体;温乐阳刚刚吸敛了至金毒性的错拳也像暴风骤雨一样。数百击重击几乎在刹那爆发,毫不留情地轰击老道瘦小干枯的身躯。
流毒、真火鉴、以及天空中残余的飞剑各自咆哮呼啸着,纷纷涌向两人,想要救主伤敌。
抱成一团的温乐阳和侏儒老道都站立不稳,像一对滚地葫芦,连带着他们身后的小易,乱七八糟的摔进了石林。同时小蚩毛纠焦急地呼叫传来:“禁制成形,退后……”话音未落,突然惊呼了一声。就此杳无声息。
整座石林都猛的一震,刚刚一直在石柱上妖娆燃烧的金色命火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石林边缘轰然巨响,至金流毒和诸般法宝全都砸上了石林。虽然声势凛然,却根本无法撼动重新封印石林的禁制,都被留在了外面。侏儒老道和温乐阳翻滚了一阵,彼此都挨了不知道多少下狠击,直到小易的一声痛呼响起,两个人才猛地分开,一起扑向了小易!
侏儒老道现在心眼里就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小易毙了再说,温乐阳宁可自己死八回。也不能让小易掉一根头发。小易被摔的七荤八素,正晃晃悠悠的坐起来,大眼睛一眨,俩人迅猛如鹰隼向着自己猛扑,百忙之中又把眼闭上了。
随即觉得小易觉得身体一紧,一股熟悉的味道霍然将自己包围,再睁开眼睛地时候,温乐阳的一只手正牢牢抱住自己。
侏儒老道却不见了。
不止老道,不说不做、小蚩毛纠、老实孩子骆旺根再加上尸煞。全都不见了。
石林里一块石头都没有,身边既无风掠过,天上也没有太阳星辰,眼前一望无际,遍地黄土直铺天际。
小易皱了皱眉头:“老道呢?他们呢?”
温乐阳身体微弓,像只嗅到危险的豹子,警惕地望着周围:“不知道。老道刚扑起来之后一下子就不见了。”小易满脸的稀奇古怪:“不见了?隐身法?”
温乐阳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了一根胡萝卜,对着小易说:“就是这样不见的。”说着把胡萝卜用力一掷。胡萝卜刚刚飞出四五米。倏地消失了。
没有任何征兆,连一声被咀嚼的脆响都没有。一下子就消失无形。
小易哎哟一声,两只眸子里都是惊疑,也从自己兜里摸出根胡萝卜,犹豫了一下,掰成了两截,其中一截依样扔出去。
这次更奇怪了,胡萝卜明明向前飞,飞到半截之后猛地一震,突兀的拐了个直角,翻着愉快的小跟头向着横出摔了出去,在地上弹了几弹之后,落在十几米之外。
小易试探着得出一个结论:“半截的…会拐弯?”
温乐阳苦笑着摇摇头:“你再看看。”说着伸手一指。那半截掉在地上的胡萝卜,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毫无生气地黄土连天。
小易只觉得全身毛孔发乍,手一松,另外半截胡萝卜向地面掉了下去。随即只觉得头顶一沉,明明掉到地上去的胡萝卜竟然从半空跳了出来,砸到她的脑袋上。一向胆大包天的小易这次都快吓傻了,颤声说了句:“这地方闹鬼!”像条灵巧的鱼似的一翻身,一只手还牢牢攥着大喇叭,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温乐阳的饿后背,跟着又充满诧异的惊叫了一声。
她明明是向着温乐阳后背爬地,这个业务她熟练无比,都快成本能了,结果完全没想到,翻身爬了两下之后,竟然和温乐阳脸对脸,胸膛对着胸膛,爬进了他的怀里。
很诡异。
就好像躺在床上,双手一抻把被子抖起来往身上盖,结果被子没了。屁股底下多了床褥子……
小易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温乐阳的脸,生怕自己一眨眼,温乐阳会变成侏儒老道。
温乐阳用一只手稳稳的托住她:“怀里后背都无所谓,你千万别离开我就是了,这个地方古怪的很!”
小易像只小章鱼一样。圈手圈脚把自己抱在温乐阳身上,垫了垫屁股觉得坐的挺稳,把下颌舒舒服服的搭在温乐阳肩膀上,红着小脸笑了。
温乐阳觉得那副小小身躯异常地柔软,好像快要融化在自己怀里,心脏在胸膛里不争气地砰砰乱跳,小易的长发软软斜斜地蹭在自己脸上,出奇的痒,一时间什么灵觉都没有了。就像侧头去亲亲小易吹弹可破的脸蛋。
小易不知道第几次惊叫,一下子敲碎了他地胡思乱想,温乐阳霍然转身。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以他的眼力都没能看清楚是什么。小易把脑袋从温乐阳的肩膀上缩回来,和他四目相对,大大的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温…温不做…刚才在我眼前转来着……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温乐阳伸出另一只手,在小易的眉心上揉了揉,帮她放松:“这个地方……什么都是乱的。东南西北、前后左右都在不停的变化,摔一跤未必是向下,跳一步也许一头就顶到了地面。”
小易笑得甜美而清澈:“不懂!”
温乐阳也不着急。双臂微微用力把她抱下来放在地面上,不过一只手扔牢牢抓住她的柔荑,两个人四目相对。
温乐阳嘱咐她:“你向后退一步试试。”小易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开,结果脚明明向后迈出,人却一头扎进了温乐阳的怀里。
小易又惊讶又奇怪,死死抓住温乐阳的手,不停迈步向着前后左右试探,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里地空间和顺序根本就是乱的,有时候像左走,实际人却向后退开;有时候向前扑,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了右边。
温乐阳苦笑着等她玩够了,才解释说:“这里的方向乱成了一团,动作小的话就会前后颠倒左右调换。”
小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动作大的话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