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我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利到乱七八糟。
支持我论点的证据就是我和她的四周的士兵已经大多不是属于我方的阵营。以岚公主这样的身分来说,至少也该算是大将级的一员,连大将都出现被人围攻的情况,那么战况有多不妙用膝盖猜也猜得出来。
“妳准备好了吗?”
“咦?”
“紧紧的跟在我后面!”
看准了远处属于己方旗帜的所在地,我开始纵马奔驰“来吧!看谁可以挡住我的剑!我会让站在紫皇剑之前的每个人都染血!”
虽然发出了这种豪语,不过我想也没人听得懂。糟糕,现在不是沉迷于华丽战呼的时候,不拿出所有实力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上吧!拉兹·卡米尔!死在异国沙场上的话实在是太逊了!
“滚开!”
一位骑马的战士被我砍下了头颅。
“小兵闪边!”
某个持枪准备刺我的士兵被我斩掉了右手。
“去死!”
从侧面攻来的骑兵被我刺中胸口而落马。
“别挡路!”
拿大刀挥舞的敌人被我拦腰斩落。
“碍事!”
看起来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敌兵被我削掉了半边脑袋。
我每喊一声就打倒一个对手,但是人数实在太多,最后干脆连呼喊都省略了。
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我超过五秒钟,紫色的剑刃上沾满了厚厚的鲜红血液。紫皇剑啊!你真的是把好剑!我由衷的感谢这柄晶紫名器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它的锋锐可以直接斩破对方的防御,这节省了不少过招的时间。我收回先前那些“紫皇剑的锋锐度也许不是第一流”之类的鬼话,它的的确确是第一流的名剑!
“太厚了!冲不过去!换方向走!”
第一句是感叹对方的布阵之纵深,第二句是对于逃回去的可能性之判断,第三句是因为逼不得已而作出的决定。这时后面传来岚公主的惊呼,我回头看时差点没吓死,她竟然正从马上落下来!
岚公主的马被刺中了眼睛,因此两蹄朝天的立了起来发出哀呜。面对这样的险境,我及时把她拦腰抱起放在马上。说“放”实在是很无礼,不过真的只有“放”这个字可以形容而已。
西边……我也搞不清楚倒底哪里才是真的西边,反正就是以我为中心点的西边敌人比较少。掉转马头,冲啊!
我挥舞手中的剑,架构起紫色又略带暗红的光屏。我这时候有一种化身成利箭的错觉,挡在面前的敌军就像是布块般被破开。当然我还是一剑干掉一个,到目前为止少说也有二十个被我砍了。
人与马的身影逐渐消失,最后终于只剩下喧嚣的声音在我身后回荡。
我突破了!
~第九章岚公主的回忆~
一缕清凉的触感擦着脸颊,悠悠的,我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
信任且追随我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环顾四周,已无一人尾随在我身旁,一次大意的策略竟会落得如此笼中鸟的下场。
“嗤。”一丝冷笑被淹没在马蹄声中,双手突刺的动作渐缓了下来,只是,似乎又颤抖地更紧握住枪柄。
为……我无知的率兵冲锋赎罪吗?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此时全安静了下来……直到“他”的出现。
一头蓬乱的苍灰色发丝随着马匹的颠簸,在层层的敌兵当中形成一醒目的焦点。自称不甚熟练的长枪在他手中高速灵动,接近他的敌兵身上均留下了一个个透明的窟窿。身上的银铠反耀着艳阳,形如一条银龙,在战场上突刺穿梭。
第一次这么临近死亡而早已被心中恐惧感吞噬的我,默默的紧抱住他,心跳的怦怦之声不能在一时间中回复平静。
包围住我的士兵纷纷中枪倒下,临死前的扭曲面孔好像见到什么似的。一股大力将我拦腰抱起,落在他的白马之上,还未坐稳的我耳边传来他的斥责声,参杂在负伤敌兵的哀号声中。
“妳醒了啊,岚。”他苍冰色的眼眸直望着我,关心的,为我擦去脸颊上的汗水。
“啊,我还好,倒是你……”溪水此时洗尽了沾污在他铠上的鲜血,拔出入体不深的箭矢,撕下披风的一角,他熟练地一圈圈的裹住伤口。
“这点小伤不要紧的,但情势挺不乐观的,我们……还深陷在敌阵当中。”
一百八十度大幅度的掉转马头,往来时之路急驰回去,情况仍不允许他手中银枪闲着,同时又刺倒两名士兵,环绕他腰间的双手依然紧抱着。
“日落,东方多么美的夕阳啊!”炽盛的杀气此时已全然从他身上消失,取代的尽是欣赏美景的飘泊气息。
“……”
“入夜之后,大概就无追兵了吧,毕竟在一面倒的先锋战况下,敌军也不会在暗夜中追击的。”
“继续赶路?”或许在黑夜中的行动比较不会被敌人察觉吧,我想。
“不,三路箭阵全然溃败的我们,此时主要的是回阵会合,而已不是会师了。”
“……也对……”毕竟要在重重敌阵中安然撤退也不是一件易事。
“早点睡吧,夜,就交给我守吧!”进入一处山洞,把披风裹在我身上的他丢给我这样一句话,但我又怎么会答应呢?还是他将我从死神手中拉出的。而再不休息天就要亮了是我得到的答覆。
在这微风吹拂不平静一天的夜晚,我沉沉的睡了。
只因有他在身旁。
~第十章忍者(拉兹篇)~
“人生总是不能尽如己意。”
这句话有时还真是实际的令人讨厌。
在耗尽心血、费尽气力、竭尽所能的带着岚公主突破敌阵之后,我是希望能够逃回到本阵中的,但是在血脉贲张的混乱之中,不知道是哪位神明对我开了一个玩笑,座下的马并不是朝我方奔驰,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四蹄起飞。
这样说算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也是有点自私啦!我承认我是朝敌阵看起来比较薄弱的地方杀过去,天晓得这个综合本身聪颖智慧,评估实力与剩余体力谋略的决定,竟然把结果通到怪异的方向去。总不能再回头吧?好不容易跑出来又傻傻的再钻回去,就算是头盖骨里装填物的容量再不足的人也不会这么做。
总而言之,只能顺着这个方向一直逃了。我方军阵逐渐被逼退,虽然胜负在一时间还很难说,不过这不关我的事。
“佣兵是不管战争胜负的人”——我忘记这是哪个家伙所说的名言。
扮演佣兵角色的我是置身于事外啦!但我能强烈感受说这句话将领的那股哀愁。
喀哒喀哒。马蹄声急促的响着,四周的景色飞驰而过。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还是应该先躲起来吧?到时候以迂回的方式绕回我军本阵是比较好的做法……呃,我不知道路耶?
“公主小姐,请问妳熟悉附近的地形和路径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喀哒喀哒。马蹄声急促的响着,四周的景色飞驰而过。
“我是说,妳知道怎么回去吗?”
“不知道。”
“……”
喀哒喀哒。马蹄声急促的响着,四周的景色飞驰而过。
没办法了,只有等到这场会战结束了。现在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这种说法似乎太软弱了一点?嗯,或许用“休养生息”来形容会比较好。
……总之,不幸的女神好像终于愿意移开祂的脚步去寻觅下一个猎物了。
……真希望她老娘去找的是未来横亘于眼前的敌人……
一个山洞奇迹似的出现在我面前。这也太巧合了,属于幸福的女神也来得过于迅速了吧?不,这一定是我努力的结果,苦尽甘来的前兆,无论如何,先进去再说。就算是有熊啊狼啊什么的都过来吧,我会全部把你们捉来吃掉。
“哈啾!”
我突然打了个喷涕。唔,怎么有点冷?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未经雕琢过的石壁……
对了,我现在正在逃难中……
由于实在是太累了,因此一到洞里我就直接挂在地上睡着了。仔细一看,岚公主就睡在我附近,但是我和她之间却有一段看起来简直很可疑的距离,而且地上还放了很多核果壳,这种布置是为了什么目的可说是一目了然。
没想到自己的人格这么轻易就受到质疑。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阵凄凉呢?竟然对一个纯朴善良的旅人抱持着如此高的警戒心,人心真是太险恶了呀。其实这是无谓的防备啊,虽然我已经不算是骑士了,但我可是心中存有骑士道的男人。
是的,即使飘泊浮沈于世俗的浊流之中,我心中依然兼持着正道,对着手中之剑立下终生步行于光明之路的誓言……哎呀,怎么开始自我陶醉了起来?
我用力撑起身体坐起来,右手却摸到一些坚硬的物体。咦?核果?而且数量还不少。
……看来她个性还不错嘛!
虚心接受了大小姐的好意,我尽量以不发出声音的方式把核果壳给剥掉,不过怎么弄都还是会发出“喀兹”的细微声响。呃呃,真麻烦,干脆用剑切开算了。
就这样,我一边用著名剑切开核果当晚餐,一边以岚公主的脸作为下饭的配料。
说实话,她长得的确很美。虽然她睡在月光无法涵盖到的洞窟内侧,但是朦胧的轮廓还是依稀可见。黑亮的长发绑在一起之后由肩部侧垂而下,睡容看起来安详的不像刚经过一场生死交关的战争。
这么说起来,我的女人缘到底算是很好,还是很差?虽然遇见的都是美女,可是个性都是属于强悍型的人物。要说这种经历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它让我学会了用外观去判断一个人是件蠢到家的事。
步出洞外,望着刚升上天井的明月,耳边传来阵阵的虫鸣。现在的我到底在忧虑些什么呢?嗯,嗯,其实是什么都没在想才对。自从跑到东方大陆之后我就懒得再思考像是人生的未来啦或是明天的方向这一类的东西,这就是流浪过久的后遗症吗?
沙……沙……忽然传来了某种不谐调的声音,乍听之下很像风吹动枝叶的声音,但就是觉得那过于规律的摆动不太对劲,是种经过思虑后的蓄意。
是暗杀者吗?每次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会冒出一、两个杀手来,而且猜中的准确率就像是受到诅咒似的接近百分之百。
这次的情况会不会是个例外呢?我心中抱持着机率低到不行的小小期待。
结果很不幸的,又被我猜中了。
我发出了无奈至极的苦笑。
“唰唰!”紧密生长的树丛被高速斩动的利刃砍出一条通道,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隐至身前的黑影就以手中的金属刀刃对我咽喉挥出了一道银光。
时间不容许我片刻的迟缓,不拔剑,用全身的力气以连着剑鞘的紫皇剑冠直撞向那夺命利器。
本能碎裂他手腕的一击只撞中了无形的空气,黑影反手撑地向后翻转拉开的间距,使我进击的动作为之停止。
对方再次上前,清脆的钢铁交击声划破了夜空。
黑影急速的向后倒退,前跃、后退的动作还真是俐落的没话说。
淡淡的月光洒落大地,一袭黑衣男装之人站立在数步不远处,黑头罩上绑着一条紫纹的龙形头带兀自飘浮,晃动于高涨杀气中。
迥异的眼神里飞射出寒光,在他的架势之中蕴藏着寻常战士所没有的危险感觉,那是一种不寻常的气息,我可以感觉的到。
对方的右手扬了起来,一道闪光瞬间划向我的心脏部位。在不算轻松的状况下把暗器弹开了之后,这个一身黑的家伙也冲了过来,手上的刀由侧下方往上砍。在有点勉强的挡住了之后,我给了他下巴一记肘击。原本以为这招可以把他撂倒,没想到他还是摇摇晃晃的往后倒退,真是有韧性的家伙。
“是忍者。”
沈睡的美丽公主终于从甜美梦乡中醒来了,交手的声音似乎把她给吵醒。警觉性还不算太差,可以拿到八十分。
“忍者是……?”
“执行黑暗任务和隐密作战的人,这样说你了解吧?”
反正就是会对我们十分不利的人就对了,我真希望他身上没有带什么信号弹之类的东西,要我再冲进千军万马中累个半死,我宁愿自刎挥别自己的生命。
当然,这也只是无聊的丧气话。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一身黑的忍者喊了一些我完全听不懂,像是耳边风般的话语。我的东方语功力比小孩子还差劲,所以直接转头看向公主默默的等她翻译。
“他说不想跟你交手,只要把我交出去就可以放过你。”
“这么老实的翻译出来好吗?搞不好我真的会投降哦。”
罢手的念头在脑中打转,投降的言语在唇边徘徊,就算举白旗,大喊我不干了,眼前黑衣的怪胎也听不懂我喊什么吧!那将武器丢掉的我不是更危险!?就基于这个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理由,我继续地为容貌美丽的公主效命,但她的回答却是让我惊讶的肯定。
“你不会的。”
呃,这么有信心?
“就算投降了也是死路一条啊,看过忍者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活不长。而且极度忠诚的他们会为大敌当前叛主的狗感到羞耻。”
“那剩下的一个人呢?”
与其当下表明我本来就是个没啥忠诚度的佣兵这种没志气的话,我倒是对那最长命的一个,产生更浓厚的兴趣。
“就是忍者的主人。”
“……真是感谢妳的解说。请帮我跟他讲,我想一对一。拜托了。”
“咦?”
岚公主露出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我知道她应该正在想“两个人比较有胜算”这种事,但是让眼前的忍者逃掉了会更麻烦,到时引来的会是一大群的士兵。趁这时宰了他才是最好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人数占便宜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岚公主还是乖乖翻译了。不过那个忍者在听完岚公主的话之后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显得很不高兴。
“呃,请问妳倒底说了什么?”
他所显现的怒火让我不禁怀疑起他们谈话的内容。这样说起来,岚公主的翻译似乎太长了一点?虽然我的东方语功力很差劲,但是我也知道“一对一”这句话讲起来应该不需要超过十五秒以上的时间才对。
“我说你认为他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在路上随便找个挑粪的农夫都比他强,那条龙纹头带八成是用芒草编制出来的二流仿冒品,不过跟他看起来倒是很相配,狗戴项圈大概就是像他那幅样子吧!”
“……”
“对了,头带是忍者的身份与武艺的象征证明,龙纹算是最高级的一种。他们把这个东西看得很重,就算是主人也不能侮辱它。”
“……我会被你害死。”
怎么会有这种坏心眼的人啊!就在我感叹自己同伴的不良行为时,那个忍者又与岚公主开始对话……不,现在我觉得应该改口称她为魔女会更好!
“他刚刚在问你的名字。”
“干嘛?”
“说是要在他的头带后面写上你的名字,然后用你的头去祭拜它,顺便把你那头金毛织成擦剑的手巾。”
“……请务必不要告诉他。”
“可是我已经说了耶!”
“……”
“他说他叫‘千翼·涵’,大概是要你记住杀你之人的姓名。”
头痛啊!我不是应该先把眼前的危机与骑士道摒弃在一边,先把这个魔女痛打一顿再说?
就在这时月光被乌云给掩蔽,对方的身形突然消失于黑暗中。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丝毫轻忽的态度都代表着死!我把岚魔女给推开,准备面对对方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