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钟已经一步步上了阶梯,终于来到五色亭前,亭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大禹王的骸骨无比庄严的端坐其上。
王钟一步踏进了五色亭,轰隆!整个形体突然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傅?他死了?”明铛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失落。
“没有,我们感觉不到丝毫压力,说明他的法力还在。只是其中玄妙,为师也弄不清楚。”
话音刚落,突然白光一闪,王钟的形体又重新显现出来,这会却是面目真实,白衣鹤氅,比任何时候都分明。
王钟径直来到禹王厚骨面前,用手敲了敲骨头,锵锵发出空洞洞的声音,众人都看得呆了。
“夏禹先生是为何成为这样的呢?是因为顺天应道,所以遗留下骸骨?是因为功德尚为圆满,遗留下骸骨叫那只猴子帮你积修功德?先生当年建立大夏王朝,奴役众生,果真是天数么?先生是怎么修炼的是什么法门?骸骨也有这么强大的法力?”
“先生既然不回答,那我也只好强问先生了?”
说罢,王钟闭目微笑,返身一靠,拿着骸骨当枕头睡觉。
“难怪天妖世纵横无敌,难怪!”红袖院主喃喃道。
“师傅,他死了。我不能动了?”就在王钟枕骸骨睡去的刹那,无匹的压力轰然压下,明铛感觉到浑身欲散,发出尖叫。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时命运数;许天彪乘火打劫。世界如树,假羽化老妖问法
“不要慌张!”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红袖院主也大吃一惊,但她必定是精修儒道六艺几甲子的大高手,早在明武宗正德皇帝年间曾经与江南四大儒士之首的唐寅一同学艺听王阳明讲过学,又读朱熹典籍,一身兼理学,心学两派之长,早就在天目山渡过二次天劫,开宗立派,只是身为女子,又习儒门经典,于礼法不合,因此行事低调,当今的儒林宗师也并没有她算上。
若论法力,其实她并不低于黄道周,刘宗周这两位,只是和王宪仁比却要差了些。
金光汹涌如潮漫布天空,其中夹杂水火风雷金铁交鸣,宛如天怒神罚,尤其是到了法台中央接近中心,大禹尸骨蕴涵的法力越盛,本来有王钟强自支撑,现在不知怎么回事,王钟突然失去了生机,禹王封印金光的压力全部落到她们身上。
“布剑阵。”红袖院主娇斥一声,玉腕轻舒,三阳一气剑射出,无穷剑影白光朝上飞刺,上面金光似乎实质一块的大金饼压下,被剑气一刺击砍削得金屑纷飞,火星如雨点一样落下。金光竟然稍微减慢了下压的势头。
只是红袖院主运用飞剑破去金光,接触片刻,只觉得飞剑上仿佛被缠绕上了千斤重物,越舞越沉重,渐渐全身元气都有些运转不灵,但天上金光云气却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压压到了头顶十几丈。
柳如是等弟子也感觉到危险。迅速拥挤成一团,脚踏罡斗,布成剑阵助阵,但依旧是杯水车薪,缓解不了危机。
她们法力虽然不弱,最为年长地大师姐顾横波在三年前借助药力渡过一次天劫。在江湖上,炼气士界年轻一辈的高手中也排得上号了。
但此时她们所面对的,乃是威震洪荒,覆盖神洲的大禹王。纵然是骸骨,也不是她们所能应付的。
红袖院主咬咬牙,猛从怀里掏出一面罗帕,朝上一掷,轰隆隆一阵乱响,罗帕化为三四亩大小一团香云光霞飞速冲上,竟然把大饼一样凝固的金云冲开少许。露出了一条宽两丈笔直地云道。
“暗香疏影!”众女一见,纷纷惊讶,压力却减轻了许多,松了一口大气。
极西大洋中心的天雷岛上生长的沉香木,沉香木上生长有一种神蚕宝宝。长一尺,有头有脸,状如一个粗生的婴儿,吃了沉香木叶以后口吐柔丝,结成茧子。香飘千里。等到茧破,这神蚕宝宝便化成小孩一般摸样的蝴蝶,用天香木枝做成弓箭武器防身。
这罗帕名为暗香疏影。就是那神蚕宝宝所吐柔丝织成,乃是红袖院主费了千辛万苦,当年和唐寅一同游历四方,路过天雷岛,因见岛周围环境奇特,地势其高千米,方圆十里雷霆交错密集如丝,其中飞舞许多长翅膀拿弓箭的小孩,便上岛一看。碰巧岛主是个禀雷霆精气而生的土著,法力高强无比,性极好色,见有外人窥探,又是前所未见的女子,便要擒去,两人同岛主大战了十天十夜,最后施展遁法逃了出来,临走之时又强拿了岛主宫中的柔丝,发现是天材地宝,又被岛主修炼过,蕴涵无穷无尽的天雷精气,便由由红袖院主织绣成了两面罗帕,具有无上威力。
后来南昌宁王朱宸濠结集天下左道谋反,王阳明受正德皇帝旨意,征讨宁王,唐寅也在江南援助,后两军在鄱阳湖大战,惨烈非常,唐寅与当时鄱阳湖水魔龙猪婆杨子乔同归于尽。
事后红袖院主得知,悲痛万分,欲杀尽天下水魔。而这罗帕却是两人当年地信物,为红袖书院镇院之宝,蕴涵无比威力。
“明铛,你冲在前面施展这杆魔兵上面的阴火!”红袖院主用手一抓,摄起明铛,一股劲风悠悠托起身体,朝被冲开的云道外逃去。
“你们跟在明铛后面,为师前后开路,务必要逃出生天。天无绝人之路,最危险的时候还能留人一条生路,除非人铁了心不要生路,否则还是可活,这便是天做孽,有可为,自做孽,不可活。”说话之间,一行十人已经朝天飞起,冲进空荡荡云道之中。
刚刚冲进云道,下面金云便合拢,变得上着天,下不着地,四面八方都是一片闪耀的金光,并且那金光有一股其大无比地吸力,拉住众人的脚朝下扯。
红袖院主又一甩手,另外一块罗帕飞出,朝后一震,金光又被震散了许多,依稀看得下方的五色法台。
明铛舞动玄阴魔兵,上面七个玄阴符篆一齐闪动,绿火喷射出来,烧得前面金云仿佛融化的金液一般朝后缓缓后退。红袖院主一前一后使用暗香疏影罗帕开路。
“这人怎么说死了就死了?”明铛心里惦记着王钟,径不住朝下看去,透过被震散的金云,猛然看见大禹王高大地骸骨,那金光闪闪的骷髅仿佛抬起头来,朝自己嘿嘿笑了一下。
“哎呀!”明铛心里一紧,只觉得毛骨悚然,叫出声来。
师徒十人联合在一起,用剑光护体,在金云中乱冲乱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个个都累得筋疲力尽,几乎油尽灯枯,但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莫非我师就徒数人就要命毙如此?”红袖院主也觉得元气枯竭,肉身筋脉干涸,几乎连挥舞三阳一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前面依旧是无穷无尽地金光稠云,并不见一点衰竭。
正值师徒十人心灰意冷,死气荡漾在心头,突然脚下传来一声极为愤怒地猿吼。透过金云传上,似乎深藏在幽冥地狱的魔鬼吼叫。
“狼窝未出,虎口先投!”众人都大惊失色,以为封印在下面的水魔妖神巫支祁追了上来,封印还没有冲出,这妖猿若是再追上来。那万无抵挡的力气,若被抓回去受这妖猿凌辱,比死了还难受。
“此时已经到了封印边缘。你们不要慌张,运起全身精气,守住精魂。”
红袖院主必定法力高深,反从猿吼声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心中一动,鼓荡起最后的力气驱使暗香疏影罗猛烈一震,哗啦大响,前面金光陡然扯来一丝缝隙。里面闪动着暗红的光泽。
刹那间,众人冲进缝隙中,只觉得压力减退了许多,周围一片浑浊夹杂滔滔水声,四面一看。原来正处在黄河浊流地中央。
朝脚下望去,只见下面是漆黑沉沉一个河床,连绵到无穷远处,河床上淤泥堆积,又浮又松。隆起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河中沙丘,暗暗排成阵势,浑然天成。觉察不到一点人为地痕迹。沙丘底下不知道是埋藏的什么,坟包一样,显示出一股莫名的神秘力量,使人敬畏和恐惧。
“这会已经脱离了险境,我们上去歇息,恢复了力气再做打算。”红袖院主饶是两次天劫的高手,面对这封印的困锁脱身出来,感觉比渡天劫还要累。一挥手,筋疲力尽的师徒朝冲出河水落到堤坝上。也不顾得湿脏,坐下就喘息,把淑女才女的矜持丢得一干二净。
此时,河水已经退了下去,天上艳阳高照,地下到处都是湿泥水洼,一眼望去,哀鸿遍野,到处都是被淹没冲跨的房屋田地积了一层厚厚地淤泥,就连大树也被裹成了黄泥色,半点绿色都看不到,人烟也都看不到,仿佛上古时候的洪荒矿野,孤零零一点生气都没有。
“这一场水灾虽然及时阻住,但依旧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变化。黄河两岸数百万黎民衣食无着落,八百里秦川白莲花开,邪教四起,曾机蛊惑人心,天下立刻大乱,内忧外患,这局面更加混乱,我等虽然是炼气士,但哪里能置身事外,从之以后,纷纷乱乱,将如何料理呢?”
红袖院主也不调息,只是望着这片黄土大地出神,儒门以仁义礼法整合天下,教化黎民,但这天,这地,却从来没有讲究过仁义礼法。自己建立红袖书院也是要为天下女子争得一席之地。只可惜乱世之下,人命都如草芥,况且其它。
“老师!这世道分分合合,到底什么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呢,我儒门正得能使万世太平么?为什么自古以来,没有千年的王朝?”
百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和师兄一起在嵩阳书院听王守仁先生讲学,当听守仁先生讲到“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民,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自己曾发出疑问。
王守仁微笑,摸摸自己的脑袋,眼睛如水镜一般平静,“久分必合,合久必分,久治生乱,乱极生治,周而复始。命也,数也,时也,运也。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我们儒者只能尽力去做,人生于天地之间,事道纷乱如麻,又不能一并快刀斩断之时,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无愧于心就好。”
红袖院主哎叹一声,命,数,时,运,这四个大字深深在心里闪过。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从对岸传来,众弟子都惊讶得站起身来,顾不得调息恢复元气,持剑在手紧张的戒备着。
“久闻红袖书院都是鼎鼎大名的才女佳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诸位不但比传闻更胜一筹,而且另有一股悲天悯人的心肠,另本座实在是佩服。”
狂笑之中,对岸出现数人,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阔方圆,腰悬一口古剑,上刻先秦符篆花纹,剑还没有出鞘,茫茫一股浩大的气息笼罩过来,和那大禹封印一样,都是王道地威严。
旁边还有数人,东一簇,西一簇,有的赤着一身,漆黑的皮肤上纹着古怪地花纹,头上插着羽毛,竟然是生苗的打扮,领头的一人坐在一个庞大的双头蜈蚣身上,竟然是南疆赤蛊山教主常天化。
“白莲邪教,赤蛊寨,五台山邪剑宫,魔龙宫。”红袖院主与一干弟子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都是彪形大汉,身背双管火器,胸口绣白莲符篆,垮精钢长刀,个个虎视眈眈,嘴巴狞笑,恶狠狠的看着师徒十人,就仿佛一群饿狼围上几只小羊,恨不得一口把这十个娇滴滴的美人一口吞下去连骨头都不吐。
这群人都是匪类贼寇,平时杀人放火,奸掠烧杀无恶不作。加入白莲教后又被传授法术,越发肆无忌惮。
“请院主和弟子一同到郦山做客共举大计。”许天彪哈哈大笑。
红袖院主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祭起了三阳一气剑。
大禹王制服天下水神,击杀防风氏,震慑洪荒炼气士,建立大夏王朝,一身法力可谓是通天彻地所向无敌。纵然飞升之后,尸骸也不是普通炼气士所能抵挡。
王钟被封印困住,下面还有一位妖神巫支祁的法力辅助,要想全身而退,除非真身再次前来,但此时真身早已返回七杀魔宫镇守,若再次妄动,只怕有人前去做祟,七杀魔宫是自己一手建成设为以后的根基,万万不能出事。
见到大禹王的骸骨,王钟突发奇想,这位大神已经飞升,但真灵依在,算计到几千年后,不如索性用秘魔大法舍了形体,意识处在若有若无之间,强与这位大神沟通。
轰然一声响,真灵千回百转,整个元神枕着大禹王尸骨被王钟强行施展秘魔大法散去,连意识都消散在这个大千世界之中,处于茫茫不可渡测地空间中。
形体一散,就等于羽化,也就是佛家的大涅盘,大寂灭,任何法术都不能伤害分毫。因为自身已经成空。
但这秘魔大法却又和羽化,大涅盘,大寂灭不同,羽化等于踏出最后一步,后面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是怎么样。而这秘魔大法却是假羽化,等躲避过灾难后,选择一个时机,又可在自己多在的世界中重生。
只是这个重生的时机却由不得自己掌握,也许在自己存在的世界中是一刹那,也许是一万年,十万年后。
大千世界,包罗万相,时间,空间,一切一切。自己所处的世界,只是大树中的一片叶子罢了。
没有踏出最后一步,却有踏出最后一步的一些神通,这便是一气化三清的最高成就。
王钟意识这个空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面都是星辰银河,流星陨石划破虚空发出无穷光热,仿佛人处在宇宙太空内。
但王钟四面一看,居然没有发现一颗自己熟悉的星辰和星座。
“这是哪里?”
“好贼子!”
两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钟一看,顿时哑然失笑,原来是被自己禁锢的孔雀王母,和摩云仙子谢凌霄,自己用秘魔大法散去元神之时,连同她们一起散了去。
“这或许是羽化后的地方,或许又不是,或许我们已经死了,或许又没有。到底是蝴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蝴蝶,世界玄奥,哪个能说得清楚?不过我还是要回去的,你们也一样。”
话音刚落,脚下一颗星辰突然浮起,巨大的陆地,海洋渐渐出现在星辰上,王钟只感觉到一股巨大吸力把自己朝下拉去,也不反抗,径直朝下落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想之地;世界如树人如虫。甲子之中;强龙能压地头蛇?
三人感觉不断的下降,耳边只听得呼啦呼啦的大风刮得气息不匀,勉强朝下望去,只见云雾缭绕氤氲淡淡,见得一条条细长无比的白线,一团团蓝汪汪宝石摸样的东西闪烁晶光。
无论是王钟,还是孔雀王母,摩云仙子谢凌霄都是当世的高手,能以元神飞腾万米高空,知道下面那白色细线乃是江河,而那蓝汪汪的则是湖泊海洋。
“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孔雀王母,谢凌霄只感觉身体却被那股大力吸住,连稍微向旁边动弹一下都困难,两人满腹心思,对望了一眼,心中又惊又骇。
“被这妖孽抓住,眼看就要被迫转世投胎,到时候法力虽然在,但记忆全失,沦为傀儡,那不比死了还难受?眼下情况虽然吉凶难测,但未免不是一次脱身的机缘。”
孔雀王母电念疾转,眼中寒光闪过,朝谢凌霄点了点头。谢凌霄也是思考的脱身之计,见到孔雀王母的眼色,会意的一呃首。偷看王钟一眼,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