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背仍然机警地从盖着他的被单一角,探出头来,看着他熟悉却很无情的人们,看着他前两天曾经来过的无情世界,真想从这里一跃而飞,逃离这里。可是,他动了动身子,所有能够用力地部位,都被铁手抓的紧紧的,没有丝毫余地,给他逃走的可能。
“红背,不要怕,我们过那边去。”
爱特对红背有了许多爱心,她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红背的扬起的头,然后推着装有滑轮的铁笼,走到车间中央那十个机器“飞猴”旁停下,又摁了一下钢柱墙上的一个按钮,那十个机器“飞猴”像是听到命令似的,立即把白色布单踢飞,露出了他们金红色的皮毛。
“来红背,配合一下。”爱特拿着一根白色的皮管伸到铁笼里面,绕在红背腰间。不一会儿,皮管浸满红背鲜红的骨髓。爱特解下皮管,看着红背的血液在里面激跃进地流动着,好像看到是自己的血液一样,身体攸地颤抖了一下,递给了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接过皮管,并没有任何感觉,他绷着脸,往前走两步,走到最前面的一个机器“飞猴”身边,然后伏下身,把红背的血液皮管绕到了那个“飞猴”的腰间。
红背有了经验,他看着尼古拉斯多少有些麻木机械的动作,心里却在暗笑,上次你们都没有成功,这次也一样,还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告诉你们,如果红背不愿意,你们就是再试验一百次,一千次,也没用,那个什么狗屁“飞猴”是不可能活过来的,就是他活过了,也是活不长久的。
汉斯对这次试验寄予很大希望,他想着如果这次试验能够成功,他不仅在军方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最关键的是他作为世界世名的灵长类动物科学家,名气会更大,说不定还可以被提名或评为诺贝尔生物学奖呢!
人的贪婪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是妄想,妄想到了一定地步,就是不顾一切地疯狂。
汉斯此时两眼死死盯着那个接受红背鲜红骨髓的“飞猴”。很快,那个“飞猴”似乎有了感觉,他先是头动了一下,接着就是左手,右手,然后就是两只脚,最后竟然一下跳了起来,在整个车间里一会儿翻跟头,一会儿攀房柱,生龙活虎如一只真正的金丝猴。
“哈哈哈!”汉斯突然大笑起来,带头鼓掌。在场的工程师们也跟着汉斯鼓起掌来。
爱特却没有那么激动。她走到红背跟前,抚摸一下红背,为红背理理毛,像是在安慰红背。
尼古拉斯则激动了一下,鼓了几下掌,就停下来,仍是绷着脸,看着活过来的“飞猴”,好介在想着什么。
汉斯却跟在“飞猴”后面,快步地走着,不停地双手合十,庆幸“飞猴”活了过来,祈祷“飞猴”这次能够活下去,长命百岁。
然而,愿望总是和现实开玩笑,老天不会垂怜那些内心深处藏有恶魔般幻想的人,能够随心所愿的。
那只“飞猴”一如上次一样,高高兴兴地跳跃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突然从房顶的一道横梁上,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汉斯面前。
“哇!”汉斯突然大叫起来,倾刻间惊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也像那只“飞猴”一样,头一扬,向后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咯咯!”红背随即叫了两声,那叫声是发自内心的,分明是在嘲笑汉斯,嘲笑在座的所有人,你们看,让我猜对了吧,你们想搞成功,你们想让那个什么狗屁“飞猴”活过来,活下去,他没那个命,没那个本事。
爱特看到汉斯倒下的那一刻,急步跑到汉斯身边,扶起汉斯的头,叫唤着汉斯快醒醒。在场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都在叫喊着汉斯的名字,不知汉斯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尼古拉斯眼急手快,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大家七手八脚地抬起汉斯,要把他送到医院抢救。
可是,汉斯却慢慢醒了过来,在上到救护车的那一刻,说什么也不去医院,“你……你们不要把我送到医院,我……我不去医院。”
医生不同意,非要把汉斯拉走。汉斯制止医生不能这样,说没这个必要,他有权利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医生没办法,只好在救护车上为汉斯榆查了一下,然后悻悻地离开。
爱特和尼古拉斯以及在场的工程师们都不理解,认为汉斯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飞猴计划”项目的不负责任。
“谢谢大家的好意,谢谢!”汉斯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他是一时气急,出现了大脑暂时缺氧。
“汉斯先生,您用不用休息一会儿?”爱特关心地问道。说实在的,别看爱特对红背有了感情,不愿意红背受罪,但她也不愿意出什么意外,因为毕竟是汉斯把自己招进研究所的,谁说没有成为她的导师,但汉斯平时对爱特的信任,爱特是清楚的。
“不用。”汉斯慢慢站起来,向大家一挥手,说:“各位同仁,我要做一个惊人的决定,这个决定,你们所有的人都要赞成,不能反对,那就是我要择日杀死红背,对红背进行解剖,看看这个红背究竟是什么基因组成的。为什么检查没问题,一试验就出问题。”
汉斯的决定,让大家大吃一惊。许多工程师都想说话,表示反对,可汉斯有言在先,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
爱特不同,她现在对红背产生了感情,认为试验失败不一定是红背的原因,就急着上前道:“汉斯先生,您不能杀死红背。您再考虑一下,不要感情用事。红背从遥远的秦岭来到洛杉矶,多么不容易。红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人家红背都能顶的住,您为什么不能。您说过,科学试验是不可能一下就成功的,我们才进行了两次试验,我们还可以接着试验下去。”
“我刚才己经说了,谁也不能反对,你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汉斯怒目对爱特道:“别看我对你信任,但我的决定是不容任何人反对的,我有话在先。”
“不是我胆子大,而是红背不应该杀!”爱特见汉斯态度蛮横,有点不讲道理,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应该先在那个‘飞猴’上找原因,然后再分析红背的情况。”
“不应该杀,凭什么?我现在怀疑我们几次失败,都是红背自己倒了鬼。你看看他那个样子,精明的让人害怕。本来,我们把他抓来,看他是个好猴子,就想着他一定能配合我们,把试验搞成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一定知道我们把他抓来,就不是好事,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对抗我们。”汉斯更加蛮不讲理道:“再说了,我们的‘飞猴’没问题,不会是他的原因。”
“您说的不对,红背是个动物,不是人,他不可能像人一样的有什么坏心眼,在我们试验的时候捣乱。我认为还是我们的那个‘飞猴’的问题。”爱特辩解道。
“你不要说了,也不为那个红背辩解了,你说他是动物,我看他就不是动物,就是人。如果是动物,那有这个样子?”汉斯对爱特的态度越来越强硬。
在场在工程师虽然也有老一点的,和汉斯比较熟一些的,但不知为什么没一个人站出来支持爱特的观点。
这时,尼古拉斯走了过来,他瞪了爱特一眼,然后态度非常显明地道:“汉斯先生,我赞成您的决定。把红背杀掉,解剖过程中一样可以把他的骨髓保存下来。而且可以通过解剖,找到红背到底是不是在自己倒鬼的原因。”
第一百零七章 行刑
“你们不能这样。红背的朋友灵儿小姐很快就要到了,我们等灵儿小姐到了,看看有什么办法再说,好不好?!”爱特急忙上前,阻拦尼古拉斯道,她本以为尼古拉斯会支持自己的意见,没想到尼古拉斯会是这样的。
“爱特,你别感情用事了。我知道这些天来,你对红背好,对红背有了感情,可红背只是一个猴子,他不是人。”尼古拉斯对爱特的举动好像不理解,说:“灵儿小姐到了也没有用,她要是看见我们利用红背,抽取红背的骨髓,做什么试验,她不仅会坚决反对,说不定还会把红背要回中国去。”
尼古拉斯的话,突然提醒了汉斯。汉斯心里最清楚,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红背是怎么来的,都不清楚红背是通过非法渠道来到洛杉矶的,如果真如尼古拉斯所说,那个灵儿小姐来了,看到了红背,不仅不支持他进行试验,反而要把红背要走,那可就麻烦了。于是,汉斯又一挥手,对爱特气恨恨地说:“爱特,你给我滚开,你不用拦着了,拦着也没用。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红背杀掉。”
“汉斯先生,您求求您了,您再等一等,或许灵儿小姐来了,真有办法。”爱特又哀求道:“您就看在我们建了那么好的‘小秦岭’,再让红背在那里生活几天,等他的朋友灵儿小姐来了,说不准会有办法让红背配合我们试验。”
“不用等了。我们现在就把红背杀了,用他的基因进行生物克隆,然后再放到我们‘飞猴’上。没准那个灵儿小姐来了,我们的‘飞猴’就活了起来,灵儿小姐要是看到了,还以为是红背,高兴呢!”汉斯真的有点疯了。
“你……”爱特非常生气,但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眼前的汉斯脑羞成怒,己经对红背失去了信心似的。
没有人再出面阻拦汉斯。汉斯把自己的一时气脑,他自己的突然疯狂,即将变成一次杀戮。
利用动物,更准确地说利用灵长类动物进行科学试验,这是科学界的惯例。没有一个国家不在这样做。因为人类的存在,世界上所有的动物或者是所有的灵长类动物都在面临着死亡和灭种的危险。
利用人类先进的科学技术,对动物进行试验,以人类的智慧,尽可能地延长动物在大自然的生存种群和寿命,是人类对动物所做的好人好事,这是科学界和人类社会多少年来,无可非议的事情。
但是,事情都是双刃剑,有人利用科学造福动物界,有人却利用科学破坏动物或者是人类的生存与发展。
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没有人去阻止这些以动物和人类生命为代价的所谓科学试验。
第二天,汉斯就安排在试验车间,对红背“行刑”。
爱特对汉斯的行为非常不理解,但她一个小小的工程师,能对红背做些什么呢?出面说服,她己经做了,汉斯不听;出面阻拦,她也己做了,汉斯不理。怎么办?
爱特不忍看到红背残死,就向汉斯请假,汉斯不同意,说所有人员必须全部到场。爱特无奈来到试验车间。但是,顽固不化的汉斯又做出一个让爱特完全不能接受的决定。汉斯认为,爱特和红背打交道比较多,现在又有了感情,红背一定对爱特熟悉了,也听爱特的,就让爱特操作“行刑”设备。
这是在逼爱特当刽子手!
红背此时好像预感到自己即将走向刑场,在“小秦岭”的一颗红杉树上手搭凉棚,不停地向远方眺望。
红背一定在想,自己马上要走向刑场,远在天边的祖国和亲人,还有亲爱的灵儿,你们在哪里,你们想我没有,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被囚禁在这个破洛杉矶。
红背一定在说,祖国和亲人们,还有我亲爱的灵儿,你们放心,我红背是怏怏中华的子孙,我有我们大中华的骨气,我不会向他们倔服,我一定会像千百万死去的我的前辈们一样,昂首阔步,勇敢地走向刑场。他们不会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我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会让我的身体全部燃烧,变成一缕青烟,飞回我的祖国,飞到我的大秦岭,同我的前辈们葬在一起。
一只铁手悄悄地伸向红背,紧接着又是一只,又是一只,还有一只,他们像幽灵般从四个方向靠近红背,“咔嚓”一下,锁住了红背。
红背没有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但是,今天的他,却更多了一份大义凛然。他早有准备,预知汉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想,汉斯的计划实现不了,留着你红背干什么?再说了,他们这一次对自己下毒手,一定不光是把自己杀害,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红背跳皮地向掳他的铁手们做了个鬼脸,“咯”地叫一声,就闭上双眼,等待着迎接他从未有个的生死考验。
自动擒拿系统的铁手,冷冰冰地伸缩着,把红背放进铁笼,送上自动传输带,一直进到了试验车间。
爱特坚决不服从汉斯的决定,但汉斯直意要她执行。她知道仅靠自己的力量,无法现去改变汉斯的决定,不如作为朋友,送红背一程,让他看到是自己的朋友来送他,他的九泉之下,也许会安心一些。
爱特几乎是含着泪,摁下按钮,打开地面,把红背升上来。她推着红背,缓缓走到试验车间一个类似断头台的地方停下。
红背仍然紧闭双眼。他那安然的样子,让人一时哽咽。
爱特双膝跪地,看着红背,抚摸着红背长长的金色的针毛,哽咽着,流下了眼泪。
爱特深深地感到了红背的无奈,红背的坚强。她相信,红背紧闭着的双眼的背后,一定是一片明亮的世界。红背不是一般的猴子,红背是个精灵。爱特自和红背打交道的第一天起,就感受到了红背的魅力。
“红背,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人固有一死,何况是你。”爱特心里默念着。
红背或许是从心底,听到了爱特的祝福,睁开眼,深情地看了看爱特,又闭上。
红背一定是在感谢爱特,一定是想我在异国他乡,能遇到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真是我红背的福气。谢谢你,我的亲爱的爱特,亲爱的朋友!
“爱特,你磨蹭什么?快点!”汉斯见爱特舍不得红背,大声催骂道。
爱特站起来,怒视片刻汉斯,突然转身,纵身走向断头台。
“爱特,你干什么?”尼古拉斯紧走两步,拉住爱特。
“你别管我!”爱特把尼古拉斯甩开,快走一步,昂首跨上断头台,向全场看了一眼,神情自若地躺倒在断头台上。
全场惊愕,静如无声。
“胡闹!”汉斯怒气冲冲地走到断头台前,对爱特吼叫道:“起来,你想干什么?”
“不起来!”爱特对汉斯不屑一顾,冲着天花板说:“你要杀红背,就先把我杀了!”
红背“腾”地一下睁开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地看着爱特,心想这个地方,竟然有这般奇女子,莫不是灵儿,或者是灵儿的姐妹?红背被感动了,他挪动着身子,想跳上断头台,与这位舍身为己的英雄女子热烈拥抱,与这位深明大义的异国姑娘共赴黄泉。
“快,给我把她拉下去!”汉斯气汹汹地回头示意尼古拉斯道。
没想到,尼古拉斯这个时候走到汉斯前,竟也跪在汉斯面前,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痛苦地说:“汉斯先生,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再支持您的决定了。您是世界著名的动物保护专家,更是灵长类动物研究者,您不能杀害红背,玷污了您的一世英名,让一个无怨无辜的生灵失去了性命。”
爱特侧过身来,大声说道:“汉斯先生,您做的对!做的好!红背是一条生命,我们要尊重生命,不能姿意践踏他们的生命。”
汉斯气坏了,指着爱特和尼古拉斯,骂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在做试验,我不是刽子手,随便杀害他们的。”
在场的工程师们为之感动,全都走到尼古拉斯身边,跪在地上,为红背求情!
爱特从断头台上爬起来,扬着头厉声质问汉斯:“您是在做试验吗?您是在做试验吗!”爱特把后面的一句拉的很长。
汉斯看着所有工程师们的举动,仍在辩解说:“我就是在做试验!”
爱特又一针见血地指出:“汉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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