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真是自我又霸道得可以!
安旖玲忍不住一把怒火烧在心里。但是话说回来,以她现在负他五十万债的身份而言,他没打算饿死她就该额手称庆了,实在没有资格抱怨他才对。
“发什么呆,你不是说肚子饿吗?还不快吃。”菜陆续上桌后,他对她招呼道。
安旖玲看了一会儿桌面上的菜色,意外的发现一半以上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真没想到,他们俩的口味竟然如此相似!
不客气的端起碗、拾起筷,她本着吃饭皇帝大,对眼前的美食大快朵颐了起来。
商颢禹眼中多了一抹宠爱的柔情,看来她除了让真实的自己缩回龟壳内,对于喜爱的食物与口味倒是没什么变呀。
他将目光移向桌面上她动也不动的那几道菜色,干贝冬瓜球、嫩鸡水煮和炒芹菜,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在他唇边漾起,然后他突然伸手夹了些干贝冬瓜球和炒芹菜到她碗里,其中为了配色而掺杂在这两道菜中她最讨厌的红萝卜,他更是没放过。
没错,她之所以死也不动那三道莱的原因,就是因为里头有红萝卜,很好笑吧!
“多吃点。”他故意劝说。
瞪着突然出现在碗里,那几抹令她触目惊心的红,安旖玲愣愣的举着筷子,动也不动。
“怎么又发起呆来了?这两道菜跟其他几道一样美味,我看你都没动它们,所以才特地夹一些要你也试试。”他一脸既无辜又好心的望着她,见她不说话,他像是在做戏般恍然大悟的轻拍了下掌,“难道你挑食,不吃冬瓜和芹菜这两种菜?”
她依然没有应声,只是不断的瞪着碗内那些令她作呕的红萝卜,她讨厌它们,真的非常、非常的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讨厌吃红萝卜、但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不喜欢它们。
跟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因为妈妈从来不管她,所以每回遇到她便将它们挑开,而鲜少关心她的妈妈更不会纠正她的挑食。可是妈妈死后,住到了爸爸家,红萝卜却成了她每一餐的主菜。
他们是因为关心她,想要纠正她挑食的坏习惯,所以才强迫她吃红萝卜?哼,别想!他们如此做纯粹只是要她难过而已。
虽说在商家人突然介入她的生活后,安家成员便不再明日张胆的凌虐她,但是吃足一整年红萝卜大餐的她,早已将之视为毕生的拒绝往来户,就连拿它配色的菜也绝不沾口。
“算了,不喜欢就别吃,别露出那种想吐的表情。”
看着她心有余悸的眼神,深知原由的商颢禹也不忍心再逗她,说着便伸手拿过她的碗,翻手一倒,将她碗里的食物一古脑儿的全倒进自己的碗里,再把空碗交回到她手上。
“好啦,现在你可以继续挑你喜欢的菜吃了。”他毫不介意的开始吃起由她碗里倒过来的饭菜。
“你……”他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眼带愕然的看向他。
“怎么了?”
安旖玲只是看着他碗里的饭菜。他怎么可以吃她吃过的?这 样似乎……太亲密些了吧?
顺着她的目光,商颢禹一下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性感薄唇稍稍地向两侧一拉,他故意夹起一颗冬瓜球丢进嘴巴里,一副津津有味的嚼着。
“嗯,真好吃,来‘红楼’吃这道干贝冬瓜球好几次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特别有味道。”他夸张的说。
从小到大最懂得就是察言观色的安旖玲,怎会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她脸一沉,忍不住冲口道:“不要脸!”
“什么不要脸?”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不想理他,低下头动筷打算继续吃,可是筷子还没伸出去,一看到自己眼前的碗,想起他刚刚的行径,虽说吃人口水的不是她,但是依然让她有种倒尽胃口的感觉。
算了!不吃了。
她放下碗筷,改端起茶杯,啜了几口茶后,便静坐着没再动手。
“怎么不吃了?”商颢禹发现了。
“饱了。”她红唇轻撇说。
“饱了?”他怀疑的看着她,刚才明明还吃得津津有味,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怎么可能转眼就饱了?
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他发现自己根本是白费工夫,因为他完全瞧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吃了一半就突然不吃?
但有一点他确实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绝对还没吃饱!
“我点了这么多菜,你不帮忙多吃点,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他企图哄她再多吃些,没想到她却回了一句差点没让他气结的话。
“我没叫你点这么多。”
“是谁一路上喊肚子饿的?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要点这么多莱。”他忍不住回嘴道。
“我没有一路在喊,我只说了一次而已。”
商颢禹的额际有着青筋在跳动。
“反正说肚子饿的人是你,桌上的菜你至少得负责吃完一半!”
安旖玲无动于衷,一副谁理你的表情。
他鼻翼偾张,显示怒焰正炽,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起身而移动,看着他向邻桌的人说声对不起后,抬起他的椅子,由她正对面的位置直搬到她身边,紧贴着她的椅子放下。
她瞠大双眼,下巴惊讶得差一点没掉下来。
“你做什么?”
他给了她一个毫无笑意的笑脸,“这样比较方便喂你吃。”
安旖玲的反应是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但他环上她腰身的大手却比她更快一步。
“我都已经纡尊降贵的要亲自喂你吃了,你还想去哪儿?”他亲密的贴近她耳旁轻声问。
“你想做什么?”安旖玲不自在的挪挪臀部。
“在这里众目睽睽的我能做什么?要做什么当然也要等到只剩下我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喽。”他嗳昧不明的说。
安旖玲虽感惊恐,但自小养成不示弱的性格,又让她压抑内心的惧意,逆来顺受的任他圈着自己而不挣扎。
“又是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商颢禹有些不悦。
她怀疑的看他一眼。
“没关系,反正罗马不是一天造成,冰山也不是一天就溶化得掉,只要有耐心,我就不相信铁杵无法磨成绣花针。”他自言自语,心理建设后,便夹了些她爱吃的菜送到她面前,“来,啊——”
她看着他,没有张口。
“不想吃这道吗?那换一道好了。”他说着将一筷子菜送进自己的嘴巴内,改而夹起另一道也是她喜欢吃的,再度送到她嘴边,“喏,张嘴,啊——”
安旖玲仍是瞪着他。
“还是不喜欢吗?那再换一道好了。”见她没有回应,他不嫌麻烦的再夹了一道菜。“这道你应该不会拒绝子吧?因为我刚刚看你夹它的次数最多,应该很喜欢才对。”
忽然间,安旖玲从眼角余光发现整个餐厅的人都看向他们,脸上一阵微热。
“还是不要?那——”
“我自己吃。”发现他毫不在意旁人的注视,继续恶心巴啦的演着戏,她终于忍不住冲口道。
“可是我说了要喂你……”商颢禹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不吃了!”她威胁的低喝。
他像是小媳妇般的收手,然后才委屈的说:“那……好吧。”
安旖玲觉得头好痛,这个男人真能逼疯她!
心一惊,她愕然发现他竟能轻易做到别人所做不到的——撩拨起她的喜怒哀乐,就跟十一年前的他——样。
不,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必须记住他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有的只是同情、怜悯而已,所以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让自己的感情再次栽在同一个人手上,绝对不能!
她要切记,而且一定要做到!
眼神在瞬间变得淡漠,她照着他的命令帮忙扫掉桌面上一半的菜肴。
商颢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每次他才稍稍卸除她一点心防,另一道更坚固深厚的心墙便又会蓦然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不能否认十年的时间的确让她变得更坚强,不再只会将自己的灵魂禁锢着,而让躯体有如行尸走肉般的任人驱使的活着。
现在的她有意识、会思考,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但是,她自我保护的意识会不会太过剩了,连一点空隙都不留给他钻?算了,他告诉自己,有志者事竟成,总有一天他能卸除她的心防,得到她纯洁无垢的那颗心。
两人沉浸在大相径庭的思绪里,在沉默中吃完这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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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觉手中握有王牌,但在商颢禹招来Waiter买单,两人步出餐馆走向车子时,安旖玲开始无法遏制心里愈来愈浓烈的担忧。
接下来他会带她去哪儿?去宾馆做那件事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早些把王牌亮出来,免得到时候两人都尴尬?
可是如果她猜错了呢?
也许他的目的并不是为求一夜的鱼水之欢,毕竟花五十万只为买一夜风流的人,不是笨蛋,就是嫌钱太多,而他并非这两类人。更何况她没有忘记自己那在与他解除婚约之前,不再扯上任何关系的承诺。
真是讨厌,他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把计划或心里所想的一切都挑明的说出来呢?这样悬着她的心很好玩吗?
“上车呀,还是你没吃饱,想回头再吃?”
揶揄的口气,逗弄的神情,他对待她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轻松自在,好像还记得她,他们不是刚碰面不到三个小时的陌生人,尤其她这个“陌生人”还欠了他五十万。他心里究竟有何打算?
“你到底想怎样?”不知不觉间她冲口问出。
“先上车再说。”玩笑的神情在瞬间消失,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
安旖玲仅沉默了几秒,便乖乖地坐上车。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车门一关上,她又继续追问。
“说什么?”商颢禹装傻,伸手想替她将安全带系上,她却眼明手快的自己系好,不让他有机会可以偷吃她豆腐。
“关于那五十万你到底想怎样解决?”她直截了当的点明。
“对了,那五十万,我差一点忘了。”他轻拍了下额头做戏。
“怎样?”安旖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什么怎样?”
目光一沉,她生气了。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会说话,只可惜它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沉默寡言、波澜不兴。”他凝望她怒然的双眼,突如其来的道。
心一惊,她发觉自己真的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惹怒,她迅速一整脸色,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以暂时不与他交谈的方式来冷却自己奔窜的血液。
但商颢禹这回不让她有时间筑墙。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你欠的那五十万,我打算如何索回吗?”
听见他的话,她不得不将视线从窗外调回他脸上。
“你有任何建议吗?”商颢禹目的达到,不说重点又开始闲扯。
“我的建议对你而言,会有任何考虑的价值吗?”没发现他只想与她聊天,安旖玲认真的问。
“当然。”他吹牛完全不打草稿。
安旖玲稍微沉思了一会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让我分期付款。”一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至少一年,可以吗?”
“你开的车可是宾士六OO,区区五十万竟要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期限还要拖上一年?”他的口气半带嘲讽。
既然她主动提到付钱的事,他又怎能放过这试探安家如何刻薄待她的好机会,他们竟要她自己工作赚学费!
“我只是一个司机外加佣仆而已,你在车厂的时候应该听得很清楚才对。”安旖玲的语气有些自嘲。
“如果你真只是一个司机外加佣仆,这笔五十万的债务又凭什么要你来付?那两位小姐不是更应该负起这个责任吗?”
“因为停车的人是我。”她呆愕了一下,然后淡然的说。
“所以就该你负责?”他挑起眉,“这么恶劣的老板,这么烂的工作,你怎么做得下去?他们薪水给得很高吗?”
安旖玲无言以对,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凝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薪水?如果有薪水可领,她就用不着这么辛苦的四处打工,以应付她的学费兼生活费了。
除了提供一个免费的住处外,自她十八岁妄想离家独立后,安家人便从未再在她身上投下过一毛钱,而那个看似免费的落脚处,以她替安家那两姐妹做牛做马的情形,早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说明白些,她与安家早就互不相欠了。
而她为什么妄想离开那个安家呢?说来说去还不是得怪正坐在她身边这个男人,若不是与他有婚约,而安氏企业又极欲拉拢商氏的话,安家人早在她十八岁离家出走时就放她自生自灭了,哪还会大费周章的将她绑回家,并且想尽办法让她除了安家外,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到底该感谢他,因为他而使她有几年好过的日子,抑或者恨他,他害她即使有能力独自生活,却被迫禁锢在这世界上她最不愿待的地方?
“看来一定是他们给的薪水很高,才会让你舍不得离开,既然如此,那五十万对你而言,应该只是个小Cese而已,用不着分期付款。”见她沉默不语,商颢禹知道自己大概是听不到想听的话了,便转个弯,诱她跳人他所设下的圈套。
“如果我真有钱,不会要求分期付款。”撇开心中混杂的思绪,安旖玲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
“我不相信。”他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