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资料上所说,弗伦德尔的玫瑰似乎与其他地方不同?”倾国询问着,静静的等待答案。她对花草的了解不多,但是行走世界各地多年,倒也不曾见过那么美的玫瑰花。
楚依人点点头,细白的手指轻触着浴室里所摆放的新鲜玫瑰,专注的神情让她看来更加美丽。“这里的玫瑰很特别,是较为少见的旧种玫瑰,虽然香气浓郁,但是培植困难。我在法国某个香料研究所里见过这种玫瑰,但是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栽培,更想不到这样的栽培竟会成功。我刚刚采撷了一些,现在浴池里的沐浴香袋里,装的就是岛上的特种玫瑰。”她想起围绕宫殿的那片玫瑰迷宫,心情有些兴奋。
那么完美的研究地点,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以及精心安排的各种设备,几乎就是香料研究者眼中的天堂,才刚来到弗伦德尔,她就已经被满岛的玫瑰迷住了。
“弗伦德尔的国王的确不简单,能栽培出惊人的玫瑰。不过看来他的野心不仅止于此,我在玫瑰迷宫里看见他与卡瑞洛在密谈。那位举世闻名的毒枭不可能会有闲情逸致,对种玫瑰有兴趣。他们要是谈妥了,说不定凯森国王接下来会想要在这岛上种植罂粟。”倾国说出先前在迷宫里所见的情况,敏感的发觉楚依人触碰玫瑰花的指稍稍停顿。
除了东方旭提及楚依人是个必须保护的重要人物,以及先前阿勒萨尼王子对楚依人的诡异态度,倾国对楚依人的认识实在有限。她只知道眼前的美女是个少见的香料研究者,能够以花草操弄人们的生死,轻易的要人生、要人死。
她还知道,楚依人多年来费心的隐藏形迹,为的是躲避某些人处心积虑的追寻。那些人不断的找寻她,却甚少暴露身分,倾国只知道对方似乎有着惊人的权势。
是因为对方的权势惊人,楚依人无力躲避,才会找上东方集团寻求帮助吗?倾国在心中不停猜测着。
楚依人缓慢的站起身,走回卧室中,端来一个精致的托盘,盘子上满是弗伦德尔特有的化妆品,精致华丽的化妆品盒子是由白银制成,上面还印有弗伦德尔的王徽。
“我想那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我会在这些化妆品里发现一些耐人寻味的有趣东西。”她拿起一管口红,先打开精雕细琢的盖子,接着在口红中段隐密处轻轻一按,口红立刻分成两截,白色的粉末从空心的口红底座中流泄而出。“这是海洛英,纯度很高。”
倾国挑起眉毛,伸手沾取白色粉末。“难怪弗伦德尔的口红含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上流社会的宠儿,那些人表面上购买口红,实际上却是做着毒品交易的勾当。”
“这些化妆品是我从宴会上拿来的,想来宴会里有许多人大概已经知道事情的内幕。我在宫殿里遇见不少宾客,闻到他们身上有着海洛英的气味。”楚依人解释着,皱着眉头看向托盘上的海洛英。她虽然善于操弄花草,但是从不愿意制造毒品,她太清楚毒品能将人腐化到什么程度。
“原来这场宴会表面上光鲜,私底下则是恶魔的园游会。凯森国王用化妆品做为掩护,实际上却是提供毒枭们另一种运送毒品的管道。”倾国状似优闲的踢着水,双眼里的神色却已经改变。
也难怪她父亲会对弗伦德尔感兴趣,这类的事情本来就是父亲最不能忍受的。
表面上东方集团只是一个庞大的企业,而实际上,在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东方旭还统御着一股势力,做着维持正义的行径。
东方家长年以来的行径早被官方得知,但是因为两股势力能够相辅相成,官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那些曾经吃过东方集团暗亏的恐怖分子们,可就对东方家深恶痛绝,恨不得能够啃他们的骨、喝他们的血。就因为恐怖分子们的环伺,东方旭才会对倾国的安危如此在意。只是他的谨慎,却抵不过倾国的坚定,她密谋了多年,还是逮到机会溜出台湾。
虽然说这次前来是为了要见陆磊骥,但是她体内流着东方家的血液,遇见这种为非作歹的事情,她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既然她是顶替父亲前来,必须为父亲做些事情,回台湾后也好将功折罪,让父亲息怒些。
“楚依人,看来我们待在弗伦德尔的日子是不会无聊了。”倾国淡淡的笑着,缓慢的举起手中的酒杯,透过嫣红的酒汁看着灯光,虽然是赤裸着身子坐在浴池中,但是她的眼里有着某种光芒,让人自然而然的折服。
楚依人看着浴池中的女子,有些好奇东方家的人,是否都能在危机降临时,徒然流泄出某种冷静而威严的特质。
“你打算怎么做?”她询问道。
“我们分头进行,你从香料研究师那里探询,看他们究竟知道多少。而我,则找机会接近凯森国王。”她脑海中浮现最适合的伴侣,笑意缓慢的加深。
“请别轻举妄动,要是牵扯到毒枭,那么事情可能十分危险。”楚依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沉思的倾国。
她在台湾就曾经听说过,东方旭的长女有多么神通广大,但是真正接触后,她能够感受出倾国过人的智慧,也见识了她的冷静机智,却隐约的感受到,倾国本人似乎跟传闻略有出入。
虽然说这趟弗伦德尔之旅,是倾国要求她一块甫来的,但她终究是欠了东方家许多人情,若是倾国在她的陪伴下出了事,她该怎么向东方旭交代?
“当然,我会记得找一个人陪伴我,好保护我的安全。”倾国缓慢的将杯子放到唇边,静静啜饮着冰冷的玫瑰花酒,唇边那朵微笑始终不曾消褪。
她突然觉得帮助父亲,做做维护正义的事情,似乎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不过,前提当然必须是有陆磊骥的陪伴。
而楚依人心里,正冉冉浮现了些许的后悔。或许答应跟随倾国前来弗伦德尔,是一件最糟糕的决定。她实在无法想像,这位被众人传说得神通广大的东方倾国,究竟会惹出多少事端。
花瓶中的玫瑰在沉默中缓慢凋零,厚如丝绒的花瓣掉落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而芬芳久久不曾散去,就如同那场从久远前就开始的追逐,直到今日仍旧尚未结束。第四章
一阵风从海上而来,穿越了海岸的森林,吹拂过岛屿上每一朵玫瑰花,之后流窜入玫瑰迷宫内,在浓密的树荫间掀起一阵细微的波浪,沙沙的声响像极了人们的窃窃私语。
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包裹在深色的披风之内,缓慢的沿着迷宫的路径前进,纤细的手细致而白皙,在掌心却有着硬茧,显示出她习惯于劳动。她轻柔的抚摸着枝头的玫瑰,审视着含苞或是绽放的玫瑰,偶尔弯下腰来,握住柔软潮湿的泥土。她探看泥土的姿态十分自然,举手投足间有着最宁静的美丽。
晚风吹过,不但吹散了满园的玫瑰香,也掀起她深色披风的一角,在她的手臂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竹编篮子,里面躺着几朵盛开的连枝玫瑰,还有着些许的泥土。
楚依人缓缓采集着需要的玫瑰,准备回到房里去研究。白昼里来往的人众多,而她则是非到必要不愿现身,只能选择在黑夜里行动。先前在宫殿的庭园里已经采撷了不少,但是她想亲眼看看迷宫附近的泥土是否较为特别,否则如何能够种植出那一整园令她惊叹的玫瑰。
玫瑰的香气在夜里闻来,有着蜜一般的甜美气息,每一朵都绽放在荆棘之上,她仔细采撷着,罔顾双手因为采撷,而被荆棘刺伤的细小伤口。
这是一个庞大的迷宫,她靠着倾国所绘下的地图,沿着路径小心翼翼的行走着,心中暗暗猜想,要不是有倾国的地图,她大概真的会在复杂的迷宫里迷失。
这座玫瑰迷宫像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拥有最好的环境,充分的水源以及湿润柔软的泥土,能够种植出最难培育的旧种玫瑰。这简直就像是一座露天的温室,苦心的栽培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灿烂成果,难以想像弗伦德尔的王室是花了多少心血,才有今日的成果。
楚依人仔细的观察着,美丽的脸庞上是着迷的表情,完全被此处的玫瑰迷住,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传来的细微声响。
一朵半开的玫瑰高挂在枝头,她能够闻出那种气息,知道那朵玫瑰所散发的香气足以制造出最美好的香水。她受不了诱惑,攀附上满是尖刺的荆棘,伸手想采撷那朵玫瑰。
只是她才刚踮起脚尖,玫瑰枝干上的尖刺就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掌心,她疼得惊呼一声,直觉的松开手,之后惋惜的咬着唇,抬头看着那朵玫瑰花。
“好可惜呢。”她小声的自言自语,考虑着是否要去寻找工具。
倏地,一道闪光划过半空,发出尖锐的声响,像是有某种利器划开了空气。玫瑰花应声而断,姿态优美的掉落地面,一把华丽而锐利的匕首也嵌入石板地,刀柄处缀满了宝石,刀刃则散发着森冷的蓝光,令人不寒而栗,彷佛远远的看着,就能够感受到那把匕首带来的死亡威胁。
散落在匕首四周的玫瑰花瓣,在此刻看来竟像是斑斑的血迹,连月光也变得寒冷,一阵风轻柔的吹起,深红色的花瓣围绕着匕首飞扬着。
楚依人看着那把匕首,身躯像是徒然被冻结般,视线根本无法离开匕首。她的眼里有着极度的惊慌,一股颤抖由灵魂深处流泄而出,撼动了她的身躯。她缓慢的摇头,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是如何能够解释这把匕首的出现?她知道,匕首代表着身分的宣告,他们从不让匕首离身。
她慌乱的开始用力挣扎,根本不在乎尖刺穿透她薄薄的衣衫,弄伤了她的肌肤,心中弥漫着巨大的惊慌,她只想着要快些逃开,怎么也无法冷静。
但是荆棘钩住了她的披风,让她动弹不得。她挫败的扯着披风,眼里甚至蓄着泪水,尖叫声涌到喉间,她恐惧的摇着头,紧咬着唇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气味。她像是穷途末路的小动物,隐约感受到某人的逼近,却无力逃离。
巨大的阴影由后方而来,稳健的步伐踏在石板地上,竟也能寂静无声,匕首的主人缓缓的靠近被荆棘困住的楚依人,之后张开双臂探入荆棘中,赤手空拳的为她扯开那些荆棘,将颤抖不休的她纳入已经空虚许久的怀抱。
“小依。”他低下头来,灼热的男性气息吹拂着她的耳畔,简单的两个字里包含着多年的饥渴思念。
她先是感受到他的拥抱,心中的恐惧几乎就要溃堤,她感觉到他坚实的双臂环绕着她的腰,将她拉出刺人的荆棘。她原本张开嘴想要尖叫,但是敏锐的嗅觉在一瞬间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以及劣等的烟草味,死里逃生的释然让她陡然松懈,叹息着颓然倒入他怀里。
她认得出他的气息,认得出他身上令人不悦的烟草味,虽然她痛恨着那些烟草,但却是衷心的感谢上苍,是他找到了她。
“你还在抽烟?那会让你得肺癌的。”她的声音软弱,没有回过头,只是放任身躯倚靠在他胸膛上,贪婪的窃取着他的体温。
她的身躯与心灵还在颤抖着,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这得来不易的相聚。
在这一刻,漫漫数年的逃亡像是不曾发生过,他们似乎还是多年前那对暗许终生的爱侣,平静甜蜜的爱情里尚未有风浪,那时她真的以为,能够在他的胸怀里平静的度过一生。
如果,那些邪恶没有成为阴影;如果,那个威胁没有苦苦相逼,她大概已是他的妻子,陪着他在世界各地闯荡,让他证实年少的承诺,保护她一生一世,也爱恋她一生一世。“回到我的身边,由你来帮我戒掉这坏习惯,否则就放任我抽烟致死吧!”他以粗嘎的嗓音回答,缓慢的靠近她的颈项,以鼻端轻触着她的肌肤,那谨慎的态度像是在对待着今生最珍爱的宝物。
“不。”楚依人缓慢的摇头,眼里有着水雾,像是这简单的举动让她万分痛苦。心里的疼痛太过剧烈,她无法说明,只能独自忍耐着。
她是多么想投入他怀中,但是巨大的邪恶仍在窥伺,她无法走入他的怀中,那会给他带来最可怕的危险。
“该死的,别拒绝我,别那么狠心。”压抑的男性嗓音里有着激烈的情绪,他勉强克制着,却怎么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躁。为什么她要不停逃走;为什么她不愿留在他的身边?为什么她宁可罔顾他的爱恋,眼睁睁看着劳燕分飞?
“原谅我。”她无法辩解,更无法说出那血迹斑斑的真相,懦弱的只能选择逃避。怎么能够说出口呢?那些邪恶步步进逼,让她只能天涯海角的逃窜。在内心深处里,她无法说出那些惊人的真相。
“不,我不原谅。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数年前突然变卦,拚命的想逃离我。”他紧紧的环抱着她娇小的身躯,感受到她的颤抖,当他亲吻着她颈项时,她温润的口唇溢出一声叹息。他是多么想念她,想念到连神魂都感到疼痛。
“那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是毫不相关的人了,请你放开我。”楚依人紧绷着嗓子说道。怎么也无法回头,深怕若是看见他眼里的深情,自己的心会因为疼痛而徒然碎成千百片。
“别说你已经不在乎我,你的反应无法欺骗我的。我在这个岛屿等待着你,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他坚定而固执,不愿意接受其他的答案,执意要知道真相。
楚依人的脸庞倏地变为雪白,她敏锐的感到不安。“等待我?你知道我一定会来弗伦德尔?”她隐约的感觉到,有某张细密的网,如今正缓缓的收紧,将她牢牢的因在其中。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想要捕捉飞翔于天地间的美丽蝴蝶,需要一张广阔的网,只能缓慢的收紧,不能惊吓到她,以免毁去了她灿烂的羽翼。那人在黑暗里窥伺着她、垂涎着她,所以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前来。
楚依人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连温润的唇在此刻都毫无血色。那个人有着惊人的敏锐,以及过人的智慧,能轻易的就得到所想要的。“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什么样的陷阱能够诱惑她自投罗网。
他勾起嘴角,误会她的僵硬是想抗拒他的怀抱。俊美的五官扭曲着,神色复杂的微笑着。“我也在凯森国王的邀请之列,但我的前来并非因为投资,而是为了你。这里汇集了所有能够吸引你的条件,特别的旧种玫瑰,以及各国优秀的顶尖香料研究师,我猜想你一定会前来参加这场盛会。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他是最好的赌徒,当然有着敏锐的直觉以及观察力。
楚依人徒然挣脱他的怀抱,脸色苍白似雪的看着他。她的身躯正在剧烈发抖着,惊慌的眼神环顾着四周,像是恐惧致瑰花丛中会突然跳出什么毒蛇猛兽。
夏季的夜晚,原本该是温暖的,但是她此刻却觉得万分寒冷,就如同血液里流动的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冰冷的雪水。恐惧像是挣脱不开的魔爪,牢牢的紧握住她的心。
“是的,这里汇集了所有能够吸引我的条件,我当然会前来。”她喃喃自语着,用双臂环抱自己,想给冰冷的身躯一点体温。“是他创造了这些,他知道我会来,他在等待着我……”看穿真相的震撼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面容,在月光下他俊朗的五官竟有着几分的邪气,像极了那个魔鬼,她心中的恐惧更甚。那么相似的面孔,那么相仿的体型,她想起另一个男人,虽然与她爱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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