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凭什么如此肯定?他以为能永久禁锢她,甚至主宰她的意志吗?
她不愿再耽溺于他的温柔陷阱中,只想逃离这个禁锢她身体、又狂妄地想束缚她心灵的男人。
她快速往栅门口奔去,顺手将一旁的火盆推倒,火舌迅速点燃零星的干草。
关霁远快步追上她,她却早一步将“珍兽园”的门锁上。
“金丝!”他试着做最后的挽留, “别走!我要你留下来……”
“你要的不是我。”深情的呼唤果真让她回头,眼眶却已泛着泪光。
像是为了证明决心,她拿起方才自他腰间系带内抽出的龙纹匕首,抓起自己的头发将它们一一削落——
“住手!”关霁远心疼地望若散落一地的金发,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直到满头金发参差不齐地贴在耳朵之上,金丝抓起最后一撮发丝丢向关霁远。 “这才是你要的!”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兴趣源自这头金发,如同其它人一样,而她宁愿自己没有拥有它们,宁愿自己长得丑陋平凡!
细软的发丝飘落眼前,关霁远隔着栅栏伸出手,只抓住几撮发丝,心中怅然若失。
“我可以挖出自己的眼珠子,如果你要的话……”她挑衅地望着他,努力眨去夺眶的泪水。
“我只要你,完整的你……”关霁远紧握着发丝,深情低吟着。
他本以为自己迷恋的只是她的金发金眸,但在她即将离去这一刻,他终于了解自己要的是她……即使她一头白发,都是她呀!
但这认知,却来得太晚……
“你和其它人一样……都一样……”金丝不愿再陷入他用温柔话语编织的军笼,否则她将一辈子被禁锢其中。
此时, “珍兽园”一角开始窜出火舌,浓烟不断冒出。金丝本想掉头离去,却无法不顾关霁远和那些兽类的死活。
她痛恨自己的心软,却无法避免地为他担心。
“可恶!”她用力将手中的钥匙往关霁远身后丢去,这才转身离去。
等到关霁远打开牢笼,带着珍兽们安全逃离“珍兽园”,金丝早已不知去向。
他望着手中的金发,心情如同它们一样失去光彩。
金丝趁着混乱冲出王府大门,站在大街上,却失去了方向。她茫然望着四周,想回到“驭奴馆”,却已找不到来时路。
她事先已扯下床帐包覆一头狗啃般的金发,怀里抱着小金丝猴,尽量低垂着眼睫不和他人四目相接,过往的人群只在意王府里传来的骚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只能拚命地往前跑,先躲进窄巷,整理混乱的思绪。
“这到底是哪里?”见四下无人,她先撩下包得密不通风的头巾喘口气,心中却忍不住挂意关霁远是否已逃出来?
担忧的目光忍不住往大街上瞥去,正巧瞧见关霁远带着大批人马从眼前经过。
小金丝猴瞧见主人,发出吱吱叫声,金丝赶紧将它藏进衣袍内,快速拉回头巾,转过身背对大街。 “嘘……别吵!”
见他安然无恙,她心中暗自松口气,却依旧嘴硬。 “哼!那个男人被烧死活该!”
或许,他会找上“驭奴馆”,到时燕嬷嬷肯定会再次出卖她……金丝打定主意找个地方躲几天,便往巷弄另一端走去,却在巷底碰上一个男人,挡住她的去路。
她压低嗓音悴道: “让开!”
男人非但没有让开,反倒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帕,在金丝尚来不及反应时覆上她的口鼻。
“呜……呜……”一股刺鼻的味道随着她的挣扎呛入鼻息,一阵晕眩袭来,她跟着失去知觉。
***********
“呵呵!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迷蒙之问,金丝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发出吵杂声,那笑声极为刺耳,令她头疼不已。
“吵死了……”金丝忍不住抱怨,睁开金眸,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孔。
那张满布皱纹的老脸倏地发出惊喜的赞叹。
“美极了!真令人叹为观止呐……”
此人正是忍痛献出金丝的王敌璋。自从那夜见过金丝之后,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那张绝美奇特的容颜和那头金发……
虽然此刻它们被剪得丑陋不堪,却仍无损她的美丽,尤其今日能目睹那双勾魂的金色眼眸,怎不教他欣喜万分?
儿子被判秋后处决,他也丢官。王敌璋对关霁远自是痛恨万分。他不相信关霁远真舍得将金丝处死的说法,于是终日守候王府外头,查探所有蛛丝马迹,终于让他等到好消息。
这下,他可要好好利用手上的筹码,想办法给关霁远一个迎头痛击!
而在这之前,他要好好享用失而复得的美色
王欧璋脸上猥亵的淫笑,让金丝看了忍不住作呕,忍住欲裂的头疼,她挣扎着起身,毫不客气地怒视着王敌璋。
“喂!你是谁?最好给本姑娘滚远一点!”
没想到眼前的绝色美人右着一副火爆脾气,王敌璋只当她虚张声势,毫无防备地就要上前一亲芳泽。
“金丝姑娘忘了老夫,真让我好伤心呐……”
金丝却抬起玉腿,使尽吃奶力气往王欧璋圆滚的肚皮一踢,竞将色欲熏心的王欧璋一脚踢倒在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哎唷……疼死我了……你这个泼妇,来人呐!”
“老爷!”家丁们一进门便赶紧扶起王欧璋。
“将这泼妇扒光……用绳子给我吊起来!”王厂璋怒指着金丝命令着。
“是!”几名家丁转向金丝,却被她怒视的双眸瞪得不敢采取行动。
好吓人的金色眼睦,好似地狱里的夜叉就要索人命……
“还不动手?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王敌璋恼羞成怒地叱喝着,家丁们这才上前想要抓住金丝。
蒙汗药尚未彻底清除,金丝根本没力气对付他们,只能不断往床铺里头缩去。她忽然想起以前团主阿里所编的神话,瞪大眼睛威胁着眼前的家丁们。
“你们不要过来!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做法用这双金色眼眸把你们变成石头!”她抚着胸口虚张声势威胁着,感觉藏匿胸前的小金丝猴紧绷着身体。
众人果然被唬住,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们这些笨蛋!”王敌璋根本不信这一套,推开家丁就要亲自动手。
此时。小金丝猴窜出金丝怀里,咻地一声跳上王欧璋的脸,不断用爪子攻击他。
“哎唷!救命呐:……哎唷!疼死我了……”王敌璋抓起小金丝猴往地上一捧,小小身影顿时动也不动。
“小金丝!”金丝欲上前抢救小猴儿,却被王敌璋一掌挥倒在床。
“可恶的泼猴和泼妇!哎唷!疼死我了……”王欧璋脸上满是血痕,简直惨不忍睹。
金丝嘴角流出血丝,她捂着灼热的脸颊,愤恨地诅咒着: “碰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敌璋想再挥出一掌,脸上的伤口却让他痛不欲生。 “给我……好好看紧她……哎唷!”
听见房门被锁上,金丝赶紧冲下床查看小金丝的状况。“小金丝……”
小小的身影动也不动,金丝急得流下泪来,不断为它按摩,还喂它喝水。 “你快醒来……
不要死呀……”
隔了好一会儿,小金丝终于睁开眼睛,显然只是被摔晕了,金丝赶紧将它抱入怀里,喜极而泣。“还好没事……还好……”
没想到最危急的时候,救她的竟是关霁远所养的宠物……
“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们?”脸颊磨踏着小金丝柔软的细毛,此刻她竟然好想念那个禁锢她的男人……
“他肯定不知道我们在这儿……”连她都不知道那个老色胚是谁,她一点也没把握关霁远会找上门来。
望着布置得华一丽俗艳的房间,虽然这儿比“珍兽园”的小屋舒适多了,但她好想念她的牢笼,还有那张可恶的脸……
***********
关霁远一冲出王府便直奔“驭奴馆”,那是他唯一能想到金丝会去投靠的地方。
“开门!金丝,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他这次已经失去分寸,急切的模样完全和平时的冷静大相径庭。 “开门,让我见见金丝!”
“哎呀,是谁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有人应门,又是之前的老人。
关霁远这次没有心情和他周旋,劈头就说:“我要见金丝!”
“去去去!都说没这个人了……”
老人这次也没好脸色,打发关霁远之后就要把门关上。关霁远却将一只脚挤进门缝里,硬是不让门关上。
“喂!小子,再不缩脚就废了它!老朽是说真的……”说着便使力将门关紧。
关霁远忍着痛楚,回答得真切: “不让我见金丝,就让这腿废了!”
“王爷……”身后的护卫赶紧上前拉开关霁远,向老人道出他的身分, “快放手!我家主子是当今小王爷,身分尊贵呀!”
“多嘴!退下!”关霁远低声叱喝,不愿下属以权势压人。接着,他又转向老人,几近哀求地说着: “晚辈真的想见金丝,请老人家通融。”
“哎呀,怕你了……”老人这才松手,转身往里头走去, “只怕你要白挨疼了!”
关霁远赶紧跨步入内,右腿的疼痛让他走路一拐一拐的,赵彬想上前搀扶,关霁远却吩咐护卫在外等候。
缓缓步入大厅,燕嬷嬷和许妈已在里头等候,老人则倚在太师椅上悠哉地抽着水烟。
“请嬷嬷让我见金丝一面。”关霁远不再客套,问得急切且直截了当,眼神不时飘向厅后,仿佛金丝待会儿便会从里头出来。
燕嬷嬷也不再装傻,劈头就训了关霁远一顿。
“将她当作野兽一样关在笼子里,你有什么资格见她?”
那天师父跟随在这小子身后,才查清他的身分,也发现他如何虐待金丝。要不是师父阻止,她真想杀进王府救出金丝!
就算贵为皇帝,也不该随便将人关进笼子里,还和那些兽类关在一起……
关霁远愣了一下,因她的直截了当,也因为讶异。王府戒备森严,下人们口风都很紧,她怎么知道金丝被关在笼子里?
疑惑的目光飘向老人,他还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悠哉。
“怎么?没话说了?我“驭奴馆” 的女孩虽没有高贵出身,也都清清白白的,竟让你这么糟蹋…金丝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她的心比谁都脆弱,更害怕被关起来,你竟这么待她……”
想到金丝的遭遇,一向注重优雅形象的燕嬷嬷竟如泼妇骂街。
“她从小在笼子里长大,是我将她从那非人的生活救出来,你竟再次将她当成禽兽对待,你到底是不是人呐?”燕嬷嬷指着关霁远,气得猛掉泪。
“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刺客……因为她一醒来就刺伤我……”关霁远约略叙述和金丝惊天动地的首次面对面,以及她被送进王府时的情形。
“这该死的王敌璋!”燕嬷嬷悴了一声,对关霁远的解释稍稍释怀,却依旧存有戒心, “所以你上次来我这儿,是把咱“驭奴馆”列为嫌疑是吗?”
关霁远点点头,也不再做任何解释。
“哼!咱“驭奴馆要杀人,怎么也要派个高手,哪轮得到金丝这丫头?脾气暴躁得要命又沉不住气,老娘将她销出去都来不及了!”
“说的也是……”关霁远深深体会燕嬷嬷的苦衷,金丝真的不是做杀手的料,的确让人头疼,不过却让他深深着迷……
燕嬷嬷的指责,唤起关霁远遥远的记忆,想到当初上“驭奴馆”的原因。
“你说,金丝从小在笼子里长大……是不是在一个杂耍团里?”
“你怎么知道?”
关霁远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内心的冲击全写在脸上。
原来她真是那个小女孩!而他的心早已牵系在她身上……他简短地说明了。
“哼!既然心疼她,又用同样方式对她,你这样和那个禽兽不如的团主有何两样?”
关霁远无言以对,脸上尽是愧疚之情。
“好啦!小燕子……”老人有些受不了,终于跣出来,审视着一脸歉疚的关霁远许久,才问了一句: “今天你是以什么身分来见金丝?”
关霁远先是沉默,失神地望向远方,像是认真思考着。隔了好一会儿,他敛起眼眉,嘴角扬起清明的笑容,坚定地看着老人: “一个爱她的男人。”
“嗯!”老人捻着胡须,似是对他的答案感到满意。
燕嬷嬷的表情也渐渐软化,显得有些动容,关霁远转向她,恳切地哀求着: n青让我见她,我要带她回家。”
“我也想将金丝还给你,问题是,她根本没有回来……”燕嬷嬷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庆幸,“如果那丫头真的回来了,咱“驭奴馆”只怕被她拆了,还会这么平静吗?”
还好那破坏大王没回来,否则定会气她的出卖,将“驭奴馆”拆了!燕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看她的表情不像说谎,关霁远难掩心底的失望。 “如果金丝回来了,可否请尽快通知本王?”
“那是一定的。”
关霁远离去之后,燕嬷嬷反倒紧张了。“这丫头不回这儿,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呀?”她内心可说天人交战,好不容易请走这瘟神,不想再为她伤脑筋,却不由自主地担心她的安危。
唉!真是前辈子欠她的……
“这丫头的苦难才要开始呐!”老人摇摇头,又没事般地抽起水烟。
“那可怎么办?您倒是想想办法呀!”燕嬷嬷就是无法坐视不管。缠着老人想办法。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第七章
金丝知道自己生病了,感觉昏沉沉的,全身没啥力气。
要是平时,她早把这房间拆了逃出去。但自从被关进这里之后,却一点也使不上劲,进食时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她刚刚又将胃里的食物全吐出来,以前她从不曾这样。
难道她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甚至病死在这里?她不要就这么死去!至少也要再见他一面呐,她宁愿自己此刻还被关在牢笼里,至少可以见到他……
她终于了解为何那些珍兽即使被放出来也不愿离开,因为眷恋!对已经习惯的环境、对主人的眷恋,如同此刻她的心情。
她真的好想他……
“小金丝,怎么办?我快死了……”连抚着小猴儿的手也有气无力的。
小金丝反过来轻抚金丝的脸,吱吱的叫声好似要安慰她。
“对了!”金丝忽然想到一个求救的法子,“你知道怎么回家吗?你去找他好吗?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听说动物会凭着敏锐的直觉找到自己的窝,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小猴儿身上。
小金丝瞪大漆黑的眼珠子,微微歪着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快去……去找他……你的主人……”金丝轻推着要它离开,小猴儿这才稍稍移动脚步。
“去找他……快去呀!”她急着挥手,小金丝像是忽然听懂了似的,一溜烟地往梁上窜去,穿过窄小的气窗溜出房间。
同一时间,房门的锁被打开,王敌璋笑嗜嘻地走进来,脸上的疤痕虽已结痂,却依旧显得狰狞。 “把这泼妇手脚绑在床柱上!”
他这次学乖了,先将这泼妇绑起来,他才方便“下手”
“你们不要过来!”金丝坐起身,不断往角落缩去,一只手伸到后背狂乱地搜索着。
王敌璋一脸的色欲熏心,让她惊慌作呕,她不要其它的男人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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