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子……不、主人!我不想离开!请您不要赶伍安走,以后……伍安不再称您为皇子,只放在心里想……是的!就算嘴巴上不说,在伍安的心里,您永远都是最尊贵的皇子!”伍安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如此残忍?放眼天下,有谁的资质能够比得上他眼前的八皇子!他才是该当皇帝的人呀!只是……
恨命运作弄人呀!
“退下吧!至于无忌的事情,我心里自有分寸。”孟观云遣退了伍安,一个人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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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妻俩的寝房,如今就跟战场没有两样;不过,想要挑起战端的人只有花无忌,孟观云则是无论她怎么骂,都仿佛无动于衷。
“无忌。”他追随在她身后轻轻唤道。
“走开啦!”跟屁虫!花无忌快步地想要远离他,只要看到什么东西,就抓起来往后朝他扔去。
孟观云左手捞住一个花瓶,右手接住一把利剪,还是不改一派轻松,“不要生气了,我向你赔不是,行吗?”
“孟大人,省省吧!我一介小女子的喜怒哀乐,不劳大人您费心问候,让我自行料理就成了。”她故意说反话,管他知不知道她是故意在气他的。
“你在生我的气?”他放下花瓶与利剪,立刻又被迫接住一尊木刻的雕像,要不是他眼明手快,绝对会被下一个凌空飞来的茶壶砸到。
“对。”她倒是很干脆地一口承认,一双美眸恨恨地瞪着他,“你可以别管我,但你管不着我生谁的气,我偏就是气你,气你不识好人心,气你妄自尊大,把别人的好意都当成驴肝肺!”
“无忌──”
“你可以再用原谅券对付我呀!反正我就是笨,才会没想到你这只老狐狸会拿我愚蠢的主意反咬我一口,拿出来呀!我认了就是,只要你把那张该死的券子拿出来用,我就会毫无条件原谅你,然后……然后我……”她一张红嫩的小嘴委屈地瘪了起来,一时之间心口闷到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这时,孟观云替她把话接下去说,“然后,你就算心里呕到了极点,还是会原谅我,可是无忌,虽然那种券子我还有一堆存货,可是这次我不会拿来对付你,是我不对,身为人家的丈夫,却让自己的妻子如此没有安全感,我想向你道歉,让你主动原谅我,而不是因为一张上头写着‘原谅’二字的券子。”
“不要以为自己说好话充君子,我就会不计前嫌原谅你。”她哼哼了两声,对他的好言相向采取视若无睹的态度。
“我说过了,这次我绝不逼你。”他扬起一抹沉静的笑容,缓慢的语气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旁事,“或许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但无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你而言没有好处,嫁给一个大官,坐享荣华富贵,这对许多女子来说是好事,但,如果是嫁给一个亡国的皇子,被别人知道了,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你明白吗?”
“他们……是你的祖先?那你是──”
“是那场浩劫中唯一以李代桃僵之计,逃脱升天的八皇子,无忌,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吗?”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眸中迸出了温柔的光芒。
“我……”她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在片刻之前,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如此震撼人心的一番话!
“听我这么说,你能原谅我一时情急之下,对你说出来的重话吗?”他柔声征询着,语调之中带了一点诱哄。
“你……太狡猾了!”他明明知道她会原谅他!花无忌对于他的笃定感到又气又恼,却又无请可说,只有对他的心疼泛溢胸口。
看着她含嗔的美眸,孟观云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了!他扬唇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搁下,并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真是委屈她了!他怜爱地心想,接连着两次都要她无条件原谅他,对她这个向来脾性不太好的人而言,真是折腾了!
“你一个人……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
“已经都是过往云烟,不重要了。”他轻声了耸肩,似乎不想再提起。
“可我想知道!我……我们好歹都是夫妻,身为你的妻子,我想知道……让我知道,好吗?”最后的一句话,她问得迟疑又小声,不确定他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孟观云况眸凝视了她半晌,微微一笑,像是首肯了她的请求,低沉的嗓调缓缓地回忆着过往。
“当年,在叛军攻占皇宫之前,母妃将我交托给她的兄长,嘱咐他一定要安全将我带离京城这个危险的地方,只是谁也没料到,我们就藏身在最危险的地方,舅舅倾全力栽培我长大成人,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我舍弃了原本的姓名,改母姓孟,当时,在我的身边有许多当年从大内保护我逃出去的武功高手,我随舅舅学文,随他们学武,就在及冠之时,我考上状元,备受皇帝信任,也多亏了他的信任,我才能够策画全盘的夺嫡大计。”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是在跟她谈论今天的天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孟府里的礼数规矩多如牛毛,只因为知情的人都晓得,他们正在服侍的主子原本是一个应该当上帝王的人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帮助四皇子夺嫡登上皇位,而不是谋反夺回天下呢?这天下原本就属于你的呀!”她仰起美眸凝望着他,那神情仿佛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似的。
“因为……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他含笑的语调之中似有一丝隐讳。
她才不信!花无忌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似的,揪着他的衣领追问道:“就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可是你──”
“我无所谓。”他微笑摇头。
“怎么会无所谓呢?你明明才是正统的皇位缆承人。”
“原来你比较想嫁给一个皇帝吗?”他故作惊奇地挑起眉梢。
“才不是!”花无忌大声反驳,直想奉送他一脚,他在说什么嘛!她才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呢!
“那就好,要不然为了你再策画一次谋反大计,我不仅要损耗不少心神,只怕还会一下子苍老好几崴。”他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
他轻松的语调之中透出一种无欲无求的潇洒,仿佛二十多年的恩怨已经有如过眼烟云消散不见,花无忌不知道自己究是哪根筋出了差错,心里酸酸痛痛的,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就只是想抱着他。
“你在干什么?”他为她这个略嫌稚气的举动失笑不已。
“没事,我现在只想这样抱着你,别动。”
“你想安慰我吗?”
“你不需要安慰。”她知道他是那种不要别人同情的男人,但她越是知道,就越感到心疼。
她这妮子平时看起来牙尖嘴利,直想气死人不偿命,可是,有时候却贴心得教他胸口很暖和,“那你为什么要抱住我不放呢?”
“为了感谢你平常跟我买那么多券子,我一时心血来潮免费大奉送,别担心,不会要你付钱的。”
又在胡扯!孟观云知道她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只是为了让他感到好过一点罢了!他并不点破她的用心良苦,只是微微一笑,伸出长臂将她满满的好意纳入怀里……
第八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花无忌莫名其妙变得安分多了!
她似乎渐渐习惯了孟府的官家生活,但那并不代表她放弃了赚钱的目标,相反地,她将魔爪伸向孟观云以外的人,譬如财大势大的龙府,她就是有办法教天下第一首富龙天枢为了娇妻贡献银两。
她倒也不是突然间心疼起孟观云,只是,她后来仔细一想,如果只找自己的相公开刀,赚来赚去还不都是赚「自己人」的钱吗?
虽然不想把他瞧得如此亲昵热络,但他是她的相公总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花无忌站在大鸽笼前,看着眼前这一群黑白灰相间的鸽子时而跳跃、时而拍动翅膀的可爱模样,随手拿了一把专司饲鸽的老伯给她的饲料,一点点地喂进笼子里,只见有几只不知死活的鸽子争相想停在她的手上啄食。
孟观云其实挺害怕她常到这个养鸽的地方,毕竟,她不是没有吃掉他信鸽的先例,谁知道她哪天会不会心血来潮,又拿他的鸽子加菜?!
花无忌就是故意喜欢吓他,三不五时闲来无事,就往鸽笼这里跑,然后晚上夫妻两人独处时,她就会告诉他说今天鸽子似乎又胖了,看起来挺美味可口的样子!
没辫法,她就是喜欢看他无奈地瞪她,拿她没辄的表情。
「听说刑部执掌朱大人想把千金嫁给咱们大人呢!」一道熟悉的婢女嗓音在路过鸽笼时传到她的耳畔,引起花无忌的注意。
她随手把鸽子饲料给撒了,好奇地将娇颜探出隔绝鸽笼与外面信道的矮木,看见两名女婢端着午膳,似乎正准备往她与孟观云的寝房步去,她们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不可能吧!咱们大人不是已经有无忌夫人了吗?」另一名婢女看起来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传闻。
「可是无忌夫人是小妾呀!朱大人的千金嫁进来应该算是正室,身分会比无忌夫人尊贵。」
「谁说无忌夫人是小妾?她明明就是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
「听说是夫人自己坚持的,大人也不反对,所以照这种说法,无忌夫人是小妾没错。」
「那……朱大人的千金不就准嫁得成了吗?」
「是呀!咱们孟府的正室夫人宝座总不能一直虚悬吧!我想大人应该会娶朱府千金,毕竟朱大人在朝廷也是个长老级的人,听说大人也挺信服朱大人说的话呢!」
「那无忌夫人……」
「能怎么办呢?无论她对待咱们这些下人再好,也都只是个妾室,只有认命的份儿了!」
说着,两名婢女渐渐走远,只剩下花无忌一人楞楞地待在原地,鸽子的咕咕声不时地传进她的耳里,似乎想问她刚才究竟听见了什么。
一定是个坏消息吧!否则,她的脸色不会如此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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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句话,或许是孟观云身旁的人一直都想问,却也明白就算问出口,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对许多事情,他总是神秘地笑笑不语,然而,就算是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都能教人感觉到这个男人不可小觑,只要稍有不慎,他就能趁虚而入。
「这真的会是我们最后一个敌人吗?」似乎已经厌倦了争斗,「御影门」门主闻人玄琢笑容之中有着无奈。
「希望如此。」龙天枢跟着响应,这两年来,他们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处境里,能有一时片刻的安宁,他们于愿足矣。
都是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同伴,「天医盟」盟主冷厉痕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与近三年前孤孑一身,无所畏惧的自己相比,此刻的他们都有了令自己牵肠挂肚的妻室,确实是该歇下来的时候了。
而安静的人并不只有他,还有拿着一本地域图在手里看着的孟观云,他出乎意料的沉静引起了寒戎的注意,「你在想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孟观云抬眸一笑,「我在想是否应该找个小国来打,咱们一直虚晃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是吗?」
「你是说……」
这时,大伙儿都流露出了然的微笑,他们都知道这将会是一个最好的办法,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来玩玩,活络一下他们的筋骨,也乘机将整件事情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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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日正当中,天空晴朗如洗,是一片万里无云的蔚蓝光景,翠绿的枝头上不时传来轻脆的鸟叫声,偶有一两声蝉呜,似乎对人们说明了今年的夏天将会提早来临。
花无忌穿著一襄白色清凉的夏衫,坐在书房前的长廊檐下阴影处,一双柔荑托着粉腮,若有所思地望着晴朗的天空,凉风吹起她月白的绸裙,一只小巧的莲足展露在骄阳下,鞋上嫩黄色的蝶儿似乎顿时鲜活了起来。
她已经坐了好久、好久一段时间了吧!
至少,孟观云下朝回府,一踏进寝院门口,就看见她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绝美的娇颜透出一丝烦闷。
「你在想什么?」依照以往的习惯,他直接走向书房,在进门之前,他随口一问。
「没什么。」她抬起美眸瞥了他一眼,小脑袋摇了两下。
「是吗?」孟观云笑耸了耸眉,心想她既然不想说,那他也大可不必自讨没趣,径自走到书案前坐下翻起待他处理的卷宗。
就这样?!花无忌不悦地瘪起小嘴,美眸圆睁,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问我了吗?」
孟观云失笑,果然不出他所料,要是真的没事的话,她就不会特地坐在书房门前等他了。「你不是说没什么事情吗?」
「嗯……其实如果要说没事,好象也不尽然,虽然我不想说,但如果你想听出话,我还是可以说给你听的。」
虽然她说的好象不在意,但深谙她古怪性格的他心里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教他自己识趣一点,看到亲爱的娘子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就要强硬一点把话问明白。
「到底是什么事情?请问能够让相公我有幸耳闻一番吗?」孟观云展开微笑询问道。说真的,他是自从娶了她以后,才学会如何当一个好相公的。
被他这么一问,花无忌忽然就像活力全开似的,起身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书案前,一脸「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说吧!」的表情,雪白的柔荑扯住他的衣袖。
「相公,你觉得我怎样?」她语气甜得像沾蜜似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孟观云忽然间觉得整件事情变得有趣了!「什么怎样?我的无忌当然是什么地方都很好啰!」
「那……比朱家千金好?」她的语气充满了试探的迟疑。
闻言,孟观云为之愕然,眉心也跟着打了个结,「你怎么知道朱大人想把女儿──」
他难道不晓得像孟府这种大户人家话传得特别快吗?花无忌表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红嫩的小嘴高高地蹶起,「你先别管我怎么会知道,只要告诉我谁比较好就成了!」
「我不是说过你什么都好了吗?」
「你说这话没诚意,说不定那个朱家千金也什么都好,比我更好。」她满嘴酸溜溜的。
「这我可及说。」他被她充满怨妒的娇嗔神情给逗笑了。
「你……会娶她吗?」笑什么?她可是很认真的呢!
「我不是已经有你了吗?」他语有深意地重复了这句话。
「可是你都没有──」她忽然住了口,一抹红嫣闪过粉颊。
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感到相当好奇,展现难得一见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穷追精神,「你说我没有什么?」
「没……没什么!」她否认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又忍不住开口了,「我是你的小妾夫人,对不对?」
「对。」他微笑点头,没发现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只是不解她为何突如其来一问,「无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她垂头丧气地摆摆手,转身缓缓地步出书房。
没错,她只是他的小妾……
这明明就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为什么……她忽然感觉到有点难过?!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孟观云大笨蛋,花无忌也是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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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幸福的没天没地的女人究竟想要对她说什么呢?在家父宠、出嫁夫宠,只怕以后生了儿子也会被宠得乱七八糟,在她无忧无虑的生命之中,哪来一堆东西好抱怨的呢?
这个好命得没天没良的小女子就是龙府夫人裴宓儿,就是那个前一阵子以为自己年过十八就有克夫之命,想要自动下堂求去,结果害她亲爱的相公龙天枢只好拋下身边的公事,想尽千方百计打消她这念头。
「无忌姊姊,你为什么要当小妾呢?」这个探奥的问题一直困惑着裴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