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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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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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闲哈哈一笑,喟然道:“重阳诸仙真是当世顶儿尖儿的人物,想要瞒过你们着实不容易。就不知我想瞒的那个人看出来没有。”   
  司徒铭肃然道:“教主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们一同参详。”   
  李闲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白天我们已经讨论过那个组织的计划,但其中有一环我们没有说出来。二位当知在开封时,迷踪谷曾经布局让楚梦来诱惑我吧?”   
  莫白羽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教主真被楚梦所迷,重阳大业早就岌芨可危。好在教主心志如铁,不为美色所迷。”   
  李闲嘻嘻笑道:“司徒夫人别夸我,我不就被贝贝迷得死死的吗?”   
  司徒铭失笑道:“楚梦这件事早已过去,教主为何还有困惑?”   
  李闲叹道:“楚梦迷不成我,他们却没有死心,又想了另一个恶毒的法门。”   
  莫白羽脸色变了,轻声道:“难道是……”   
  “不错,她去向成樱索取忘忧散,被拒绝了。成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马上关了客栈来到恒山。名为和毒仙相聚,其实是在避难。”   
  莫白羽脸色惨白,道:“忘忧散是用来对付你的?”   
  “如烟跟着我们来到了恒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那个组织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唯一的作用就是利用她和我的关系,向我投毒。”李闲叹道:“如果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层,对忘忧散必然不那么重视。只要是重阳六仙的任何一人去找成笑要忘忧散,成笑都不会拒绝的。于是叛徒就可堂而皇之地取得忘忧散交给如烟。”   
  司徒铭和莫白羽同时豁然站起,脸色变得铁青。司徒贝贝看着父母的样子,心里忽然一阵惶恐,她终于明白昨天李闲为什么那样魂不守舍了。   
  “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叛徒当然不会自己出面去找成笑,必然会通过其他途径,让别人去当这个替死鬼。其他人并不知这里的内情,朋友找他帮忙,他当然欣然应允。”李闲轻叹道:“说不定这其中还转了好多手,甲找乙帮忙,乙找丙、丙找丁,弄来弄去,从丁身上依然问不出甲是谁。这家伙真是他妈的深谋远虑。”   
  司徒夫妇轻吁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一些,缓缓坐回椅子上。司徒贝贝也终于听明白了,心头的大石豁然落地,望向李闲的目光里又多出了些许感激。她明白,李闲是因为她,才想尽办法为司徒夫妇开脱的。   
  李闲的目光在司徒夫妇身上来回扫视,缓缓道:“那么,丙是谁呢?”   
  司徒铭恭敬地道:“多谢教主对我夫妇的信任,把我们从万劫不复的境地扯了回来。丙是白羽的师姐。”   
  李闲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失声道:“于秋?怎么会转到她的头上去?”   
  莫白羽苦笑道:“师姐来信,说山中的日子过得太过空虚。听闻忘忧散有令人沉迷、虚耗时光之效,所以求我帮她要一些。”   
  李闲沉思下去。照这个说法,如果于秋说的是真话,那就与叛徒毫无关系了。但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李闲努力回忆与顾轻尘夫妇见面的样子,摇头苦笑。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两人都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一个潜心天道不问俗事,一个醉心音乐胸怀坦荡。难道这样超凡脱俗的人物,竟也到了借助药物填补心灵空虚的时候了?   
  反过来,如果于秋说的是假话,那么她就不是丙,而是甲!   
  李闲脑海里浮起楚梦动人心魄的重阳蚀心、出神入化的筝音、精妙诡异的千里飞遁,还有玉秋水耐人寻味的武功来历、同样妙到毫颠的音乐造诣,顾平举着柴刀失望痛心的吼声,临死前无奈不甘的神情……只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呢?从头到尾所有的事件,根本和顾轻尘夫妇毫无瓜葛,但为什么细想起来,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莫白羽见李闲低头沉思,迟疑道:“教主对我们夫妇推心置腹,我们同感盛情。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闲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道“你们是我的丈人丈母娘啊,有什么话不能说?”   
  莫白羽抿嘴笑了,道:“若不是因为贝贝,恐怕教主对我们也不见得那么信任吧。”   
  李闲尴尬地搔搔头,道:“也许是吧。”   
  莫白羽轻叹一声,道:“古时有个故事,说一个人不小心丢了斧头,怀疑是邻居偷的,打那以后,怎么看那邻居都像是个贼,处处不对劲儿。后来找到了自己的斧头,再看那邻居时,又觉得人家处处可亲了。”   
  李闲明白莫白羽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客观分析,不要疑心生暗鬼,败坏了于秋夫妇的名声。事实上李闲自己也宁愿相信顾轻尘夫妇没有问题,可是,都这么相信下去,谁才有问题?   
  毕竟重阳教的前辈们给李闲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李闲揉了揉眼睛,说道:“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是不会随意给任何人安下罪名的。不过也请二位不要把这事泄露出去,尤其不要告诉顾轻尘夫妇。这事一旦泄露,如烟就危险了。另外,成老二那边,我会为你们解释的。”   
  莫白羽感激地道:“多谢教主。对了,如烟这姑娘,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李闲站起身来,笑道:“若有机会,最好多探探于秋的口风。夜深了,小子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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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帐外,司徒贝贝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走在李闲前面。李闲快步跟上,没多久又被甩开。   
  “别生气嘛,贝贝乖……”李闲一个跨步拦到司徒贝贝面前,笑嘻嘻地道:“这个结果不是好得很嘛。”   
  “你……你这只猪!”司徒贝贝恨恨地骂道:“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什么都把我蒙在鼓里,李大教主很了不起吗?”   
  “这个……”李闲搔了搔脑袋,苦着脸道:“我难道敢告诉你去找成笑拿药的人是你娘吗?”   
  “为什么不敢?你也怀疑我了,是吗?”司徒贝贝冷冷地盯着李闲说道。   
  “我不瞒你。”李闲正容道:“当我刚知道消息时,确实曾怀疑过你。不过只是一会儿的事,很快就释然了。”   
  李闲的语气透着发自内心的真诚,司徒贝贝心中微微颤抖,又道:“既然不怀疑我,就该告诉我!我难道连得知自己爹娘的消息的权利都没有吗?还是你以为我会忍不住去质问爹娘?”   
  司徒贝贝娇躯已经开始发抖,珠泪在眼眶里打转,已是盈盈欲滴。   
  李闲轻叹道:“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是不愿让你担忧难过。你知道我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是多么痛苦吗?我怎能让你承担和我一样的痛苦?”   
  “你这个傻瓜……”司徒贝贝轻轻摇头,低叹道:“你早告诉我,我才不会担忧难过,我会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爹娘绝对不是那种人!”   
  “……”   
  “至少,早点告诉我,我能有个心理准备。而刚才那样骤然听见你说的话,你知道我心里多慌吗?”司徒贝贝的泪水缓缓流下,饮泣道:“李闲……你答应我,以后别再瞒我……”   
  李闲坚定地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拥在怀里。天边的风雪越来越小,渐渐已经停歇了。天幕依然漆黑,没有一颗星辰。北风掠过,两人的身体却更加温暖了。   
  卷四战云密布(终)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刺杀 
  次日清晨,李闲与司徒贝贝带着数百人,分成数批悄悄进入雁门关。萧无语等人率领五千余名重阳教众,缓缓向薛昌所在的天山范围潜去。他们的目的并非支援薛昌,而是绕道直扑天山。这种凶猛凌厉的手段,当世也只有重阳教这群老狐狸能想得出来了。   
  李闲和司徒贝贝悄悄伏在“富记”商行内,听着厢房中的虎豹之吼。   
  “许子悠!你这是什么意思!众位将军夫人用了你们的珠宝胭脂,当晚浑身发痒,彻夜不止!你想造反了不成?”   
  许子悠心中暗赞李闲计策毒辣,脸上却作出惶恐之色:“将军,敝堡在此经营数十年,时时承蒙关照,富记所得皆由将军所赐,怎会有作乱之心?”   
  那将军怒哼道:“这批珠宝显然有鬼,你们怎么解释?”   
  “想必……想必是敝堡的仇家有意陷害于我。”许子悠的声音迟疑,大失平日风流果敢的气度,无论是谁听了,都觉得此人言不由衷。   
  那将军冷笑道:“我们早已查得清楚,你们这批珠宝是在中原各地分别收购而来,产地各自不同,你的仇家怎么可能事先下药?途中由中原最著名的镖局彭门押运,彭门自重清誉,必不肯做破坏财货之事,途中生变亦可排除。彭门镖队自入雁门直到送货至你们手里,一直在我们监视之下,其间彭雄从未离开货物半步。货物有变,当然是你们收货之后做的手脚!”   
  李闲听得暗暗点头。这个将军分析起来有条有理,显然不是徒逞勇力的大老粗。而且此人奉命前来问罪,决非军中高层,这等人物也只是个小军官,可见雁门守将的总体素质极高。朝廷有这等人物驻守雁门,实是天下之福。   
  许子悠垂首道:“将军或许不知,我们的仇家重阳邪教高手如云,个个来无影去无踪,有通天之能。珠宝无论是在途中还是在子悠手里,都有可能被暗中做了手脚。”   
  “一派胡言!”那将军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如果这个鸟教真像你说的那么多高手,你这个白马堡早就被灭了!”   
  许子悠摇头道:“将军不知江湖伎俩。悄悄对珠宝做手脚是很轻松的,但是正面交锋摧毁我许子悠,却没那么容易。”   
  那将军冷冷地盯着许子悠半晌,许子悠不敢正视,低头避开目光。那将军冷冷道:“我家将军也料你不敢造反作乱,只是这解药你必须弄到手!”   
  许子悠大吃一惊,道:“我若去找他们要解药,必定要付出极重的代价。不如将军一纸命令,谅他们也必将解药乖乖奉上。”   
  那将军冷哼一声,道:“将令已下,不管你付出什么代价,总之这解药就由你处理,拿不到手,提头来见!”不等许子悠回答,便重重摔门而出。   
  许子悠目送他去远,那副战战兢兢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两眼里的惶恐转为冰冷。眼光渐移,掠过李闲所处的墙后,轻轻咳了一声。   
  李闲吃了一惊,随即意会,领着司徒贝贝迅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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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北峰。   
  东边的山腰上立着几座营寨,在茫茫的冰雪中显得无比微弱。寨中不足千人,统一的雪白服饰,就像无数积雪里的几片雪花。就是这不足千人,以维护天山传统自居,抵抗掌门柳牧之的倒行逆施长达半年之久。   
  主营内,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人白发苍苍,容颜憔悴,若不是肩挺脊张、气势迫人,旁人定会以为这只是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另一人只是中年,看上去英姿勃勃,眉目间依稀可看出薛思雨的味道,却也尽是疲惫憔悴之色,眼神虽然凌厉,但却明显地流露出绝望之情来。   
  这两人正是欧阳斌与薛昌。   
  自柳牧之生变,软禁欧阳斌,激起天山众多弟子之愤,久欲夺权的薛昌借机起事,以拥护欧阳斌为名聚众作乱。却被柳牧之连阵皆胜,渐渐地逼到天山一隅,借白马堡之助负隅顽抗。   
  时至今日,已历半年。重阳教破迷踪、败银龙,声震天下,天山却依然在内战中纷扰不休。   
  “柳牧之放出话来,白马堡已向他们投诚。”薛昌声音有些嘶哑,显然这些日子并不好过。   
  欧阳斌沉吟片刻,道:“许嵩志比天高,许子悠年少多情,怎么可能弃你不顾,二话不说就投向柳牧之?依我看,这是低劣的反间计,只为慢我军心。”   
  薛昌冷笑道:“许嵩其人,只是空口白话之徒,做生意或许有两下子,若论江湖争霸,几时才轮得到他?若非许子悠,白马堡早就被重阳教踏为齑粉。劣势当前,弃友以保命,正是此等奸商行径。”   
  欧阳斌缓缓摇头,道:“若是如此,理应归降重阳,怎也轮不到柳牧之。”   
  薛昌叹道:“或许重阳教的人对许嵩没有认识,没人想过威逼利诱居然对这个所谓霸主真的有效。而柳牧之不惜一试,居然成功了。”   
  欧阳斌不悦道:“你这是在自毁士气!”   
  薛昌欲待辩解,帐外忽有人禀道:“启禀掌门、长老,有叛贼使者求见。”   
  原来薛昌已自立为掌门,以欧阳斌为长老,共掌这近千弟子。听见有使者来,薛昌低声苦笑道:“这必是最后通牒。”   
  欧阳斌叹了口气,道:“请他进来。”   
  帐帘掀开,一男一女身着标准的天山弟子白衣装束,昂然而入。   
  薛昌和欧阳斌勉力凝起神光,气势顿生,冷冷地盯着他们,希望给这两个不遵礼数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麻,所谓气势在这严寒的季节忽然变得那么可笑。而这两个使者,也着实让他们更增败感。   
  男子昂然立于左首,屹立如山,身材虽不高,却让人觉得坚不可摧。两眼没有高手特有的光华,却充满骄傲自负的意味,仿佛天上众神给予此人逢战必胜的信念。腰间的刀鞘证明他所学的是天山上罕有人练的刀法。   
  女子容貌极美,眉宇间尽显刚强,盈盈立于右首,毫无羞怯之意,眼神森冷坚决,配着身上雪白的衣饰,仿若傲雪的寒梅。腰间的长剑,显示出她与那男子并非一起学艺的,但两人走来的感觉,却让人觉得他们早已合作多年。   
  这两人身上虽然都没有表现出有什么过人的武功,但风姿气度,早已远远超越了薛昌手下所有的弟子。这样的人物,竟只来充当信使?   
  薛昌和欧阳斌互视一眼,心中更添沮丧。薛昌冷冷地道:“天山弟子见我二人,何不行礼?”   
  男子冷笑不答,女子正容道:“掌门麾下,不与叛逆为礼。”   
  薛昌大怒,喝道:“柳牧之倒行逆施,天山忠直之士共所不耻,你们助纣为虐,还这样执迷不悟?”   
  女子冷冷道:“忠直之士,恐怕薛师叔不算其中之一。”说着向欧阳斌作了个揖,道:“见过欧阳长老。”欧阳斌向来喜爱提携小辈,见这两人虽然言语冲撞,但在敌营之中毫无惧色侃侃而谈,也由衷的欢喜,微笑道:“你们二人是何人弟子?如此出众的人物,为何老夫往日却毫无印象?”   
  女子淡淡道:“我等是近来才入天山,蒙掌门不弃,收归旗下。”   
  薛昌与欧阳斌相顾骇然,问道:“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柳牧之身边还有几人?”   
  男子冷笑,女子亦微笑不答,反问道:“目前李闲率重阳大军直扑雁门,白马堡眼见不敌,举众向掌门投诚。薛师叔兵微将寡,外失强援,不知可有什么打算?”   
  女子提到李闲二字时,声音似乎有些变化,但二人心中烦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薛昌面如土色,沉吟不语。欧阳斌冷笑道:“老夫誓死不作奴颜屈膝之事。”   
  女子幽幽一叹,道:“欧阳长老纵是英雄无畏,但岂能不为这近千弟子的性命着想?”   
  女子的语气里透出真诚的味道,听得出她确实是心有所感。欧阳斌心中感触,沉吟不语。薛昌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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