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贝贝愣了半晌,忽然苦笑道:“你想太多了。他是想一个人去玩而已。我曾经和他万里捉迷藏,从太行直追到杭州,对他这点再了解不过了。”
众人呆了一呆,哄然大笑起来。司徒铭大笑道:“既然如此,贝贝你就安心在家陪陪爹娘吧。”
司徒贝贝歪着头想了想,道:“有什么奖励?”
司徒铭叹了口气,道:“我昨天和你娘商量过,答应教你武功了。”
司徒贝贝撅着嘴道:“还不够。如果李闲从江南带了个女人回来,你们要帮我一起揍他一顿,先剃光他的头发,再给他吃软筋散!否则我现在就去扬州盯着他。”
司徒铭有气无力地道:“你去扬州也未必找得到他的。”
司徒贝贝得意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在他失踪前几天,我刚刚在他身上布下新的仙音追魂。只要他身上真气复原到足以激发仙音,以我现在的功力去监听,他在二十里之内都休想逃得掉。”
众人面面相觑,这招被司徒贝贝学会以后,才真是名副其实地“追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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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城。
“客倌,是用餐还是投宿?”
城里的东来客栈里,掌柜的正堆着笑脸招待眼前的一对男女。以他多年磨练的眼光,一眼就可看出这对男女气质迥异于常人,男的灵动洒脱,笑起来带着懒洋洋的随意感觉,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亲切感,让人忍不住亲近;女的虽然穿着并不华贵,但掩不住一股高贵的气质和成熟的韵味,但眉目之间偏偏看得出她其实年轻得很。
他们带了只宠物,看起来像是一只猫。令人惊奇的是,抱宠物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这对男女当然是李闲和秦淮。
“我们是来投宿的,明天一早要赶去扬州。”李闲拿出一块大银,道:“来两间上房,只要上房!”
秦淮低声道:“你用的是我的钱!”
李闲低声回应道:“到了扬州就还你,紧张什么?”
“但你为什么这么奢侈一定要上房?”秦淮怎也想不通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李闲微笑不答,掌柜的在一本记录本上看了半天,歉然道:“对不起,客倌,小店只剩下一间上房了。”
秦淮正要说话,李闲已抢着道:“那就一间吧!”
秦淮大呼上当,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子只要上房了。
“老板,能不能改两间房?”秦淮瞪了李闲一眼,道,“一间房不太方便。”
李闲满脸抱歉的笑容,对掌柜说道:“没关系,我娘子脸皮嫩。一间就够了。”
掌柜的赔笑道:“夫妻俩还讲究什么呢,娘子不必如此。”
秦淮险些气晕了,正要骂人,李闲已一把抓起钥匙,扯着她的手往楼上飞奔而去,一边高叫道:“老板,送两坛上好的女儿红上来,再要两个下酒小菜。”
“你是不是知道这里只剩一间上房?”秦淮气鼓鼓地看着李闲捧酒大喝,恨声道:“你这个淫贼!”
“你这么想就最好了。其实这里我来过无数次,那掌柜的一见到我,就知道该怎么配合的。淮北城向来客流不大,一般而言这里的上房至少还剩三间以上。”李闲捏了一块卤牛肉塞进老鼠嘴里,再扔一块给自己,含糊不清地说道。
秦淮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闲续道:“你不喝酒吗?放心,里面没下药。”
“打死我也不喝你这淫贼的酒!”秦淮闷闷地坐到窗边,道:“今晚我不睡了。”
秦淮不喝酒,老鼠却忍不住了,冲着李闲“呜呜”直唤。李闲怔了半天,才明白这家伙居然真是要喝酒!
“老虎是会喝酒的吗?”李闲搔了搔头,忍不住问道。
秦淮无言以对。李闲只得取了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放在老鼠面前。老鼠马上低头大喝起来,看它的样子居然真的很是享受。
“际此良辰美景,一人独酌很没劲的。”李闲呆瞪着这只奇怪的老虎老半天,才移开目光对秦淮说道,“两人一间房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对饮到天明嘛。”
秦淮的目光也从老鼠身上移开,抬过头来看了看李闲,道:“如果只是为了对饮到天明,到下面大厅喝也未尝不可。”
李闲叹了口气,道:“说说而已,那么认真干什么?其实今晚我要出去的,你一个人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顺便帮我看着老鼠。”
“你要去哪里?”
“慕容世家遗址。”
秦淮不说话了,半晌才道:“我也去。”
李闲讶然打量了她半晌,大笑道:“原来你怕孤枕难眠!”
秦淮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哭的样子。”
李闲大笑道:“先来陪我喝点酒,想看怎么哭我都可以哭给你看。”
秦淮冷冷道:“你难道不想念慕容雪了吗?”
“想。”李闲喝了口酒,道,“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沉浸在对往事的怀念里,是最愚蠢的行为。阿雪和如非,她们都是刻在我心底的最深处的烙印,永远不会忘记,但是思念归思念,不能再因悲伤而掩盖了眼前值得追求的东西。”
秦淮沉默下去,以她的聪慧,已经把握到了李闲的意思。李闲是在借着说自己,来提醒她不要再沉浸在姐姐枉死的悲痛上,报仇归报仇,但不能忽略了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追求。
“喝完了吗?喝完就走吧。”秦淮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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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纵论群雄
从霹雳堂出来,彭翎瞪着眼问道:“你为什么拒绝在那里留宿?这半夜三更的赶回扬州去睡觉,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乘风沉吟道:“我不是要去扬州,而是想去淮北。刚才不知为什么忽然一阵心动,总觉得该去淮北一趟。”
“哼哼!”彭翎冷笑道:“还说是大魔头,我看你是怕在那里睡觉会被人暗算吧?”
江乘风洒然一笑,道:“我被暗算不要紧,彭五姑娘如果不小心中了人家的迷香之类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他们有眼光!”彭翎歪着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有点怕你的样子,你真认为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刘东流是聪明人,他知道和我们冲突是不会有好处的。何况……”江乘风眼里邪芒忽现,道:“如果真要对付我,恐怕霹雳堂要付出极大代价,再无余力逐鹿中原。”
彭翎心里一寒,嘴上仍道:“你很了不起吗?老姜头!”
江乘风没理她,自顾自地道:“但是击破银龙之后就难说得很了,玉秋水在霹雳堂出现,很可能就是订立了某种协议。不过玉秋水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彭翎忽然停下步来,扭头打量了江乘风半晌。
江乘风头痛不已,只得停了下来,叹道:“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提到玉秋水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怪怪的。”
江乘风失笑道:“小丫头比较喜欢幻想,这大家都可以理解。”
彭翎嘻嘻笑道:“谁要你理解了?那个玉秋水肯定是你的老情人!”
江乘风无奈地一耸肩,道:“实话对你说,当年秦淮河上每个女子都是我的老情人。”
“鬼才相信你。你这个老不修!”
江乘风哈哈大笑,道:“老不修总比老姜头有味道一些。”
慕容世家的旧址上,李闲默默地半跪在慕容雪的墓碑前。明月当空,映照得这块荒凉的墓地平添少许诡秘的味道。老鼠蹲在一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李闲古怪的表情。
“爱女慕容雪之墓。嘿嘿!”李闲冷笑道,“慕容缺的脸皮当真厚得可以。我看这么多年了他的脸还没烂掉。”
秦淮淡淡道:“你的嘴很毒。人都被你杀了,还要这么咒人。”
“杀人是一回事,骂人是另一回事。”李闲若无其事地道,“如果我不骂人,就会忍不住很丢脸地哭出来,遂了你的心愿。”
秦淮叹了口气,道:“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的。”
“昨天被那么多事情岔了,本来我要赶到徐州买大饼祭奠阿雪的。”李闲岔开话题,道:“这家伙很能吃,比我还能吃。”
秦淮默然无语。爱情其实并不是自己平日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或轰烈,而是不经意地流露在一些很小的细节上,流淌在日常的生活里,就像这一块大饼。
自己死后,有没有一个男人也会特意去买一块大饼放在自己灵前?
秦淮暗叹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杂乱无章的墓碑,又找过了话题:“这些人是谁葬的?”
“慕容缺和他的两个老婆三个妾是我葬的。其他的是官府葬的。”李闲答道,“那个管家慕容福贵是厉天葬的,因为所有家丁中只有他一个人接住了厉天一剑。”
秦淮开始想象厉天的模样。最容易惹起女人心动的,就是冷酷而强悍的男人,而这男人必须有自己的风格。
“你不必发春。”李闲淡淡道,“厉天不会对你有兴趣的,不如考虑考虑我才是正经。”
“谁说我在想厉天?”秦淮强辩道:“我只是看着曾经显赫一时的慕容家现在仅余荒冢,心中感慨而已。”
李闲摸了摸老鼠的头,笑道:“你明明把‘憧憬’二字写在脸上,就算瞎子看不到都感觉得到。老鼠你说是不?”
老鼠“呜呜”地低唤两声,唤得秦淮满脸红晕,嗔道:“这老虎本来好好的,怎么一跟了你就变得这么不正经!”
李闲得意地道:“这说明我有魅力。怎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打死我也不考虑你这个死淫贼!”
李闲正在捧腹,忽然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一道红芒划过夜空,流星般投向李闲,在月光下显得诡艳无伦。
李闲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炎阳出鞘,黄芒剧盛。月光在这一瞬间竟失去了色彩。
“铛!”一阵震耳欲聋的剧响传来,秦淮浑身一震。她想不到两刀相交竟会令人产生地动山摇的错觉,这是怎样的武功境界!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很快她就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听见了两人一边对砍一边说话。
“老不死的,你想干嘛!”
“老子看你猥琐的样子就像是个贼!”
“我什么时候当过盗墓贼!说是淫贼还勉强可以接受!”
“要当淫贼也要像我这么精通琴棋书画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才够资格!”
“你精通自慰!你的眼睛就是自慰的时候憋红的!”
两刀再度狠狠地碰撞,两人各自翻开,怒目而视。
秦淮这才发现,对面还有一个少年公子也和自己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人,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过了好半天,笑容逐渐在两个双眼冒火的人脸上扩散。两人越笑越开心,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我来介绍,这是江乘风,卖米的小贩。”李闲指指江乘风,又指指秦淮,道:“这位是秦淮秦姑娘,微山一霸。”
秦淮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个俊逸不凡却又和李闲一样满口胡言的男子竟然就是重阳教的守护使江乘风!到了嘴边的“久仰”竟一时说不出口来。
“微山一霸?呵呵,这么美的姑娘,你还要说人家威霸?”江乘风笑道:“后面那个公子哥儿是我新收的徒弟。”
李闲捧腹道:“你当我是傻的吗?这位明明是彭家五小姐。”
江乘风愕然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学过占术,竟一眼认出这是彭五小姐!”
李闲得意地道:“我不但知道她是谁,还知道你险些被你的老情人设计伏杀在秦淮河上,之后吃饭没钱付账,丢尽了老脸。”
江乘风怔了怔,反应过来,骂道:“该死的王老头!”
彭翎窜了过来,道:“你是浪子李闲吗?”
李闲眯起眼,仔细打量了彭翎几眼,开怀道:“你比你几个哥哥好看得多了。”
“那是当然!”彭翎拊掌道,“你比徐弈有眼光多了!”
李闲得意地道:“徐弈那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哪能跟本浪子相比?”
秦淮冷冷地接口道:“因为你是个淫贼!”
李闲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从同一间房里走出来,现在你还是完好无损。世上有我这么伟大的淫贼吗?”
秦淮语塞,江乘风摇头笑了,自从萧如非逝世,他还是首次见到李闲无所顾忌地混迹花丛。
“你的刀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刀上发黄光,刀气灼热逼人。”想到李闲回复了乐观开朗的心情,江乘风心中一动,拿过李闲的刀挥舞了两下,却没有一丝异样,“原来小子进窥天道了。无怪乎我竟无端端地动了静心,感觉淮北有异事将生。”
李闲点点头,道:“我现在才明白,这东西说来玄乎,事实上就是深切把握自己,找到自己。而在战斗中,却忘了自己。”
江乘风动容道:“说得好!当年老头子说你是练武的奇才,果然被他说中。”
李闲笑了笑,道:“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一定能给我答案。”
江乘风正色道:“说。”
“我的真气已经完全找不到小还阳功的影子,而是以游离的形态存与各个经脉与窍穴中。但为什么你明明比我的层次还高,却还是保留有赤血神功的特征,例如两眼发红?”
江乘风点点头,道:“难怪你有此疑问。赤血神功是彻底改造人体的功夫,化精为血,以血化气。正由于它与人体的关系太大,因此以我目前的层次根本无法脱离它的影响。一旦脱离了它的影响,我就可以摆脱一个困扰我一辈子的问题。”
李闲张了张嘴,没有问那是什么问题。因为他已经明白了。
化精为血,以血化气。那么,精气的另一用途必将被屏蔽。可怜的老家伙。
不过,他还有另外的问题:“重阳教的武功分支多样,心法也多样,我所识的并不多。你和玉秋水交过手,有没有感觉她用的也是重阳心法?”
江乘风剧震一下,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于秋传来的消息。”
江乘风皱眉苦思良久,终于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玉秋水的武功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已被高人改造,出处已无从辨认。如果这当真是重阳心法,情况相当糟糕。”
李闲肃然道:“重阳内部必然有鬼。楚梦和玉秋水的武功,恐怕都是同一人教出来的。”
“会是于秋吗?”
李闲决然道:“可能性不大。我见过她,她给我的感觉很随和,也很出尘,最关键的是她很坦然。”
江乘风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再说话。
“救命!!”一声尖叫把两人从沉思中惊醒,循声望去,只见彭翎绕着一棵树飞快地跑着,后面跟着一脸恼怒的老鼠。
秦淮见两人把目光投向自己,微笑道:“老鼠钻到彭姑娘的裤裆下嗅来嗅去,不知要干什么。彭姑娘见状却开心得很,伸手去拔老鼠头上的毛。然后就……”
李闲和江乘风对视一眼,同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