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仙云连连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飞烟,既然你决定了,我当然是欢迎之至了!不过上次所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我的猜测之词,我也不敢保证是真否真是那样的哦。”
“这个就不需你操心了。”步飞烟眼中露出了几丝笑意,顿了顿,又道:“你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琴仙云笑道:“我准备去一趟小弥勒寺,飞烟,你有兴趣一起去瞧瞧吗?”
步飞烟点头道:“也好!”
两人一起步行到郊外无人之处,便一起施展轻功向小弥勒寺飞驰而去。
这一路上,步飞烟果然很少言语,也不问琴仙云此去小弥勒寺究竟所为何事,最后还是琴仙云主动说出来自己是去为曲霸疗伤,但步飞烟却好似对此全无兴趣,几句话不离开“雪映情心”,常问得琴仙云哑口无言。
在两人的高速奔驰下,玉峰山很快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琴仙云在山脚下时,放慢了速度,和步飞烟慢慢地向上走去,而且还时不时地讲些逸闻趣事,只是步飞烟却从来都没有露出丝毫笑容,琴仙云禁不住感叹起来,小时候的那场变故与生活环境造就了冰山般的步飞烟,一时便想将她的性格转变过来何其困难。
不过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性格,步飞烟也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步飞烟,若是步飞烟突然笑逐颜开,琴仙云或许还会适应不过来。
说话之时,两人已是踏入了小弥勒寺山门。
站在寺院门口翘首张望的崔西敏看到琴仙云的身影出现,急急忙忙地跑了下来,拽着琴仙云的衣服道:“仙云,你今天怎么晚到了半个小时,等死我了!”说完话,这家伙才注意到此处跟随琴仙云而来的还有步飞烟,心中虽然略有些诧异,却又不敢跟步飞烟搭讪。
琴仙云看着他毛毛躁躁的举动,疑惑的道:“是不是曲老前辈出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你来了我就可以轻松了一会了。”崔西敏摆了摆手,笑嘻嘻的道,“好了,不跟你说了。仙云,这山上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到菊影市去逛逛。”
这家伙说走就走,只一眨眼,便冲出了十几米远。
琴仙云本还想问问他去菊影市做什么,可这时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笑骂道:“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神经,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看崔西敏很快便跑得没影了,琴仙云对身边的步飞烟笑了笑,道:“别理他,飞烟,我们先进去吧!”
步飞烟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琴仙云后面走进了小弥勒寺。
方踏进寺门,便听得一阵纯和浑厚却如天籁般悦耳的诵经之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步飞烟诧异地看了看琴仙云,琴仙云轻声道:“这是灵觉禅师在念诵《金刚经》!”
循着声音走进了发雄宝殿,就见灵觉禅师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捻着佛珠盘膝坐在蒲团上,宝象庄严,神情肃穆,令人看了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敬仰之情,而他那以“净明梵音”唱诵出来的佛音,则更是给人一股自然平和之气,不管有任何的烦恼与躁动,在这佛音的牵引之下,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觉禅师身侧一丈远处趺坐着的却是曲霸。此时的曲霸沐浴着这充满了慈悲之心的佛音,了无平时的浑噩之态,那双死水般的眸子也似乎变得清澈了一些。但琴仙云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现象,只要灵觉禅师的《金刚经》一诵完,曲霸便会马上又回复到原样了。
琴仙云对步飞烟微微一笑,轻声道:“飞烟,我先帮这位曲老前辈疗伤,你如果不喜欢听灵觉禅师念诵经文的话就先出去随便走走吧。”
见步飞烟颔首后,琴仙云走到曲霸身前坐下,握住他那枯瘦的手掌,双眼也轻轻地闭了起来。随着真气的缓缓输入,琴仙云的“迷神引”精神力便也绵绵不绝地向曲霸的脑脉神经悄悄地延伸了过去……
如此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灵觉禅师早已念完《金刚经》离开大雄宝殿了,而琴仙云的额头上却渐渐地渗出了几丝汗水。
蓦地,琴仙云沉重地吁了一口气,松开曲霸双手站了起来。
“看来这样疗伤十分耗费真气啊!”步飞烟那冰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琴仙云被这骤然传入耳朵的声音吓了一跳,待见是步飞烟后心才安了下来,功力消耗得多,没想到胆子也变小了。
步飞烟又问道:“这位老前辈得的究竟是何病症?”
琴仙云看着脸色木然的曲霸,叹了一口气,道:“他中了‘绝情散’!”
步飞烟神情木然的道:“那就难怪了,据说‘绝情散’没有任何解药可医,你有把握能救他吗?”
“我只能尽力一试了,我总不能看着曲老前辈成人别人为恶的工具啊!”琴仙云道,“飞烟,我们先把曲老前辈送回厢房去吧。”
安置好曲霸,琴仙云正要向灵觉禅师告辞下山,但经过“随缘殿”时却不禁停了下来。
“随缘殿”内此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虚一道长,而另外一位却是个琴仙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人年约四旬,身躯修长,身披白色大衣,面容方正,长得温文儒雅。而他的身侧却斜斜地靠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旧,上面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剑柄处却是光滑如玉,鞘内似隐约有几丝微弱的黄色光芒透射出来。
那白衣中年人此时正与虚一道长专心致志地下着围棋,似没有发觉殿门外站着的琴仙云与步飞烟二人,但琴仙云却知道自己观察着这个人的时候,他也在偷偷地以眼角余光观察着自己,只是做得比较不易让人察觉而已。
琴仙云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进去打搅二人,冲着步飞烟示意了一下,和她放轻脚步离开了“随缘殿”。
刚走不远,却见一个小和尚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琴仙云忙朝他招了招手,道:“无为,你知道那个和虚一道长下棋的人是谁吗?”
无为看了“随缘殿”一眼,道:“琴施主,他是今天早上到这小弥勒寺上香的香客,当时师傅正要念诵《金刚经》,所以便请虚一道长来招待他,小僧只听得自称姓王,至于其他的小僧就不是很清楚了。”
谢过无为后,琴仙云不由沉思起来,他通过刚才的观察已看出这姓王的人怀有一身极为深厚的内功,一个如此高明的人物出现在这个小寺院里,便由不得琴仙云不对他稍加注意了,暗道:“若他真是个香客那倒也罢了,如果他是另有企图的话,我非得把他的底细挖出来不可!”
“那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个香客,他来此似乎别有图谋!”步飞烟冷声道。
琴仙云禁不住问道:“飞烟,你有什么发现吗?”
步飞烟瞥了琴仙云一眼,淡然道:“这只是我的直觉,信不信便由你了。”
琴仙云神秘一笑,说道:“女人的第六感觉一向是很准的,我相信你的直觉也不会错!”
步飞烟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她的心中似颇为高兴。
“今天我们便不去打搅他了,若他明天还留在小弥勒寺的话,我再去跟他认识认识!”
两人走出寺院,“随缘殿”里的战局也于此刻结束了。
虚一道长放下棋子,看了看桌上的棋局,大笑道:“没想到王施主的棋艺如此高明,贫道不认输是不行喽。”
那王姓白衣人谦虚的道:“道长太过奖了,没想到今天能在小弥勒寺遇到像道长这样的高手,实在是我的一桩幸事哪!我就住在菊影市,如明天有空的话,我定来与道长再下几盘。”
虚一道长稽首道:“那贫道就在此恭候施主了!”
白衣人也回了一礼,提起那柄斜依在旁的长剑,告辞了虚一道长,悠然地走出了“随缘殿”。
虚一道长看着他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眉头忽然紧琐了起来……
第十二章 传音
然而,琴仙云这次的预料却并不是很准,而且步飞烟的直觉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连续两天,琴仙云去小弥勒寺为曲霸治疗时,都未见到那天所遇的那个与虚一道长下棋的王姓中年人,令琴仙云心中颇有些失望。
或许真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一看那些修为高深的人出现便开始疑神疑鬼了!琴仙云走在返回菊影市的路上,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起来:“明天就是除夕了,我现在还想这些事干嘛,还是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你笑什么?”见琴仙云嘴角莫名其妙地露出了几丝笑容,这两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步飞烟忍不住问道。
琴仙云稍微一愣,接着便笑呵呵的道:“很快就到除夕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除夕?”步飞烟那双浸染着冰雪冷意的眸子掠过了几缕伤感,道:“除夕本是与家人团圆之日,可我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没有家了,对我来说,除夕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这又有何值得高兴之处?”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让步飞烟变得这么消沉起来,琴仙云看着步飞烟那刀削般冷峻的面孔,心中不由微微一痛,劝慰道:“飞烟,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应该敞开心怀来适应现在的生活啊!”
步飞烟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不,事情还没有过去!”
琴仙云一时没明白步飞烟话中何意,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步飞烟冷哼了一声,道:“只要‘灵蛇宗’宗主漆雕无二一天不死,事情就一天不会过去!”
琴仙云想起发生在陈、兵、甲三家的那段惨剧,叹道:“飞烟,漆雕无二中了你陈爷爷所下的剧毒,或许现在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步飞烟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道:“你别忘了漆雕无二手中有‘天龙血玉’,以他的功力再加‘天龙血玉’的奇效,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你就等着看吧,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琴仙云知步飞烟说的有理,他以前也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却因为漆雕无二长时间的杳无音训而将自己的这种可能给推翻了。
“你呢?”步飞烟忽然看着琴仙云道,“几个月前,你进天韵大学时说你很小的时候便到处流浪,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是燕紫瑶老前辈的曾孙,我想你的身世定然不会像你自己所说的那么可怜吧?”
琴仙云笑道:“你说的对,那只是我编造出来的鬼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穿帮的!”
步飞烟道:“你家中既有父母长辈,却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看望他们,难道就不怕他们为你担心吗?”
琴仙云长长地叹息一声,道:“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一定会回去的,希望他们能够原谅我这个琴家的的不孝子孙……飞烟,以后你若愿意的话,我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他们都是十分慈祥和蔼的人,一定会像亲生女儿般疼爱你的,而且我曾祖母如今也尚健在,我想她见到你后,肯定会欢喜得紧的。”
步飞烟眼中飘闪着复杂的神色,良久才幽幽的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恐怕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的。以我现在的这副样子,别人避之惟恐不及,哪会喜欢我啊!”
琴仙云唇边浮现出几丝微笑,道:“飞烟,你这就太妄自菲薄了,我相信你只要能够放开自己的胸怀,一定会变成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子的。”
听琴仙云说话时语气如此自信,步飞烟禁不住暗问自己:“我真的会变成那样的女孩子吗?”
每一个少女都渴望自己会被人喜欢,被人疼爱,不管她们所处的环境、地位与性格有多大的差异,这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所以,即便步飞烟看上去就如同一坐亘古不化的冰山,但在她的灵魂深处,却也同样有着一颗少女那玲珑剔透的芳心……
琴仙云与步飞烟两人心中各有所思,许久都没有再出声。
刚回到菊影市郊区,琴仙云便接到了箫炎打来的电话,让琴仙云去他家一趟。
现在他还有什么事找自己?琴仙云虽然暗自奇怪,但还是绕路与步飞烟一齐赶到了箫炎的那幢别墅。
箫炎此时正在大厅之中,一手端着盏茶,另一只手却拿着本《南华经》,看得摇头晃脑,悠然自得。而他孙女媛媛却是显得特别的无聊,忽而唉声叹气地在大厅中胡乱转悠,忽而又垂头丧气地坐在这老家伙的旁边,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那个小酒葫芦,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箫老前辈……”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这声音飘到媛媛的耳朵里,就如突然天空突然奏响了一曲天籁,让她立时精神焕发起来,站起来蹦蹦跳跳地向门口的琴仙云迎了上去,脸上一片嫣然的笑容:“琴大哥,还以为要等很久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真是太好了……”
可当这小丫头注意到琴仙云身后的步飞烟时,柳眉顿时竖了起来,朝步飞烟怒目而视!步飞烟也对着媛媛也没什么好脸色,脸颊罩满寒霜。她们这两人便像是前世冤家一般,每次相见都是冷眼相对。
以前,琴仙云身受重伤住院接受治疗时,曾有“灵蛇宗”的人想对琴仙云暗下毒手,却被步飞烟打发走了,而那时候媛媛也想把琴仙云带走用“天香镜”来助其疗伤,最后也被步飞烟识破其施展的“魔心术”而未能成功,但两人却因此而一直不和。
这两天,她见到步飞烟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琴仙云,心中对步飞烟则更是恼恨。今日相见,她哪能高兴得起来。步飞烟也是如此,若不是琴仙云要来这别墅见箫炎的话,恐怕便是用八抬大轿来接,她也不会来此的。
“小子,站在门口干嘛,还不快进来。”箫炎转过身来,笑眯眯的道。
琴仙云朝媛媛点了点头,微笑着向箫炎走去,步飞烟也不理会媛媛那刀子般的目光,跟在了琴仙云的后面。
见步飞烟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媛媛气得直跺脚,但当着琴仙云的面,她却又不好意思耍性子,只得噘着红唇气呼呼地跑到箫炎的身边。
箫炎眼睛眯成条小缝,瞄了步飞烟一眼,向琴仙云道:“小子,这位是……”
琴仙云笑道:“箫老前辈,她叫步飞烟,是我的同学。”
箫炎哦了一声,巴掌使劲地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恍然道:“原来这女娃子就是你以前说过的步飞烟啊……雪山弟子,不错!不错!”
步飞烟拱手道:“前辈过奖了!”她现在才知道这箫炎便是以前自己所见的与“霹雳飞猿”大战过一场的那位老人,而且她知道此时箫炎也已经看出自己便是那晚在旁观战之人。那个时候箫炎早就发现了步飞烟的藏身之处,但却直到要离开时才出言点醒她。
箫炎笑眯眯的道:“不算过奖,年纪轻轻便能将雪山功夫练到这般境界,实在难得啊。不像我这个小丫头,连那么简单的‘魔心术’练了那么多年,都还只得学到了一点点皮毛。”箫炎说着,叹息着看向媛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媛媛见爷爷把自己和步飞烟来相比,而且还是在心上人面前贬低自己,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在箫炎那把才长出半寸的胡子上抓了一把,瞪着眼睛,不依的道:“爷爷,你怎么总是帮外人说话,人家才没你说的那么差呢!”
箫炎痛得哇哇直叫,心疼地看了一眼被这妮子拔落的胡须,道:“你这小丫头,想害死你爷爷啊!”
媛媛瘪着嘴道:“哼,谁让你说人家的坏话!”
箫炎哀叹一声,冲着琴仙云和步飞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丫头刁蛮成性,让你们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