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名刀斧手一拥而出,分前后左右将老左慈擒拿,老左慈竞毫不反抗,任由刀斧手将他架住,捆绑起来,准备行刑。
诸葛钧一见,不由慌道:“四妹!不好了!你师父爷爷凶多吉少,我等是不是上前救援?”
诸葛慧格格一笑,以密音回活道:“放心吧!我这师父爷爷乃金刚不坏之身,曹操怎奈得他如何?我曾亲眼见他跃身跳入火山口熔岩中畅游呢。”
诸葛慧说时,曹操已下令刀斧手向老左慈用刑,只见刀斧手取来大棒,即场向老左慈狠狠猛打,老左慈却神色一派安详,连眉毛亦没动一下,刀斧手更用力痛打时,老左慈已原地挺立,却呼呼地睡着了。
刀斧手打得心中发毛,无奈向曹操禀报道:“魏王,此老妖人挨打本事奇高,我等打到手软,他却呼呼入睡了呢!请问魏王,是否向他施刀斧之刑?”
曹操又气又怒,厉声道:“老妖人可恶!我不欲令他就此死去!哼,他来戏弄我,我亦要作弄他呢!此人食量奇大,我将他囚于铁牢,饿他十天半月,看他如何抵受得祝”刀斧手领令,用铁钉、锁链,将老左慈钉牢于木枷上面,又将他推了出去,押入铁牢中去了。
曹操仍不解恨,目光落到管辂、诸葛钩、诸葛慧、笑猴儿等一老三少身上,霍霍的打转,正欲下令处置这四名嫌疑帮凶。
就在此时,宫监进来禀报,说:“行军司马、太子少傅司马懿在殿外求见。”原来司马懿极得曹操重用,不但视他如首席谋臣,更将教导太子曹丕的重任放到他身上,封为太子少傅,担任太子曹丕的老师。
曹操一听,即欣喜的道:“我正有疑惑询问他,快请他进殿。”
司马懿大步而进,他并不因宠生骄,在曹操面前,依然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他依足礼节,先向曹操拜见,待曹操赐座,才口呼谢恩,欠身而坐。
殿中的神相管辂,一见司马懿的形貌,心中便不由猛地一跳。暗道:此人命宫山林位,有紫气如花,一路向下,直达子嗣宫,其贵当发于三代之内,而且贵达帝王之份,亦即此人即日后帝王之祖,与曹操的命格竟一般无异。而两人竟又并列于一宫之内,当真奇特之极……倒不可不仔细辨析了。”
管辂心中转念,原来有点讨厌曹操嗜杀本性,打算设法救出老左慈,便脱身而去的念头,不由便改变了。
就在此时,曹操已转向司马懿,欣喜的说:“仲达,你到来正好!我正有疑惑要问你呢。”
司马懿恭谨的问:“魏王有甚赐示?”
曹操道:“今有老妖人扰乱宫中,我欲令其折服,但未得其法,仲达以为如何处置?”
司马懿目注后面的管辂等人一眼,又微一沉吟,忽然微笑道:“魏王,天下之大,果有奇人异士,今日既遇上,问不善用其异,施展其能,好为魏王的大业效劳呢?此乃化异为奇,化奇为用之法也。”
曹操一听,不由回嗔作喜,道:“好一个‘化异为奇、化奇为用’妙法!仲达果然深知我心啊,但这等奇人异士,如何可为我所用?”
司马懿微笑道:“魏王放心,我亦正因此事而来,自有办法令他们折服。”
司马懿说罢,即转向管辂等四人,脸上笑意突敛,肃然说道:“你等须知,魏王平生纵横四海,历无数战阵风波,又怎会被你们弄虚使幻的伎俩迷惑?但魏王却十分重贤用才,凡有真材实学者,必加重用,不但不会为难,反而厚礼相待,你等知道么?”
座中的诸葛钩、笑猴儿、诸葛慧因担心老左慈的安危,又不知曹操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四人,因此均闷声不答,以静观其变。
然而神相管辂却另有主意,他被曹操和司马懿两人的奇特运格触动,岂会错过目下当面审察的良机?他因而向司马懿拱手作礼道:“先生所论,令人信服,我等怎会弄虚使幻?
当一展真材实学便是。”
司马懿见管辂目中神光炯炯,知他决非等闲之辈,便亦向他还了一揖,含笑道:“如此甚佳!那请问先生,你又有问真材实学呢?”
管辂一听,目注司马懿一眼,微一思忖,便断然说道:“先生必自幼与亲人失散,流落人间,孤苦无依,幸而于十五岁那年,巧遇贵人,悉心培养,终成奇才,可惜至今仍与生身父母失散,因此只知其姓,未得父母所定之名,未知是否如此也?”
司马懿一听,不山心中突突一跳,慌忙向曹操偷窥一眼,暗道:我的不幸身世被此人一口揭破,未知会否令曹操生厌?
若然如此,那此人便非杀不可了!
不过,司马懿却决计意料不着,曹操听说司马懿如此身世,却不但不厌弃,反而更加欣慰,因为曹操的生父曹嵩,竟亦与司马懿有同一命运!因此曹操对司马懿不由更觉亲密。
曹操欣然笑道:“仲达不必吃惊,我不问出身贵贱,但重真材实学!依此人所判,未知是否属实?”
司马懿见曹操神色欣然,且以他的态度更为亲密,这才暗地松了口气,因此对管辂不由更加敬佩。他也并不急于回答是否,反而又问管辂道:“先生神目惊人,未知尚可判断什么?”
管辂微笑道:“司马先生幼年必尚有一妹,但至今仍未相遇,其余尚须配合先生的根骨、时辰八字,我未敢妄下判断。”
司马懿心中又不由一震,暗道:此人目力,简直出神入化,不可思议也!他竞可凭一面之缘,便将我的身世秘密窥透!他若如此厉害。我心所思所想,岂非亦难瞒他的神目?
他因此再不敢向管辂求证了,因为他深知曹操心性多疑善忌,稍有差错,便有杀身之祸了!
不料曹操却比当事人的司马懿更感兴趣,他见司马懿沉吟不语,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仲达!是否如此?快告我知。”
司马懿心中又惊又奇又疑,无奈只好点点头道:“回魏王,学生身世,据我忆及,果然如此……倒教魏王见笑了。”
曹操却呵呵笑道:“仲达不必因身世自羞,我不但不会见笑,反而更欣喜。”
司马懿不安道:“魏王,为什么值得欣喜?”
曹操大笑道:“先甜后苦,方知苦之可怕;先苦后甜,才悉甜之珍贵;世人心性,莫不如此,仲达出身凄苦,对今日的际认自然更加珍惜,不会乐而忘本也。”
司马懿一听,不由大喜,暗道:不料因此人所判,我反而得福,令曹操更信任于我!他忙向曹操道:“是,学生谨遵魏王教海。”
曹操心中欣然,对管辂的态度不由和缓下来了,他目注管辂,含笑道:“先生如何判断仲达的身世?快告知我,若真有奇才,我必加重用。”
管辂此行井非求其荣华富贵,他不过是借机审察曹操的本命运程,因此一听便微笑道:“司马先生命宫火星前布满青气,一直延伸到火星,而火星主人之十五岁,而先生之山林位忽有贵气直达火星,由此足证,司马先生十五岁前,必颠沛流离、历尽辛酸。但却于十五之年得遇贵人,令先生学有所成,终有今日之成就。而我看司马先生之父母宫隐诲不明,兄弟宫亦仅现一色,色呈淡红,显然是其妹,两者皆隐而不见,足证司马先生至今尚未与父母、亲妹相遇,综上所见。
不难判断。”
管辂朗朗而谈,令司马懿越发敬佩,曹操却越感兴趣,他下令赐管辂坐下,又重新设宴款待。
席间,曹操忍不住问管辂道:“先生既相人如此精确,然则我的命相又如何呢?”
管辂尚未回答,一旁的诸葛慧暗地咬牙恨道:“这见鬼的神相!千不相万不相,怎可替曹操这嗜杀暴君察相?相得好时,必令这暴君更狂妄;相得不好,又必惹杀身之祸!你死了不打紧,连累我等一齐陪葬。”
管辂一听,心中却不由突突一跳,他经此时当面审察,对曹操的本命形格已十分清楚,暗道:曹操虽然称王,但其起自山林位的紫贵之气,已被一股外侵赤气冲散,而于牲鸭命宫位消散,至金缕位便再无半分延伸之象。而这鹅鸭乃主人之六十五年岁,曹操今年又正值年登六十五之寿,其紫贵已尽,其寿又何存?显然他因妄自称王,而折其寿数矣!管辂心中转念,便淡淡的一笑道:“魏王已位极人臣,尊贵之极,又何必再相?”
曹操一听,亦不由大笑道:“不错!不错!我已身登王位,荣尊贵极,天下谁敢说我的命相不吉呢?相如无相,不如不相。”
曹操说罢,大笑不止。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乾坤浩渺,斗转星移。天生异象,地必形应。
苍茫大地,山石墓坟、大漠平州、虹倪井泉、霜雪雹冰、草木八谷、人仙鬼神、器服用饰、城邑宫殿、飞禽走兽、龙鱼虫蛇、牛马犬大,莫不丝丝入扣,衍生兆应。
汉恒帝延熹八年,正月初八,天穹晦暗,日食颇生。正月十五,汉都洛阳皇宫千秋万岁月殿忽起怪火,殿中一切化为灰炉,千秋万岁之殿亦在顷刻化为乌有。臣民震惊,九州惶然。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四月初三,汉高祖刘邦的嫡长子惠帝刘盈入葬在陕西咸阳东北的宅陵,夜间幕中忽然冒出惨丝磷火,草木竟被引燃。
转眼化作冲天大火,将宅陵烧成一片焦土。
这一连两大异兆,令天下有识之士均极为震动。
朝中的史官十分清楚,当今皇帝刘志,恰好是惠帝刘盈的十三世孙,亦即汉高祖刘邦的第十四代嫡传血脉。刘邦去逝,葬于陕西咸阳东北的长陵,距惠帝刘盈的葬地宅陵南北相隔不足十里,但宅陵化作一片焦土,长陵却安然无恙。
史官进一步考证,汉高祖刘邦提三尺剑取天下,在位十二年,一直威加四海,直到他逝去,才发生吕后的短暂作乱。
而刘邦的嫡长子刘盈,自十六岁继位为惠帝,朝政大权一直落在吕后手上。刘盈生性软弱,目睹吕后残杀刘氏子孙血脉,只晓痛哭。更自暴自弃,沉迷酒色,在位七年便去也年仅二十三岁。
汉宫几番风雨,都城由长安移到洛阳,帝位亦转到刘邦的十四代孙刘志身上,是为桓帝。刘志继位之时,汉宫已昏乱不堪,由梁太后及其兄梁冀一手扶上帝座,时年亦与刘盈一般,同为十六岁。朝政大权,亦同样落在梁太后兄妹手中。
刘志的运命与其祖刘盈竟十分相似。
如今刘盈入葬的宅陵忽起怪火,化作焦土,史官及朝中的司天使,对桓帝刘盈的命运,自然便十分担扰了。
天生异象,地有兆应。
四月宅陵怪火不久,荆州的朱盖便起兵反叛朝廷。
五月,洛阳发生可怕的大地震。
六月,黄河中游一段,河水突然变得清澄,令天下有识之士震惊不已。
有大臣向汉桓帝上奏章,沦道:“自春秋以来,黄河未有清澄之时。黄河至诸侯之位兆,河清,属阳,河浊,属阴,河水本浊而变清,乃阴欲为阳,诸侯欲反叛为帝之兆也。”
七月,洛阳城周的竹柏,一夜皆枯黄;大热天时,忽然下起冰雹。
又有大臣向汉桓帝进言道:“竹柏主朝廷之荣枯,柏伤竹枯,对天子十分不利,不出二年,此异兆必应于君王之身上。”
可惜汉桓帝此时己鬼迷心窍,只听宦官之言,把上书的大臣,以“妖言惑众”之罪,判了牢刑。
十一月,汉宫皇帝寺庙——黄门北寺,忽生烈火,整座黄门寺庙一夜之间,化作灰烬。
第二年正月,又有日食发生,白日变黑,伸手不见五指。
八月,四川巴郡野池水,忽现一尾黄色之龙,巴郡太守以为是吉祥之兆,赶紧上奏朝廷,汉桓帝大喜,一旨重赏巴郡太守。
朝野有识之士均暗中叹息,知巴郡所现之龙,乃九渊潜龙欲起之兆,不但并非吉兆,反而象征了天生二日、地现九龙,乃天下群雄并起、乾坤大乱的可怕凶兆。
不久,六州发生大洪水患,渤海海啸,冲上海岸,天下百姓死伤无数。
到十二月,汉桓帝刘志,夜宿宫中德阳殿,忽然暴毙,死于昔日子时。刘志死时,年仅三十六岁。
刘志并无子嗣,立一年仅十三岁的刘氏小儿刘宏,继位为汉灵帝。很快,朝廷大权,便落在被刘宏尊为“阿父”的大宦官曹节手上。曹节速同另一宦官王甫将天下弄得一片昏暗。
终于,足以令大汉朝廷四分五裂的“黄中叛乱”,惊天动地的爆发了。
黄巾之乱,不但将汉廷的统治大权震碎,更造就了一大批诸侯群雄,如董卓、袁绍、曹操、孙权父兄、刘表、刘备等,以及一大批与之相配合的英雄豪杰。
经一番残酷争斗,终于,三国鼎立、三王并峙的奇异格局,在中华九州的大地上出现了。
天兆地异、运命天机,更是如此的莫测高深、神秘诡异。
若非如此,三国天机风云的浩瀚传奇,也就不会横空于世——出现了!
邺郡的魏王宫中,曹操正目注神相管辂,沉吟不语。曹操身侧,是深沉不露的司马懿。管辂的身边,却是神秘莫测的诸葛慧和笑猴儿、诸葛钧等三少。
曹操的心神,此时却专注于管辂身上,因为管貉神算之灵验,连司马懿幼年时的身世来历,亦可一眼窥透,那天地乾坤,虽然隐伏无穷奥秘,还有什么可以瞒得了他的慧目?甚至自己的运命奥秘,只怕他亦已了然于胸了。
曹操心念急转,忽然又暗道我刚晋王位不久,未知东吴孙权、西蜀刘备对此有什么行动?……曹操问管辂道:“先生可为我卜断东吴、西蜀两地动态么?”
管辂微微一笑,就在屋中袖占一卦,随即默然说道:“东吴刚有一大将丧亡,无暇顾及魏王这一面了。西蜀正忙于整顿汉中、蜀川军政要务,因而暂时不会轻易举动。”
曹操沉吟不语,心中一阵疑惑,暗道,这管辂与左慈妖人同至,莫非嫌我晋位为王,故意将东吴、西蜀的动态欺瞒么?
他正沉吟狐疑之际,忽有探子从东吴方面赶回,匆匆入营,向曹操禀报道:“东吴大都督鲁肃,昨日已一病亡故。”
不久,又有扼守阳平关的守将派人来报,说西蜀军队,正囤驻蜀川,仅有小部留驻汉中,看形势西蜀正忙于整治军务,边关平静,不必忧虑。
曹操闻报,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对管辂的神算本领,再不敢存丝毫的轻觑了,心中转念,便佯作不经意似的忽然又问道:“先生所判,果然十分灵验,但未知许都方面又有何动静?”
管辂一听,心中不由一惊,暗道:曹操身居魏王宫,却对许都的挂名天子以及一班汉臣如此疑心,显见他已萌篡汉自立之心了!…然则此卦我是否该为其卜占呢?……管辂心中不由十分为难。
就在此时,管辂耳际,却传入一缕尖音:“管前辈,曹操既有求于你,为甚不趁机如此向他交换,要他放出师父爷爷?”
管辂一听,便知是仙灵老人左慈的宝贝徒弟孙女诸葛慧正以腹语受活,他不由微微一笑,暗想道:诸慕慧这女娃儿,平生以亲情最重,什么天下苍生,国家大事,与她的亲情相比便皆黯然失色了!…管辂听闻诸葛慧的传音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但转念又暗道:老左慈被收押天牢,不知是他甘心如此,还是他的仙灵神通不足以自救呢?若是前者,自然不必为他担忧;但若是后者,我岂会坐视不理,救他一救?……况且曹操天命之定,份属帝王之祖,与司马懿属同一类天命之人,我为他卜算,亦非逆反天机之举。
管辂心意已决,他向诸葛慈含笑点头,示意好稍安毋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