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司马懿一听,不由暗吃一惊,心道:若她说出司马儿之名,必将惹曹丕怀疑,追查之下,我的身世便暴露了。
……但又无法正面阻止,无奈只好向司马芝道:“马姑娘。务必小心留意。你既然姓马,你的失散兄长,自然亦是姓马了。”司马芝微一点头,道:“回太子殿下,民女的兄长亦是姓马,但民女只知他的乳名叫‘儿’。……天下之大,况且已失散了二十多年,只怕已难寻觅,不必劳烦太子殿下费心了。”
司马懿一听,才不由暗松口气,心道:她如此回答,婉转得体,曹丕或会放她离开了。不料曹丕却十分热心,欣然说道:“不然,我甚乐意为姑娘寻觅。……但须花时日,姑娘须耐心等候。这样吧,马姑娘且先随我返回行宫,安心住下,再等候你兄长的消息。”司马芝一听,才猛地醒悟,这曹丕自见面时,便一直对自己目光灼灼的,半分也不肯转移,他必定已对自己动念,不怀好意了……司马芝心念电转,眼前浮出子龙哥哥神威凛凛的身影,她不由俏脸一寒,断然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
但民女已无心在洛阳城中逗留,打算离开上别处寻访兄长的下落,因此不必太子殿下为我费心了。”
曹丕见司马芝态度决绝,竟敢当众违逆他的太子令旨,不由得恼怒说道:“马姑娘。我令出如山,岂容你违逆。我本一番好意,马姑娘幸勿自取其辱。”
司马芝见曹丕语带威逼,以大欺小,心中不由大怒,她也不顾得罪了太子有何后果,冷笑一声道:“那太子殿下打算强逼我接受你的好意吗?”
曹丕亦冷哼一声道:“我令旨己出,你若不领我的好意,自然只好强逼了。”
司马芝道:“手脚是我自己的,当今之世,谁阻困得住我。”
曹丕一听,不由大笑道:“你虽然身手怏捷,或许逃得出众武士的围困,却决逃不出我的万枝弓箭。若姑娘不知好歹,拒不领情,只管逃走试试。”司马懿见司马芝本来说得好好的,忽然又与曹丕闹翻了,心中不由一阵吃惊,暗道:你若真的强行离开,曹丕的个性最为执着,但凡他看上的,得不到他也会将之毁灭……你若真的逃走,便必死无疑了……不知怎的,司马懿此时却不由一阵心疼,也不知是否他与司马芝血脉相连的缘故。他转而又暗道:曹丕似已被她迷住了。……曹丕不久便是堂堂的魏王身分,甚至是九五帝皇天子之尊,她既然是我失散二十年的胞妹,若能晋身为魏王妃,那么我司马懿岂非便为国舅大人?……而且,如此一来,不但她可保全生命,我的隐忧亦可一扫而去了。司马懿心念电转,便忽然插口,向司马芝道:“马姑娘,实不相瞒,我亦知道令兄一点线索,只要你留在洛阳,安心等侯,我或许会为你寻着你兄长的下落呢。‘司马芝一听,不由大喜道:“若然如此,当真好极。那我便先返城中客店,等候司马大人的讯息好了。”
司马懿一听,忙道:“不然。据我所知,你的兄长似乎是官场中人,因此你暂时留在太子行宫,联络较为便捷,务请姑娘三思,免误了你寻兄之事。”司马芝想了想,心道:这司马大人对我并无恶意,反处处为我开脱,看他照应,再凭我的轻身功夫,谅曹丕也不敢对我逞强……而且留在他的太子行宫,联络通讯果然更为方便,更不暴露诸葛大哥等人的行踪了……司马芝心中转念,便欣然的格格娇笑道:“如此,那先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曹丕见司马芝已回心转意,肯随他回宫,不由心花怒放,呵呵大笑道:“好。好。马姑娘善体人意,我必定为你出力寻兄便是。”
于是,不一会,司马芝便被拥上马车,与太子曹丕、太子少傅司马懿一道,在数百锦衣侍卫的簇拥下,风驰电掣地驶向太子行宫去了。
第十八章 魏宫生变
此时,曹操下令兴建的洛阳新宫——更始殿,仍在日夜建筑之中,曹丕的太子行宫,实际上便是当年董卓在洛阳雄踞的董府,洛阳城旧宫内外,均被董卓一把火烧成灰尽,唯独他占据的董卓在洛阳雄踞的董府,却仍完好保存。而且董府极为雄壮,府内亭台楼阁,一派金碧辉煌,甚至比曹丕在许昌的太子宫还更华丽,因此曹丕甫抵洛阳,便将董府定为太子行宫。
司马懿身为太子少傅,有督导太子的权责,自然可以入住太子行宫,但司马懿十分谨慎,处处表现谦虚。虽然曹丕三番数次邀请他入住行宫,但司马懿却以方便督建新宫为由,婉拒了曹丕的好意,仅在董府的行宫之外的一处间隔的民居停宿,司马懿的谦虚谨慎,因此更得太子曹丕的欢心。
但此时司马懿却一反常态,十分热心,陪伴司马芝直驶太子行宫,就连督建新宫的事务亦暂时抛开了。
曹丕的车驾驶入太子行宫,曹丕和马马懿亲自送司马芝进入内堂。早有一众女侍出来迎候,将司马芝迎入内堂一处叫秋蝉院的雅居。原来这便是当年董卓,为了他心爱的貂蝉而特别命名的院落。曹丕入住后,对府内的一切均十分欣赏,因此毫不改动。
侍女将司马芝迎入秋蝉院之后,曹丕便呵呵一笑,对司马懿说道:“仲达,马姑娘是我平生仅见的天下第一美女呀,幸亏你善体我心,说服她留下,否则硬逼之下,说不定会毁了这朵鲜花埃”司马懿一听,心中不由一阵欣喜,他知道曹丕的心神,已的确被迷住了。……只要司马芝真的成为曹丕的太子妃,不久便必成为皇后,届时他这位皇后的胞兄,便一跃而成国舅大人,届时魏国的朝政,还怕不被他紧紧捏于手中吗?……司马懿自曹操下令建造洛阳新宫——更始殿这一天起,便断定曹操已自知时日无多,正在加速为他的身后事作准备,特别是刻意安排他的太子曹丕,达成他心中更汉立魏的宏图大业,因此司马懿自这一刻起,便已将自己的前途事业,全部押注于曹丕身上了。
此时司马懿闻言,即微笑道:“殿下,马姑娘不但俏美如仙,且武功极佳,连锦衣侍卫亦非她对手,甚至佩刀亦被她夺下,因此我以为对她绝对不可以用强,否则必毁此娇花也。”
曹丕的心事一下子被司马懿说破,他忙道:“不错。不错。马姑娘的确是一株带刺玫瑰,美则美矣,可惜浑身带刺,令我无从接近埃……但我决计不会放弃。仲达是否有妙计化解?”
司马懿心中暗道:曹丕对女色有一种特别的癖好,就是越难得到的美女,越发令他着迷。例如他当年迷恋袁绍的儿媳甄氏,便是这种心态作怪,因此若要他放弃司马芝这朵娇花,除非日从西面出来吧……他不由嘿嘿的一声暗笑,表面上,却十分殷切的说:“殿下的心意,臣岂会不明白?但若要令马姑娘甘心乐意就范,却并非易事,须大费周折,我亦为此苦思妙策呢。”
曹丕一听,急道:“仲达智计过人,父王亦因此授以我师之职,想必有妙策助我达成心愿也……功成之日,我必不忘仲达的大恩。”
司马懿沉吟不语,心中不由一阵为难,晴道:曹丕已深深迷恋我妹司马芝,看来,曹丕是摘不到这朵娇花,是决不肯罢休的了。因此,除非是这朵娇花被毁,否则便只有促其成为太子妃之后,寻机向她解释明白,料她决不致怨恨于我也。
司马懿心中主意已决,便忽地呵呵一笑,问曹丕道:“那请问太子殿下,是否真心实意喜欢这位马姑娘呢?”
曹丕忙道:“我自然是真心实意也。只要她肯留在宫中侍候,我愿为她达成一切。”
司马懿一听,趁机道:“依我所见,这位马姑娘玉洁水清,绝非庸脂俗粉之辈,因此她的心志亦必非同凡响,日后若她以太子妃的名分,求于殿下,殿下将如何应对呢?……但此事非同小可,殿下须三思而后行也。”
曹丕听了,转而沉吟,但仅一会,便决然说道:“马姑娘才貌出众,武功高强,不失为我之太子妃的最佳人眩因此若她甘心乐意入宫,我之太子妃之位便非她莫属了……我只须奏明父王,或蒙其恩准也……”曹丕说时,神态坚决,但末了却面露犹豫神色,因为他忽地醒悟,立“太子妃”如此大事,就算自己真有此意,仍须通过父王曹操这一道难关埃……而他自己的太子宝座,是他与弟弟曹植几番辛苦激斗的战果,昔日曹操既可立他为太子,但日后同样亦可将他废掉,试问他又怎可为一位美女而自毁前程?
而曹丕自然十分清楚,曹操自己虽然十分好色,但却不允许自己的子孙淫乱,弟弟曹植就因为风流成性,迷恋上一位虚幻的洛神,被父亲曹操斥为荒淫不实,而最终失去太子之位。因此曹丕又怎敢重蹈其弟的覆辙?
曹丕的回答不由戛然而止,神色一阵犹豫不决。
曹丕神态的微妙变化,自然逃不过司马懿的锐目,心中不由微微一笑,暗道:此乃江山与美人的大难题,自然是极难取舍也……但于我眼中,这江山与美人难道便不可以两者兼得吗?
他心中转念,也不待曹丕有所表示,便含笑道:“殿下莫非忧虑魏王有异议吗?”曹丕一听,不由抚掌叹道:“仲达锐目惊人,真知我心埃……马姑娘虽然不失为上佳太妃人选,但父王恐怕未知底细,难于接纳……这两者之间,的确令我为难,望仲达为我善策作解。”
司马懿微笑道:“其实此事并不难化解,只是未知太子殿下是否有此勇气和决心罢。”
曹丕一听,忙道:“只要能令两全其美、两者兼得,我决依从仲达的妙策。”
司马懿略一沉吟,便断然说道:“太子殿下,若要两才兼得,便须行两路奇兵突出之计……”曹丕一听,大喜道:“仲达请道其详……这何为两路奇兵突出之计?”
司马懿道:“一路奇兵,乃由太子殿下亲自出马,以奇兵突出之法,令马姑娘就范,但须以太子妃之位作根基,否则难稳马姑娘归顺之心也。”
曹丕一听,忙道:“这一路奇兵甚妙,我决依计而行……那另一路呢?”曹丕情急之状溢于言表。
司马懿微笑道:“另一面由我向魏王奏报,请魏王下旨册立太子妃。魏王素嫌甄氏并非清白之身,必对立太子妃之事犹豫不决,这便留下十分充裕的回旋时间也。……其中的关节,殿下相信不难明白。”
司马懿的言外之意,便是实行奇兵突出、先发制人的策略,先将立太子妃之事奏请曹操,利用曹操的犹豫不决来拖延立太子妃的时间,待曹丕正式继位后,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曹丕一听,不由大喜道:“如此妙极。不但可保我心愿达成,又讨父子的欢心,乃两全其美之妙策也,我决依此两路奇兵之计而行。……”曹丕一顿,却又狐疑的说:“但我看马姑娘性情刚烈,她岂会轻易就范?万一强烈反抗,我将如何是好?”曹丕亲眼目睹司马芝的功夫,深知凭他之力,决非司马芝的对手,因此若对她用强,不但不能成事,只怕连生命也贴上去……这可是面临了生命、江山、美人的抉择,曹丕自然以自身之生命为重,因为生命不存,江山、美人再美再好,他也无福消受。
司马懿自然洞悉曹丕的心态,他亦早已谋妥对策,虽然他内心深处,骂自己出卖胞妹十分无耻,但他又安慰自己,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光大他司马氏族的门媚,为求达此目标,就算是胞妹亦须牺牲了。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附耳对曹丕说了一句什么,曹丕一听,不由连连点头,大喜道:“妙。妙。……此法妙极了。”
司马懿极善谋略,他的妙计运用在对付司马芝的身上,简直是牛刀小试。但却决非是大材小用,因为司马懿已立定生意,决心利用自己胞妹司马芝在为太子妃这一妙着,达到他自己成为未来魏帝的国舅大人,进而再将魏国朝政掌握手上的惊天大计。
于是,按照司马懿的精心安排,他策划的两路奇兵突出之计,便很快地实施了。
而司马芝在此时,尚沉浸于寻兄的希望之中,根本不知她那同胞哥哥便近在眼前,而且正在利用自己的玉体作饵,想要极大地巩固他在曹丕心中的地位,以作日后更惊人的进取。
第十九章 洛阳秘辛
就在此时,在洛阳的客馆中,赵子龙、雕雪二人,正为司马芝的突然失踪而忧心如焚。
雕雪叹了口气,不安的说:“都怪我饮多了,醉在床上,连她何时离开也不知道……此时毫无线索,诺大的洛阳城,却从何处寻她的踪迹呢?”
赵子龙忧急的说:“芝妹一生孤苦,她自跟随于我,南北征战,并未享受过一天安乐日子,若她有甚差池,又教我如何心安?……哎,只怪我一时心软,同意她随行入中原,不料竟有如此遭遇也。”
俩人正长嘘短叹,刚才仍躺在床上沉醉不醒,令赵子龙根本不敢擅离的孔明,却忽然挺身而起,呵呵笑道:“放心。
放心。我料司马芝必有惊无险也。……不但有惊无险,我窥探百年天机的目的,只怕也会在她身上获取珍贵线索也。”
赵子龙、雕雪二人,见孔明似已胸有成竹,不由又惊又奇又喜,不约而同的齐声道:“为什么?……”孔明意味深长的笑笑,道:“我于洛阳城郊外,便察觉城中,竟隐伏一股淡而绵长的紫气,状似龙形,却盘伏不动。判断此乃天龙潜渊之象,亦那蓄势待发的天子龙气也。虽然此时尚潜伏于渊,但日后必将从九渊而跃,一举而成腾空天龙。
亦即真命天子临世之兆。因此我便决意进入洛阳城中仔细审察,到底谁是继三国鼎立之后,一统天机的主角人物……”孔明说到此处,神色略显激动,惊奇而又有点无奈。
赵子龙亦吃了一惊,暗道:若日后的天机注定一统,那岂非三国之中,必亡二国,或者三国俱逝吗?那他目下正匡扶的蜀国国运又将如何呢?若蜀国位于逝亡之列,那他如今的一番拼搏,岂非白废?……但赵子龙十分尊敬他的义兄诸葛孔明,在他的心中,孔明的份量甚至比他的生命还更重要,因此对孔明的推断,他决不会去质疑,只有心中暗吃一惊。
但雕雪在孔明面前却随便得多,她一听便大奇道:“师哥。这天机奥秘,与司马芝妹妹的吉凶有甚牵连呢?”
孔明道:“我刚入洛阳,便忽然发觉,司马芝姑娘的兄弟宫位,竟隐隐有一道紫气浮动,跃跃欲出,欲潜欲发,十分奇特,就如外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引发她的兄弟宫跃动……我因而据此推断,司马芝幼年失散的胞兄,必尚在人世,而且极有可能与洛阳城隐潜的那股天子紫气有极深渊源。而因此她兄妹二人,极有可能于洛阳城中相遇……她兄妹二人的相遇,又与日后的天机一统有莫大干连……”孔明说到此处,雕雪又忍不住插口道:“芝妹与其兄相遇,与日后百年天机一统有甚干连?”
孔明微笑道:“洛阳城中呈现的天子之气,司马姑娘便突现与兄相逢的异兆,那其兄岂非与那天子贵气有甚深渊源么?……况且,师妹想必记得,司马姑娘的祖宗血脉,已雄踞含笑春花大龙脉,其兄亦为司马氏嫡亲血脉,二人的祖宗龙气一脉相承,无论远在天涯海角,亦受祖宗龙脉的潜移默化,亦即有机缘成为含笑春花大龙脉的嫡传人选也。……”孔明忽地一顿,但意犹未尽,仍欲阐释下去。
赵子龙这是第一次听孔明析述司马芝的运命奥秘,司马芝是他至亲至爱的伴侣,自然十分留神听着了,雕雪亦被孔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