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汉子小声回答道:“吃得饱!”
刘云又继续大声问道:“有没有人欺负你们?”一干民团还是鸦雀无声。
刘云不得不又指着另外一个汉子问道:“你说!”
那汉子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回答道:“没有!”
刘云点点头,坏坏的笑着说道:“既然有饭吃又没有人欺负你们,那么你们就留下来给游击队当兵如何?”话音刚落,下面的那近百个民团壮丁们立刻骚动起来。
片刻,下面的汉奸团丁们叫嚷声越来越大,不用支起耳朵都能听到:“请长官收回成命。”
“不能留下来当兵,家里还有婆娘和娃呢!”。。。。。
“非我不愿意当兵,而是咱们村长实在是太狠了。”
……
刘云根本就没有强虏团丁当兵的打算,刚才不过是一时兴起搞出的一个恶作剧。
远处,战士们抬着缺胳膊少腿的团丁们过来了,这些民团伤员们将由他们的同伴抬回去。为了医治这些受伤的准汉奸,游击队小小的野战医院再次耗尽了医疗用品,这也惹得李信等一干干部极度不满。
刘云看了看那些受伤而叫唤不已的伤员们,大声对下面的团丁问道:“既然不愿意到游击队这里当兵,那么你们以后还愿意和游击队作战吗?”
下面立刻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回答声:“不敢了!”“打死也不敢了!”“当初不是为了三斗米,谁敢和游击队打仗呀!”……
钟天祥实在是看不懂,不知道刘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刘云笑了起来,这些放下枪就是农民,拿起枪就是狗腿子的民团,指望他们从今往后不和游击队起冲突,还不如派人威胁他们的村长、会长来得实在。
刚才有民团在喊什么“三斗米”,很难说他不会为了三斗米再次和参加反动武装。。。。。。
近代中国的农村黑暗、愚昧,如果眼前的这些壮丁不服从他们村长、族长调遣,农村的封建势力就会将其驱逐、伤害、甚至杀害。
农村社会同时也是很野蛮的,如果抓住了土匪就会马上处死!如果两个村子爆发大规模的械斗,一般来说抓住的“敌人”要么是索取赎金要么也是马上就会被弄死,如果游击队将眼前的这些民团团丁全部处死,他们的族人除了愤怒之外,并不会感到意外。
有些民团团丁已经知道刘云就是游击队最大的长官,看到刘云无缘无故发笑,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是还没有哪个团丁敢问。
“如果有一天你们的族长村长强迫你们进犯游击队,你们又该怎么办?”刘云笑着问道。。。。。。
“保证不会参加他们。”“如果他们不让咱们活了,咱们就来投靠游击队。”“游击队对咱恩重如山,咱说什么也不能昧了良心。” ……
下面的团丁们杂七杂八的说道,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刘云又笑了起来,这里面真心感恩戴德的肯定有,但是绝对不多,说道:“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虽然你们不愿意和游击队作对,但是那些老财主、老汉奸们却不会就此放过你们,他们一定会再次派人拉夫,到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你们了。”
下面的团丁们被刘云说到了点子上,纷纷频繁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是身不由己。
停顿了片刻,就在种天祥以为刘云会说“所以你们就留下来参加游击队”这句话的时候,刘云反而开口说道:“游击队现在就可以放你们回去,你们回去了也只管大大方方回到老财主、老汉奸那里。
但是以后和游击队作战的时候,你们如果不想被游击队消灭,就要学会装死、怠战、逃跑,如果实在不行,那你们就干脆带着武器让游击队俘虏,然后我们会像今天这样安全、完整的放你们回去。”
下面的民团们一阵迷糊后顷刻间又明白过来了,不由得一阵欣喜若狂,游击队实在是太体谅人了。而一边的钟天祥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向李远强汇报了,没料到刘云居然有这种“荒唐”的做法!
首先,钟天祥是绝对不赞同就这么放走那些民团汉奸的;其次钟天祥还没有给那些民团汉奸上完课,这些团丁中很多是贫苦老百姓出身,只要将他们和那些铁杆狗腿子分开,然后细心的开导他们不难将他们留下;最后,在这些民团中还有些汉奸“名声哥”也没有一一搜杀。
“就这么放走好象不好。”钟天祥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应该和李政委商量一下?”。。。。。
居然胆敢怀疑老子的决定?刘云转头对钟天祥看了看,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又指着那些民团们说道:“负担太重了,再不放走他们,李副营长就要找我算账了。”
钟天祥倔脾气上来了,皱着眉头问道:“游击队连翻作战缴获颇丰,也不至于缺少这点粮食吧?”迎着刘云的目光继续说道:“不如这样,等到这件事情和李政委上商量后再作最后决定。”。。。。。
刘云差点没被噎死,这个小子居然和自己对上了,看来不说服这个小子自己的命令就无法传达下去了,思考了片刻指着下面的民团说道:“好!我说说我的理由,第一,他们的家小都被‘维持会’所掌握,如果他们参加游击队,那他们的家小怎么办?如果他们的家小被杀被驱赶,谁还会给你安心当兵?
第二,那些反动势力最会造谣,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在大肆传播游击队正在大屠杀,如果我们放他们回去,谣言必然不攻自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必然是我们的兵员,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我们的根据地扩大后他们自然会回来。”
又对钟天祥微笑着补充道:“第四,这件事情由我全权处理!”
钟天祥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唉!罢了罢了!看了看下面作老实巴交状的团丁们,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营长的意思办吧!但是,那些罪大恶极的汉奸头子却必须留下参加公审。”。。。。。
刘云想了想,又提出异议,在钟天祥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有些铁杆汉奸的确应该被镇压、枪毙!但是有些动摇分子却可以为我所用。”
钟天祥听到“有些动摇分子却可以为我所用”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心火只冒,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听小五说刘云以前活捉过文海,估计是因为“爱才心切”又放了。哼!但是从民团的嘴里知道,偏偏这次带人围攻游击队的就是文海!古话说得好,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刘云注意到钟天祥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只要这里面的汉奸头子被我所控制,甚至给他们一些好处,游击队扩大根据地的时候必然会减少很多阻力……”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钟天祥一把打断刘云的话,正色说道:“这件事情关系甚大,我建议召开高级干部会议共同商议决定。”
对于钟天祥来说,为了保持游击队的纯正,这些老牌汉奸是绝对不能混入游击队的,但是看刘营长的意思,好像为了扩大根据地居然可以任命“维持会”的会长当游击队的干部?!。。。。。
刘云长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整天死板着脸的白面书生的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倔强,难道不怕老子给你穿“小鞋”吗?!无可奈何的望着钟天祥半响才说道:“开会就不需要了,这种事情不值得开会讨论。”又淡淡道:“既然不赞同我的意见,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钟天祥一愣,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刚才让刘营长难堪了,思索了片刻,说道:“营长的意见我大部分可以理解,但是最后一条却要保留意见。”指着下面的民团说道:“这里面肯定混有‘维持会’的会长,如果不抓住他们杀一儆百,将来游击队扩大根据地的时候如何立足?”
刘云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和钟天祥纠缠下去,笑笑后说道:“连百万国军都不能低档日本军队,所以有些 ‘维持会’会长也是迫不得已才当汉奸头子,在这里我给他们求一个情,只要他们没有为非作歹欺负乡人,只要他们不再与游击队为敌,请钟副政委放他们一条生路,如何?”。。。。。
早知道这个钟天祥这么难以理喻,当初就应该咬着牙和李远强顶牛说什么也不让他当营级干部,刘云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刘云的意图是要让那些汉奸们感恩戴德,让游击队的好名声传遍附近的村子,在政治上确立强大的攻势。游击队的实力还很弱小,若想在乱世中开辟出一方净土,必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甚至是敌人内部的不稳定势力。
若想统战摇摆不定的中间势力就要有宽阔的胸怀,若想双赢,就得牺牲已方的一些局部利益,然后才能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很快,除了几个名声在外的铁杆汉奸被扣留外,在战士们刺刀的看押下,其他的民团团丁大多选择回去了。当然,也有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还是留下来参加了游击队。。。。。。
钟天祥看着剩下的那几个寥寥无几的民团,一边暗自叹气一边摇头,如果能够给自己再多一点时间,自己完全有把握留下更多的人。
虽然留下的人不多,但始钟天祥还是挤出一个笑脸,大声说道:“欢迎你们留下来!从现在起我们大家就是同志了,志同道合的同志!”又指着渐渐远去的团丁们说道:“他们现在虽然走了,但是将来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回来的……”
几个“维持会”汉奸头子忐忑不安的四处张望,门外几个站得笔挺的战士在站岗,刺刀上的寒芒让几个汉奸头子不寒而栗,国军抓住汉奸后“绑票”索要钱财那还算幸运的,如果不幸就地枪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汉奸头子们低声交谈,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些事情总算处理完了,刘云不愿意继续搀和下去,简单的交待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不能不离开呀!钟天祥的脾气实在是太倔强了。
刘云低着头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这个钟天祥现在可以顶着根据地二把手的帽子发号施令,以后他能够在军队里呆上一辈子那也就算了,如果万一侥幸转业到地方,他将很难躲过“文革”的浩劫,即使是自己也要如履薄冰,每时每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吕红秋打着酒嗝心满意足的从余之远处的离开,没料到居然迎面遇到老熟人庞玉龙,借着酒劲只觉得心头“腾”的冒起一阵怒火!摇摇晃晃走上去,咧嘴一笑,说道:“原来是庞老弟,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原来你已经到这里高就了,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带我一起来呀?”
庞玉龙哪里还好意思回答吕红秋,尴尬的低着头想躲开吕红秋的责问。
吕红秋哪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冷笑一声,将手搭在庞玉龙的肩膀上,摇摇晃晃的说道:“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当老子是什么?”
庞玉龙不愿意再这么纠缠下去,一把甩开吕红秋的手,皱着眉头厌恶的转身离去。。。。。。
庞玉龙的这一举动深深的激怒了吕红秋,“狗日的!看老子毙了你。”
吕红秋飞快的掏出手枪,没料到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回头一看是同样醉醺醺的余之远。
庞玉龙扶起余之远,余之远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敢动老子的兄弟?老子让你好看。”
吕红秋的酒意慢慢醒了,艰难的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余、庞二人,半响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都是狗日的!”
没多久,有吕红秋的旧部发现自己的长官坐在地上,离开赶过来扶起吕红秋。
等到许永明见到一身狼狈的吕红秋后,一边轻轻拍去吕红秋身上的灰尘,一边开着玩笑问道:“啧啧!看看吕大哥这身灰尘,难不成在地上打了一个转?”紧接着又发现了吕红秋屁股上的大脚印后,意思到情况不妙,皱着眉头问道:“大哥,这到底是谁干的?”
吕红秋不敢说是余之远踹的,半响才愤愤地吼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不过被一头猪给暗算了。”又想到余之远曾经委托自己帮助训练国军士兵,忍不住再次吼道:“才怪呢!”
第二卷 纵横之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合谋
几经战斗,游击队的编制已经变得乱七八糟,而且兵员严重不足,即使补充了一些俘虏,一连、二连还是显得很“苗条”,至于三连,则已经完全打残废了,全连只有三十来个人,只相当于一个排的兵力。。。。。。
几个主要干部们围在一间小房子里面,开会讨论提拔一些作战勇敢、单兵作战技术优秀的战士成为干部。。。。。。
“我看这个人挺好的!”李信说道:“我们连的班长焦勇杰在狙击文海的战斗中作战勇敢,一个人就抓了三十几个俘虏,建议提拔为副连长。”
“我来说两句,我们连有一个副排长常逸斌,上过私塾有文化,而且单兵作战技术挺好的,刺刀格斗可以一个顶三,也建议提拔为副连长。”毛四一急忙让自己的部下出来露露脸。。。。。。
李远强点点头,说道:“在狙击文海的战斗中,三连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好班长,名字叫做苏卫桦,三连三排伤亡殆尽后仅存的一个战士,敢于不屈不挠勇敢作战,而且还俘虏了三十多个俘虏,我建议代理副连长。”
……
会议决定:任命肖馍为二连代理副连长(伤病未归队);常逸斌为三连代理副指导员;苏卫桦为二连代理副指导员(伤病未归队)……
同时还任命了几个排级、班级干部,都由技术好手或者作战勇敢的战士担任。
架子是搭建起来了,但都是空架子,那些大大小小的新提拔上来的干部聚过来后,就“塞”不进刘云的小房间了,又将会议的地点改到外面空地上继续进行。
等到大家都坐在草地上侯,政委和营长又将游击队的建制重新作了分配,将一连、二连的部分兵力调拨给了三连,这下可炸开了锅,下面的干部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大家都不大愿意和自己的老熟人、老上司分开。
虽然分走了一些兵,但是李信倒是很正常,这由不得他不“正常”,开会之前刘云和李远强就找他谈了话,给他做了思想工作。
刘云看了看下面交头接耳的干部,笑着道:“你们想要兵员?很简单,自己到老百姓家里面去说好话,人家答应让他们家的子弟给你参军就算本事!”
片刻后刘云又“威胁”道:“如果谁没本事找不到人当兵,打仗又净死人,那就按他的实际人数进行职务分配。”
“实际人数进行职务分配”?有些干部疑惑的互相询问起来,一边的赵延小声解释道:“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就当多大的官!很简单的道理。”
知道刘云真正的意思后,干部们大多一副不爽的样子。
……
散会后,夜色渐渐降临了,而那些干部们则纷纷涌到老百姓家里连夜挑灯夜战,特别是那些新提拔的干部,更是劲头十足。。。。。。
刘云不用“连夜挑灯夜战”,但是也挺窝火的,居然四处寻找不到林黑羽,难道这个家伙就已经耐不住游击队的军规而偷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