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加上几大高手相助,居然还会让对方跑掉,甚至还擒住齐帝为质?
狼桃心头一片黯然与愤怒,他哪里能想到范闲这小子。在众人围攻之下,居然会自投罗网。往剑庐里跑,谁能想到。那个时候。陛下正在看着剑庐出神!
此时剑庐一方震惊于范闲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免有些跃跃欲试,想看看南庆一代年轻高手领军人物。究竟极限在何处。但北齐一方的高手,却是心惊胆颤,生怕范闲一个不小心。或者是心情忽然变坏,伤着了皇帝陛下。
便在势成僵局之时。一直沉默不语地北齐小皇帝忽然开口说道:“范闲,你莫要唬这些可怜人,你哪里敢动朕一根手指头。”
范闲微微一怔,转脸望去,只见小皇帝正用一种讥讽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知为何
,他被这抹目光激得心头微怒,嘲讽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抬住小皇帝的下巴,轻蔑说道:“小样儿,下巴还挺滑地……”
全场大哗,谁也想不到范闲居然敢对一国之君做出如此轻薄的举动,却又听着范闲下一句话。
“我不敢动你一根指头,动你两根可好?”
……
……
“我以先师的名义起誓,你放了陛下,我们绝不拦你。”狼桃忽然往前踏了一步,无由风起,气势大作,冷声说道。以他的地位,以这句誓言,无疑是给了范闲一个绝好的退走机会。然而范闲却是根本不想退!
在如此众多高手的威胁中,不思退走,反而想要觅得更多地利益,除了范闲,实在是没有另一个人敢如此大胆了。
“你不拦我,剑庐的人呢?”范闲望着狼桃说道。
狼桃看了云之澜一眼。云之澜闭目半晌后轻声说道:“剑庐弟子亦不拦你……不过,一旦你走出剑庐半里,我剑庐弟子便要开始追杀你。”
范闲望着他讥讽一笑,转头对狼桃说道:“你也听见了,我可不想被人追杀。”
狼桃大怒说道:“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范闲沉默半晌,目光忽然望向了不远处的连绵草庐之中,目光渐垂,在那个被似乎被众人遗忘了的王十三郎身上扫了一眼,平静说道:“我有些累了,我想坐一坐……协议达成,我放人,半里之内,你们不能拦我。”
狼桃和云之澜同时点头,其实不论是他们哪一方,此时心里都如被野火焚烧着,生怕范闲对北齐皇帝陛下有丝毫不利。
范闲缓缓放开了北齐皇帝的手,然后小皇帝并没有马上退走,而是静静地看着范闲的眸子,似乎要从他地眸子里看出什么秘密来。
北齐小皇帝忽然无奈地笑了,说道:“你的胆子真大。”
范闲也无奈地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我想什么事情,你都能猜到。”
“我知道你不会放我走。”北齐小皇帝冷漠地看着他,“我只是很好奇,如此僵持下去,你已经受伤,体力渐渐不支,你怎么能够随时防住几大高手的突袭?”
“我当然舍不得放你走,而且我确实累了。”范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所以我要找个地方坐一坐。”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北齐小皇帝也知道,纵使自己在臣子们的面前,点破了范闲的心意,也难以改变这一切,除非他猜出范闲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坐一坐?当此危局,范闲能够去哪里坐,而且不担心被这些高手们追杀?
北齐小皇帝的目光忽然瞥到了草庐墙上挂着地一张年画,心头一动,眼睛亮了起来,薄唇微启,准备开口说话。
然而范闲已经不再给他机会,趁着合围向外退散的那一刹那,脸色一沉,左手如灵蛇般一探,指尖掐住北齐皇帝地虎口,大拇指一拧,生生用小手段令他右臂一阵剧痛,再也唤不出来。
就在范闲如闪电般探手地刹那,一直沉默守在外围,站在一株柳树下的地王十三郎,一掌拍到了柳树上,脸色倏地变得惨白起来,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王十三郎体内毒素未清,实力远不及平时,但是体内的真气依然丰沛,尤其是此时全力发动,以他惯常一往无前的气势,竟是瞬息间扰的场间一阵波动!
他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而他掌下的那株杨柳也抖的越来越厉害,三息之后,喀的一声脆响,杨柳自下部应声而断!
王十三郎一声暴喝,双手倒提杨柳树,以树为剑,一生修为尽集于双手之中,施展出了四顾剑里威力最大的那一记!
树干为剑,树枝为刃,树叶为锋,横扫千军!
……
……
无数声闷哼闷响在场间响起,烟尘大作,不知有多少高手在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或避或斩,向着这株如天外飞来的杨柳树施展着自己的绝技。
因为他们知道,对上这样一株蕴含着气势与力量的杨柳,如果自己不出全力,只怕稍稍挨上一记,便是骨折筋碎的下场。
场间围堵着剑庐的包围圈顿时大乱!
然而有两个人没有乱,狼桃和云之澜根本没有被这株横扫千军的杨柳乱了心神,两大高手冷冷地盯着范闲的一举一动,于倏乎间化作两道黑影,向着范闲夹击而去!
就在王十三郎破杨打人的那一刹那,范闲已经调息完毕,重新制住了北齐皇帝,闷哼一声,生生提起了身形,跃于半空之中。
当狼桃与云之澜来到他身后时,王十三郎的杨柳树也砸向了范闲的身体。
范闲在空中一踮脚,极为美妙地再提半个身形,脚尖轻轻地踩在了杨柳树的树梢之上。
一片树叶噗的一声碎烈成青丝,一枝树枝绵软而弹,却像是有无穷的反弹之力,震的范闲的身体化为一道流光,向着……
剑庐的大门冲了过去!
……
……
狼桃双手急探,却只是嘶的一声抓落范闲半片衣裳,而他双腕所系的弯刀破空而出,狠厉而割,也尽是落在了空处。
云之澜在空中一个圆融至极的转身,腰间佩剑像流水一样淌了出来,斩向了范闲空门尽露的后背,却只是极为勉强地破开了范闲的右肩,划出一道血珠。
王十三郎抱着的那株杨柳太长太大,树梢所蕴的速度太快,快到如同将范闲击打出去一般,竟是快过了狼桃与云之澜两大高手蕴藏已久的突击!
啪的一声脆响,剑庐草门被范闲撞的粉碎,他抓住北齐小皇帝,如同一道风般冲了过去。
狼桃与云之澜两声清啸,将全身修为提至极限,似清光闪入剑庐之内,如附骨之蛆般击向了范闲的后背,不惜一切地全力击下!
第七卷 天子 第三十七章 庐中客
当王十三郎掌断垂杨柳,范闲化蝶枝头绕时,狼桃与云之澜根本没有互视一眼,也感觉到了彼此心中的悔意与惊惧。
他们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范闲在山居中被发现,竟是不思退走,反而是向着剑庐逃跑,如此才会机缘巧合地制住北齐皇帝。原来从一开始,范闲的目标便是剑庐,他今天来,便是要进剑庐,见四顾剑!
在半空之中,狼桃狂啸一声,手腕上的金属链铛铛作响,两柄弯刀就像是两片金芒一样劈向了范闲的后背,因为他知道,绝对不能容许范闲抰持陛下进入剑庐深处,一旦让对方脱离了自己的眼光,谁也不知道北齐会迎来怎样的恐怖收场!
而且他相信被范闲制住的陛下。陛下虽然年轻,但几年来的经历已经证明他超出凡人太多的眼光与智慧,既然陛下算定范闲不会伤他,那狼桃便要赌这一把,攻范闲之必救,逼他不得不得撤手!
两片金芒向着范闲的空门斩了过去,而云之澜手中那把长剑,却是清幽无比,中正平和地遁着两片金芒内的空隙,刺向了范闲的后颈,剑芒大吐,如银蛇吐信,剑意凌厉至极!
这一剑的剑意,其实与先前刹那,王十三郎抱杨横打地剑意极为相似。都是四顾剑里最凝然全神。顾前不顾后地一击。云之澜此时冒险出手,与狼桃的理由不同。他在乎北齐皇帝的生死,却不相信北齐皇帝的判断,然而他有天大地理由不让范闲进入剑庐。因为师尊在庐内!
基于不一样的原因,两大九品上强者下了同样地决心。同时施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招,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冒着范闲杀死北齐皇帝地风险,向着范闲背后的极大空门斩了下去!
此时空中地四人如飞鸟一般。在剑庐前院的一片石坪上方飞舞着,时间宛若静止在了这一刹那。
范闲的手中提着北齐皇帝,右手虽然握着黑色匕首,却根本无法阻止身后的寒意侵来。
他身后的狼桃与云之澜,飘于半空之中,刀剑齐下,破空无声,气息却是互相干扰,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吱寒声。
此时范闲若不弃人回身自救。便只有死路一条。可若他回身自救。只怕也要受极重的伤,而且北齐皇帝一定会脱离他的控制。
所以范闲选择了什么都不做,依然依循着固有的飞行轨迹,向着草庐地第二道门冲了过去,根本管都不管身后地弯刀与直剑!
因为他离开京都,来到东夷。进入山居,直闯剑庐,都依据着一个判断,一个底气,他不相信,对方会在付出如此多的诚意之后。还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
……
此事已经和运气无关,完全是范闲对天下局势的判断以及对人心的洞察,还有对那个老怪物的信心。
事情如他所愿,当刀剑离他的后背还有半尺距离地时候,身前三尺外的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剑庐的第二道门就这样敞开在逃难的范闲面前,欢迎他的到来。
范闲提着北齐皇帝扑了进去,然后这扇门啪的一声关了起来。将狼桃和云之澜死死地关在了外面,将那两把弯刀和那柄长剑都关在了外面。
草庐地门往往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分隔。材质多是用干草和木条构成。如此脆弱的门,却抢在那一刹那前。拦在了范闲与身后两大高手之间。
这样的门,如何能够拦住红了眼的狼桃与云之澜?
……
……
此时剑庐外面的场中一片大乱,十来道流光分散,避开那株柳树。王十三郎弃柳而独立,所有人也顾不得理他,只是将紧张注视的目光投向了剑庐大门之中,他们都清楚地看到狼桃和云之澜,这两大强者,追杀范闲入了草庐。
然而只是过了刹那,所有的人都被接下来地一幕震惊的无法言语。
只听得两声闷哼,两个人影凄惨无比地飞了回来,正是狼桃与云之澜二人。他们攻入剑庐时气势逼人,此时却用更快地速度退了回来,情状十分狼狈!
只见狼桃在空中翻了几个筋头,浑身功力晋入极致,两柄弯刀如雨水一般护住全身,一片金芒罩前身前,不知是在抵抗什么隐形地力量。
而云之澜则是低眉收息,一膝微抬,一腿平伸向后,平剑于眉,极为恭谨,不敢施气,只是用体内的精纯真气勉强抗衡,退地极快,不敢有丝毫停留!
狼桃在空中旋转的越来越快,双刀也是越来越急,最终化成两片流光,只听得他大喝一声,双刀斩下,噗的一声闷响后,停住身形。
一根树枝被他斩成两截,无力地坠落于地,狼桃一脚撑后,双眉一挑,强行不退,却是胸口一闷,终究被那根树枝上蕴含的无穷杀伐之意震杀了心脉,喷出一口血来。
而云
之澜比狼桃退的更快,更彻底,更恭谨,根本没有想过用自己手中的剑去抵抗什么,硬生生被逼退了十五丈的距离,然后单膝跪于地面,双手颤抖举着那柄剑。
他的剑身之上附着一片青翠欲滴的树叶。
……
……
场间众人心头大骇,眼看着这两大强者便要将范闲擒于手中,哪里想到,庐中人竟然只是用了一根树枝,一片树叶,便将这两大强者给逼了回来。
这世上拥有如此深不可测境界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剑庐中的主人,很明显是其中之一。看来剑庐外的扰嚷,终于惊动了那位性情暴戾的剑圣大人。
四顾剑斩一树枝。拈一树叶,便逼退了人世间最顶尖地两位九品强者,大宗师的境界。果然已经超出凡俗太多。
只是这位大宗师终于还是有所偏心,所以扔向自己大弟子的是一片叶,而砸向狼桃地却是一截树枝。
当看见第二道门内飞出来的那片青叶时,云之澜惊惧地只知退后,而狼桃的心中却是生出了无穷战意,强行与那截树枝硬抗一记——所以狼桃受伤吐血,电光火石间的刹那,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沉默近三年,躲于庐中不见客三年的四顾剑,今天终于出了手。不出则矣,一出手便是如此惊世骇俗,震惊四野!
草门外,所有的剑庐弟子唰的一声齐齐跪到了地上,向着剑庐的方向叩首请安,那些曾经参与了控制王十三郎一事的弟子们。更是感到了恐惧与强烈地不安,下意识开始用目光寻找大师兄的身影,就如同很多话本小说中写的那样,最擅于背黑锅的组合中,大师兄这个角色肯定后背背的黑锅最多,比如猴子。
云之澜半跪于地。脸色平静,小臂上的衣袖却如被风吹过一般轻轻颤抖,暴露了他此时内心深处地真实情绪。他不知道师尊大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剑庐前方,也不知道师尊大人对自己的所为有什么意见,但他只知道,他必须这样做,即便师尊大人不允许。
何道人扶住了受伤后的狼桃,北齐诸位高手一脸震惊的看着剑庐紧闭的门。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四顾剑为什么要帮助范闲挟持皇帝陛下。陛下此时可还安全。他们的心急如焚,然而在四顾剑地威名之下。却是根本不敢冲进去救人。
他们当中最强大的狼桃大人,也敌不过四顾剑随手扔出的一截树枝,这种实力上的差距,是无法用决心和勇气来弥补的。
狼桃动作缓慢地擦去了唇角的血渍,冷冷地看着剑庐深处,眸中闪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似乎觉得某些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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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地青石地上,范闲的脚尖在撞击地一瞬间一缩,借着去势弹起了身体,手掌早已松开了小皇帝地手,抬了起来,右手悬腕倒提着黑色匕首,半蹲于地,盯着身后的木门。
在这样短地时间内,强行转换了方位,准备好了杀招,做出了以虎搏兔的姿态,不得不说,范闲如今的实力确实相当强悍。
如果此时云之澜和狼桃破门而入,范闲至少也不会像先前那样狼狈,反而可以给对方雷霆一击。
只是过去了许久,那扇看似弱不禁风的草门,依然平静地阖着,没有人破门而入,甚至门外的声音都渐渐微弱起来。这扇太过寻常的草门,竟似可以将所有的风雨与血腥关在门外,而让门内的人自成一统,偏安于庐中,自寻遁世之乐。
许久之后,范闲缓缓地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着那扇门,知道云之澜和狼桃既然先前没有杀进来,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勇气进行第二次尝试。
根本不用思考,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剑庐虽是武道圣地,但对于云之澜来说,能够把他赶出去的,只有剑庐的主人,那位性情怪戾的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