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城楼上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道:“都住手!”
士兵们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戎装的司马远威已经站在城楼上,众人连忙恭敬道:“参见司马侯爷!”
梁根发看到司马远威,便赶紧收起了嚣张的气焰,跳了下来,笑道:“只是几只苍蝇,何需侯爷亲自出马呢?在下就能把他们赶跑!”
司马远威道:“可知道来人是谁?”
“是病朝的广平郡主。”梁根发不以为然的道。
司马远威一愣,对于广平郡主,他是早有耳闻,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见过面。司马远威这二十多年来,基本上都在龙翔关,就算回到京城,也都在建兴皇帝的监视下。司马远威心下也是奇怪,和王府的人怎么跟王立文走在一起了?要知道,和王府跟王立仁是一条船上的人,王立仁跟王立文又是水火不容,这点倒真是耐人寻味。
司马远威的目光朝城下望去,当他看到广平郡主时,脸色顿时大变,只见他慌忙的连退几步,脱口道:“这……这……这真是太像了……天下居然有这么像的人?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梁根发莫名其妙的看着司马远威,这个天下闻名的德州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有点方寸大乱的感觉呢?
司马远威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城下大喊道:“久仰郡主芳名,不知……不知可否上前一叙呢?”
说到这里,司马远威又笑道:“请郡主不要误会,本侯绝对可以保证妳的安全。”
司马远威为了表示诚意,连忙对自己的手下朗声道:“你们记住,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如果有谁敢不听将令,便军法处置。谁也不例外!”
司马远威说到后来,目光就不曾离开过梁根发。梁根发心里也有了底,司马远威明显的是在警告他。
梁根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更有利,特地为司马远威补充道:“你们都听到了吧?谁敢不听将令,我梁根发第一个不放过他。”说完,梁根发转头对司马远威道:“侯爷,现在你大可放心了。”梁根发那细小的双眼中,隐藏着一道寒光。
司马远威急切的望着城下犹豫的广平郡主,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广平郡主咬了咬香唇,然后喊道:“既然侯爷有这兴致,本郡主只好奉陪,请王爷出关一叙。”
在龙翔关前只有广阔的草原,在这草原上,谁也不能搞什么小动作,更别提埋伏了。所以,广平郡主把地点定在龙翔关之前。
司马远威连声喊道:“好!好!本侯这就来,请郡主稍等片刻。”说完,司马远威就要动身下去。
但是梁根发却顾虑着道:“侯爷,千万三思呀!万一有诈,敌军掩杀过来,侯爷的安全就……”梁根发后面的话没说完,心下却暗道:“你的死活可不要紧,万一这龙翔关被攻破了,可就不好玩了,到时候就没办法跟主公交代了。”
梁根发连忙招呼来一队士兵,道:“你们跟随侯爷前去,记住一定要保护侯爷的周全,否则谁也别想活着回来。”
司马远威思虑了一会儿,再看看城下。广平郡主所带领的文王军的先锋部队,已经退了几十步,表示了诚意,在广平郡主的身后不远,就只有一个手提双斧的大力。大力之所以这么紧贴着广平郡主,全是因为王立文的命令。
~第八章 心理战术~
司马远威没有接受梁根发的好意,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亲兵来到了城下,而广平郡主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司马远威扔下了自己的亲兵,单骑来到广平郡主的身前,然后微笑道:“久仰广平郡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司马远威在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广平郡主,一刻也没有松懈。
广平郡主在司马远威的目光下,感觉很不自然,虽然她见惯了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目光,但是司马远威望着她的目光,跟一个人非常相似,那个人也是广平郡主最恨的人,所以广平郡主下意识中,就不会给司马远威好脸色。
广平郡主冷冷的道:“司马侯爷,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来跟本郡主说话?如果你是以匪军看门狗的……”
广平郡主说的很难听,但是司马远威却丝毫没有动气,他不急不徐的道:“郡主,我看妳是有点误会了。首先,我一直认为自己还是雅特的臣子,但却不是王立仁的臣子;第二,我在这里抵挡的是胡人,并不是王爷跟郡主。”
“那你为什么勾结匪军?而且还脱离了雅特王朝,你这不是犯上作乱,是什么?身为雅特皇室的一员,本郡主定要为国平乱。”广平郡主说道。
广平郡主说完,便抽出了腰间的宝刀,高举在手中,道:“如果你是男子汉的话,就与本郡主光明正大的决斗一场。如果你赢了,本郡主立刻退兵,如果本郡主胜了,你就必须打开关门,迎我们王爷入关。”
广平郡主这一挑衅的行为,立刻引来城楼上一片慌张的脚步声,城楼上所有的弓箭都瞄准了广平郡主,只要她稍一动作,马上就会变成马蜂窝。
而广平郡主身后的大力,早已经第一个拦在了广平的身前,举着双斧怒视着司马远威。大力虽然不喜欢广平郡主,但是王立文的话他可不敢违抗,就算牺牲了小命,他也要完成。
文王军的将士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形势一触即发。这时,司马远威却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起来,而司马远威的笑声暂时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大力冷喝道:“姓司马的,不要以为你是俺们王爷的舅舅,又对俺有引荐之恩,但是如果你跟俺们王爷过不去,俺一样不会放过你!大不了俺跟你同归于尽,也算是还了你对俺的大恩。”
大力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大力第一次进文王府,就是司马远威的引荐,而且司马远威在雅特城的时候,对大力就不错,最主要的是,没少请大力吃饭,但这是私人交情而已,大力再胡涂也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司马远威点了点头,欣慰的道:“大力,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忠义之人,实在让人佩服呀!”
“为王爷尽忠,是俺的本分而已。”大力坚定道。
司马远威一伸手,示意城楼上的士兵收去弓箭,然后望着大力,微笑道:“我并没有恶意,只想跟郡主好好聊上几句,不知道你可否给个方便呢?”
大力见城楼上的士兵已经按司马远威的意思偃旗息鼓了,危险的信号已经解除,再说大力心中对司马远威也很敬佩,毕竟司马远威在整个雅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大力根据自己对司马远威的好感,便退了开来。
紧张的气氛已经过去,但是广平郡主手中的刀却没有收起来,她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盯着司马远威,道:“怎么样?你敢跟本郡主一较高下吗?”
司马远威的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但是他却不知道广平郡主最恨的就是这种微笑。
广平郡主不耐烦的冷喝道:“你到底战?还是不战?”
“要我战也可以,不过妳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满足妳提出的要求。妳看如何啊?”司马远威说道。
“说!你有什么要求?”广平郡主说道。
“可以告诉我,妳的母亲是谁吗?”司马远威轻轻的道。
司马远威这话才刚一出口,只听广平郡主用激动的声音喊道:“我没有母亲!我没有母亲!你不要胡说!”
广平郡主的表现大出司马远威的意料之外,他看到广平郡主在听到母亲两个字的时候,美目中充满了仇恨,就好像是提到她的大仇人似的。
“郡主真爱说笑话,妳只要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什么都好说。”司马远威不死心的道。
广平郡主冷冷的道:“别说本郡主没有提醒你,如果你再在这个无耻的女人身上扯下去,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司马远威浑身不由的一震,瞪大了双眼,惊讶的望着广平郡主。司马远威眼神一黯,摇了摇头叹道:“造物弄人呀!我不知道妳跟程蓝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她毕竟是妳的母亲。”
这回该轮到广平郡主惊讶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今世上知道程蓝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为什么司马远威会知道呢?而且他提到程蓝时,显得那么的自然,脸上居然还带着一种满足感。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广平郡主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母亲两个字。
“因为妳很像她,不止是妳的外貌,还有妳这倔强的脾气,也跟她如出一辙;妳的微笑、妳的冷漠等等,都跟她很像。本来我还很怀疑,但是跟妳谈过之后,我就已经肯定了。”司马远威缓缓说道。
广平郡主好像很痛恨司马远威拿她跟程蓝相比,不由的大怒道:“这只是你的猜测!本郡主告诉你,我可没有这样的母亲,你的话已经问完了。怎么样?敢不敢接受本郡主的挑战。”
司马远威大笑道:“很好!果然很像,妳只要告诉我,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就可以了,其它的都是小事。”
“她死了!”广平郡主想也不想的道。
司马远威闻言,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眼中充满了痛苦之色。只见司马远威仰天大喊了一声,这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凄凉,回荡在草原的上空。
司马远威的反应大出广平郡主的意料之外,她不明所以的盯着痛苦中的司马远威,但是广平郡主在心中已经肯定,司马远威跟程蓝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广平郡主横刀相向,怒喝道:“说!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马远威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看来这一切跟和王是分不开的,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
广平郡主在听到“和王”两个字的时候,不由的咬起了玉牙,眼中射出一股仇恨之火,冷冷的道:“你提他做什么?”
“我只想告诉妳,这些年来,妳都在认贼做父。”司马远威叹道。
“这跟你有关系吗?就算他是贼又怎么样?比起那个女人,他们都一样,一样令人讨厌。”广平郡主冷冷的道。
广平郡主的话,让司马远威有点震惊。司马远威不知道广平郡主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这么痛恨程蓝,毕竟程蓝是她的生身母亲呀!到底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呢?
在距离龙翔关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正有一骑注视着龙翔关外的一举一动,这是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随着关外的变化,年轻人的神情也随之变化,不过他的嘴角却总带着冷漠的微笑。
一阵微风迎面拂来,轻轻的卷起年轻人的发梢,头上的方巾也随风轻摆。这年轻人伸手摸了摸座下那匹黑色高大战马,轻声道:“老朋友,用兵者攻心为上,只要抓住了别人的弱点,任他再怎么强大,也得就范。你说对吗?”
这匹黑色的战马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立刻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叫,高高的抬起前蹄,重重的踩在草地之上。
就在这时,小山丘的后面跟上来一骑,这也是一个年轻人,年龄跟先前的青年相仿,所不同的是,这年轻人一身的轻甲,显得很是潇洒,不过他的双目中却总闪着智慧的灵光,此人正是文王府的家将叶飞扬。
“王爷,依你看,是时候了吗?”叶飞扬轻轻的道。
叶飞扬口中的王爷,正是王立文。王立文闻言,眼中多了一丝寒光,只听他冷声道:“飞扬,叫将士们都准备好,龙翔关的大门已经为我们敞开。”
“王爷,请恕在下多嘴一问。王爷为何如此自信呢?”叶飞扬问道。
“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有一点本王很清楚,那就是本王已经抓住了他的弱点,只要从这方面下手,就可以大功告成了。”王立文说道。
“王爷所说的弱点,难道就是广平郡主?”叶飞扬问道。
王立文回头给了叶飞扬一个微笑,道:“不错,这也是本王派她出任先锋的原因,她现在比得上百万大军。”
叶飞扬点了点头,道:“一开始,在下也很怀疑王爷的决定,不过现在理解了,不知王爷是怎么知道广平郡主本身的价值呢?”
“这都要感谢一个人。”说到这个人时,王立文的眼神也随之一黯。
叶飞扬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与王立文的变化是分不开的。此人就是黄镜,王立文要感谢的人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只是叶飞扬并不清楚黄镜与王立文之间更深层的关系,所以有很多的问题他也没想明白。
王立文轻轻的抬起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笑道:“飞扬,传我军令,全军朝龙翔关出发。但是记住,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叶飞扬双手一抱,道:“遵命!”说完便转身下了山丘。
不一会儿,只见数万的骑兵如潮水般,从王立文的身后涌了出来,直奔龙翔关而去。
数万骑兵没到,震撼的马蹄声先传到了龙翔关,关上的士兵朝城下大喊道:“敌人的主力部队来了,快关城门,快!快!”
但是他们的主将司马远威却没有要撤退的意思,他依然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略带好奇的望了望远处黑压压的一片。
司马远威的亲兵们早已经拦在他的身前,准备保护他回关。城楼上的梁根发见司马远威这丝毫不着急的样子,心下可是慌张,连忙冲下了城。
梁根发来到司马远威的身边,大声喊道:“侯爷!敌人的主力军已经到了,我们快撤吧!”
司马远威就好像是一个聋子一般,根本没把梁根发的话当一回事,只是很有兴趣的看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梁根发的话音刚一落,那数万的骑兵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城下。在骑兵身前的,却是关门大开的龙翔关,就连那些胡骑们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关门大开的龙翔关,可是他们祖辈梦寐以求的。
广平郡主看到身后的骑兵时,脸上泛起一阵喜悦之色,而大力连忙策马来到王立文的身边,他可是不会放过任何立功的机会的。
司马远威望着王立文的身影,无力的叹道:“这孩子现在太有心计了,没想到我的一世英明,却要毁在他的手上,比起建兴皇帝,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梁根发似乎听出了司马远威的弦外之音,感觉到事情的不妙,连忙道:“侯爷!你可要三思呀!万一胡兵进入雅特,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百姓们必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司马远威道:“你以为现在雅特的百姓就过得很好吗?他们早已经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也许他的到来能给雅特带来一丝转机也说不定。”
“侯爷,你不会忘记跟我们大统领之间的盟约吧?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雅特的臣子了,雅特能给你的,我们大统领也能给你,甚至还要更优厚。”梁根发急道。
“对我来说,任何东西都没有一个人来得重要。”说到这里,司马远威把目光落在广平郡主的身上,眼神中多了一丝的亲切。
梁根发当然听不明白司马远威的话中之意,他以为司马远威说的是王立文,于是反驳道:“可是他已经投靠了胡国,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司马远威微笑了一下,转身对龙翔关的将士们朗声道:“兄弟们,你们听着,先皇在位的时候,对我们龙翔关的将士恩宠有加,就算我们赴汤蹈火,也不能报万一。今天,他老人家的第十八皇子回朝,我们报恩的机会到了!”
司马远威扫视了一下城楼,继续道:“先皇有旨,已经把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