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望着王立文那吃惊的表情,笑道:“我猜的没错,王爷果然是胆识过人,我也相信王爷会来!”
王立文恢复了镇定,笑道:“不知道太后请我来,有何赐教?”王立文跟瑞和说的话很生疏,也很生硬。
瑞和的俏眉轻轻一皱,很明显地,她不喜欢王立文跟她这么疏远。瑞和对那两个大汉道:“你们去下面候着,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上来!”
这二人对望一眼,领命去了。
瑞和见已经没有了顾忌,便靠近一步,轻声道:“怎么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你可以叫我苏菲,我想听你这样叫我。”瑞和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期待之色。
王立文望着瑞和那真切的眼神,心中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意,只听他冷笑道:“太后,大家都是聪明人,妳明知道我不可能像妳所想的那样称呼妳,妳只是把我想成了某人而已,一个差点死在我手上的人。这一切都是妳意料之中的吧?”
瑞和眼中的那丝期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之情。瑞和望着亭外的飞雪道:“送君亭,送君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送你的,希望你离开胡国以后,可以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如果不然的话,对你是没有好处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轻重吧?”
瑞和这番话似乎是在警告王立文,因为在王立文的心中,已经把瑞和当成了敌人。王立文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迟早有一天会找瑞和报仇,瑞和也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来警告王立文,因为她很不想与王立文为敌。对于王立文,她必须要准备好几个策略才行。
然而,此时的瑞和也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对王立文而言,哪怕是准备一千一万个策略,也都是枉然的,因为对象不是别人,而是王立文,这个令全神州闻之色变的人物。
王立文收住了笑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机,而他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瑞和的眼睛。瑞和的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她不禁回想起黄镜的话来。王立文的脑子里封存着黄泉森林里的魔气,一旦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王立文冷声道:“好个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此谢过了!太后亲自送别,我王立文感激不尽,太后在胡国对我的关照,我会终身不忘的!”
王立文说到后面,语气也越发的沉重,瑞和听着心中窜起一股寒意。
瑞和话锋一转,说道:“长乐托我问候你,请你一路走好!”
瑞和在这个时候搬出长乐来,当然有她的用意,她当然知道王立文与长乐之间的暧昧关系,有长乐在胡国一天,瑞和就不怕王立文会怎么样。瑞和的外表美若天仙,但是隐藏在这美丽的外表下,却是歹毒的用心。
王立文当然清楚瑞和的意思。他走上前,单手紧紧的将瑞和搂进怀里,而瑞和也被王立文弄了个冷不防,只听王立文冷冷的道:“妳给我记住,如果妳胆敢伤害她,我会叫你们胡国上下永不得安宁!我说到做到,妳最好不要冒这个险,这个后果不是妳能承担的。”
王立文的话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的话几乎是用一种不容许反抗的语气说出来的,就连王立文的眼神都显得异常的寒冷,比这大雪之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瑞和的娇躯不由的一阵颤抖,她本想借送行之际,给王立文一点点牵制,没想到王立文简单的一句话,就起了反作用,她的心居然被王立文牵制了起来。
瑞和的心里也泛起一阵醋意,她的美目中浮起了妒忌之色,轻声道:“她对你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为了她,居然什么事都肯做,我……我……我就真的比不上她吗?”
王立文望着天京城的方向,说道:“妳永远别想跟她比。我本来也不知道她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但当我要离开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对我很重要。她跟妳不一样,在妳的眼中,权力比什么都重要,而她想要的却很简单,她要的只是我,可是我却伤害了她。”
说到这里,王立文望着瑞和道:“妳跟我是同一类人,在妳的眼里,我只看到野心,妳跟我之间,永远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瑞和一时无言了,她把玉脸紧紧的贴在王立文那宽广的胸膛,眼中闪烁不定。
王立文的嘴角闪过一阵微笑,推开瑞和道:“妳需要的不是我的怀抱。我一想起他,我心里就想杀了妳,所以妳最好自制一点。”
瑞和的处境真的很难堪,她心里知道,除了黄镜以外,又有一个人占据了她的心,那个人就是王立文。但是可笑的是,这二人却是一对父子,她居然先后爱上了一对父子,更为讽刺的是,她所爱的人,最终都是她的敌人。这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这么荒唐的关系,就连瑞和自己也觉得可笑。
瑞和自嘲的笑道:“难道你们父子俩,是我命里的克星吗?”
王立文没有回答瑞和的话,转身道:“记住我说的话。谢谢妳今天特意来送我,不管妳的目的何在,妳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此告辞吧!”说完,王立文独自一人慢慢的离开了送君亭,只留下瑞和孤独的身影。
望着王立文逐渐远去的背影,瑞和的美目中浮上一层薄雾,只见她伸手摸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多了一丝微笑,道:“我知道你始终会回来的,但是你却永远没有办法战胜我,因为我还有他在手上。”
雅特京城
与北方那苦寒的天气相比,雅特京城显得温暖的多了,因为在冬末,这里根本感觉不到寒流的到来,依然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但是如果注意看的话,你会发现,虽然天气还是一贯的温暖,但整个雅特京城也已今非昔比,因为城市的上空笼罩着战争的硝烟,城里随处可见断壁残垣,就连城中巡逻的士兵,也比王立文离开时多了数倍不止,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就剩小猫一两只,到处一片狼籍。
回想去年,雅特城曾经被叛军攻占过,那么这萧条的一切就不难理解了。叛军虽然只在雅特城待了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是却已经将雅特城里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这曾经是东方大陆文明象征的千年古城,也因此步向了灭亡之路。
然而,在雅特王朝的皇宫内,却是一派的歌舞升平,就好像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乱世一般。
现在已经贵为永平皇帝的王立仁,还是像往常一样,大有兴致的看着歌妓们献上的舞曲。这议政殿原本应该是大臣们商议国事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王立仁的私人娱乐场所,他根本没兴趣知道外面那如火如荼的战事,只是尽情的陶醉在这片歌海当中。
在王立仁的宝座之下,文武百官们候列在两旁,沉默不语,就彷佛是一帮哑巴似的。事实上,自从王立仁登基以来,朝中敢说话的,早已经杀的杀、贬的贬,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
最精通此道的,莫过于站在王立仁身边的司礼太监小德子了,看他站在边上春风得意的样子,也就不难明白了。他可是在最近升为大内侍卫总管,成为雅特历史上第一个掌管兵权的太监,怎么能不得意呢?
在文官当中,众人都是以张阁老为首,但是眼下的张阁老,却是双手搭在背后,微闭着双眼,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看他那样子,最近的日子过得也算舒坦;而在武将中,领班的就是目前雅特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除了太监小德子外,在王立仁面前最得宠的骠骑营统领杨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群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王立仁身边的小德子身上,且目光中还带着一点杀机。
小德子的目光与杨群不期而遇,小德子似乎也是很厌恶杨群,那阴阳不调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机。这二人之间,就好像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杨群与小德子共同辅助王立仁登基,都有拥戴之功,同得王立仁的信任也不足为怪,只是杨群是武将出身,因为这两年来藩镇的一再叛乱,让王立仁对武将们渐渐丧失了信心,也是越发的忌讳手握兵权的武将,他可不想再次被人赶出雅特城。
王立仁越来越疏远杨群,而小德子这个太监一辈子被人当作奴才,当然知道自己主子心里面的疙瘩,于是一个劲的在王立仁的面前诋毁杨群。小德子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也有更深层的用意,那就是他也想过一过带兵的瘾。如果杨群得不到王立仁的信任,那么除了王立明以及和王之外,就只有小德子了,但是这宦官和宗室又是两回事。
王立仁没当上皇帝之前,他可能还放心自己的兄弟和叔父,但是一旦他做了皇帝,猜忌之心也就自然免不了,最忌讳的也就是自己的皇室宗亲。就像去年,王立明知道自己的弟弟王立勤是无辜的,他只是被叛军抬出来的而已,但是王立仁还是将他处以极刑,这也是做给他的那些皇室宗亲们看的。
小德子了解王立仁,对这一切也都明了,所以他才设法让王立仁疏远杨群。果然,王立仁也解除了杨群大内侍卫总管一职,这个官位虽然不大,但是却掌管着禁宫的安全,除了和王所掌握的近卫军之外,就属这大内侍卫最贴近王立仁了,就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超过了近卫军的地位。
即便是杨群失去了大内侍卫总管一职,王立仁也依然很忌惮杨群,因为杨群仍然掌握着骠骑营这雅特京城的重兵。杨群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大部份都是因为这个骠骑营吧!杨群在骠骑营中的威信,无人能代替,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不可能一道圣旨就能轻易的罢免,这需要一个很恰当的时机。
杨群那里刚解除了职务,小德子就升迁了,杨群心里当然知道是小德子在暗地里戳他的后背。在别人的眼里,杨群依然是王立仁的宠臣,但是大家的心里更清楚,宠臣与尸体也只隔了一步而已,杨群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就得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了。他当初背叛建兴皇帝,也是知道自己的处境,而现在,昔日的一切却要再度上演,他的心里早已经把小德子的祖宗们都问候了几遍,若不起杀机,那可就怪了。
小德子现在也是把杨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这种感觉甚至比王立仁还强烈,也想找个机会将杨群除去。这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了,那王立仁也知道,但是他似乎很乐观其成似的,谁也不打压,任他们发展下去。若谁太出头了,就拍谁一下,用宦官牵制大臣,再用大臣牵制宦官。王立仁虽然在政治上得了大头症,但是在权谋上,他却依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第五章 叛乱~
王立仁的目光全都落在那群翩翩起舞的歌妓身上,而这群歌妓似乎在勾引着王立仁似的,经常有意无意的抛着媚眼。王立仁那贪婪的双眼,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随着众歌妓那迷人的妙处,四处游走。
这时,大殿之外忽然响起一个痛苦的吶喊声,道:“禀告陛下!雍州发生叛乱!”
话音刚落,只见大殿之外站着一位满身血迹的雅特士兵,令人惊讶的是,士兵的身上还插着几根箭。
士兵也顾不得周围人的惊讶,径直走到王立仁的宝座下,跪道:“陛下,雍州大变了!”
这几年来,王立仁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些话,每当有叛乱发生,王立仁的心就会提到嗓门眼上,就连睡觉都不得安稳。王立仁指着这位士兵道:“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士兵紧咬着牙道:“末将是会州马德望总督麾下的参将。几天前,居会州以南的雍州忽然发生叛乱,雍州总督陈远公然举兵侵犯会州,目前已经将会州城团团围住,而且……而且……而且……”士兵还没说完,但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好像很害怕似的,低着头不敢看王立仁。
王立仁指着那名士兵,喝道:“快说!有什么话都给朕一一说来,否则当心你的狗命!”
士兵吓得直在地上磕头道:“末将不敢说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末将实在不敢说!”
王立仁似乎知道了士兵的顾忌,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朕会宽恕你的。”
士兵鼓起勇气道:“雍州总督陈远公然发出招讨书,说陛下不忠不孝、弒父杀兄、贪恋女色、好杀成性、不顾百姓疾苦,实在是天下有史以来第一昏君,还……”士兵看到脸色铁青的王立仁时,吓得闭上了嘴,把下面的话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这些话早已在民间流传,但是王立仁却是第一次知道,因为他身边被一群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所包围,他们只知道报喜不报忧。再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谁敢说呀!就连满朝的文武,都是装傻充愣,更何况所流传的大都是实话。
王立仁拍案而起,咆哮道:“这个大胆的陈远,朕对他可不薄呀!他可是朕身为太子的时候,一手栽培的人,他居然也敢背叛朕?真是岂有此理!”喊完后,王立仁又无可奈何的坐了回去,眼睛紧盯着那士兵继续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士兵喘了口大气,续道:“陈远已经与南方几个总督,一致拥立信王登基,并以陈远为先锋,北上进取雅特城!”
士兵说完,王立仁摇了摇头道:“这些个奴才,没想到羽翼丰满之后,第一个咬的居然是他们的主人。”随后,王立仁把目光落在杨群的身上。
杨群在武将当中也颇有声望,否则建兴皇帝也不会把他放在身边。
王立仁道:“杨爱卿,你可有什么办法应付这场祸事吗?”
杨群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他早就料到王立仁会问他。杨群出列道:“回陛下的话,德公公见多识广,一定非常有见解的!”杨群说完,得意的看着小德子。
这小德子八辈子没打过仗,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呀!杨群分明是在为难他。杨群把这个绣球扔给了小德子,而小德子也不是笨蛋。只见小德子面带谄笑,哈着腰道:“老奴对这行军打仗可是一窍不通呀!如果……”
小德子还没说完,只听杨群道:“怎么?德公公不是对打仗很精通吗?否则又怎么对于监军这么在行呢?能监军的人不会打仗?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王立仁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都别吵了!你们平常都拿朝廷的俸禄,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都哑巴了?”说完,王立仁冷冷的看了杨群一眼,他知道杨群的心里还在记恨着侍卫总管的罢免,可是现在王立仁也拿他没办法,目前要依靠他的地方还很多。
王立仁又把求助的目光落在张老的身上,只听他微笑道:“张老,你有什么看法吗?”
张老慢慢的睁开眼睛,说道:“陛下,我们可以先听听陈远为什么谋反吧?以他在朝中的地位,到底是什么让他铤而走险的呢?”
王立仁斜眼看了看站在一边浑身发抖的小德子,然后对张老笑道:“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敢背叛朕,就说明他早已经有了不臣之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叛乱,其它的事以后再说。”说完,王立仁又狠狠的瞪了小德子一眼。
明显地,王立仁与小德子都在隐瞒着什么。
张老见此,便又闭上了眼睛。王立仁在政治上的才能,根本没办法与建兴皇帝相比,建兴皇帝登基的时候,雅特王朝就已经病入膏肓,建兴皇帝苦苦支撑了二十多年,虽然没什么多大的改善,但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建树了。更为主要的是,在他当政的二十多年里,全国都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叛乱,而王立仁刚一接位,就把建兴皇帝好不容易积攒